进入魏玛宫廷

歌德的剧本《葛兹》引起轰动之后,他接着写了不少的文章和作品,例如《论德意志建筑艺术》《暴风雨中漫游人之歌》《萨图罗斯》《戏剧协奏曲》《众神、英雄和维兰特》《艾尔温和爱尔米勒》和《牧师的信》,未完稿《浮士德》,《普罗米修斯》和《穆罕默德》等。

这些文章和作品有的还放在抽屉里没发表,有的发表了,也没有引人注意。只有《少年维特之烦恼》给歌德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

随着这部作品被越来越多的人阅读,歌德的名字越传越远,他每天都会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来信,来信大都是赞美歌德的文章,这令歌德更加勤奋地写作。

1774年12月的一天,歌德正在家里构思一部作品,他的母亲推门进来告诉他说:

“孩子,外边来了一位名叫克内贝尔的先生想要见你呢?”

歌德很奇怪,因为他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啊,他对母亲说:“是怎样的一位先生呢?”

母亲说:“哦!他说是你的读者。”

歌德最尊敬自己的读者了,他马上放下笔,去客厅会见客人。

客人见到歌德自我介绍说:“您好!歌德先生,我是魏玛公国的宫廷使者克内贝尔,我国公爵卡尔·奥古斯特君主从卡尔斯鲁厄回魏玛,路过法兰克福,现住在罗马凯撒旅馆内,我奉君主之命,特来‘召宴’先生。”

听说对方是宫廷使者,歌德立即请他入座。他诚恳地询问克内贝尔:“可是,我和公爵并不认识呀?他为什么要召见我呢?”

克内贝尔回答:“是的,先生,我国公爵很喜欢您的作品,他认为维特的死,社会是应该负有责任的,您的作品,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一部社会小说呢?因此,我国公爵很希望能够和你详谈一次。”

歌德立即决定和这位公爵先生见面,他换了一身庄重的衣服和克内贝尔一起前往罗马凯撒旅馆。

到了那里,佣人告诉歌德,魏玛君主现在迈宁公爵的屋子里,请他去。歌德见到了魏玛君主和迈宁公爵,他们都殷勤地接待他。歌德以为“召宴”就是召来赴宴,接见后会有宴席,一定是请迈宁公爵一道吃饭,才让他在这里会见。

不久,魏玛君主向迈宁公爵告辞,歌德跟着出来准备赴宴。可魏玛君主并没有进餐室,反而下楼出门,坐上马车上街去了。剩下歌德一人站在街上发愣,他没有向君主行告别礼,却见君主回头向他诡秘地一笑。

歌德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回家后便询问见多识广的父亲。

他的父亲卡斯帕尔先生解释说:“真是个孩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所谓‘召宴’就是口头上的一句应酬话,并非真的宴请。”

歌德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的无知,才闹出笑话来,他心想:魏玛君主可能觉察出我的可笑行为,我真应该多多学习一些宫廷的礼节。

第二天,歌德在街上遇到了克内贝尔先生,他用和蔼的态度对歌德讲了上次召宴的事,并用委婉诙谐的口气责备他行为的不妥。歌德一面感谢克内贝尔,一面请求他代向君主郑重致歉,请其宽恕自己的过失,并希望再次得到公爵的接见。

过了几天,魏玛君主又请歌德到旅馆相见。当时这位君主刚刚执掌政权。歌德走进君主的房间,朝君主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来,审视对方,正好与君主的眼光相遇,他俩都笑了。

歌德本想与君主谈诗歌小说,可灵机一动,忽然觉得这位刚刚执政的君主会对国家大事更为关心,凭着自己几年来的律师工作经验和阅历,凭着自己的政治知识,能很好地发表一些政论。两人没有谈上几句,歌德就把话题引到治理国家大事上,他的精辟见解和论述,一下子赢得了这位天真的年轻君主的好感。

这位名叫卡尔·奥古斯特的公爵刚满18岁不久,他才从自己的母亲安娜·阿玛丽亚手里接过权力。安娜·阿玛丽亚因丈夫早死,两个儿子尚未成年,曾作了16年的摄政王。她是布伦瑞克—沃尔芬比特尔公爵和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二世胞妹之女。魏玛公国由于依附普鲁士,在七年战争中也跟着受害,承担了不少军费,多亏安娜·阿玛丽亚很能干,才度过难关。

1762年她任命封·葛茨伯爵负责两位王子的教育工作。葛茨伯爵本人富有外交经验,又聘请一批有才学的家庭教师和耶拿大学教授任教,因此,两位王子均受到了良好教育。语言、文学、历史、哲学、经济、数学、骑术、斗剑、戏剧表演和舞蹈等等,都曾学过。

奥古斯特公爵初掌国政,雄心勃勃地准备干出一番事业,他对歌德如此丰富知识而感到惊异。他暗中思忖:这个人将是我的一个多么好的大臣。而且,他看中歌德是一个猎趣的伙伴,一个极妙的感情解说者,因此他断定没有别的良师益友比歌德更有能力帮助自己成为一个成熟的统治者。公爵这么想着,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法兰克福。

1775年9月,公爵和新婚夫人路过法兰克福,他诚恳的邀请歌德访问魏玛,歌德本来就想出去走走,也就愉快地答应了。因为公爵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和歌德一起回魏玛,他对歌德说:“我们要先走一步,下个月初我会派马车和宫廷侍从来接你。”

歌德愉快地答应了。没想到,歌德在等待公爵派车来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原来,公爵派来迎接歌德的宫廷侍者并未在十月初如期到来,而歌德已事先向众亲友辞别,行装都预置好了,在这种情形下,歌德只好蛰居家中,埋头创作计划中的戏剧《埃格蒙特》。

等待,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好多个夜晚,歌德都不能安心呆在家中,他披着宽大的外套在街上闲游。

看到儿子焦急不安心乱如麻的样子,歌德的父亲卡斯帕尔先生发了话,他说他看不惯小国君主那种派头,也只有在法兰克福这个小地方他才能获得尊敬。他劝导儿子说,坐着马车到魏玛那个边远的默默无闻的小城市去,不如去意大利旅行。

接着,卡斯帕尔又为儿子分析说:“上次召宴就是一种虚乌的宴会,就是存心要愚弄人。这次的邀请恐怕也是一种空中楼阁,我很怀疑会有什么使者和马车来接的事。这很可能是一种恶作剧,要作践和侮辱我们。我觉得,与其你在家傻等着,还不如马上出去旅游,这样,也好避免亲朋好友笑话你。”

歌德一直等到了十月的月末,终于接受了父亲的建议,去意大利旅游。他选择了从海德尔堡到格劳本敦或提罗尔,再到阿尔卑斯山这条路线去意大利。

1775年10月30日,歌德从法兰克福动身,首先去了海德尔堡,恰在此时,因种种原因耽误了行程的魏玛宫廷武官快马加鞭赶到法兰克福。当他们得知歌德已经外出,便赶忙送快信到海德尔堡将歌德截住。

歌德为自己的轻率和耐心不足而抱歉,他决心随武官访谒魏玛。海德尔堡的朋友殷勤挽留歌德,歌德不禁热情激动地喊出他刚完成的戏剧《埃格蒙特》中的一句有名的道白:

孩子,孩子,不要说下去了!光阴的白驹像是被不可见的幽灵鞭策那样拽着我们的命运的轻车走了,我们已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勇敢地镇定地紧握着马缰,催动车轮,时而左,时而右来闪避这儿的石头,躲开那儿的悬岸吧。到哪儿去,谁知道呢?从哪儿来,差不多也记不清了!

歌德迈上了前往魏玛的豪华马车,从此开始了新的生活,并永远地离开了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