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翻译《几何原本》

徐光启和利玛窦在南京会面后,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利玛窦后来辗转去了北京。1604 年,徐光启到北京应试完毕后,就打听到利玛窦的住处, 登门造访。老友相见,分外亲热。双方叙说别后的情景,当利玛窦听说徐光启已加入天主教时,对徐光启更增添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徐光启进入翰林院后,与利玛窦接触的机会更多了。他常常到利玛窦的住所,向其请教。利玛窦热情地讲述西方的科学技术发展情况,徐光启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在与利玛窦交谈的过程中,徐光启深感数学既是一门研究科学的工具,又是一把打开科学殿堂的钥匙,无论是观测天象、修订历法、建造水利、修筑房屋、制造机械等,不懂数学都是不行的。当徐光启向利玛窦提出翻译西文时,利玛窦唯恐影响他在中国的传教,婉言回绝,在徐光启的再三请求下,利玛窦终于同意了翻译《几何原本》。

《几何原本》是古希腊著名数学家欧几里得的杰作。在世界数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徐光启与利玛窦翻译的文本是 16 世纪欧洲数学家克拉维注释的拉丁文本。全书共十五卷,前六卷为平面几何,卷七至卷十为数论,卷十一至卷十五为立体几何。《几何原本》内容是着重数学基本理论的讨论,被认为是数学书写形式与思维训练的经典著作,在欧洲各国长期作为标准的教科书,它所提出的公理法则问题也受到了历代数学家的注意和研究。

在翻译《几何原本》的过程中,是由利玛窦口头讲述,徐光启记录下来加以整理的。由于《几何原本》与我国古代传统的数学截然不同,一来命题中的名词、术语十分陌生;二来那种逻辑推理形式也在我国古代数学著作中找不到,所以翻译时困难重重。面对这些困难,徐光启没有退缩,他以对科学的严谨态度,废寝忘食地工作,对每一名词、术语的翻译都字斟句酌地推敲。他每天下午去利玛窦的住处,听他讲述,回家后再把记录下来的稿子加以整理、修改、润色,时常工作到深夜。紧张、单调而又清苦的翻译工作, 终于使徐光启病倒了。但他躺在病床上,也未停止过翻译工作。有志者事竟成。经过 5 个月艰苦奋斗,三易其稿,《几何原本》1 卷到 6 卷终于译出来了。他的译本,不仅文字通俗,而且无大错误。梁启超在《清代学术思想》中称赞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是:“字字精金美玉,是千古不朽之作。”

《几何原本》中译本是我国科学史上传入的第一部系统的几何著作,而且书中所有的全新的演绎思维方法,在中国知识界还是首次介绍。所有这些成绩,凝聚了徐光启的多少心血啊!徐光启在翻译中创造的一套中文名词术语,如点、线、面、平面、曲线、钝角、锐角、三边形、平行线、外切等都十分贴切,至今还为我国现代数学所沿用。

徐光启为翻译《几何原本》所倾注的巨大热情,表现了这个博学的科学家独具慧眼。中国古代自宋朝以来,许多士大夫都蔑视科学技术,对中国的传统数学抱着一种傲慢的态度。徐光启从自己的科学实践中体会到,振兴科学需要普及、推广数学,必须提高人们的数学修养。他断言:“窃意百年之后必人人习之。”为此,他特地写了《几何原本杂议》,大声疾呼:“能精此书者,无一事不可精;好学此书者,无一事不可学。”

徐光启译完《几何原本》前 6 卷后,又根据利玛窦的口述整理翻译了《测量法义》,自己撰写了《测量异同》、《勾股义》。他将我国旧有的测量法与《测量法义》中的西法进行比较,推求同异,并用《几何原本》和《测量

法义》的基本定理来解释补充我国传统测量法的“义”,从而使古代数学不仅具有应用性,而且更具有严密的条理性和系统性。从《几何原本》到《勾股义》,徐光启把中国的数学科学向前推进了一步。徐光启所开创、翻译和介绍西方数学及其他科学的风气,在中国数学史、中国科技史上,都具有划时代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