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篇 扶贫壮歌
乌英苗寨位于黔桂交界的大苗山深处,其行政区域属贵州、广西两省区,共140户600多人,其中100户属广西融水苗族自治县杆洞乡党鸠村,40户属贵州省从江县翠里乡南岑村。长期以来,由于地处偏远,山多地少,乌英苗寨经济发展缓慢,目前的扶贫任务仍然很艰巨,整个苗寨还有76户是贫困户。
近年来,随着扶贫攻坚工作的不断推进,水、电、路等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使得乌英屯与外界得到了紧密联系,深藏大山深处的苗寨逐步揭开了神秘的面纱。2017年5月,住建部将乌英屯列入中央财政支持范围的中国传统村落名单,并在此后将陆续投入1000万元资金,对这个传统苗寨开展传统建筑风貌改造和公共基础设施改善。当年年底至今,得益于融水实施的农村改厕、改厨、改圈工程,乌英苗寨群众居住的吊脚木楼得到改造,群众的居住环境得到了很大改善。与此同时,当地党委政府正在组织调动全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共同参与乌英苗寨的脱贫攻坚工作。
曾经,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板升乡弄勇村弄顶屯的孩子们扛着生活用具去学校。
2017年底,在扶贫干部的积极推动下,乌英苗寨成立了由20多户贫困户组成的党英水果种植专业合作社,迈出了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的重要一步。几个月来,企业负责人和农业专家,进村驻点,手把手传授水果种植管理技术,指导村民如何管理企业,对接市场。如今,村民们在200多亩产业基地里种下百香果、蟠桃、春橙和夏枣等果苗, 预计到8、9月份,部分果树将陆续进入挂果期,昔日的荒山将变成一片片果园。
春天里的乌英苗寨,群众不等不靠,少年们学习求知,青年人外出打拼,中老年人留守发展产业,大家团结一心,用一双双勤劳的手,拔穷根摘穷帽,一起创造美好的明天。
(新华社记者黄孝邦摄)
拼版照片:苗山脱贫影像志——勤劳脱贫的双手。右图为十几位村民的手(2018年1月11日摄);左上图为挑砖的村民(2018年1月11日摄);左中图为无人机拍摄的苗寨全景(2018年1月11日摄);左下图为村民起新楼,整个寨子每户至少有一个人前来帮忙(2017年11月16日摄)。在乌英苗寨,一直有“一家办事百家帮”的传统,无论是哪家办酒宴、起新楼,家家户户都会过来帮忙,两省区群众互敬互助,亲如一家。
1989年10月30日,是希望工程建立纪念日。这张解海龙于1991年4月在安徽省金寨县桃岭乡三合中心学校拍摄的小学生苏明娟在认真听课的照片,成为“希望工程”形象标志。 (新华社发)
2015年9月19日,“快乐足球”项目受助学校的小足球队员代表在活动中表演足球操。当日,一场以养生行走、足球互动、公益募捐为内容的大型公益健身活动在南京玄武湖公园举行,吸引了众多市民和爱心人士参与,活动募集的善款将全部用于“希望工程·无限极快乐足球”公益项目。
8.1 十八洞村:精准扶贫“首倡地”
80岁的施成富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倒垃圾。
下午3点,送走农家乐最后一桌游客,施成富从电视机前起身拿起扁担,他看了一眼堂屋的老伴还在和游客合影,厨房里,小儿媳妇和请来的工人在收拾碗筷。他乐呵呵地从门口的大垃圾桶里分装出两小桶垃圾挑在身上走出了家门。
施成富祖辈居住在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十八洞村,这是一个地处深山的纯苗族村寨。过去,这里山高路远,人均耕地面积少,到2013年人均纯收入仅1668元,225户中有136户贫困户,40岁以上的光棍就有三十多人。
自打施成富记事起,当地就流行一句顺口溜“三沟两岔三旮旯,红薯玉米苞谷粑,要想吃餐大米饭,除非生病有娃娃”。
为了生存,年轻时,施成富就和村里的同龄人到村后山上挖岩灰,挑到镇上卖给别人当肥料,一担岩灰换一升米。那时,每天早上天刚亮他们就得挑着岩灰,沿悬崖走狭窄的山路出去卖,换了米转身就得往家里赶,通常晚上七、八点才能到家,扒两口饭又要立刻摸黑到山洞里挖岩灰。
后来中国迎来改革开放,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民经济实力、综合国力、人民生活水平都在不断上升。在这一契机下,矿产大县花垣也因为对矿业的大量开采和利用拉动了整个县域经济的增长。
但这些变化似乎都与不在矿区,位置又偏远落后的十八洞村无缘。
唯一的变化就是,村里的年轻人从电影、电视上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们向往充满现代化气息的高楼大厦、马路汽车……他们在这穷山沟里再也呆不下去了,纷纷提起行囊走出大山。尽管由于文化知识水平不高和语言障碍等问题,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大多只能干些粗重活,赚取微薄的工资,维持基本生活,可他们依旧不愿意回到家乡。
1994年,施成富最小的儿子施全友也离家外出打工。彼时已年过半百的施成富再度成为家中唯一的劳动力。施成富知道孩子们在外打工赚得不多,也不想给孩子添麻烦,他和老伴基本依靠家中的三亩田土,种些玉米水稻,自给自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十八洞村依旧和从前一样,美丽而贫穷。
2015年2月13日,十八洞村一位老年妇女在绣苗绣。为发展工艺旅游产业,当地成立了十八洞村苗绣合作社,组织留守妇女绣苗绣。(新华社记者李丹摄)
2017年9月21日,在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双龙镇十八洞村,一名男青年练习苗鼓。( 新华社记者王天聪摄)
施成富记得,在2013年以前,村里也来过好几波扶贫工作组,在田间地头里流淌着每一个工作组成员们的汗水,他们的事迹也成为村里老百姓创作山歌的题材。但从前那种侧重于“输血式”的帮扶却没有让十八洞村彻底摆脱贫困。
直到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在施成富家前坪,他同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围坐在一起,亲切地拉家常、话发展,并在此首次提出“精准扶贫”的新时期扶贫基本方略。
自此,在全国掀起了新一轮脱贫攻坚战的热潮。
这一次,十八洞村没有落下。作为精准扶贫的“首倡地”,十八洞村牢记总书记的殷切嘱托,在“精准”上下足功夫。依托独特的自然环境,因人施策发展起乡村旅游、特色种植、养殖、苗绣和劳务输出五大支柱产业。又探索出精准识别扶贫对象、精准发展支柱产业、精准改善民居环境和精准提供民生保障“四大精准”,经验辐射全国各地。还确定了以乡村游为长期产业、猕猴桃为中期产业和稻花鱼等其他种植养殖为短期产业的发展模式。
为解决当地土地稀少的问题,扶贫工作队在村外流转了1000亩土地,建成高标准猕猴桃基地,引进本土龙头企业苗汉子合作社与全体村民以股份制合作组建十八洞果业有限公司。
2017年9月28日,基地出产的4.1吨猕猴桃首次出口港澳地区。“今年盛果期后,年销售可达2000万元以上,村民人均年增收可达5000元以上。”十八洞村苗汉子果业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罗会详说。
为充分利用每一寸资源,十八洞村又与步步高集团签订合作协议开发十八洞山泉水。2017年10月,“十八洞村山泉水厂”正式建成投产,劳动用工优先考虑本村的贫困户和村民。目前,已为十八洞村解决劳动就业30人。
就在2018年3月22日,十八洞山泉水正式上市发售。未来,山泉水销售所获收益的15%将由十八洞村集体享有,此外,每销售一瓶山泉水还将有一分钱进入花垣县扶贫基金。
老百姓收入高了,村内的基础设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盘山小路变成了沥青马路,村内家家门口修了石板路,户户通了自来水。游步道有了、ATM机有了,还与文化公司合作建立了农家书屋和诗社。看到村内的变化,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又都选择返乡。
得益于精准扶贫“首倡地”这块金字招牌,越来越多的媒体和游客慕名而来,十八洞村的名字传遍了中国,传到了国外。施成富的老伴也因此成为村里的“网红”。“以前我们这里根本没有外人进来,现在还有洋游客带着相机来拍照。”施成富笑着说。
2017年底,以苗家特色为主要资源的生态游吸引了26万游客,实现旅游收入200余万,村内7家农家乐,家家生意火爆。
随着村内环境的改善和收入的增加,如今已有19位“光棍”宣布“脱单”。
44岁的施全友便是其中之一。2014年,在外打工的施全友看到自己家还有父母都上了电视,也知道扶贫工作队到村后给村里带来了很多项目,他当即决定辞工回家,并给一直保持联系的“网恋”女友小孔发了信息。“我让她跟我一起回村里搞农家乐。她当厨师,我搞后勤。”
那一年,小孔跟施全友回了家,就没有再离开。他们在父亲施成富家开设了村里第一家农家乐。15年元旦,他们俩在村里举行了婚礼。
如今,施全友的农家乐日均客流量最多时可达30多桌,年均毛收入达三、四十万,人多时,得请四个工人帮忙。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游客一天比一天多,大儿子也回乡开设了农家乐,施成富却不肯闲下来,孩子们孝顺不让他干活,他只好主动负责起为自家农家乐倒垃圾的“职责”。
“干了一辈子活,闲不下来,垃圾池就在村口,不远,来回走就当锻炼身体了!”施成富笑着说,刚开始垃圾不多,自从游客多了后,家里的垃圾桶从l个小的逐渐变为3个大的,每天都要分小桶转运5次以上。“这跟以前挑岩灰不一样,就算累但是累的非常开心,有盼头!”
“去年底,村内人均纯收入已增加到10180元。”十八洞村驻村扶贫工作队长石登高说,2018年我们工作队打算继续围绕“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品质变品牌、村民变市民”四方面做工作,特别是在村民变市民方面,要让老百姓素质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张玉洁/文)
2017年4月19日拍摄的十八洞村梨子寨村口树立的“精准扶贫”石碑。
2017年9月21日拍摄的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双龙镇十八洞村。 (新华社记者王天聪摄)
8.2“愚人村”壮歌
在这里,贫困的生活曾让人看不到希望,山村曾有上千人居住,有点能力的,大多选择离开,只剩下500多人……穷,对这里农民而言,像是宿命,难以逃脱。
过去的仓房村,“与世隔绝”是它的代名词。
汉江支流仁河将茶坪山切出一道600多米深的“口子”,当地人搭窝棚、住岩洞,散居在深山峡谷之间。这里距城口县城不到7公里,却交通闭塞,连骡马都难通行。
20多年前的一天,一位记者翻山越岭登上仓房,记录下触目惊心的贫困状况:家家户户住的是“千柱冲顶、万柱落脚”埋叉房,茅草一堆、薄膜一盖就是一间屋。有的一家6口挤在四处透风的茅草棚里,只有一张黑黢黢的床。更让人揪心的是,当地人九成以上是文盲,不少人长期无人交流,竟已不大会说话,一张口就是“啊”“呀”“哦”的,就像哑巴和傻子……“愚人村”的名字不胫而走,成为秦巴山区深度贫困的一个缩影。
过去仓房村农民居住的房屋。
“愚人村”的名字不好听。吃够了没文化的苦,仓房人慢慢悟出来:治贫先治愚,应该让孩子读好书长本事!
在仓房,王良兴名气很大。最近几年,王家3个娃,先后考上重庆师范大学和四川农业大学等高校,成为村里读书“最得行”的家庭。大伙儿都为王家人竖起大拇指。
但一个贫困家庭要供出3个大学生,要付出怎样的辛酸,只有自己清楚。
为了挣够孩子学费,王良兴曾以烧炭为业。“上山砍树、打窑、烧炭,要从9月份一直干到来年2月。”王良兴说,一过10月,山上就下雪,气温降到零下10多度。雪积了半个腰身,人还要拖着一捆捆柴,连滚带爬往前赶,满身是汗。
3天一窑炭,只能挣40多块钱,这点收入还是入不敷出。其余日子里,王良兴还要钻小煤窑挖煤、上山采中药材……只要能挣钱,什么事都肯干。一次在高堰镇上房捡瓦,王良兴摔了下来,脾脏破裂,送到医院时,已奄奄一息。
刚过44岁的王良兴,皮肤黝黑、满身带伤。“有时我想过把心一横,干脆让娃娃出去打工算了。但看着他们苦巴巴想读书的眼神,又舍不得了,只有不停给自己打气,再难也不能耽误了娃。”
只有读书才能断掉穷根。这些年,仓房农民给自己定下一条规矩:再穷也要帮穷,哪家哪户都不能有一个学生娃失学。
一次家访,让仓房二小老师陈申福记忆犹新,“灰色篾片作墙搭的窝棚,四处漏风。门前是火塘,中间用竹篱笆一隔,房后就是烂棉絮铺的木板床……”
王良平夫妇都有残疾,日子过得越来越紧,两个孩子面临退学。看着陈老师踏进家门,王良平眼眶含泪,手不停地搓着皱巴巴的衣角,“你看嘛,我这儿就是这么个情况,还恁个读得起哟。”
“让娃读书,苦上一阵子,才能好过一辈子”,乡亲们纷纷围拢过来劝,你5块、他10块地为这家人凑钱,陈申福自掏腰包凑了大头。2个学生学费、生活费每年1000多元,乡亲们一凑就是4年……
如今在仓房,老师最受尊重。庄稼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肉,却把自己家的老腊肉争着送去;各家大事小情,他们总是被请来评个长短;哪里修路、怎样建房,让有见识懂文化的老师评点几段,大伙儿都服气……
但在仓房这样的边远山村要当个教书匠,也意味要受苦、奉献。“这些年,上级也曾给仓房派过几波老师,但有的来了当天,就被大山、险路吓着了,当场哭了鼻子,第二天就选择了离开。”
有人离开,也有人坚守。1984年庞先立、陈申福分别来到仓房一小、二小。一个老师一所学校,已是30多年。
仓房二小海拔1100多米,孩子们上学来回就得两三个小时。“娃娃都在长身体,营养可得跟上。”这些年来,陈申福既当老师,又当保姆,每个教学日20多斤新鲜菜肉油米一样不落,天天都用背篼背到学校。
深山老林,夏季多暴雨、冬季常结冰,山路难行。陈申福为自己准备了两双鞋,学校穿胶鞋、出门穿雨靴,一遇雨雪天气,都负责把学生送到家。“有时回家的娃儿多,背上背一个、怀里还再抱一个,先下山、蹚过河、再爬山……”多年的习惯,陈申福已练就了一双“铁脚板”,从没让回家的学生遇过险。
在贫困村社教好书,不仅要舍得付出辛劳,还得有些教学“智慧”。
从茅草房、到木架房,再到石头房……这些年来,仓房一小已搬过好多次“家”。汶川地震时,校舍又受了灾,成了D级危房。庞先立只得把学校迁进自家堂屋。
但一间40多平米的“教室”,怎么容下几个班?这又逼着庞老师“发明”了“动静结合”的教学法:一个年级上课,另一年级就做作业或课外活动,相互不干扰。从语文、数学,到体育、音乐、美术……该开的课一门也没落下。
靠着家长苦干、老师苦教、学生苦读,曾经的“愚人村”正成为“育人村”。龙田乡政府提供的一组数字让人印象深刻:1997年时仓房村出的大学生为0、高中生5人、初中生19人,到了2016年,这3组数字已分别达到27、46、177。
“一河隔两山,两山入云端。”土房、窝棚散落在山间各处,居住条件恶劣,是仓房人心中的痛。
仓房村青山环抱中的农房。
仓房人脱贫迈大步,主要还是得益于近年来的精准扶贫。
2015年新一轮精准扶贫伊始,乡、村两级20多名干部走村串户,一家一户摸情况。调查显示,群众最迫切的民生需求,除了教育,就是希望改善居住和交通条件。
高山易地扶贫搬迁政策随后落实到位,仓房已有20多户贫困户易地搬迁,住上了新房。但对有些人而言,说搬就搬谈何容易!
3社深度贫困户周福平的家,坐落在海拔1200多米高山上,开门见山却四下无邻。住了40多年的旧房,也因去年一场大风,掀飞了彩钢棚屋顶。周家人4口人挤在没顶的屋里,“白天晒太阳、晚上看星星”。
“山上条件恶劣,咋不搬下去?”记者问道。周福平使劲摇头,全家人生计,全靠“挂”在山上的6亩薄地,离了山就离了地,生活怎么办?
类似周福平这种情况的,在3社,还有3户。
搬不起,那就就地建房!驻村干部和群众商定,深度贫困户建房成本,由政府“兜底”解决。
钱有了着落,却又遇到新难题:4社山高坡陡,林木环绕,连路都不通。建筑材料运不上来,还建个啥房?
没有路,那就修路!4社11家人一合计,每家都义务出了一个壮劳力,带上钢钎、锄头,钻进大山。
要修的是一条3公里长的骡马路,大伙儿天不亮就上工,月亮上了树梢不放工。冷了,就扯一把野草生火取暖;饿了,吃一口随身带的熟土豆。患有尘肺病的周福平已干不得体力活,却不愿闲下来,天天守在工地,为工友们递茶送水,盼着路早日修通。
修路惠民,正在整个仓房村铺展开来,一条条马路向各处通达。去年1月,2社2公里多的通村公路也通了,碎石铺地,边坡平整,周边100多农民自此出山不愁。
(李松/文)
8.3 海雀村的乌蒙欢歌
阳春三月,群山连绵的贵州乌蒙山区郁郁葱葱。蓝天白云下,位于海拔2300米的毕节市赫章县河镇乡海雀村内,一幢幢青瓦白墙的新民居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昔日这个被称为“苦甲天下”的地方,如今“林茂粮丰”,呈现出别样的生机与活力。30多年来,海雀村的变化得益于历届党委政府在贵州乌蒙山区接力扶贫,坚持不懈决战贫困,打造出百姓富、生态美的贵州“脱贫样板”。
生态立村,植树造林绿染荒山
走进海雀村,山高坡陡的地理环境让整个村子看起来犹如挂在半山腰上。但放眼望去,满坡满岭绿波翻涌,房前屋后绿树环绕,像是给村子筑起了一道道绿色的天然“防护墙”,春风吹拂,阵阵松涛入耳。
跟着村支书文正友走在通村串户路上,硬化后的路面平整而干净。看着路边一棵棵挺拔的华山松,文正友感慨道:“这些年全村能迅速发展,全靠这些树的‘守护’,30多年来坚持不懈地植树造林,让这里森林覆盖率超过70%,没有水土流失,粮食增产增收,全村人均纯收入达8943元。”
作为地处乌蒙山深处的民族村寨,海雀村世代居住着苗族和彝族。海雀,在彝语中意为“湖水灌注的地方”。然而,如此充满诗情画意的民族村寨,在20世纪80年代,却是另一番凋敝的景象。
1988年,海雀村的森林覆盖率不到5%,农民人均纯收入33元,人均粮食占有量仅为107公斤。同时,由于生态脆弱,土地贫瘠,人多地少,使得海雀村陷入“越穷越生、越生越垦、越垦越荒、越荒越穷”的恶性循环怪圈。常年的水土流失,使得当地粮食产量极低。“春种一大坡,秋收一小箩。”当地人这样形容。
为了找寻发展出路,时任村党支部书记文朝荣认为必须坚定地植树造林,誓要绿染荒山。1987年冬天,他便带领着200多名青壮年开始种树。村里原来光秃秃的30多个山头,全披上了“绿装”。1995年,海雀村获得了“全国绿化千佳村”称号。
今日生态环境优美的海雀村。(李栋摄)
如今,文朝荣已故去,但他生态立村的发展信念却一直影响村民,使得漫山遍野的树木成了农民致富奔小康的“绿色银行”。
教育助村,治贫先治愚
作为贵州极贫村之一,海雀村的贫穷不仅是在穷在生态和经济上,更穷在教育上。1985年全村只有5个“读书人”,且都没有小学毕业。为了切断贫困代际传递,加速海雀村教育扶贫成为扶贫的重要抓手。
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2005年,台盟中央将海雀村作为重点帮扶点,“整村推进”帮助脱贫。捐资、协调资金帮会组海雀小学修建教学楼、球场;组织专家培训教师;捐赠教育设施、学生用品并资助贫困学生……
如今,在人们眼里,海雀村最好的建筑就是村小学。砖墙修筑的3层教学楼掩映着青山显得格外漂亮,同时,校园里还配备着标准的篮球场、宽敞的学生食堂,每个教室都有先进的多媒体教学设备。海雀村现在学龄儿童入学率始终保持在100%。小升初后,有90%的学生到乡里就读中学,10%的学生到县城或是其他地方就读。
“2015年规划建设的新海雀寄宿制小学,占地面积28.2亩,规模为1至6年级20个教学班900人。学生宿舍可容纳600 人住宿。”海雀小学校长郭恩友表示,去年秋季开学,学生们就到崭新的学校上课。而小学旧址,将会被改造成山村幼儿园。
“2012年,村里只有3个大学生。而今,村里共有8个大学生,其中有2个已经毕业、并回到乡里任教。”文正友说,这些年教育扶贫对改善村民的文化素养,提升知识水平很有帮助,大家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思想意识也不断进步,自主发展的积极性都很高。
产业兴村,实现强村富民
在文正友看来,产业兴村是实现强村富民的重要保障,离不开产业带动,只有大力发展产业,变“输血”为“造血”,才能让脱贫可持续。这些年,各级帮扶干部都在为海雀村发展寻找产业致富路。
在海雀村瓦厂组的山坳里,46岁的贫困户朱光亮正在名叫海雀生态养鸡场里忙活。他站在传输带前,手脚麻利地将鸡蛋捡装到蛋盘里,再装进箱子。
左图:20世纪80年代海雀村的孩子们 右图:海雀小学课间活动——乌蒙欢歌(况华斌摄)
“我不识字,出门打工也振不到钱,现在在养鸡场捡鸡蛋装箱,技术含量不高,都是手上活,一天最低都有70元。还能照顾家,有产业带动真是太好了。”朱光亮高兴地说。像朱光亮一样在养鸡场工作的有20多个村民,每个月有2000元以上的收入。
同时,村里还整合600万元扶贫资金在养鸡场入股,把股份分给村里的330户贫困户,每年每户可以领到2700元红利。
近年来,海雀村先后发展起了多种产业,包括中药材和畜牧养殖等,农民收入不断增加的同时,还提高了他们的组织化程度和经营意识。此外,村里还种植了马铃薯,亩产达到4000斤;种植优质核桃650亩;新发展红花种植500亩。
同时,在守护绿水青山的时候,海雀村也在打造“金山银山”,通过推进生态林和经济林同步种植,既释放生态效益,又实现了经济效益。“目前,村里规划种下500余亩苹果树,每亩有100多棵果树,预计每亩产值能过万元。”文正友说,海雀村海拔高,冷凉果蔬种植很有优势,往往供给与市场形成时间差。“在这些产业带动下,预计今年全村人均纯收入能过万元!”
(骆飞/文)
8.4 告别“悬崖天梯”
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弄勇小学,位于广西西北部的大石山区深处。这一带曾被联合国粮农组织称为除了沙漠以外最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区。
第一次去采访是2012年7月4日,我从南宁驾车4个半小时到学校。学校坐落在山间的凹地里,只有一栋一栋教学楼,没有围墙,进村的路从校园中间的泥土篮球场穿过,几间低矮潮湿的平方就是学生宿舍,每间宿舍要挤三四十人,一个床铺也是3、4个人“共享”,老师们则“寄宿”在村里的五保楼中。
那时,全村只有一条通往村部以及学校的水泥路,10多个屯都没有通路,全校250多名学生,大部分人每周一要花费一两个小时,步行翻越大山才能抵达学校。7月4日当天是期末考试,学生考完试就放假回家。记者选择跟随弄顶屯的孩子们回家。烈日炎炎,酷热难耐,一路要攀爬,拍摄,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全身衣服已经湿透,手脚不停颤抖。当时心里都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以后再也不想爬这样的山路了。后来,我决定并记录了更多的村屯这样的上学路。几年下来,走山路、爬悬崖已习以为常。有时候,一天爬三四次山路。
随后五年中,记者以弄勇小学为基地,对周边多个村屯进行蹲点拍摄。夜宿农家已成为常态,老师宿舍、教室、办公室、汽车上、老乡家里,我都睡过。
五年来,广西投入巨资推进的教育扶贫工作和社会各界的支持开始惠泽弄勇小学。投资300多万元新建的学生宿舍、教工宿舍、食堂、水柜、洗澡房、图书室、厕所等相继投入使用。还有来自广东、北京等地的爱心人士为孩子们送来文具、床架、棉被、校服等学习生活用品。随着校园基础设施和教学设备的不断完善,往昔贫困落后的学校在大石山区扶贫攻坚工作中实现率先“脱贫”。
这两年,随着扶贫攻坚的深入推进,大化县全面实施20户以上未通道路自然屯道路建设攻坚战,用两年时间,建设470多条屯级路,实现全县20户以上自然屯全部通路的目标,越来越多的孩子正在告别“悬崖天梯”上学路。
(孝邦/文)
右图:曾经,广西大化瑶族自治县板升乡弄勇村弄顶屯的孩子们扛着生活用具去学校。(2012年9月3日摄) 左图:如今,水泥公路已经从学校修通到家门口。学校的条件也得到改善,配置了棉被、席子、饭盒等生活用具,孩子们不用在开学和放假时背着行囊在崎岖的山路上攀爬。(2017年1月11日摄)
2016年10月12日,弄勇小学的孩子们在学习使用小相机。几个月前,来自北京“爱心同盟”的爱心人士为弄勇小学捐赠了一批相机,帮助学校成立“摄影梦想社”。
上图:2014年5月3日,正在建设中的弄勇小学。下图:2015年1月27日,弄勇小学夜景。
8.5“红军祠”里闪新辉
华屋村小组位于江西省瑞金市叶坪乡黄沙村,因整个村庄姓华,故称华屋。苏区时期,仅有43户人家的华屋,家家户户都有人参加红军,其中20人为革命事业英勇献身,留下了“华屋17棵松”的感人故事,是远近闻名的红军烈士村。
走进华屋,一条水泥路把村子分成两边,一边是一排排白墙黛瓦的客家新楼,另一边是村里特意留着的一间间斑驳开裂的土坯房,村前则是一片绿油油的蔬果大棚。
村史馆陈列的一张张老照片,带我们走进了六年前的华屋村。那时的华屋,家家住的是土坯房,睡的是木板床,用的是土灶台,整个村庄一辆小汽车、一台空调都找不到。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几乎都外出务工,留村的只有老人、妇女和孩子,靠种地或吃低保为生。村里119户462人,就有五保户、低保户等各类贫困人员59户212人。资源匮乏、耕地贫瘠、劳动力短缺,困扰着华屋人,附近村庄甚至有“有女莫嫁华屋郎”的说法。
“以前,家里只有三间半土坯房,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我和老伴都得了风湿病。房间少,住不下,外出的6个儿女每逢春节只能轮流回家过年。现在这三层的新楼房,做梦都梦不到哟!”85岁的红军后代华从祁,摇着蒲扇,往事历历在目……
上图:2012年,改造前的华屋村。(资料图片) 下图:2017年8月17日,改造后的华屋村,村前的水稻田已经变成了供村民运动的篮球场。(新华社记者万象摄)
2013年,改造前的华屋村祠堂。(资料图片)
2012年《国务院关于支持赣南等原中央苏区振兴发展的若干意见》出台,在中央及地方政府的扶持下,华屋村开始了新华屋建设搬迁工程。
华屋人要建新房,大家一起来帮忙。“每户至少1.5万元的现金补助,不够的还有银行贴息贷款;市价每吨330元的水泥,限价后只要260元;每块三毛三的红砖,限价后只要两毛七……”华寿东一笔笔数,“拆旧建新,选点布局,村民难免意见不统一,驻村干部就耐心地上门做工作,乡里乡亲的,没有谈不成的事。”
2013年3月4日,华屋危旧土坯房理事会成立。
2013年3月12日,华屋危旧土坯房理事会开始组织拆除旧房。
2013年5月30日,华屋土坯房改造点新址地基开挖。
2014年2月7日,华屋村综合文化服务中心“红军祠”动工。
2014年5月20日,新建66套房屋主体完工。
2014年9月28日,新建66套房屋完成外部装修。
2014年10月9日,华屋危旧土坯房理事会组织村民喜分新房。
2015年1月29日,华从祁和老伴搬出土坯房,搬进三层楼的新房。
2015年初,华屋所有的改造户集体搬进了新家。
如今的华屋,修好了水泥路,建起了村史馆、农民戏台,山上种植了油茶、脐橙,田地里种植了各类大棚蔬果。背靠青山,面向田野,宛如大山里的一处世外桃源。
住进新楼房的村民们,大力发展蔬果种植和红色旅游产业,外出打工的青年人也陆续回村,加入种植合作社和乡村旅游公司,积极创业实现脱贫致富。
2017年8月17日 ,改造后的“华屋红军祠”(新华社记者万象摄)
“我家里有四间房是用来接待游客的,种植合作社的70亩火龙果也正在采摘,收入10多万是跑不了的。”村民华东林坐在新家的大厅里,一边喝着功夫茶,一边望向远方的蔬果大棚。“十二五”期间,江西瑞金累计9.7万人实现脱贫,贫困发生率由28.37%下降至10.09%。
青松挺拔,瓜果飘香,一群城里来的游客正在参观村里的“红军祠”。祠堂大门两边墙上,“永远热爱党、永远跟党走”10个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万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