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第十八 太平天国史卷五十九李世贤 练业坤 李尚扬 陈廷香

李世贤广西藤县新旺村人①。清道光十四年（一八三四年）出生②。在广西参加起义。天京事变后，朝臣议举大将，以世贤「少勇刚强」，把他选拔出来，与陈玉成、李秀成等分路统带军队③。

太平天国戊午八年春，天京被围急，时清军势盛，世贤镇守安徽芜湖， 力敌江南，保卫天京粮运，协同江北军队作战。这年秋，太平天国设前、后、左、右、中五军主将，以世贤任左军主将①。十一月，世贤在安徽宁郭郡湾沚镇大破清朝浙江提督督办宁国军务邓绍良军，斩邓绍良②。

己未九年秋，天王论世贤功，进封侍王③。

庚申十年正月，世贤与李秀成分路袭浙江，攻湖州。三月，与诸路军会师安徽建平。世贤攻溧阳，取句容，从红山进天京，遂覆江南大营，解天京围①。

八月，世贤率众出广德，攻徽州，曾国藩要想自己去守徽州，部下劝止， 改派谋士李元度去守。世贤督军到，湘军溃走，遂克徽州。世贤向西进，下休宁，军锋直逼祁门。祁门是曾国藩老营驻地，湘军大震，曾国藩左右都劝他快跑。而世贤以东南空虚，却舍祁门入浙江。九月，克严州，十月，下临安，克富阳，斩清朝通永镇总兵刘季三，进克馀杭，攻杭州，不下，撤围去， 复归徽州②。十一月，与右军主将刘官芳、定南主将黄文金进攻祁门，包围曾国藩大营。

辛酉十一年二月，世贤奉诏进攻江西以救安庆③，从安徽婺源向江西进军，打败襄办曾国藩军务的左宗棠军，克复景德镇。三月，与左宗棠军在乐平大战，世贤战败，将士战死的一万多人，他也把敌人有生力量杀得伤亡惨

①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

② 据威里塔斯（Veritas）一八六四年十二月十四日自厦门致香港每日新闻编者访问漳州的报道推算，见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第二十五章引文。

③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

① 据洪仁玕自述，并参考李秀成自述原稿。

②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邓忠武公事略（见邓忠武公荣哀录）。

③ 李世贤封侍王年月，未见明文记载。考已未九年十月初七日天王诏旨说：「朕诏和甥、福甥、玕胞、达胞、玉胞、秀胞、恩胞、贤胞、辅胞、璋胞、天将、掌率、统管、尽管、神策、朝将、护京国将、六部、义、主、佐将，内外众臣知之」。案太平天国制度，天将上一级为王爵。其中干王洪仁玕、英王陈玉成、忠王李秀成、赞王蒙得恩系在己未九年封王，都有明文可考。天王这一道诏旨，既把李世贤、杨辅清、林绍璋与洪仁玕等都称为「胞」，同列在天将之上，那末，李世贤、杨辅清、林绍璋三人应该是在己未九年十月前都已经封王。又考清咸丰十年闰三月初六日，清朝江南大营钦差大臣和春奏说：「连接西路探报， 拏获奸细供称，贼目伪侍王、伪忠王等带领大股贼党，已至高淳，欲由溧水以至金陵，图解洪逆之困」（见剿平粤匪方略卷二百三十五）。据此，可以确证李世贤在庚申十年三月打破江南大营解天京围前已封王。我从前在太平天国史稿增订本李世贤传中说他以打破江南大营功封侍王是错的，合更正于此。

①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

② 据王定安湘军记卷六规复安徽篇、卷十一谋浙篇。

③ 据曾国藩清咸丰十一年夏覆左季高，见曾文正公书札卷十五。

重，使左宗棠军自乐平战役以后不能再战④。

世贤在乐平失利，即转向浙江进军。四月十五日（夏历四月十七日）克龙游县，十六日（夏历四月十八日）克汤溪县，十七日（夏历四月十九日） 克金华府城①。廿一日（夏历四月廿三日）克兰溪县②。浙江各地人民纷起响应，诸暨何文庆领导的莲蓬党，温洲赵起领导的金钱会都起义。太平军到处， 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与大力支持。八月，李秀成从江西带兵入浙。拨一部分军队给世贤。世贤以次平定严州、处州、台州、宁波、温州等地。李秀成军也攻克杭州。于是浙江大部分地区都归太平天国版图③。

壬戌十二年秋，天王诏世贤带兵回天京，攻打进犯天京的曾国荃湘军。时左宗棠已从广西调到蒋益澧部湘军，配备了新兵力，企图从衢州反攻。世贤留天将李尚扬等镇守金华、兰溪、汤溪、龙游，以拒敌东犯，约定严守五十天当回来。九月，世贤率领部将贺王秦日采、忠侍朝将陈世坤等带五队人马共七万多人去天京④，与各路军猛攻曾国荃部湘军营四十多天不下，退屯东坝小丹阳。时左宗棠部湘军已陷严州，围攻龙游、汤溪，部将告急。世贤正在奉命攻金柱关，以通天京粮道，并截曾国荃湘军后路，不得回救①。于是汤溪、龙游、兰溪、金华等地相继失陷，绍兴、萧山等地也都撤退，敌人就进犯杭州。

自壬戌十二年冬到癸开十三年春，世贤从东坝进攻金柱关。敌人依靠优越的水师，水陆联合死拒，大战数月，不克，退军溧水、丹阳②。时世贤以溧阳为大营所在地，甲子十四年正月，在张渚镇战败，退归溧阳，不料守将吴人杰据城叛变，世贤退湖州③。这时候，苏、浙两省被清朝统治者和外国侵略者抢劫，破坏生产，赤地千里，军饥无食。世贤奉命统率刘肇钧、陆顺德、汪海洋、李恺顺、谭应芝、陈承奇、李容发、陈炳文、朱兴隆各军入江西就粮，预定八月徽、宁、句、溧一带秋稻熟时东返解天京围④。

六月，天京陷。七月，幼天王自湖州入江西，谋与世贤合兵，而世贤已先进入广东，围太平天国史 卷五十九攻南雄州，闻幼天王西来，始回军谋迎护，不及，幼天王遂致被俘①。八月二十九日（夏历九月十一日），世贤在福建武平县下坝歼灭清朝福建按察使张运兰军队，生擒张运兰。张运兰是湘军大将，独当一路十多年，为曾国藩的重要爪牙，一战被世贤俘虏，江西清军都丧气。世贤既歼张运兰军，即入武平，永定、龙严、南靖等州县都望风而下②。九月初二日（夏历九月十四日），遂克漳州府，斩清朝漳州镇总兵禄魁。

④ 据李秀成答辞手卷。传第十八 李世贤练业坤李尚扬陈廷香

① 据清咸丰十一年五月十八日瑞昌、王有龄奏，见剿平粤匪方略卷二百六十六。

② 据清咸丰十一年五月三十日瑞昌、王有龄奏，见同上。

③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李尚扬供、柯超辛壬琐记、许瑶光谈浙。

④ 据李尚扬供。

① 据李秀成答辞手卷、曾国藩清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七日由金陵回皖沿途查阅并近日军情摺（见曾文正公奏稿卷十八）、曾国荃禀官中堂曾中堂都将军李中丞严中丞、复多礼堂、与李良臣（均见曾忠襄公书札卷七）。

② 据曾国荃禀官中堂曾中堂都将军李中丞严中丞、复多礼堂。

③ 据李鸿章清同治三年二月二十日收复溧阳并江常锡次第解围摺，见李文忠公奏稿卷六。

④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李秀成答辞手卷。

① 据沈葆桢清同治三年九月十一日广信地面一律肃清摺，见沈文肃公政书卷三。

② 据左宗棠清同治三年十月十四日福建臬司剿贼受伤见无下落遴员接署摺（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十一）、王

十月，在漳州万松关大败清朝署福建陆路提督福宁镇总兵林文察军队，斩林文察。清朝闽浙总督左宗棠由杭州督军来救，世贤命康王汪海洋守龙严，来王陆顺德攻安溪，并分军进攻长泰、泉州，断清军饷道以取福州③。当时福建各地人民组织的小刀会、千刀会、乌白旗、红白旗等会党闻太平军入闽，都纷纷起义，有的做响导，有的做侦探，有的踊跃接济粮食，有的出任乡官， 有的组织游击队，龙击清军的后路④。

世贤在漳州，建立了地方政权，颁布各种章程，保护农商，恢复生产。他打算攻取泉州、福州，以争取海口①。

乙好十五年三月，清军围攻漳州。世贤决定转移，命守小溪、漳浦、绍安各军俱到平和会合。四月初一日（夏历四月二十一日），他从漳州府撤往平和。四月初七日（夏历四月二十七日），从平和撤退，被清军追及，因小港纷歧，岭路险窄，人众拥塞，自相践踏及堕崖落水死的不计其数。世贤也连马堕于桥下，身受重伤。四月十二日（夏历五月初二日），撤到永定，因溪水迅涨，未能过渡，被敌人截击打散②。这夜，世贤带伤策马过河，中流溜急，从者多被溺死，他泅水上岸，割去须发，密藏山中。后来打听到汪海洋驻军广东镇平县，他夜行昼伏，七月初六日（夏历六月二十八日），到达汪海洋军中。汪海洋前曾借故不救漳州，襄公奏稿卷十一）、攻毁云霄厅岳坑匪巢净尽摺、剿办土匪情形片、剿办兴泉永漳等处土匪片（均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十三）。又藉口杀世贤部将王宗李元茂等以立威，怕世贤治罪，初十夜

（夏历七月初三夜），乘世贤熟睡，派人把他刺死，事具汪海洋传。自汪海洋借口杀李元茂等后，那一枝作为军中重要兵力的广东三合会队伍即纷纷叛变，到杀害世贤后，人心更离散。太平天国南方大军失却了这位能团结群众的领导者，这年冬，就在广东嘉应州全部覆亡。

李世贤从广西参加起义，这一个出身贫雇农家庭的「少勇刚强」的少年， 经过革命战争的锻炼，成为太平天国后期一位著名的统帅，功业彪炳。他驻军漳州时，英国人威里塔斯去访问他，说从他攻克漳州来看，表明他是一个战略家，非常精于战术。他在入武平、南靖等地以前，清军甚至没有听到太平军临近或企图攻城的任何消息；虽然清军人数多出三、四倍，但每次与他接仗都告失败。他又很熟悉欧洲的政治，对于一般为当进的中国人完全茫然无知的问题也很精通①。但是，世贤不明大体，苏州失守后，他就有「别作他谋」的打算②。他奉命统军去江西就食，预定秋收后回救天京。不料天京于六月失陷，他应该留在江西听候幼天王消息，做好接应的预备，乃他竟向广东进军，使护卫幼天王的军队到达江西后失了会师的计划，遂致石城覆师，幼

闓运湘军志第七。

③ 据左宗棠清同治四年二月初四日官军进剿获胜会克永定县城攻克龙严州城摺，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十二。

④ 据左宗棠论闽六禁（见左文襄公告示）、左宗棠清同治三年十一月十八日督师行抵浦城见筹剿办情形摺

（见左文

① 据太平天国甲子十四年九月三十日侍王李世贤在漳州的安民布告、及威里塔斯一八六四年十二月十四日自厦门致香港每日新闻编者访问漳州的报导。

② 据左宗棠清同治四年五月初一日攻克漳州府城南靖县城摺、五月初六日追剿窜贼大胜连克平和漳浦云霄各城摺、五月二十二日收复招安首逆乞降并截剿逸贼大胜首逆就歼摺，均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十三。

① 据威里塔斯一八六四年十二月十四日自厦门致香港每日新闻编者访问漳州的报导。

② 据李秀成自述原稿。

天王被俘，从湖州入江西的军队全部瓦解，他是有大罪的。至于李世贤在漳州时，致函英、法、美公使，许以权利，约与共攻清朝①，大背太平天国反侵略根本政策，这也是不明大体的表现。

练业坤广西人，清道光七年（一八二七年）出生②，隶侍王李世贤部下。太平天国辛酉十一年二月，与黄呈忠、范汝增合兵攻克江西景德镇。三

月，入浙江，以功封轮天义。八月克浦江，九月克严州，练业坤就留在严州镇守③。

壬戌十二年夏，叙功进封梯王。八月，又与黄呈忠、范汝增合兵反攻宁波，不克。旋转战浙东一带。

癸开十三年春，与来王陆顺德、戴王黄呈忠、首王范汝增出兵安徽。旋回军守卫天京。

这年七月初八日，天京东南的印子山要塞失陷，佩王冯真林战死。初十日（夏历七月初九日），业坤带兵出城反攻，与敌人争夺印子山，战死①。他的墓碑在阴沟发现，今陈列在南京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

梯王练业坤墓碑

李尚扬湖南安仁人，生于清道光五年（一八二五年）。太平天国壬子二年（一八五二年）夏，太平军北出湖南，尚扬参加革命，编入西王萧朝贵部。西王在长沙战死，随李开芳一路到南京。癸好三年，隶守镇江部队。丁巳七年（一八五七年），镇江失守，撤至江北六安州一带。

庚申十年（一八六 0 年）随忠王李秀成、侍王李世贤转战苏、皖、赣、浙等省。十一月初九日，论功封裨天义。辛酉十一年（一八六一年）四月， 随李世贤从江西向浙江进军，六日之间，连克龙游、汤溪、金花、兰溪四城， 尚扬镇守汤溪，进封忠裨天将。冬间，随李世贤从永康入仙居，攻克台州府后，回汤溪过年。壬戌十二年（一八六二年）正月，尚扬从永康、缙云、青田至温州，招集金钱会。李世贤因向衢州进军，命尚扬回来布置，遂将金花郡汤溪、龙游、武义、永康、义乌、东阳一郡六县交他管理调度，共统率部队十万七千八百人。

这年八月，敌人进犯龙游、汤溪正急，天王诏李世贤率军回救天京。世贤将各事交给尚扬，命只要能把龙游、汤溪守住五十天，他即归来，乃世贤回京，只于九月间来过一信，其后无信息。尚扬苦守月，被敌人围紧，柴米都尽，突围不出①。叛徒神将彭禹兰已与敌人约降，敌人命先前投降的叛徒李世祥密与彭禹兰定计擒尚扬。彭禹兰对尚扬说：「现在最好用诈降计，约期内外夹攻，以解重围」。尚扬喜说：「好！」而不知中了叛徒的毒计。太平

① 据太平天国甲子十四年十月初一日侍王李世贤致英法美公使书，见王维周译呤唎太平天国革命亲历记第二十五章。

② 据李尚扬供。

③ 考光绪浦江县志稿卷五兵防民转剿贼纪略清咸丰十一年记事述太平天国克复浙江浦江县后事说；「惟西北乡石宅义围坚守如故，迭战累月。九月初四日又为贼目轮天义练业坤所破，与实天义黄呈忠、进天义范汝增出截柘岭，犯严州。黄、练、范皆大股贼也。及严州再陷，练贼踞之」。据此可以考见练业坤克浦江、严州和守严州事，以及他当时的封爵。又练业坤守严州事也见李秀成自述原稿。

① 据曾国荃复官中堂、复左季高制军（均见曾忠襄公书札卷七），赵烈文能静居士日记清同治二年七月初七日记。同月初九日记。

① 以上除封裨天义系据幼主诏旨已注于义爵人物表外，都据李尚扬供。

天国史 卷五十九癸开十三年（一八六三年）正月十七日（夏历正月初十日） 夜，尚扬留彭禹兰守城，而自率部将瀛天义张公庆、喻天义刘明荣、慈天义李加斌等去清军营诈降。清将蒋益澧伪作欢迎，延入，设宴相待，饮酒间， 把尚扬八人擒拿，飞布各营，齐出攻城。城中火起，叛徒彭禹兰开西门，清军杀入城，汤溪失陷，龙游、兰溪、金花郡都跟着失陷。尚扬被敌人杀死①。

陈廷香湖南湘阴县猪婆潭人①，是侍王李世贤部下著名骁将，镇守浙江龙游。太平天国壬戌十二年（一八六二年），清军从衢州进犯浙江，龙游正首当其冲。

龙游是一座小城，敌人从七月就开始进攻，廷香凭城踞垒迎击，屡次挫败敌人。九月，左宗棠扎营距龙游城五里的新凉亭，亲来督攻，在西南两门外，开掘长濠，引溪水灌满，以围龙游。廿八夜（夏历九月十七夜）四更， 左宗棠又派各营分攻城垒。时廷香部下能够作战的将士只有几千人，与敌人势力相差很远。但守城、守垒的将士们，在廷香指挥下，英勇迎战。城外五个营垒，被敌人团团围攻，形势尤为危急，忬天安任方海守的一个营垒，火药桶被敌人火弹抛中，火药四炸，垒中被烧，扑救不及，垒陷，自守将任方海以下将士数百人都战死，突围得出的只三、四十人。其他四垒都垂破复完。城中守军从东门出救，大战五时之久，把敌人打退。这是一场大血战，据左宗棠自供，伤亡之多，为他的军队「向来未有之事」②。

左宗棠见太平天国镇守龙游、汤溪、金华的大将都是湖南、湖北人，部下也多是两湖子弟。他又侦探知道龙游城垒柴米子药都缺乏，老弱患病的多， 能战的少，而接济早断，外援被隔截不能到来。他妄想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如果能够把陈廷香首先用乡情劝说来投降，做个榜样，汤溪、金华等地都可以兵不血刃地取得了。他就派两个从前和廷香熟识的人，一个是樟港人，叫做李怀英，一个是蒋家坪人，叫做蒋孝贵人龙游城来见廷香，李怀英、蒋孝贵一见廷香，首先说了一番多年不见的乡里友情，接着就代左宗棠致仰慕的热忱，还特别说到左宗棠就是湘阴东乡人，居住柳庄，与猪婆潭相隔只几里路，正是乡里近亲。随后，慢慢地说到天朝大势已去，龙游兵单粮绝，死亡就在目前，何不幡然变计，转祸为福，共图富贵，大家都是同乡，万事有照

① 据左宗棠清同治二年正月十五日连克汤溪龙游兰溪三县并金华府城生擒首逆摺（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四）、光绪金华县志卷十四武备志兵燹、光绪浦江县志稿兵防粤匪扰浦纪略。案李尚扬伪降事，光绪金华县志兵燹记道：「二年正月初九日，汤溪贼目彭禹兰遣人乞降。布政使蒋益澧令前投诚之李世祥密与之约。禹兰说李尚扬诈降，约内外夹攻，以解重围。尚扬喜诺，而不知其所卖也。初十日，尚扬率八贼欵营门降，入饮之酒而擒之，飞布各营，齐出攻城。城中火起，禹兰启西门，官军杀入，贼夺门而走。十一日，收复汤溪县城」（自注：「以上据辛酉局报、左恪靖奏议、平浙纪略访册，并参旧闻」）。光绪浦江县志稿粤匪扰浦纪略说：「二年正月初十日，汤溪踞贼李尚扬伪降，谋内应，布政使蒋益澧擒之，复数城」。两书所记都同。左宗棠连克汤溪龙游兰溪三县并金华府城生擒首逆摺也说：「汤溪踞逆经官军逼围日久，窘蹙益甚， 贼目伪朝将彭禹兰遂于正月初九日遣人诣蒋益澧军前乞降，蒋益澧随令副将刘树元、守备徐文秀、军功李世祥等至城边，密与之约。彭禹兰于初十日亥刻，甫将伪忠裨天将李尚扬、伪瀛天义张公庆、喻天义刘明荣、慈天义李加斌等贼目八名，诱至濠边，刘树元、徐文秀等出其不意，擒解回营」。左宗棠的奏报也说明李尚扬是被禹兰诱骗，但他为夸大功劳起见，把李尚扬中计，入了清军营，在宴席中被执，改为被诱到濠边，出其不意擒解回营吧了。

① 据李尚扬供、左宗棠清同治二年正月十七日论孝威（见左文襄公家书）。

② 据左宗棠清同治元年十月二十二日逼攻龙游汤溪县城贼垒情形摺，见左文襄公奏稿卷三。

应这一番鬼话。廷香忍着气等他们说完，勃然大怒道：「从前是乡里，现在分了人妖，势不两立，好大的狗胆，敢来惑我军心」！叫左右把两人牵出斩首，用竹竿把首级高悬在城头上。左宗棠和他的部下在城外望见，都低头丧气①。

陈廷香和将士们忠心耿耿地忍饥拼命一直坚守到癸开十三年正月十九日

（夏历正月十二日）得到了汤溪失守的消息，后路已断，始决定乘夜开东门向汤溪大路望金华撤退②。廷香亲自断后，退到白龙桥英勇战死③。

① 据左宗棠清同治二年正月十七日论孝威。

② 据左宗棠连克汤溪龙游兰溪三县并金华府城生擒首逆摺。

③ 据左宗棠清同治二年正月二十七日审办龙首逆片，见左文襄公奏稿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