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万有引力①

迫使英国人承认航海自由的手段上书皇帝陛下

陛下：兹献上迫使英国人承认航海自由的手段。请陛下颁布如下命令。皇帝命令：

一、对提出改造欧洲社会的良好方案的设计人，将酬以二千五百万法郎

①；

二、全体欧洲人，甚至地球上的全体居民，不分民族，都可以提出自己

的作品应征；

三、应征的作品应在来年 12 月 1 日以前提出；

四、每部应征作品应提出一式三份：一份提交朕，一份提交奥国皇帝，一份提交英国摄政王；

五、朕将邀请奥国皇帝和英国摄政王与朕共同讨论应征的作品，如果这两位国君不采纳朕的建议，朕将单独宣布自己的决定；

六、应征获奖作者的姓名，将在 1815 年 1 月 1 日公布。

皇帝陛下：一切应征作者的作品，要在一点上取得一致的意见，那就是欧洲大陆上的全体人民应当集中自己的力量，迫使英国人承认航海自由。但是，它们还要更加明确地承认另一点，即陛下不应再作莱茵联盟的庇护人，而要把军队撤出意大利，使荷兰恢复自由，停止干涉西班牙的内政。一句话，要恢复各国的天然国界。

如果陛下同意放弃您的征服计划，陛下就会迫使英国人恢复海上航行自由。而如果陛下希望您已有的桂冠再继续大量增加，陛下就会毁坏法兰西，以致最后直接而完全违背您的臣民的意愿。

皇帝陛下：我深信我能够为陛下和您的臣民建立共同的利益。我的这个信念十分坚强，使我敢于振臂疾呼，发表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我的动机是纯洁的。我衷心希望陛下光荣和同胞们幸福。陛下在任何情况下都经常以宽大为怀，这使我得到一个可靠的保证，相信陛下会宽恕我敢于大胆陈言，讲出我的思想发展使我不能不说出的一些话。

乍看起来，我提出的办法或许象哲学家的梦想，跟圣比埃尔神甫②的持久和平计划一模一样。

我想对陛下略进数言，证明我的目标不是幻想，而是现实。

为了能够得出答案，我曾仔细地研究过这个问题。我恳请陛下圣鉴，接受我献给您的这部著作。

我把我的改造欧洲社会计划的草案叫作《论万有引力》，因为万有引力的观念应当成为新哲学理论的基础，而欧洲的新政治体系则应是新哲学的成果。虽然我不得不作相当深奥的抽象叙述，但是我希望我的想法能具有明确的、甚至引人人胜的形式。我敢相信，只要陛下一读拙著，就会对它感到兴

① 古代和中世纪时期，欧洲人对北非的土著居民，包括后来迁移到那里的阿拉伯人的称呼。——译者注

① 由此删去第五个观察和第六个观察未译，因为都是讨论人和动物的生理组织的差异的。——译者注

② 删去结论的前半部分未译。——译者注

趣盎然。如果陛下不肯开恩亲览，我将感到不幸，因为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象陛下这样有权威来评定这部著作。

皇帝陛下：人类理性的进步已经达到这样的地步：政治问题的最重要论据已经可以并且应当直接从高级科学和物理科学方面获得的知识产生出来。赋于政治以实证性质，这就是我的成名成家思想所要追求的目的。如果我的倡议得以实现，那未，我将因它能增添我深为钦佩的陛下的德政光泽而感到莫大荣幸。谨呈

陛下！

您的最忠实、最顺从、最听话的臣民谨叩前言

先生们：

一个儿童，要想将来身强力壮，就得长期不断地受到周围人的照顾。对于思想也可以这样说。一般被人公认的原则，在它产生的时候，只不过是初步的刍议。后来，享有学派信誉的人支持这项刍议，促进它发展成长，使它具备了稳固的性质。我请诸位先生善意地对待我提出的著作。

我准备谈一谈万有引力。这个观念对于物理学家的关系，正如神的观念对于神学家的关系一样。为了研究这个共性的共性，找到改进它的认识手段，思想必须特别集中。

我把这部著作分为三个部分。

我准备在第一部分叙述原则，在第二部分研究这些原则对于引力观念的应用，在第三部分阐明这些原则对于我们的知识体系的一般应用。

其中的每一部分都是单独研究的对象。题目本身就十分重要，而内容又十分丰富，以致全部问题不是一篇论文可以讨论完的。因此，我首先以三篇研究报告提纲的形式，向诸位概括地介绍一下我的著作。现在，我就把这三篇研究报告的提纲依次提交贵学术法庭审查。

第一篇研究报告的提纲导言

人们认为使用水泥最少的房屋是最好的，而铆焊最少的机器则是最完美的。对于精神产品也可以这样说。用最少的词句使全篇连贯起来的作品是最有价值的。希波革拉底①的《箴言》，比其他任何书籍都写得好。正因为这样，它才一直拥有最多的欣赏者。先生们，我现在向大家介绍的思想，都以纯朴的自然形式出现。除了叙述的次序所需要的联系以外，其中不加其他任何联系。

第一种思想

有两种观念，其性质完全不同，不管你怎样设法去隐瞒其中一种观念的

① 指拿破仑。——译者注

真正起源，或赋予它以非本身所固有的性质，也总是会查出它是出于来源 A，还是出于来源 B。

对事物可以先天地（àprior）认识或后天地（à posteriori）认识。在第一种场合下，可以有效地用观念来联系所观察的事实；但是，要想

用观念来精确地规定事实或发现新的事实，那是徒劳无功的。

在后天地认识事物时，情况与此完全相反。这时认识以精确的事实为根据，它引导我们的理性沿着有助于发现新事实的道路前进。

先生们，我们的观念诚然有两种，其性质完全不同，但是它们却有一个共同的起源，即都来自我们的感觉。问题在于我们的感觉并不是同一原因的结果。外部对象作用于我们的身体时，特别是作用于我们的感官时，产生的是一种感觉；而内部生命力（潜在力量）的作用，则由于它对我们的器官和感宫发生影响，而决定着另一种感觉的形成。一些感觉来自我们身体的外表，然后传达到中枢；另一些感觉则在中枢产生，然后向四周的外表扩散。按本质来说，前一种感觉是后天的，而后一种感觉则是先天的。

经过深思不难确信，而且也容易从经验上证明，任何一种观念所固有的共性或个性的特点，都永远不会消失。某种观念的个性，决不与其他观念的原来的个性相同，而前一类观念的共性也决不与其他观念的共性相等。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对后天地认识的观念应当经过再认识，以使它取得完全的先天性；或者相反，对先天地认识的观念也应当经过再认识，以使它取得完全的后天性。

第二种思想

至今，只是根据形而上学观点的考察，把科学研究分为先天的科学研究和后天的科学研究。至今，人们认为各种不同的现象，可以用这两种方法中的任何一种来研究，或同时并用两种方法来研究。我们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要从物理学观点来考察这种分类。我们将要说明，只有一类现象可用后天方法来研究，而另一部分科学，我们总认为是先天的。

物理学这门科学分成两大部门，即分成有机体物理学和无机体物理学。我们感官的证实作用，是研究无机体物理学的基础。但是，我们感官所作的证明，显然是后天思维的出发点，所以十分清楚，在研究这门知识的时候，我们应当走后天的道路。

在有机体物理学中，我们的生命力（被看作潜在力量）的作用是我们一切研究的出发点，因为我们总是根据类推原则，来判断其他有机体内的全部和部分生命现象的细节的。有时产生这种情况（对此还始终没有人指出）：当由后天考察向先天条件过渡时，实际上就是由无机体物理研究向有机体物理研究过渡；反之亦然。

从物理学上来讲，对生命作出正确的定义，是划定先天感觉和后天感觉的分界线的唯一手段和可靠手段。

从物理学上来讲，生命是物质的一个点，我们的一切生命力都向这一点集中，并由这一点向四周扩散。后天感觉是生命力由我们身体的外表向集中点汇合的结果，而先天感觉则是生命力扩散活动的结果。

先生们，如果你们肯下工夫，深入了解这一思想，做到必须把它掌握为止，那末，这种思想在你们这些比我高明得多的人士手中，将会变成最有价

值的科学源泉。

第三种思想

这种思想完全不是我的思想数列中的必要一项，它只是第二种思想附带的成分。本节的内容。是讨论上一节所确定的原则的应用。在这里，我要列举一些证据，以证明这一原则的巨大好处；同时指出，根据这一原则，可对原因至今不明的一些非常重要的事实作出满意的解释。

达兰贝尔在他的《百科全书引论》中，孔多塞在他的《人类理性进步的历史概观》①中，以及论述知识起源的其他一切作者，都承认最初被人研究的科学是天文学和医学，但是其中没有一位作者指出这个事实的重大意义，谁也没有说明它的原因，而我们现在却很容易把这个原因找到。

我们的观念，不外是我们利用表示感觉的符号进行加工和随意再现的感觉。

我们的知识不外是连结起来的观念数列。

因此，既然我们的知识来自我们的观念，而我们的观念则直接产生于我们的感觉，那末由此可见，我们的知识和我们的观念，都应当根据物理学观点分成两个不同的类别，因为我们在上一节已经明确指出，我们存在着两种感觉：一种感觉来自集中的生命活动，另一种感觉来自扩散的生命活动。

上述的一切，首先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科学从它诞生之日起，就被分成两个彼此非常不同的部门；其次说明我们现在称为无机体物理学和有机体物理学的这两个部门，在它们产生的时候就有两个萌芽：其中的一个萌芽叫天文学，另一个萌芽叫医学。

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它是上述情况的必然结果，但至今还未引人注意。这个事实就是：人们的两种感觉，从而也就是我们的两个知识部门，都是在同一个时代获得最优越的成就的。也就是说，在无机体物理学中有什么发现的时候，有机体物理学也必然会有重大的进步。

比如，哈维②是伽利略的同时代人，洛克和牛顿生于同一时代。

我们并不想因此就说：我们在两门物理学方面的知识的进步，一定发生在昌盛的时代。相反地，我们在以后的一节中将要指出：从柏拉图到阿拉伯的哈里发时期，人类科学的发展比无机体科学迅速得多；而从七、八世纪的阿拉伯人到我们这个时代，人类的理性则在无机体科学方面特别进步。为了总括和概述最后这两种想法，我们可以这样来说：我们神经系统的生命流体

① 《论万有引力》写于 1813 年底，与《人类科学概论》存在有机的联系，在安凡丹编辑的《圣西门全集》里，把它当作《人类科学概比》的一部分合编在《人类科学概论》之内。圣西门认为万有引力具有普遍意义，一切社会科学均应建立在这一定律的基础之上。但是，圣西门并没有充分发挥和令人信服地论证他的这一古怪思想。大陆封锁问题是促使圣西门写作《论万有引力》的动因。当时，法国的工商业和欧洲大陆的各国人民，因大陆封锁受到了很大损失。圣西门在本文里提出了这个问题，向拿破仑建议采取他提出的措施，以迫使英国放弃大陆封锁政策。但在本文的叙述里几乎没有具体地论述这个问题，而完全陷入哲学方法论的讨论。我们翻译所据的原文，载 1966 年法文版《圣西门全集》第 5 卷。——译者注

② 用这样巨额的金钱悬赏来鼓励卓越的学者从事研究这个问题和寻找解决办法。当然是不必要的，但是为

了引起社会的重视，把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寻求普遍和解的方策上面，却是有此必要。公众中的绝大多数个人，可只根据所提方案在将来会有什么好处来评价这一方案。

的呼吸活动（它是感觉的基本原因），总以呼出和吸入的形式出现——呼出是我们的被动感觉、后天活动和无机体物理认识的原因，而吸入则是我们的能动感觉、先天活动的进步和有机体物理学的成就的原因。我们说，生命流体的呼吸活动总是表现得十分明显，但不一定相同，因为证明生命流体的集中活动结果的科学资料，在以前的十一个世纪就已积累得很丰富了，而说明生命流体的扩散活动的资料，则在后来的十一个世纪才多了起来。

我们可以看到，现在恢复了平衡，因为后来发生了相互补偿作用。

本书的篇幅有限，我们只能作扼要的叙述。如果我们是向没有受过高深教育的人或凡夫俗子解释，我们就应当详细发挥以上所述的观点；但是，诸位先生，你们的科学才能，无论从禀赋来说。还是从学识来说，都使我们可以不必赘述，而只向你们直接提出最终的结论就可以了。如果让诸位浪费很多时间来阅读我的著作，我也感到过意不去；你们对此抱有成见，也不会对我不利，因为我在学术界还没有任何声望。

第四种思想

我们在《第二种思想》中已经指出，至今只是根据形而上学的观点，把科学著作分成先天科学著作和后天科学著作。我们现在要说，在这方面，人们的认识还很不全面。为此，我在研究过程中要回述到伟大的培根时代，因为他现在仍在英法两国的哲学界中占据首位，因为自从这位伟人逝世以后，还没有一位学者能在思想方面达到他那样高度的概括水平。

培根当然对科学作了很大贡献，但还没有达到人们所想象的那种程度。他的贡献至今仍被人们夸大，显然超过了他实际应得的荣誉。培根并不是象人们所认为的那样，是精通万事的完人。可以证明这种看法的是，培根没有彻底阐明关千方法论的思想，而是象我们所指出的，他反而把这种思想弄乱了。

在法国，人人都在谈论这位作者，但是读他作品的人却很少。他的作品的精髓，只是由于孔狄亚克①的介绍，才被人们了解。孔狄亚克论证了培根关于方法论的思想。为了使人人都能理解，我们的证明当然要直接涉及孔狄亚克所发挥的一些原则。

证明

这个证明涉及一个最重要的形而上学问题，它非常简要，又是至今所作的一切证明中最完整的证明。只要把问题提出，解决的办法就自然会产生出来。但是，问题的这种提法，既要求我们特别细心，又要求你们密切注意。现在，我们利用事先判断，来精确地规定我们想要阐述的要点。

事先判断：

用两种方式表达关于个别事实向主要事实上升的思想：为
了表达这一思想的被动方面，人们使用了后天地（àposteriori）这一术语，而用分析这一术语表达这一思想的主动方面。

术语先天地（à priori），相当于综合的主动形式。

① 参看第 8 页注。——译者注

为了正确地论述方法，必须清晰明确地了解下述三个判断过程：第一，就是在所研究的问题有数量非常多的中间判断，而这些中间判断又是按照其共性的大小依次排列的时候，在问题的最个别判断和最一般判断之间建立的过程；第二，就是把所有的个别判断归纳成一般判断的过程；第三，就是从最一般判断下降到最个别判断的过程。后两种过程可以互相证实。
孔狄亚克完全令人信服地证明，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最明确地表达观念。这种方式，就是用定义十分明确的各种术语来表达观念。如果我们的语言十分丰富，作出正确的论断并不困难，甚至不可能作出不正确的论断。

现在，只须用几句话就可以解决这个重要问题，并且可以证明人们现在对于最初由培根提出而后来由孔狄亚克论证、确定和建立起来的方法所持的看法，正处在可怕的混乱状态。这是一场真正的大混乱，如果不创造一种新的语言，那是无法廓清的。

先生们，请你们回味一下人们在听到重大发现时所产生的感想。诸位可能说：这个发现太容易了，容易得使人觉得它未被大家及早发现而感到惊奇和难以置信。请你们再等一些时候，就会与我们共同庆祝在你们面前出现的改革。这种改革具有可以形成某种理论的最重要形而上学因素。

解决办法

孔狄亚克用分析这一术语来表达下述的一般判断过程：在判断过程中需要建立中间判断，并以尽量增加中间判断的数量为目的，也就是说，尽量从最多方面和从四面八方来考察所研究的问题。他也用分析这个术语来表达两个次要判断过程中的一个过程，即表达由个别的事实、观念或判断上升到一般的事实、观念和判断的过程。他用综合这一术语来专门表达另一个次要判断过程，即表达由一般观念下降到个别观念的过程。

先生们，由此可以明显看出：

（一）孔狄亚克把关于方法的概念弄得一塌糊涂，使分析这一术语具有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而对这两种不同的意义，又绝对必须用完全不同和十分明确的术语来区别。

（二）孔狄亚克，从而也有培根（这种虚假方法的真正发明人），给予后天判断方法的重视大大高于先天判断方法，因为他们在用分析一词规定这种方法时，也同规定一般判断过程一样，把这两种过程合而为一了。这样作，只能降低综合这一判断过程的作用，而必然把综合同分析等量齐观，即认为综合的重要性和效用不过跟次要的分析过程相等，其实分析应是综合的对偶。

（三）最后，说明关于方法的概念的唯一方式，应是用一个术语表达主要过程，而对每一个次要过程则用其他术语来表达。

先生们，当我们利用我们所取得的选择用语的权利，指出创造这个用语的全部好处之后，把应当作为任何理论的基础的一般过程称为笛卡儿式过程，你们应当承认这是公正的。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赞同我的这种爱国主义热情，它将激励我们立即摆脱很长时期以来压在我们头上的英国的科学枷锁。

第五种思想

我们在上一节里已经明确地指出培根所犯的错误，在这一节里我们来揭示它的原因。人，甚至是最精明强干的人，都是环境的产物。因此，正确地叙述培根所处的环境，会使我们了解环境对培根哲学产生的影响。

促使北方各族文明开化的基督教，遏止了在意大利风行的荒淫生活习气，促进了欧洲地区的开发、欧洲沼泽地带的排干、欧洲气候的改善、道路和桥梁的敷设和医院的建立；基督教在人民中间传播了读书识字的重要学问，使各地实行了人口登记制度，开展了搜集历史资料的工作，削弱和几乎消灭了奴隶制度，最后组成了从未有过的人口最多的政治社会。我们说，基督教在作出这一切重大贡献之后，就成了一种已经完成自己使命和做出一切贡献的制度。现在，基督教已经过时了。这个制度在各个方面：无论在它为社会规定的法律方面，还是在它用来统治社会的法官方面；无论在它传播的道德方面，还是在受它鼓励而活动的传道者方面，都已成为社会的累赘。

在象培根这样精明的人的眼里，宗教只是、也只能是一般的科学理论，而理论只是用来建立各种事实之间的联系的。自从基督教理论建立以来，已经有一千五百多年了；但它未能把人类理性在这一千五百年间所掌握的知识整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不足为奇的；实际上，它也不可能把它成立以后所发现的各种事实都联系起来。

阿拉伯人改革了科学的两个主要部门，因为他们同时建立了新的天文学派和新的医学学说。在他们给科学指出的新方向方面，已经有了许多新发现；但是，为了建立新的科学大厦，还必须收集所需要的大量资料。培根清晰地意识到，人类理性有继续进行本身的探索的需要。因此，他一方面力图破坏在取得宗教性质以后而拥有巨大力量的旧理论的威信，另一方面又提出许多方法来引导理智到各科学部门去探索新的发现。

由此可见，培根为他生活的时代作出了他所能作出的贡献，说出了他所能说出的最好言论，写出了他所能写出的最好作品，从而竭尽他的全力打击了先天哲学的威信，并且全力促进了后天哲学的发展。

先生们，你们是不是认为，如果培根今天死而复活，也会说出这些话来呢？请你们设想一下，这位伟人今天真正复活过来，并前来参加法国科学院① 的会议的情况吧！如果他看到第一学院的任何一个学部都没有研究哲学问题，看到这个无所不包的学术机关竟然没有一个学院研究哲学问题，他会感到何等的惊讶！像培根这样的人，一位在各种学术工作方面都堪称师表的人，要想参加科学院，不管他以什么理由提出，都进不了第一学院，第二学院只能把他看成是一位天资聪敏的人，而第三学院则只能把他看作是一位有学问的人。

请你们设想一下，这位哲学家从法国科学院出来，再到一所大学去的情况吧！如果他看到这个以教育为己任的学术机关，与以改进科学为目的的学术机关没有任何有机联系，他会感到何等的惊讶！

请你们设想一下，他离开了这所大学，接着又遍访欧洲各国内阁的情况吧！如果他看到各国内阁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处在不受人民欢迎的境地，看到各国内阁都使用微不足道的资金去医治社会的巨大创伤，他会感到何等的惊讶！他会十分惊奇地看到，在这里竟没有一个人感到有必要恢复欧洲各国

① 希波革拉底（Hippocrates 公元前约 460—377 年），古典希腊的天才思想家和医生，为几乎一切医学科目奠定了经验医术的基础。《箴言》是希波革拉底的一部医学著作。——译者注

人民共同的政治机构，以便在政治上把他们联合起来和制止每个国家的民族野心。

我们已经叙述得相当充分，只要再向前迈出一步，就可以到达一般观念了。在这科学的进军中，来到智慧顶峰跟前而不攀登上去，却又回到我们思想的出发点，未免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先生们，振奋起来吧！我得到一种灵感，好象培根在通过我的嘴说话⋯⋯下面，就是培根首先对法国科学院说的话：

“先生们，你们有一百六十个人。你们无论在天才方面，还是在学识方面，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你们定期出席会议。你们被分配在各个学院和学部，研究备科学部门的知识。你们有主席，也有秘书，但是算不了一个学术团体，因为你们只是凑在一起的一群学者，你们的工作没有任何完整的东西。你们的工作成果只是一大堆错综复杂的思想，因为你们的思想没有用一个统一的一般观念联合起来，你们的团体组织得没有系统，你们的组织所以有这些缺点，是因为你们只是部分地、从而是间接地和不能令人满意地回答皇帝向你们提出的下述重大问题：应当使用什么办法来加速知识的进步？

先生们，你们不想组织起来吗？这再也容易不过了：请你们选定一个观点，使其余的一切观点都能与它发生关系，并能由它引导出作为它的结果的一切原则。这样，你们就会有哲学了。毫无疑问，这种哲学将以万有引力的观念为基础。你们的一切工作从这时开始，也将具有系统性。至于你们团体的组织方法，这也非常简单，因为各部门都是同样的。请你们指定一个学院专门研究哲学，委托你们吸收进入这个学院的人员从万有引力的观念出发，用他们的先天方法或后天方法，把一切已知的现象总结起来或联合起来。这样，无论从主动的方面来说，还是从被动的方面来说，即无论从思想方面来说，还是从组织方面来说，你们都将有系统地组织起来。你们的力量，在上述两个方面都将是不可估量的。”

接着，培根又向大学发表谈话：

“你们的组织只是中间性的和短期的。如果你们不立即采取措施来加强自己的组织，它必然只能存在一个很短的时间。你们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可行的措施如下：

一、尽可能同法国科学院接近，与它密切合作，以便组成一个伟大的、统一的法兰西学术团体。这样，这个学术团体将由两个职能完全不同的部分构成，即由改进科学的科学院和你们这个传授科学的学校构成。

二、绝对不要忘记，在传授科学的时候，应当多用先天方法，而少用后天方法。

三、要尽快在委托你们实行的国民教育中开设哲学课程，这门课程应以万有引力的观念为基础，以根据这个原则尽可能直接说明各类现象为己任。”

最后，培根到杜伊勒宫向皇帝进谏，禀奏道： “皇帝陛下：圣上的大军，从卡迪斯①到莫斯科，从汉堡到意大利南端，

席卷了整个欧洲大陆；圣上的武功已登峰造极，而陛下为使武功继续增加所

① 孔多塞，让·安都昂（Condorcet，Jean Antoinel743—1794 年），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著名活动家、学者和思想家。他的数学、经济学和历史方面的著作，对圣西门世界观的形成起过很大影响。他在《人类理性进步的历史概观》中，用决定论的观点阐述了人类的逐步发展。圣西门曾预定根据这部书来写他的《人类科学概论》的第二部分。——译者注

做的努力，只会使武功逐渐减少。在陛下登极的最初几年，是历史上的最辉煌时期，现在，陛下已经达到成年，陛下的政务也应当具有与这个生活时期相适应的安静稳定的性质。

“皇帝陛下，圣上曾以查理大帝为楷模。在军事方面，陛下大大超过了查理大帝，但是查理大帝不仅是一个军人，而且在政治方面也很英明。他是欧洲的最伟大政治家。陛下的雄才大略难道能在这一方面甘拜下风吗？

“查理大帝是欧洲社会的真正组织者，他利用政治联系有条不紊地把欧洲各族人民联合起来。从八世纪到十五世纪，这个政治联系从未被破坏，而是卓有成效地执行着它的使命。但是自十五世纪迄今，它逐渐趋于松弛，而目前已被陛下完全摧毁，因为陛下剥夺了教皇对罗马行使的主权。

“查理大帝明白，整个世界及其所属岛屿上的居民人数众多，而且是由许多民族构成的。这些民族的风俗习惯极不相同，操着完全不同的语言，互相被天然境界隔开，生活在气候条件不同的地方，所吃的食物也不一样，所以不能统统由一个政府管辖。他也明白，这些居住在相邻地域的不同民族，如果不以共同的一般观念联系起来，如果不由最有学问的人组成的团体负责采用一般原则来解决对这些民族有共同利害关系的问题，如果不成立国际法庭，就必然不断地互相征战。查理大帝明白，宗教是欧洲各族人民的共同道德法典，由宗教的神职人员组成的管理机关，也应当具有一般机关的性质。最后，他也明白，必须使宗教和僧侣阶级的首领拥有独立的权限，从而使他们不直接听命于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这就是使他授权教皇管辖罗马及其领土的原因。

“皇帝陛下：我现在把我要向圣上奏明的问题分成三个部分来叙述。在第一部分，我准备略述从查理大帝到十五世纪发生的事件。在第二部分，我一方面要向圣上说明查理大帝用来联合欧洲各族人民的政治联系是怎样在文明进步的影响下逐渐破裂的，另一方面说明科学的进步如何提供了改组欧洲社会和改进欧洲政治体系的方法。在第三部分，我想坦率地向陛下提出一种方法，使您可以把您的万能智慧和强大权力用来为欧洲造福，为法兰西民族增光，以及用来满足陛下个人的意愿。后代需要您及时进行的这些工作，会使陛下比您所借鉴的查理大帝更为英明。”

第一部分 “人们把历史称为君主的谘政纲鉴，然而人们认为这部纲鉴对君主如何

治理国家却毫无用处。从科学观点来说，历史学实际上还没有脱离摇篮时期。人类知识的这一重要部门，迄今不过是一堆多少比较精确的事实。但是，这些事实没有用任何理论贯串起来，还没有按前后一贯的次序联合起来。因此，无论对君主来说，还是对他们的臣民来说，历史还是非常不能令人满意的借鉴。它既没有为君主，又没有为臣民提出过继住开来的方法。目前，只有各个民族的历史，而这些历史的作者又都以过高评价自己同胞和大力贬低敌人为其主要任务。还没有一个历史学家采用过一般观点，也没有一个人写过全人类的历史。最后，还没有一个人向君主进谏，直言什么是所发生的事件的后果，什么是文明所向的自然秩序，什么是陛下应当运用大权追求的目标。

“仅向君主们进言说，他们应为臣民的幸福而勤政。这就等于向他们说了一句对于指导他们的活动毫无现实意义的空话。我本来可以大大发挥这段

前言，并能把它说得津津有味，但是考虑到陛下的时间非常宝贵，不能浪费在消遣方面。因此，我准备只用一个论点来结束这次讲话。这个论点就是：使各国的现代历史学家能够取得一致看法的唯一重点，乃是我即将证明的一种错误见解。他们都把从九世纪到十五世纪这段期间叫作野蛮时代。其实不然，人们正是在这几个世纪当中，建立了使得欧洲社会在政治方面绝对优胜于以前时期的所有机构。

“我们先来考察一下从九世纪到十五世纪都建立了哪些主要的政治机构；然后研究其中每个机构的宗旨，分析它们所作的斗争怎样得以有助于社会秩序的维持，甚至有助于社会秩序的改进。

“把权力分成精神权力和世俗权力，这是人们想出的第一个划分。这一划分好得无以复加，它是直接从我们的思维能力分为光天的事物观察力和后天的事物观察力而产生的。精神权力是在政治上应用我们的先天的事物观察力，而世俗权力则是我们的后天的事物观察力所产生的政治活动。这两种权力各有其天然界限。这种界限也象我方才说过的思维能力的划分一样，把这两种权力彼此分开。如果用先天方法观察事物，我们很容易沿着最初的几级阶梯下降，但是随着逐渐离开出发点，我们由一般事实向个别事实的过渡就会越来越不可靠。在我们从个别事实出发向一般事实前进的时候，则会出现相反的缺欠。这时，我们可以自由地沿着最初的几级阶梯上升，但是越到后来，要想走向一般事实，就很没有把握了。在政治方面，精神权力可以正确地判断对所有民族都具有共同利害关系的问题。但是，在谈到调整每个民族的个别利益的时候，精神权力的活动就不可靠了，甚至是有妨害的了。世俗权力与此不同，它是其所辖的每个民族的个别利益的最好调整者，但在各民族共同的一般利益方面，它始终不会得出良好的结果。然而，从九世纪到十五世纪，精神权力的影响始终与世俗权力的影响平衡，因为其中的任何一方都没有能够吞并对方。实际上，欧洲在这五百年间，完全得到了来自良好社会组织的共同好处。欧洲所以能够得到这种好处，是因为从未有过一次规模巨大的阋墙战争破坏欧洲的安宁。除了欧洲社会曾同宣传伊斯兰教的亚非人民发生过几次战争以外，欧洲内部没有爆发过全面的大战。许多十八世纪作家，只从十字军东征给欧洲带来的害处方面来研究十字军东征。但是，如果不偏不倚地拿这些害处同十字军东征带来的好处相比，我们就会发现好处大于害处。

“在萨拉森人的首领们的脑海里经常出现征服欧洲的计划，而穆罕默德传给他们的宗教狂热又在经常鼓舞他们去实现这个计划。为了迫使萨拉森人放弃这项计划，必须对他们进攻，从而迫使他们注意保卫自己的老巢。”

附注：先生们，我非常希望这段插笔能够引起你们的兴趣，但是也热烈地希望你们读完之后不要对它含念不忘，以使你们可以把全副精力用于研究我在本篇里主要想发挥的观念数列。简而言之，我请你们暂时把死而复生的培根所说的话忘掉，而只钻研维鲁拉姆男爵①给我们留下的作品。

第六种思想

① 哈维，威廉（Harvey，williaml578—1657 年），英国的著名生理学家和医生，血液循环的发现者。—— 译者注

正如我们在上一节所指出的那样，环境没有促使培根成为一位能够概括全般的完人。因此，他不可能达到最高的科学观点。为了寻找一位最能概括地考察科学的哲学家，必须回溯到古代的苏格拉底。苏拉格底是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的一个能对整个科学领域一览无遗的人。有人会问我们：苏格拉底的著作没有传到今日，你这一见解有什么根据呢？我们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我们根据一个事实，这个事实虽然只与我们的问题有间接关系，但是能为我们的判断提供一个非常可靠的根据。这个事实的内容如下：苏格拉底的学派后来分成两支，即分成两个小派，其中的一派采用了先天的判断方法，而另一派则经常在自己的科学研究中运用后天判断法。因为两个学派都明确宣称自己师宗苏格拉底的学说，所以由此可以显然看出，这位哲学家在自己的学说中既使用了先天法，又运用了后天法；而他的学生们，则根据自己的看法，有的采用了前一种方法，有的使用了后一种方法。又因为在苏格位底逝世以后，没有一个门徒能够兼用两种方法，所以他的学派终于分成了两个小派。由此可以证明，苏格拉底所教导和传授的，正如以上所述，是最高的哲学，即具有绝对共性的哲学。

第七种思想

先生们，苏格拉底逝世至今有二千三百年了。在这一期间的头十一至十二个世纪里，柏拉图的哲学、即先天的方法占据优势。在这以后的十一至十二个世纪里，亚里士多德的作品、即后天的哲学占了上风。可见人类的理性又经历了一个伟大的哲学时期。因此，目前的环境要求出现一位具有天赋的哲学才智的伟人，把苏格拉底的观点继承下来。

先生们，这一思想是我在这篇研究报告中想要向诸位阐述的观念数列的最后一项。为了使你们能够按照苏格拉底的方法思考，我现在向你们介绍一些用先天方法想出和认识出来的同类思想。我把本篇的这个第二部分叫作《苏格拉底对学生的讲话》。我借用苏格拉底的口发表的思想，如果他在世的时候能够预见到从那时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他也会自己说出来的。

苏格拉底对学生的讲话 “信仰数个有灵性的基因，是荒谬透顶的事情，因为它们彼此不断敌对，

不按它们尊为最高首领的宙斯的意志行事，反而嘲弄宙斯。如果世界是被这

些有灵性的基因支配的话，那末，它就要处在一团混乱的状态。我们看到，宇宙的秩序井然得使人惊奇。为了使世界存有这种秩序，必然有一个单一的基因支配宇宙。

希腊人以他们拥有的知识自豪。如果只拿他们的知识与在他们之前的其他各族人民的知识比较，希腊人是有权自豪的。但是，如果拿他们知道的东西与他们尚待学习的东西比较，他们就不会满足于自己的文明了。他们被想象所控制，他们的注意力几乎完全集中在美术上。他们在这方面的能力，强大得使我怀疑他们的后裔能否赶得上他们。不过，这样就能占据首要的地位吗？我不以为然，我把美术只看成是消遣。我觉得在一切科学中，最重要的乃是哲学。

哲学家站在思想的顶峰，他由这里俯瞰世界，观察世界过去是什么样子

和将来应该变成什么样子。他不仅是一位观众，而且是一个剧中人。他是在道德世界中起最主要作用的角色，因为他对世界将来应当变成什么样所持的观点支配着人类社会。在没有跟你们谈论世界将来应当变成什么样以前，在没有要求你们协助我把人类社会组织得最为幸福以前，我打算略微谈一谈过去，因为温故知新，而对于未来所作的判断经常要以过去为基础。我对于这一点只作极其扼要的说明，因为有关这方面的思想，你们早就知道了。

最初的人类超出在机体的发展阶段达到仅次于人类的动物的地方，只在于人类智力的优越性，而这种优越性则直接来自人类的组织结构的优越性。但是这种智力的优越性也是很微弱的，几乎是觉察不出来的。人类在发达到形成语言以前，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只是从语言完全形成（以抽象符号的形成和一般观念——原因、结果——的分立为标志的时代）以后，人类的智力才比其他动物的智力具有绝对的优势，即出现了一条明确的分界线，把人类的智力同低级动物的本能分开。我认为这一切成果只是事先的准备，如果没有完成这种准备，人类的理性就不可能拟出正确的工作计划，也不可能想出引导自己进行研究和思考的方法。

我想确立科学体系应当经常依据的一般观念。

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宇宙是由两个部分构成的：一部分是我们当中的每一个‘我’，另一部分是这个‘我’之外的外界。我把大的部分称为大世界，把小的部分称为小世界。大世界对小世界，或者小世界对大世界，经常起着作用和反作用。

大世界和小肚界是两个绝对相似的现象。两者之间的全部差异，只表现在规模大小和时间长短方面。

我们可以用两种方式来研究宇宙：既可以从小世界来研究，又可以从大世界来研究。这两种方法之间有本质的差异。我们认识大世界，主要研究它从外周到中心的活动；而认识小世界，则主要研究它从中心到外周的活动。用第一种方法研究宇宙是后天的研究，而第二种研究则是先天的研究。

一切小世界，在一切最重要的方面都彼此相似。因此，在我研究我本身的时候，就同时研究着其余的一切人；在我向你们传达我对我认为有利或有害于我的幸福的一切活动所作的观察时，我很想使一切人都和睦相处。这就是哲学应当为自己规定的主要目的。

我说哲学家主要应当从小世界来研究宇宙，但是，我并不因此主张哲学家应当轻视对大世界的观察，因为这两种研究是相辅相成，密切地交织在一起的，如果完全放弃其中的一项研究的线索，就会找不到另一项研究的头绪。

柏拉图，我承认你的智慧高于你的同侪。我认为，这就是你可以成为我的继承人，继我之后领导我所创立的学派的保证。因此，我主要向你说明一下我的学派在我死后将会遇到的情况，即直接向你揭示人类最遥远的将来。亲爱的柏拉图，你的智慧的特点要求你从小世界去研究宇宙，并且要尽

可能专门去研究它。你的想象力极为丰富，当你成了学派的领袖以后，这种想象力会更加旺盛。想象力会对你发生很大的作用，以致你会觉得你好象清晰地感到大世界的中心和构成你的灵魂的那个世界的中心之间，因有无数的中间环节而存在着联系；你会觉得你好象摆脱了你所受的束缚，离开了与你并存的一切东西；你会从观念上感到自己超然于宇宙之外，好象你看到了宇宙是怎样运行的，好象你在无拘无束地跟最关心宇宙运行的上帝交谈。

你在将来讲学的过程中，既会有优点，又会有缺点。你要用这种方法确

立必要的一般观念，以便奠定伟大的政治体系的基础，指出组织人数众多的社会的方法。我们现在的政治社会只由数十万人组成，而且其中只有数千人是自由人。将来根据你制定的原则建立起来的社会，将有数亿人之多①。你所制定的原则，将会成为人们乐意跟随的向导，因为你把这些原则已经解释得十分清楚，好象它们是由既支配着大世界、又支配着一切小世界的伟大自然秩序产生的。这些原则完全相信你的学说，因为你的学说把它们解释得明确而中肯。最后，当你的信徒看到你的判断所依据的观念，是认为在宇宙中小世界起着主要作用，而大世界只是为了满足小世界的快乐才由伟大的自然秩序规定的时候。他们的自尊心也会得到满足。

我的亲爱的柏拉图，你将建立起完整的形而上学，而你的物理学将会令人厌烦。你会把一般原则巧妙地调和起来，但在说明个别事实时将会非常拙劣。

你的最有才华的学生发现你的方法的缺点以后，便会采取与你截然相反的方法。他将宣传这种方法，并将创立一个跟你的学派相反的学派。这个学派的原则将是：我们的一切认识来自我们的感觉。这个原则显然属于后天方法。于是，出现了你的学派的永久反对派，而在你的学派中，人们仍将效法你的先天法。①

在我去世以后，将出现两个学派，它们把原来只集中在我一个学派的工作分开，即在你创立的学派方面，以先天法研究事物，并尽可能只从小世界方面去考察宇宙；而在你的最有才华的学生创立的学派方面，将主要从大世界方面去研究宇宙，从外周到中心来观察事物。在我向你说明这两个学派的情况以前，我要略微谈一谈这种分裂所造成的优缺点。

科学工作只集中在一个学派的优点，在于可以同时进行先天的判断和后天的判断，以及可以同时从大世界和小世界去研究宇宙，所以一类研究的过程可以证实和补充另一类研究的过程。但是，在分裂成两个学派以后，就会建立无限广泛的事实数列，使这些事实得到最深刻的研究，因为每个学派都会根据自己的宗旨，尽可能用同一种判断方法去深入自己的研究。

现在，我向你谈一谈你将来建立的学派和你的最有才华的学生将要建立的学派的命运。

在人类今后的整个生存时期，这两个学派将要同时并存，轮流互占优劣地位，但是优势始终不会是完全的。到任何时候，一个学派也不会使另一个学派完全屈服。你的学派将在一千年或一千二百年间比你的学生建立的学派拥有更多的追随者，你的学生建立的学派也将在同样长的期间内，即在十一、二个世纪内比你的学派占据优势①。

当然，你非常希望知道在我为你的学派预言能够取得成功的十一、二个世纪间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我现在来告诉你。

我向你传授的哲学思想，对于人类肯定有好处，但是福也伏祸，从来没有不伏大祸的大福。这些思想导致了希腊社会的覆灭。在这个社会里，主要

① 孔狄亚克，埃蒂耶纳（Condillac，Ftiennel715—1780 年），法国的思想家，在认识论方面最彻底地发展了十八世纪的启蒙哲学，把一切认识过程都直接归结为感觉。尽管孔狄亚克持有不可知论的观点，但是他的认识论的许多重要论点却接近唯物主义哲学观点。——译者注

① 参看第 5 页注。——译者注

① 在法国的西部。——译者注

的联系纽带是其中的各族人民对特尔斐神殿及其祭司的预言的尊敬。我要破坏你们的诸神享有的尊敬，破坏这些神的祭司所受的尊敬。这样，我也就能破坏连结希腊各族人民的纽带。希腊人的力量在于他们的团结。一旦他们四分五裂，就容易被人征服，屈从于他族。这就是罗马人要对他们进行统治。罗马人占领这块土地以后，又要被蛮族打败，蛮族将由罗马人的武力所及的最远地区的沙漠和森林地带入侵。这时，人类才感到必须根据比现今所理解的更为广泛和更为博爱的观念来建立社会组织。柏拉图，你将要传布的原则，在最初的五百年或六百年内只会被少数人所接受，并且会具有宗教原则的意义，即神启原则的意义。这种原则将使欧洲社会的大部分人得到开化，一切社会阶级都会信仰它们。但是，由于事物的本性，一切制度都要逐渐腐朽，所以曾经作为反对派而积极和无私地活动的神职人员，在他们掌握最高权力之后，就要开始滥用这种权力。从此以后，你的学派就要从首要地位降到次要地位，而你的学生将要建立的以大世界为研究对象的学派，则将受到精明强干的人们的特别重视。他们寻找各种方法去反对你的门徒只顾拿乐而非法滥用职权的行为，因为享乐是与哲学爱好很少有共同之处的。

我的亲爱的学生们，现在我终于要谈到对于人类理性最有价值和最为重要的历史时机。在人类的历史中是可以存在这个时机的，因为这个时机是指人类的活动在达到顶峰之后和开始下降之前将要停滞的若干时间。我希望你们特别注意这个时机，但为了不让你们预付过多的精力而感到疲劳，我要赶快讲完这个时机与我即将告诉你们的那个要在二千五百年之后才会到来的时代之间相隔的漫长时期的经过。

我已经向你们说过，我们的先驱者的工作，只是、也只能是事先的准备工作。他们所创造的一切理智武器，他们所发现的一切观念，都是使人类理性达到可以开创科学体系的状态的必要条件。在这以前，还不可能把所获得的知识结合起来和协调起来，简而言之，就是还不能使它们系统化。掌握的材料过少，建立的观点不高，就不可能从高处一眼望到科学的最远领域。

人类理性的财富还非常有限，以致需要很长时间来从事比较繁重的积累工作。我现在开始草拟的科学体系，最快也得在二千至二千五百年以后完成。是的，我的朋友们，为了筑起由我奠基的大厦，是需要数十亿人的努力和数千年的时间的。如果你们考虑到这项工程需要无数的工序，你们就不会对此感到惊奇了。这就必须完成各式各样的智力活动，进行各种程度的一般研究和特殊研究，而这些活动和研究又是无穷无尽的。

因此，出现了三个伟大的时代。我把第一时代叫作准备工作时代，它包括从古至今所发生的和所完成的一切。我把我们现在正进入的第二时代称为臆测体系的组织时代。第三时代将在二十至二十五个世纪以后开始，它是实证体系的组织时代。目前的时代和二十至二十五个世纪以后开始的时代，在下述一点上彼此相同：目前这个时代由我一个人开创，而以后的那个时代也将由一个人开始。诚然，这是一个人的工作，而且也不可能不这样，因为几个人的思想的结合体不能产生具有单一性质的观点。其次，统一的观点和系统的观点是两个相同的概念，所以要有一个由人类理性创造科学的实证体系的时代。也就是说，这个实证体系的各个主要部分的协调工作，也将要由一个人来完成。

我也将在那个时代再现。当然，你们根据这段预言，也可能认为我相信

毕达哥拉斯①的轮回思想。你们这样想是错误的，我在这方面的观点跟他的看法根本不同。趁这个机会，我想向你们叙述一下我对这个萨摩斯岛的著名哲学家的一般学说的全部观点。我很乐意这样作，因为温故可使我们的精神得到安慰，使我们增加信心和力量，而这种信心和力量又是继续进行和完成关于人类未来的共同命运的研究工作所必需的。

毕达哥拉斯说：特洛伊城陷落的情景，我还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名叫欧福耳玻斯，在被墨涅拉俄斯打伤后，我改名赫尔莫提姆，后来当了渔夫。我现在叫毕达哥拉斯。

这段话向我们证明，这位天才家的想象把他引到何等荒谬的地步，他把确切的事物当作最虚幻的观念。这也向我们证明，这位哲学家以为灵魂具有实体，这个实体不依存于它的本体而存在，它的持续存在时间等于他的数个外壳的持续存在的时间。我对灵魂的看法完全不是这样。我认为灵魂是形而上学的概念，它是一个几何学上的点，我们的一切感觉都向这一点集中，并由这一点向四外扩散。在我向你们说我将在两千年以后再现于世界的时候，我指的是那个时代的道德条件将同现在几乎相同，那时将出现一个人，那些与我现在的感觉几乎相似的感觉，将向这个人身上集中，而那些与我在这篇讲话的第二部分将要叙述的思想具有相同性质的思想，将从这个人身上向四外扩散。

毕达哥拉斯的轮回思想和我对轮回的看法之间的差异就是这样。现在，我来向你们说明这位哲学家的学说，或者不如说是谈谈他的学说的一些基本观点。正如我刚才向你们说过的那样，他一方面把自己的学说建立在轮回的观念上，另一方面又把它建立在认为唯一的科学是数的科学这个论断上。把这两种观念结合在一起是非常荒谬的，因为前一个观念属于臆测体系，而后一个观念则属于实证体系。我再深入地解释一下：第一个观念在臆测体系之前，而第二个观念则在实证体系之后。

我们的理性的一切活动就在于比较。因此，一个一般观念一方面可能只是我们的理性所作的比较的结果，另一方面又可能只是我们即应进行的比较的事先观察，我开始组织的臆测体系的基础，是下述这样的一般观念：支配宇宙的是统一而有灵性的基因。

这个观念被分成两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是这个体系中的主要比较项目。这两部分是：（1）作用于大世界的原因；（2）支配小世界的活动的原因。只能对同类的事物进行比较。可见，必然要设想大世界和小世界都是由同类基因支配的。如果设想大世界是由统一而有灵性的基因支配的，那末也得设想小世界是由相似的基因支配的。支配大世界的基因所具有的永恒性，在支配小世界的基因中也同样应当具备。只能说第一个基因没有始因，而第二个基因是被创造出来的，因为从推理方面来说，在进行这种逻辑活动之前，不必存有比较的第二项。毕达哥拉斯认为灵魂的长久性是有限的，它相当于数个外壳的长久性。因此，他在这方面的思想，落后于我就要开始组织的体系。

现在我向你们证明，唯一的科学是数的科学的观念，要在实证体系成立之后很久才能出现，只有经过二千至二千五百年以后。人类的理性才能在实证体系下工作。

我们首先来明确规定臆测体系和实证体系之间的差异。

① 维兽拉姆男爵（BaronVerulam〕，即培根。——译者注

在臆测体系下，支配宇宙的是统一而有灵性的基因。在这种看法中，不必建立中间观念，认为精神实体的组织已为人们所共知，并且只考虑两个极限，即只考虑一般实体对大世界的作用的意志和个别实体对小世界的作用的意志。在实证体系下，认为支配世界的只有一个规律，所以学者要在原因和结果之间建立中间观念。

我时常感到需要改革自己观念的基础。我们现在来简单说明一下人类理智由古至今的主要发展阶段。

（一）人类与其他动物同源，只是由于人类的智力优越，人类才与其他动物截然分开。智力的优越性直接来自人类的组织结构的优越性，但这种优越性表现得并不明显，几乎是觉察不到的。

（二）人类发明了一些符号，这些符号使他们得到一系列理智活动手段，从而使人类绝对地优越于其他动物。从此以后，人类能把观念分成两大类，即把观念分成原因和结果。

（三）人类把日、月、星、海、河、山、林和其他一切巨大的物体，以及对他们显然有益或有害的一切东西，看成是万物的始因。这时，人类社会也出现了分化。一方面，某些人致力于通过原因的认识来说明结果；另一方面，大部分人敬神，乞求于他们认为是始因的原因，以得到他们所希望的结果。

（四）人类继续提高，产生了无形原因的观念。他们把自己的每一种欲念和能力都崇拜如神。他们虚构了一个奥林匹斯群神会议，并责成这个群神会关心统治宇宙。

这就是我们的先人所作的一切，这就是我在试图整理人类的知识，即在考察万物是同一原因的结果的时候所见到的世界的情况。

在实证体系中，宇宙将受下述规律的支配：任何一个分子都有朝着阻力最小的方向运动的基本趋势。一方面，要在互相结合的分子的作用之间进行一般比较；另一方面，要在处于流动状态的分子的作用之间进行一般比较。物理学将被分为两个部分，即被分为无机体物理学和有机体物理学。将会看到：在无机体中，固体的作用大于流体的作用；而在有机体中，流体的作用强于固体的作用。人们将不再认为宇宙是由两种不同的属性，即精神的属性和物理的属性构成的。现在用超自然的或神启的原因解释的现象，将被看作是无法衡量的流体的作用的结果。只有在天文方面，物理学和形而上学将会成为完全相同的科学。

可见，唯一的科学是数的科学这一观念，耍在实证体系成立以后很久才能出现。如果人类的理性可以达到这种高度，这个观念将会成为精密体系的基础。但是，人类居住的行星的寿命必然是有限的，所以人类对这个行星的依存性将规定人类理智进步的极限。

正如我向你们指出的，毕达哥拉斯就这样把两种观念作了自己学说的基础。但把这两种观念结合起来，却是违反自然的，因为伟大的自然秩序在把它们列入我们进化的数列中时，是把两者之间的距离排得非常遥远的。这位曾经发现伟大勾股弦定理的伟大才子的哲学研究工作所以成就不大，正是因为他在方法上具有这种缺点。他的学说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被人遗忘了，而人们对于他的全部观念的记忆也将完全消失。

我的亲爱的学生们，为了使你们不蹈毕达哥拉斯所犯错误的复辙，为了不使你们的理性跳过太大的间距，为了充分论证我要在两千年以后述说的

话，为了叫你们理解我在创造实证体系的工作中应用的推理，我要规定几个中间观念，并向你们说明人类理性在建立臆测体系期间应当取得的进步；我还要使你们了解在今后的二千至二千五百年内将要发生的最重大事件，并对你们揭示主要事实的决定性原因。

我向你们传授的学说，在今后的头五、六百年内只有科学的性质，而在其次的五、六百年内又要取得宗教的性质，再在随后的五、六百年内还将具有政治的性质。最后，它在科学方面、宗教方面和政治方面将要相继衰落，而这三方面的衰落都要继续五、六百年。在这以后，我再度出现于世界来建立实证体系。”①

我们在第三篇中再继续这篇讲话①。

第八种思想

在我的头脑中先天地产生了下面的想法：先生们，考虑到即使我不辞辛苦，以被动的方式反复说明这一思想，你们也会抱怨我，所以我要以所谓主动的形式来表达这一思想。

先生们，你们必然会对这种想法表示惊异，埋怨我不该把苏格拉底的这篇讲话的未完部分移到第三篇去。我可以告诉你们引起我采取这个决定的动机，并且希望你们同意我的动机。

在苏格拉底的讲话的第二部分，我们将要谈的是人类直至遥远的将来的命运：我们将要指出，万有引力观念的影响必然巨大无比；我们还要指出，这个思想应当发生绝对的一般观念的作用，并代替神的观念。然而在目前情况下，这一观念还远远没有被人们普遍接受，所以我们如果不在一篇专著中阐明我们所要说的东西，或者不证明这一观念至少可以被人们普遍接受（这种证明将是下一篇的研究对象），人们就完全不会理解我所要讲的东西。

第一篇研究报告的结论派现在，把我们所说的一切总结在本篇中：

（一）先天地（à priori）、综合、生理学、主动方法等术语，从它们所表达的思想的本质来说，都是同义语。

（二）后天地（àposteriori）、分析、无机体物理学、被动方法等术语，从它们的本质来说，也都是同义语。

（三）一般哲学是用这种或那种方式随意叙述观念的。

第二篇研究报告的提纲

① 欧洲社会现在就是由数亿人构成的。

① 苏格拉底的这个预言得到证实：亚里士多德成了柏拉图的敌手和竞争者。学院派和逍遥派*从此开始存在，而且现在仍然存在，并在互相斗争。代表学院派的有德国的哲学家，代表逍遥派的有法国和英国的学派。

派也称柏拉图学派，由柏拉图的讲学地点 Academie（学院〕而得名。逍遥派也称亚里士多德学派，这个名词来自希腊语的动词 Peripatein（散步）。亚里士多德通常是在同学生们散步时讲学的。——译者注

本篇的编辑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一旦结束，我立即把它献给你们。现在，我只向诸位通知一下我采用的篇章节目和各章节的讨论对象。我以为，这样做足可以使你们判断拙著的最重要章节的价值。

在第二篇里，我为自己规定了两个目的：第一，证明万有引力的发现，也跟牛顿的其他一切发现一样，是后天地完成的；第二，叙述这位伟大的几何学家和物理学家先天地想出和研究出来的观念。因此，本篇当然要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我们把这一部分又分成四章。

第一章我们准备在这一章里叙述由十五世纪到牛顿时代的天文学发现

史。我们主要研究哥白尼、刻卜勒、伽利略、惠根斯① 和伟大笛卡儿的各项发现。我们将要在这里证明：万有引力的观念只是从这五位伟人的观念中总结出来的，我们所以认为牛顿是最高的科学大师，那是因为他的天才比这五位齐名的天才更高。

第二章我们准备在这一章里分析牛顿的著作：首先研究他的万有引力观念，然后研究作为他发现微积分的基础的观念，最后研究他的光学所依据的观念。我们将要指出：（1）他的一切工作都是以先天法进行的；（2）他认为，为了保护自己的万有引力观念不受任何方面的反对，必须建立“虚空” 这个观念，但从物理学方面来说，他的这个“虚空”观念，是与他在光学方面所持的观念相矛盾的；（3）他只把万有引力观念作为一个假说来提出，而且只把这个假说用于天文学方面，即只用于天上的固体，而没有考虑这种引力对于天上的流体发生的作用。

第三章我们准备在这一章里叙述万有引力观念从其发现一直到今天的发展史。我们要在这里说明卡文迪什①的非常卓越的实验，他证明地球的大气层同天体的空间一样，也存有引力，因为山脉所受的引力是十分明显的。

第四章我们在这一章里将主要说明由于一个学派的谬误而造成的混乱。这个学派把牛顿看成是一位哲学家，认为无机体物理学是科学工作的唯一出发点，而后天方法则是改进人类命运和改善后天知识的唯一手段。

① 苏格拉底的预言完全得到证实，因为柏拉图主义成了建立宗教的基础，教父们都是柏拉图主义的信徒，他们在公元最初几个世纪是社会上的唯一学者；因为柏拉图主义从它成立之日（约在公元前四百年〕起到八世纪，一直比亚里士多德的学说占据优势，而在八世纪的时候，阿拉伯人把亚里士多德的著作翻译过去，并使它们占据领导地位共达一千一百年之久。这是苏格拉底预言他的学生或他学生将要建立的学派约有一千年或一千二百年繁荣期的平均数。亚里士多德的学派由于阿拉伯人而取得了新的力量和荣誉，并且开始占据优势地位。这个学派的精神成了培根主义的基础，现在仍比柏拉图主义占优势。虽然德国人用尽一切力量来抬高柏拉图主义，但是亚里士多德学派从八世纪到十九世纪一直占优势，优势的期限也正如苏格拉底所预言的，为十一个世纪。

① 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 公元前六肚纪），古希腊的哲学家，生于萨摩斯岛，反动的责族党的追随者，

曾创办毕达哥拉斯同盟传播他的学说。他和他的学生们研究数学、天文学和物理学。据说，三角形的三个内角之和等于两个直角的定理、勾股弦定理。比例定理、声学上的数值关系理论、无理数论、地是球形和转动的理论，都是他发现的。毕达哥拉斯哲学具有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认为数是整个世界的本质，把数看成是与实在的现实脱离的独立实体。毕达哥拉斯是灵性转生论，即轮回思想的热烈拥护者。——译者注

第二部分

我们也把这一部分分为四章。

第一章我们准备在这一章里叙述牛顿以先天方法想出和研究出来的两种观念。我们将要说明：（1）通过这项研究，可使人们了解牛顿发现的一切真理，并在它们之间建立起联系，从而纠正牛顿所犯的错误，即克服他的某些观点之间的矛盾；（2）通过这一研究过程，使普通物理学在牛顿以后所得到的一切发现与这位伟人给我们留下的研究成果联系起来；（3）这样就可以创造出一种理论，用这种理论大概可以发现一切必要的事实，以便根据天体的密度及其轨道经过的空间的稀度计算出太阳系冬天体的轨道斜度和偏心率。第二章我们准备指出采用先天法对天文学带来的特殊好处，和对整个科

学带来的一般好处。我们将要说明，人们也应当象重视从阿尔—马门①哈里发时代开始至今日益盛行的后天法那样重视先天法。

第三章我们将要在这一章中指出，人们现在过于重视代数分析，但又过于轻视逻辑分析。这有下述事实为证：数学在法国科学院里居于其他一切科学之上，而逻辑学甚至没有进入它的第一学院。我们要指出，逻辑分析是生理学、特别是居于我们这一知识部门之冠的人类科学所能采用的唯一方法。我们还要说明，最高等的数学也只能用于与无机体物理有关的现象，同有机体物理的现象比较，无机体物理的现象具有极其次要的意义。最后，我们还要证明，为了整个社会的幸福，略微降低人们至令对于数学的重视，应当是很重要的。

在这里，我们并不是说要降低对数学家的重视，而只是说应当降低对数学的重视，因为数学家能成为最好的逻辑学家，他们可以促进人类科学的进

① 苏格拉底的预言完全得到证实，因为从苏格拉底逝世到基督教在欧洲开始创立，其间经过了五、六百年，他的学说在这个时期只具有科学的性质。从基督教在欧洲生根到查理大帝时代，也是经过了五、六百年，在这个期间苏格拉底的学说变成了有神论，成为基督教的理论基础，显然取得了宗教性质。从查理大帝统治时代到十四至十五世纪，又过去了五、六百年，在这时间出现了威克里夫* 和路德。查理大帝使已经存在十二个世纪的苏格拉底思想体系具有了政治的性质，他一方面赋与教皇以管辖罗马的最高权力，另一方面迫使萨克森人接受罗马教廷的管辖。最后，由威克里夫到现在，也快五百年了，而在这五百年内，苏格拉底的学说开始不再具有科学的壮质，因为哥白尼建立的新的天文学体系取得了优势，打败了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说宇宙是为地球、特别是为地球上的居民而创造的学者。接着，苏格拉底的学说又失去了宗教的性质，因为最初有培尔**，后来有伏尔泰和百科全书派，从宗教方面对它大加嘲弄，把当时你为信仰的一切东西叫作迷信。最后，当拿破仑皇帝剥夺了查理大帝授与教皇的最高权力的时候，苏格位底的学说便不再具有政治的性质。对从苏格拉底到目前所经过的时代进行划分，并不是出于臆造，而是有实际根据的，同时也不是出于形而上学，而是根据物理学进行的。首先，把它分成两个相等的部分，其中的每个部分各有自己的独特性质，因为在第一个五、六百年内，人类的理性主要是按照先天的方法思考；而在第二个五、六百年内，苏格拉底的学派从事于探索一切细小源流，这些源流的汇合便形成了后天的哲学大河。但是，当这条大河又分成许多小溪，由小溪去活跃各个科学部门和为各个知识领域带来统一、丰收和幸福的时候，它又得到先天的哲学大河的名称。这个划分真是绝妙而分明，而且结果也很本硕如按正文中所说的那样，把从苏格拉底到现今的时代分成四个相等的部分，使其中的每个部分都有十分明确而肯定的性质，也是一种绝妙的划分。如果历史学家能够根据这个理论对事实进行分类，那未历史将会成为饶有兴趣和富有教育意义的知识。

步，他们一般还能比别人在这方面作得更好，这是因为：（1）数学能使人养成良好的逻辑思维习惯；（2）数学在目前和很久以来就是受到极大重视的科学，而一些最聪明的人也都喜欢这门科学。我们可以回想一下孔多塞的情况，他是一位著名的数学家，而人类科学的最近的主要戍就也应当归功于他。

第四章我们准备在这最后一章中发挥下述的看法：

如果笛卡儿今日死而复生，他在很短期间内就会恢复法国学派昔日占据的优势。笛卡儿生逢的环境，对于发挥他的天才没有发生有利的作用，但他却使科学向前大大迈进了一步。如果环境象今天这样对他这样的天才十分有利，那未，他会作出多么伟大的贡献呀！

我们也要发挥下述的思想：

通过观察证明，科学革命和政治革命是交替进行的，它们相继发生，互为因果。洛克和牛顿都是在英国革命后不久出世的。我们每天都在等待具有重大意义的新的科学思想的诞生。先生们，请你们说一说，我提请诸位注意的这些思想，从它们的本性来说，难道不能引起伟大的科学革命吗？

第二篇研究报告的结论

根据以上所述，我们可以在第二篇研究报告中作出如下的结论：

（一）根据万有引力的观念，可以比较直接他说明各种现象；

（二）改造我们的知识体系的唯一手段，就是以万有引力的观念作为知识体系的基础，从科学、宗教和政治方面来说明这个观念；

（三）万有引力的观念同神的观念没有任何矛盾，因为万有引力的观念正是神用来支配宇宙的不变规律的观念；

（四）如果充分谨慎地处理，万有引力的哲学可以逐渐地、不经过动荡地用更为明确和肯定的观念代替神学所宣传的一切有益的道德原则。

第三篇研究报告的提纲这篇研究报告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

第一部分的内容，是叙述人类理性的过去、未来和现在的简史。因此，这一部分又分成三卷。

先生们，我们先用一点时间来谈一谈这个划分。这个划分十分新颖，而且极其重要，它会消除讨论政治时产生谬误的一般原因。这是我偶然想出的一个最好想法。我为这一思想欢呼，如果你们肯花费气力掌握它，也一定会为此雀跃。

人们最初想出的和迄今应用的划分方法，是按照时间的顺序叙述历史，即首先是过去，然后是现在，最后是未来。但是，这样做的结果怎样呢？如果仍然沿用旧的划分方法，而不采纳我提出的划分方法，结果将会怎样呢？人们认为，对于未来的推论，主要应以目前的事件为根据。但是，拿目前的事件作为推论未来的基础是不太可靠的，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情况对于推论者的影响，可以改变推论者的观点，而为了防止这种影响，除了回顾悠久的

过去和瞻望遥远未来的凝思画面以外，别无其他方法。

先生们，请你们作如下的实验：有人向你们谈论他的政治信念的时候，你们可以要求他论证他在考察遥远的过去和未来时所持的观点，并使现在只对他的这两项考察起到连结点的作用。这时你们将会看到，他必将作出正确的推论，也就是说，他的推论将至少具有一般性质，只有极少一部分受到他的境遇或命运的影响。

你们会说，以充分的才学广泛论证自己的推论的人是非常少的，而能够讨论政治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的。先生们，这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正希望这样，我们所要追求的也正是这个目标。当然，我们完全没有阻止教养不高的人去谈论政治的意图，因为政治实际上与人人都有利害关系。但是，为了证明一个人拥有从事政治科学的能力，我们希望为此明确规定出他应当具备的条件。

我们在这一篇里将要应用方才规定的原则，然后要在这篇提纲里，把这项原则的应用说得清清楚楚，以使你们可以判断我要发挥的思想值不值得赞成。

第一卷

我们把这一卷分成三章。

第一章论尚无人居住时的行星人类的生存与行星的存在有关系。人类的生存直接依赖于行星，地质学的资料必须作为人类史的导论。许多著名的地质学家总结他们的观察，一致得出如下的结论：最初，地球表面是一片汪洋，所以很长时期没有人和其他陆上动物居住。我们要在本章里讨论这个观点，并用曾经居住在地球上的生物提供的证据来证明这个观点。

第二章在这一章里，我们首先要建立一个明确的观念，即认为人同其他现象一样也是一种现象；其次，我们要叙述从人类出现到苏格拉底出世时的理智进步史。为了完成这两项任务，我们要建立下述四个数列：

第一个数列比较无机体和有机体的结构。这一比较的结果，证明无机体产生的效果和有机体对它们周围的事物发生的作用，是与它们的结构的完善程度成正比的。

第二个数列比较各种有机体因其组织结构不同而产生的差异。这一比较的结果，证明以下两项：（1）人的组织性最高，即在我们所知道的一切有机体中，人的结构是最有组织的；（2）动物的组织性越完善，它就越有智慧。

第二个数列比较动物在各个不同生存时期的智力。这一比较的结果，证明一切动物的进化都与它们的最初组织的完善改进成正比，既然人是唯一最进化的动物，所以他当然妨害了其他动物的智力得到它们所能达到的发展。第四个数列比较人类的知识从人类出现到苏格拉底出世时的各个阶段的

状况。这一比较的结果，证明人类的智力，从人类出现开始，一直到苏格拉底出世为止，始终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克。

第三章我们将对从苏格拉底到现今所经过的几个世纪进行两次叙述：第

克里夫，约翰（Wiclif，John 约 1320—1384 年），英国的宗教改革家，他揭发了僧侣阶级的道德堕落，反对教皇对世俗政权的干涉，争取英国教会的独立自主。威克里夫的学说曾对英国十四世纪的农民运动发生一定的作用，并对十五和十六世纪欧洲大陆的社会运动和宗教运动的发展发生很大的影响。——译者注

一次，我们分四个阶段叙述；第二次，只分两个阶段叙述。

第一次，我们首先介绍苏格拉底的学说在他逝世后头五、六个世纪内的情况，指出他的学说在这一期间只具有哲学的性质；其次，我们介绍苏格拉底的学说在其次的五、六个世纪内的情况，指出他的学说在这一期间又获得了宗教的性质；再次，我们介绍这个学说在更下的五、六个世纪内的情况，指出它在这个时期兼有哲学的性质、宗教的性质和政治的性质。最后，我们还要说明一个重要事实，即在最近几个世纪里，苏格拉底的学说相继失去哲学的性质、宗教的性质和政治的性质，而在今天已经衰落下去，因为目前一切有教养的阶级都摈弃了这个学说，只有愚昧无知的阶级还以它为指南。

第二次，我们把从苏格拉底到今天的时期分成两个相等的部分。首先，我们将要指出，在头十一至十二个世纪里，人类的理性只是在应用这位哲学家所创造的理论方面作了一些工作，而对它的改进没有作出任何的努力。其次，我们要说明在以后的十一至十二个世纪里，人类的理性作了两项工作：一方面，继续把苏格拉底的理论应用在越来越细致的小节上；另一方面，又努力为科学体系创造了更为巩固的基础。在这以后，我们将叙述实验科学从最初几个哈里发开创这门科学以来的发展史。我们将要指出，物理学的各个部门的理论是怎么由于自然趋势向一个汇合点发展的；最后，我们还要说明，这些理论现在只差一步就要统一为万有引力的观念了。

第二卷论人类的未来

在本卷的开端有一篇导论，我们准备在其中指出（这项工作不难）：对未来的历史，不会象过去的历史那样详述；我们的智力有限，这迫使我们只能作简短扼要的说明。

我们根据对过去的历史的三分法，也把本卷分成三章。

第一章论不能住人以后的行星。应当根据地质学的推断来揭开人类的历史，由于同样的理由，也应当根据这种推断来结束人类的历史。

我们的行星有日益干涸的趋势。非洲曾经是世界上第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因而也是最适宜于人居住的地方，而到现在，它几乎要完全干涸了。在亚洲，阿拉伯沙漠日益明显扩大，中亚细亚的鞑靼大沙漠也有这种趋势，它们好象努力向一起汇合，要吞没人类这个第二摇篮的现在还很富饶的大地的全部植被。在欧洲，西班牙在罗马人统治时期曾是肥沃的地方，而现在已经干涸了。在德意志，大部分森林已经消失，这里的河川水量也不如塔西佗培向我们叙述的那个时代丰沛了。根据这些观察，地质学家必然得出我们的行星完全干涸的时代终将来临的结论。显而易见，到那个时代，行垦上就不能住人了，也没有人住了，所以从某个时期开始，人类也将逐渐灭亡。

因此，断定我们的行星终将完全干涸和没有人住，也等于断定人类历史的行将终结。

第二章在这一章的开始部分，我们将描述在饮了地球上最后一滴水后而等待死亡的最后一个人的感觉。我们将要指出，这个人对于死亡的痛苦感觉

培尔，比埃尔（Bayle，Pierrel647—1706 年），法国的政论家，怀疑主义哲学家，笛卡儿的信徒。他激烈反对宗教迷信，主张思想自由和信教自由。他对法国的启蒙哲学发生过巨大影响。伏尔泰称他为“人类理性的光荣”。——译者注

将大大甚于我们，周为他一个人的死亡就等于全人类的灭绝。然后，我们再由对这最后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的研究，转向眼看人类就要开始灭绝的人们的精神状态的研究。

当时，这些人确信人类必然灭亡，而这种确信又在麻痹人类的一切精神力量，使人类觉得自己与我们征研究人类的过去的那一卷的第二章谈到的那些人相似。从主要方面来说，这些人的愿望也将跟其他动物的一样。

第三章在这一章里，我们将介绍摆脱了一切迷信观点和一切科学妄谈的人类理智。这一章由两节构成。我们准备在第一节里描绘掌握着良好科学体系的人类，而在第二节里则向致力于建立这种体系的人介绍这种人类。第二节讲到人类着手建立这种体系时为止。这时，将为从未来回到现在的人展示出现在的图景，就象对从过去回到现在的人一样，这副现在的图景显示着苏格拉底创立的科学理论的最后作用。

第三卷论人类的现在

我们首先作一般论述，这种论述的内容大致如下。人类已经结束其生命上升的阶段，但还没有开始下降。现在是人类发展到最高阶段，使各式各样的精神享受都达到顶峰的时刻。在这个阶段，人类的推理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发展，但是想象活动还没有消失。如果说古代世界给人类呈现出一幅老年悲惨的图景，那未现代世界则给人类呈现出接近于青年时代的童年时期的欢乐情景。

然后，我们便直接讨论问题的实质。我们将要指出，苏格拉底首创的理论已经没有用途，甚至成了科学的负担，从而也成为人类的负担。另一方面，我们还要证明，建立新科学体系（实证体系）所需的一切材料已经备齐。在我们这样确定人类现在所处的精神状态以后，要暂时离开实际观察的道路，即暂时不用后天方法，不用被动方式，而开始采用先天方法，即采用人类进行创造活动的主动方式。

我们将要叙述，建立新科学理论的工作要求一切学者、特别是致力于研究哲学（或一般科学）的人进行通力合作。因为欧洲的哲学家现在分成两派，所以事先的必要工作，就是把他们统一在一个原则之下，以便组成一个能够完成建立新的一般理论的巨大工作的科学机构。

我们首先要向英法两国的哲学界呼吁，并向他们指出：如果他们认为应当在他们的判断中排除关于一般的、有灵性的基因的观念，那未，他们在继续专心致志地寻找新的事实而不协调与总结所收集和所确定的大量事实的时候，就要发生严重的错误。简而言之，是他们放弃后天方法而采用先天方法的时候了。

其次，我们要向德国的哲学界呼吁，并告诉他们：你们完全有理由宣称人类理性用先天方法考察事物的伟大时代已经到来；你们完全有理由在自己的哲学讲坛上抨击英法的学者，说他们不断标新立异，以胡说八道来充实他们的库存，而且始终不肯休止。你们完全有理由宣传需要一般理论，宣传科学只有征哲学方面直接有利于社会，宣传学者可以成立一个总的政治团体，因为这是联系欧洲的各个民族，制止民族与国王的野心的需要。但是，当你们想把自己的哲学建立在有灵性的基因这一观念之上时，你们就犯了严重的错误，因为能够联合学者的观点的不是神的观念，而是作为神的规律的万有

引力的观念。趁此机会，我们要阐明一个至今仍然处在完全混乱状态的问题。我们还要证明，一些本来应被称为唯物主义者的人，至今被人称为唯灵论者；而一些本来应被称为唯灵论者的人，却被称为唯物主义者。实际上，把抽象的东西具体化，这不是唯物主义者的作法又是什么呢？从神的存莅中抽出规律的概念，这不是唯灵论者的作法又是什么呢？

在结束第三篇研究报告的第一部分的时候我要指出：只应当把这一部分论述看作是第二部分的导论。

第二部分

我们要在第二部分略述新的哲学体系。我们首先介绍我们对世界体系的看法，其次叙述我们对人类科学的看法。因此，第二部分自然要分成两卷。

第一卷论世界体系

至今形成的一切观念体系都以宇宙演化论为基础，而将来新创造的一切体系也要以此为基础，因为按照事物的本性，在谈论一个容器的内容之前，必须先说明容器本身。至今，在已经创造的一切夭体演化论中，太阳系被公论为一般体系。按照我们知识的目前水平来说，这个看法还没有达到完全为人们所公认的地步。因此，我们要谈一谈世界体系的真正的一般结构。我们认为宇宙是由两个半球组成的，一个是我们居住的半球，这里的物质趋向凝固；另一个则是其中的物质趋向流动的半球。

第二卷论人类科学

我们在这里介绍以生理学观察为基础的人类科学。这门科学是我用来建立道德体系的原则。经验证明，凡是不以有利于自己同类的方式寻找幸福的人，不管他的前途怎样光明，也不会是幸福的。

由于人们不能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和一视同仁的态度为自己的同类造福，所以必须把道德理论分成四个部分，以适用于下列四类人：

（一）智力活动能促进哲学进步的人；

（二）能够感受爱国主义情感的人；

（三）生来就在家庭寻找幸福而可以成为值得尊敬的家长的人；

（四）不仅有办法完成自己的职责而且愿意帮助更有能力的人的人。

第三篇研究报告的结论

我们对第三篇所述的一切作如下的结论：物理科学和精神科学的一般理论，都可以建立在万有引力观念的基础上，万有引力是神用来支配和管理宇宙的规律。我们将要说明如何以最快的方式去建立这一理论，这包括：要求社会上的一切学者参加讨论这个问题的竞赛；成立一个委员会审议应征作品，对最能达到这个目的的作品授奖（委员们应当集合在罗马开会）。这项工作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因为目前欧洲全体居民陷入的危机，只是由于缺乏一般观念而造成的。只要出现符合于文明状态的理论，一切就会立即走

上轨道，欧洲各族人民的共同体制就会自然恢复，而具有符合于人类既得知识水平的教养的僧侣阶级，在制止民族和国王的野心以后，很快就会恢复欧洲的安宁。

我们将要指出：不要害怕在建立新理论时遇到的一切困难，不要被向往至善境地的过度热情所奴役。我们欢迎参加这一工作的哲学家，对以前的科学学说、宗教学说和政治学说所依据的理论进行审查，看一看它们带来了什么好处和害处。我们要向他们证明，最重要的是尽快开始这项工作，因为这项工作的草案一经拟成，就会找到消灭全面大战的可怕灾难和改造欧洲社会的手段。这个问题，是目前最值得学者注意的唯一哲学问题。最后，我们要向现代的哲学家指出，在我们圆满地完成我们的任务以后，我们还要嘱咐我们的后代关心改进我们的工作。

应当注意《人类科学概论》总序里的下述一段话： “我计划写的著作，并不限于这部概论。我要写的著作包括四部概论，

它们的名称为：《人类科学概论》、《哲学概论》、《僧侣阶级改造概论》和《各族人民的国家改造概论》。促使我执行这项著述计划的，与其说是感到自己有能力完成这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还不如说是相信它对社会是必要的。在开始执行这项计划的时候，我曾声明：我不想领导这个伟大事业，我的最迫切的希望，是寻找一位能力比我强的人来负起这项任务，在找到这个人之后，我甘愿当他的助手，他可以随意支使我。在盼望这个使我可以解除这项力不胜任的职务的幸运日子到来的过程中，我发现一条可以使我较好地完成这项任务的道路。但是，我请读者注意，在目前这个阶段，我应当把自己看成是这个事业的领导人，拟出暂时由我负责把整个工作进行到底的计划。

“为了完成这项工作，我准备从 1813 年 1 月 1 日（从这一夭起，我已实

际开始执行）起，一直工作十二年。我的《人类科学概论》拟在 1816 年 1

月 1 日以前，《哲学概论》拟在 1819 年 1 月 1 日以前，《僧侣阶级改造概论》

拟在 1822 年 1 月 1 日以前，《各族人民的国家改造概论》拟在 1825 年 1 月

1 日以前，提交欧洲的各学术团体审议。

“我的《人类科学概论》的第一部分已经写完。我准备把它誊写几份，并在情稿上留出一半空白，把它们分送给最有能力审查这类著作的人士。我请他们审议，给予我以帮助，把他们的意见记在空白的地方。在我接到他们对第一部分提出的意见之后，再把即将写完的第二部分的清稿寄给他们。我也准备用同样的方法，把我今后的著作分批提交有识之士斧正。这些人士心地善良，一贯甘为公益服务，甘为寻找消灭全欧人民所遭受的危机的各种手段服务。”

因此，三年以后，我才能着手研究我现在提出的问题。我要用今后的三年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六年后才能把它解决。可见，我准备用六年时间来培养读者的认识和锤炼我的思想，而现在不这样办了，我要用两个星期来攀登理智的高峰，并登上顶巅。现在，我要用五十页篇幅把读者提高到这个无限的抽象思维高度。先生们，你们可能要问：是什么东西使你这样作的呢？是一种以最大的威力支配着有勇气的人的东西，即一方面是希望为善的感情，另一方面是希望获得荣誉的心理。

皇帝在驾返巴黎之后，曾表示打算实现他的强迫英国人承认航海自由的计划。他在我军受挫之后表示的这种自豪的、也许是英勇的行为，使我受到

鼓舞。但是，据说皇帝要用武力迫使整个欧洲大陆协助他实现其推翻英国人的海上霸权的计划，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他已向我们证明，他用这种方法并未能达到他的目的。另一方面，我国各界人士明确向他表示：他们愿意生活在法国的天然国界之内，即不越过比利牛斯山、阿尔卑斯山和莱茵河。他们大声疾呼：如果政府的元首迫使我们的军队越过这条天然国界去进行新的征服，这将违背他们的愿望。我认为他们的这个愿望是公正的，我也完全同意他们的意见。但是，我十分沉痛地、甚至有些自卑地看到，许多法国人本来打算迫使英国人承认和服从人权，而现在却软下来了。我深信可以把皇帝的豪迈的目的同人民的意向协调起来，所以竭尽全力来制定一项可以达到这一目的的计划，并且迫不及待地、简单扼要他说出使皇帝的意图和臣民的意图相协调的方法。我不惜为此操心费力，因为我知道，经过这番努力，两个星期就可以把我的思想说得一清二楚，而按以前拟议的计划，要用数周或甚至数年才有可能办到。

是的，先生们，我深信你们在阅读我的第一部概论的时候，一定会对其中的思想的新颖性、力量和正义性感到惊讶。我也深信，三个月以后，或许再早一些，我的第二部概论就可以问世。它也一定会达到目的，即用先天的概念，把牛顿和后来人在天文学中所得的发现联结起来。最后，我还准备在一年之内出版我的第三部概论，在其中简明扼要地阐述以万有引力的观念为基础的一般科学理论。我们认为，万有引力的观念是一般的、统一的、不变的规律，神通过这一规律来治理和支配世界。这个阐述足以使学术团体得到把新的一般理论用于政治科学的方法。

这项著述工作的结果，将是通过建立一个为欧洲各族人民所共有的一般机构来改组欧洲社会。这个机构将根据每个民族的文化程度，被各个民族看成是学术性的或宗教性的，但在任何情况下，它都将在制止各民族和君主的野心方面发生积极的政治作用。这个作用大概首先要见效于英国；但如果法国人不退回自己的天然国界，或者非法地越过天然国界，这个作用也必然要全力地见效于法国。

欧洲的学者如果能够联合在一个共同的一般团体里，并把以万有引力观念为基础的哲学作为互相联系的手段，他们的力量将是不可估量的。

给欧洲学者的信

先生们，僧侣阶级是最有学问的集团，或者毋宁说，最有学问的机构在执行着神职工作，这是理所当然的。当世俗人士比宗教人士变得更有学问的时候，联结社会的总纽带就要松弛；而当世俗人士在学术方面大大超过宗教人士的时候，这条纽带就要完全断裂。我发表的这一见解，是实际观察十五世纪至今发生的一切所得出的结论。实际上，十五世纪以来，世俗人士在学术方面不断进步，而教会人士则因循陈旧的观念和理论，一句话，在学术方面毫无建树，所以他们成了最没有文化的阶级的一部分。实际上，从十五世纪开始，一直到现在，联合欧洲各民族井以制止各民族和君主的野心为宗旨的机构，也在逐渐衰落。现在，它已经上崩瓦解了而全面的战争，可怕的战争，使全体欧洲居民濒临死亡威胁的战争，已经打了二十多年，并且已经毁灭了几百万人，而这几百万人，只不过是几支枕戈待发的大军的先遣队而已。

先生们，当科学理论变成不能令人满意的时候，它就要腐朽，而宣传它

的僧侣阶级也将不复存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世俗人士在创造出新的一般科学理论以后，就要取代旧的僧侣阶级，形成新的宗教团体，这也是势所必至的现象。

先生们，你们的安宁和你们的共同幸福，要求你们采取措施。只有你们能够使欧洲恢复安宁，只有你们可以改造欧洲社会。机不可失，时不待人。目前还在流血，你们赶快表态吧！目前的局势迫切地要求人们采取简而易行的原则；在这种情况下，实践应当走在理论的前面。如果你们正如我乐于相信的那样，都是仁慈而聪明的人士，那未你们一定会这样办。

让欧洲的每个学术团体都派一名或数名代表到罗马去，委托他们选举教皇。让选出的教皇即位之后，立刻发布内容大致如下的公告：

新科学理论的第一代教皇公告

欧洲对悲惨的三十年战争①记忆犹新。人们说，宗教战争是最残酷的。不错，这种战争是非常残酷的，但仍不如因破坏宗教联系而爆发的战争残酷，因为这种破坏将使人类重新回到原始状态，即回到战争连年不断的状态。实际上⋯⋯②

（王燕生译）

① 圣西门没有写完《苏格拉底对学生的讲话》。——译者注

② 读过拙著《人类科学概论》的人，最能理解本篇及其结论中所述的观念。我把《人类科学概论》复写了六十部，分赠给海内的著名学者，而主要是赠给生理学家、历史学家和形而上学家。我手下还存有数部，如果有人希望阅读，我可以立即奉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