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昼夜地学习

皇天不负有心人,瓦特那种坚忍不拔、忍辱负重过的精神,终于如愿以偿,科斯希尔地区的仪器制造商莫根先生终于为瓦特的真诚所感动,同意收瓦特做徒弟。

莫根是一位学者,在伦敦有着很高的声望,是一位著名的数学家,同时也是一个掌握操作技术的优秀工人,在仪表制造器这个行业里,像他这种理论与实践都精通的能手并不多见,因此莫根自然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

1752年,莫根为西班牙国王制做了一个反射望远镜,收取了1200英镑的费用,这在同业中一时被传为美谈。

也正是因为莫根先生的名气很大,所以他才有胆量敢于挑战职业工会的各种制度,职业工会曾经有明文规定:“任何外来人,不管他是外国人还是英国人,都不允许加入钟表仪器这个行业,也不允许在这个行业当学徒。”

很明显,职业工会是想要通过垄断技术,来为他们谋取更多的利润。

莫根虽然答应了收瓦特做徒弟,但是他也提出了相应的要求。

“瓦特先生!伦敦职业工会的情况相信你也清楚,我收你做徒弟毕竟是违反工会规定的,所以我们这边也有个条件,希望你能谅解。”

“莫根先生!您能收我我为是我莫大的荣幸,有什么要求您请尽管说,我一定努力办到。”

“是这样的,虽然我违反工会要求,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保证你的身份,你必须先付20个基尼,因为工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找麻烦。”

“此外,你这一年在我这里学习,我不会给你支付一分钱的工钱,不过,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徒弟,我当然会把全部的技术传授给你。”

莫根先生的要求对于原本想到了伦敦以后,一边学习一边自立的瓦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在莫根的店里工作,瓦特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

莫根的店面已经是瓦特学习数学仪器制造惟一的希望了,如果他拒绝了,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安身呢?

“好,我马上写信给家乡的父亲,叫他寄钱来,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瓦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在给父亲的信件里面,瓦特这样评价他的师傅说:“虽然他主要是一个黄铜匠人,但是在这门行当的许多方面,他能教会我很多东西,比如各种产品的规格、比例和象限等。”

在家乡的父亲接到了瓦特的信件以后,砸锅卖铁地给瓦特筹集了20基尼的身份保证金以及一些生活费,并且告诉他只管在伦敦好好学习。

这样,瓦特终于可以进入莫根先生的店面当学徒。在宽敞的厂房里,坐在最里面的是莫根师傅,他的周围是一些学成了技艺的技工,其次再按工人和徒弟们的工龄依次而坐。

新进来的瓦特,当然是坐在最末位,恰好是在进口儿的门边。即使把门关上也会有风从门缝儿吹进来,要是在盛夏时,则有强烈的夕阳由门缝透进来,热得令瓦特受不了。

店里如果有客人来,瓦特还要去充当接待或者是站在旁边以供使唤。此外,店里的工人或徒弟们也都对瓦特施以白眼,他们总是在寻找各种机会来欺侮瓦特。

“太张狂了!我们要花费七年的工夫,他却想在一年内学会,真是太欺负人了。”

在伦敦的一年里面,瓦特给自己的生活节奏安排得很紧张,他决心要在一年之内,掌握别人需要花费七年才能学会的各种技术,所以,他必须要兢兢业业,埋头苦干。

师傅的耐心指导,加上他原本的功底,再加上后天辛勤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瓦特的手艺进步得很快。

尽心于工作的瓦特,看到师傅或是工人们停下工作闲聊的时候,总是跑到他们的面前,弯着腰把工作接过来做。但是,还是有些坏心眼儿的工人们,觉得瓦特那种很重的苏格兰土音很好笑。

“什么?说清楚点,我们根本听不懂。”

工人们故意叫瓦特把同样的话重复几遍,末了,大家来个哄堂大笑,借此取笑瓦特。

瓦特对于这种侮辱,一直是忍气吞声。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会让这群目光短浅的工人们刮目相看的。

一个星期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直到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店里才没有工人再拿瓦特开玩笑了。

因为瓦特工作的样子多么的老练呀!比他们中间的很多人还要熟悉工作台,对于仪器的操作,他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

8月初,瓦特就赶紧着手哈特莱象限仪的工作,那个月月底就把它完成了,比起有两年工龄的人所做的还要好。

“别看他是个乡下人,本事倒还不小。”

工人们低声地互相议论着,但是瓦特对于外界的变化一点都没有理会,他还是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着手新的工作。

10月完成了定规,11月又做完了方位罗盘。

瓦特依次完成了各样仪器的制造。

在这样埋头苦干中,伦敦的雾渐渐地浓了,不知不觉中一年一度的圣诞节悄然来临。

伦敦的严冬,严重地侵袭着瓦特的身体。一到冬天,那刺人肤骨的寒风,会从出入的门缝中,毫不客气地吹进来。

然而,瓦特还是紧缩着他那瘦弱的身子,拼命地工作。

工厂内虽然有火炉的装置,但是从火炉中所发散出来的那一点暖气,要到中午的时候,才能布满整个工厂。

在早上或者是晚饭之后,坐在工作台上的瓦特,经常冷得发抖,拿着卷尺的手指头也都冻得僵硬了。

一天的工作完毕之后,一钻进冰冷的被窝里,背脊沟儿就有一种抽筋似的疼痛。伦敦城潮湿的空气,深深地侵蚀着瓦特的身体,致使瓦特后来一直为严重的神经痛所困扰着。

近20岁的瓦特,已经懂得生活的艰辛,他的生活过的十分清苦,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活费父亲费尽心思周转得来的钱,所以,他在生活上必须要精打细算。

瓦特每个星期只安排八个先令的开销,绝对不会浪费一个铜板,他每天要在莫根先生的店面里面工作五天,每天都是从清晨工作到晚上21时,工作这么长时间,往往会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

回到寝室以后,瓦特还不肯睡觉,他要利用晚上到清晨的这一点时间拦点零星的修理活,给自己当生活费。

而事实上,瓦特经常是饿着肚子的。饿到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只好喝水。

星期六的下午到星期日,是店里休息的日子。店里的青年们,总是三三两两地,到热闹的地方去玩,瓦特只是默默地目送着他们出去。

虽说他在伦敦住快一年了,但是一次也没有到市内去观光过,连皇宫在什么地方?有名的圣保罗教堂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因为他从未步出过莫根家一步。

没有钱,是最主要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当时的伦敦不太平,经常有海军抓壮丁或者拐卖人口的事情发生,使人们生活在一种恐怖的气氛当中。

一天晚上,过了21时钟,瓦特正在清扫工厂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啪啦啪啦的脚步声。

“停!”

“啊!”

这种说话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咦!怎么回事?”

瓦特从窗口望去,只见一个警察拿着棍子在追赶一个年轻人,当警察发现那个青年躲在阴暗的墙角下时,就很粗暴地追上前去把他给抓住了。

“什么事情?是不是抓小偷?”他吓得连忙向周边的人打听。

“不是,这是水兵强募队在抓人嘛!”工人若无其事地回答。

当时正是英国和法国七年战争的时期,为了争夺北美和印度等海外殖民地,英国和法国大动干戈,征战连年。

“英国的舰队,天下无敌。”

“海是神为英国而设的。”

号称海上巨无霸的英国无敌舰队,竟在密诺小克湾,被法国的海军打得一败涂地,前线战场一度失利。

为了弥补前线所需要的兵源,英国政府不得不在海岸地方,实施水兵强募法。

这样一来,伦敦的街上,一到晚上,水兵强募队就开始活跃,但凡是看到独身的男子,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抓去当水兵。有时,一夜之间竟抓到一千多人!

“可是抓了这些没有海上经验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海上的人和陆上的人不都是一样吗?还好,这里是自由区域,你可以暂时安心一下。”

“在自由区域内所抓到的人,照例是先带到市长那儿,经证明确实是一个正当的商人、工人、或是徒弟的话,便能受到市长的保护,可是你呢?”工人瞧着瓦特的脸说。

可怜的瓦特,是个没有市民权的“他乡人”,即使是在自由区域内工作,也是危险的。

“这样太危险了,最好还是不要出门。”瓦特心里害怕地想着。

因为比这些可怕的水兵强募队,伦敦市内更加恐怖的势力是专门贩卖人口的“人蛇集团”,他们把国内诱拐来的人口,主要是外来的打工者,每个人以若干佣金卖给东印度公司。

没几天,这些人就被送到海外的殖民地去,像奴隶似地被役使,结果,多半会因支持不住而病例或死在当地。

东印度公司在伦敦市内各处设有收容所,专门收买这类青年,而其幕后又有官方为它撑腰。

在这种混乱不安的局面之下,即使有钱又有闲工夫的人,也不敢出门,再说瓦特这种没有市民权的外来者,没有比伏在工作台上,专心地研究制造数学器具更安全的事了。

在给父亲的一封信中,瓦特这样描述当年伦敦抓壮丁的情景,他这样写道:

现在,他们对能抓到的任何人,不管是陆地上的“旱鸭子”,还是熟悉水性的海员,都被强迫的逼着去当海军。只要在伦敦城的辖区里,他们必须把抓到的人先送给市长检查,然后才允许把那些不受保护的人带走,也就是说,在那些被抓到的人中,只有能证明自己是学徒或者是可靠地商人,才有可能被放掉。

假如我被他们抓去见市长的话,我还不敢承认自己是在伦敦工作的,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取得市民身份的人在他的辖区内工作,即使是在那里打短工,也是违背他们的法律的。

从这封心中,我们可以看出瓦特当年在伦敦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并不是庸人自扰的。

瓦特成功的躲过了伦敦街头动荡的危险,也以惊人的速度学到了手艺。

自进入莫根的店里做学徒以来,刚好是九个月,那一年的三月,瓦特就已经能够做和老资格的工人一样的工做了。

“说真的,瓦特这家伙很能干。”店里的工人们看了他所做的数学器具之后,都赞不绝口。

“这样子已经行了,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可称得上是一名出色的正式工人了。”就连莫根师傅,对于瓦特的能力也是相当的满意。

在写给父亲的信中,瓦特骄傲地说:“我现在已经能够靠我自己的力量来谋生了。”

事实上,瓦特的确是想要寻找一些有报酬的工作,好减轻父亲的负担。

到了将近一年的时候,他所做的器具,已经能够和师傅或其他工人们的制作品,同样摆在市场里的货架上了。

瓦特终于达成了在一年当中,学完数学器具制造的愿望,成为一个正式的工人。

1756年7月,瓦特和莫根的契约到期了,瓦特拜别了尊敬的师傅,又和经常照顾自己的萧特先生道别,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21岁的瓦特,轻舞着马鞭,从英国本土的中部,一直往北而行。他的旅行袋里,放着一本比奥莱所写的《数学器具的制造和使用》,以及他花了差不多20镑的代价,买的许多开业所必须的材料或用具,雇船载回故乡格里诺克。

风华正茂的瓦特,踏上了返回苏格兰的漫长道路,去迎接新的生活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