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就丧父,走上自立人生路
如愿以偿,得其所哉,丘吉尔在生活中第一次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新的转折点开始了!
19 岁那年初秋,丘吉尔从伦敦乘火车西行,在坎伯利站下车,步行几英里,来到伯克郡的桑赫斯特,兴高采烈地跨进军校大门。
丘吉尔一路上驰骋美好的幻想,他眼前浮现着一个英姿勃勃的年轻骑兵军官形象:自己穿着华丽的骑兵制眼,骑在马背上风驰电掣地奔驰着。他渴望像他的祖先约翰·丘吉尔,即马尔巴罗第一代公爵那样,从事戎马生涯, 在战争中大显身手,出人头地。他自信有朝一日必定去印度或非洲进行征战, 像上世纪英国殖民大臣克莱普当年青云直上那样,一直升上最高统帅的高峰,指挥千军万马,所向无敌,建立丰功伟绩,让温斯顿·丘吉尔这个名字, 用发亮的金字永远镌刻在大英帝国的纪念碑上。
“报告,骑兵科新生温斯顿·丘吉尔前来报到!”他扯开响亮的大嗓门, 宣告自己控制不住的兴奋和喜悦。
军校的课程丰富多彩,有战略战术、军事管理和军法、地形学和制图、筑城学、射击、操练和马术。那曾经带给他羞辱的古奥艰涩的拉丁文,一去不复返地滚蛋了!一切都是新课,大家同时起步,机会均等,公平竞争,丘吉尔学起来津津有味,进步很快,那戴了多年的劣等生的帽子,从此可以扔到大西洋中去了。
学好功课的同时,他还有余力广泛涉猎军事和战史方面的课外书,他让父亲寄来了很多需要的书,自己又购买了不少喜爱的书。这么一大堆书,简直可以装备一个小小的图书室。
军校的生活当然是紧张的。早上 6 点 3 刻起床,上课一直上到下午 4 点, 中间只有短暂的早餐和午餐时间休息一下。真是知之者不如爱之者,爱之者不如乐之者,丘吉尔学得起劲,一点也不感到学习负担沉重。
军校的生活又是活跃的。下午 4 点晚餐之后自由活动,直到晚上 11 点熄灯就寝。丘吉尔喜欢打猎、打马球,到学校附近的村庄探访,并且开始进行社交活动,周末与同学们到贵族亲友家参加舞会,结识高级军官和政府官员。他身高虽只 5 英尺 6 英寸,但长相像母亲,眉清目秀,容貌悦人,举止优雅, 谈吐风趣,颇有一些人对他有好感好评,为他所吸引。
他还想方设法寻找学习和锻炼的机会,扩大校外联系,在假期和节假日创造条件培养和发展自己。
他去陆军大学,参加如何做一个好参谋的训练,分析历史和现实的战例, 研讨战略战术的实际运用。他恨自己没能早 100 年出生,否则就可以在英国军队中同拿破仑较量,打一场长期的战争,大大增长自己的军事才干。
他经过多次交涉,终于得到一个骑兵连的同意,在营地里参加各种训练和演习。他不惜负债在连队附近村庄租用马匹,参加骑兵的越野赛和障碍赛。为了驯服性情暴烈的战马,几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也毫不气馁。
正如他在《我的早年生活》中所说的,军校时期他开始懂得,“一个人生存的最大意义,便是不断地努力,好好地充实自己”。
军校的纪律是严格的,松松垮垮培养不出未来的军人。纪律作为手段的必要性,一旦为自觉追求某一目标的人所了解,它与自由放任个性之间的冲突就会在无形中化解。严明的纪律作为目标,其自身也有种种实现的手段,
暗示、感化、启发人的自尊这样的软手段往往是强有力的。入校不久,丘吉尔遇到了一件永生难忘的事。
他们的中队长波尔少校,是一个沉默寡言、做事谨慎而且管理严格的长官,大家对他又尊敬又害怕。学校规定外出必先登记,获得长官的许可方可离校。一天,丘吉尔坐马车去拜访朋友,途中遇到波尔少校骑马返校。丘吉尔脱帽向他敬礼时,忽然想起这次是未请假外出,便匆匆结束访问赶回学校, 若是波尔少校侥幸尚未查看登记簿,便争取赶快补登上去。穿过走廊,来到放有登记簿的桌子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校的大字缩写签名。糟糕!他已查看过了,丘吉尔正准备接受严厉的处罚。然而意外的是,上面还有自己的外出登记,这一定是少校代他签写的。丘吉尔心里翻起一股说不出的感激热流,没想到在他严厉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如此慈祥的心。从此,他那任意违反纪律的恶习大大收敛了,再也没有重犯私自外出的过错了。
温斯顿学业上不断长进,品德上由顽劣向优秀转化,伦道夫政治上一蹶不振,健康上持续恶化,像两个向心的拉力,把父子间的感情由疏远拉向亲近。从前,父子间稀少的相处,不是相对无言,就是父亲大声训斥儿子;现在,儿子还只是士官生,父亲就把他当正式军官,在他放假期间,带他去看杂技、魔术、马戏表演,上皇家戏院看戏,甚至远赴法国马赛拜访蓄养赛马的马主。从前,儿子想帮父亲抄写信件,父亲也断然拒绝;现在,父亲主动带儿子去保守党一些政要邸宅,参加保守党的重要集会,让他见识见识政治。令丘吉尔感到遗憾的是,这一变化来得太晚。他在晚年写了一篇题为《梦》的短篇小说,叙述他同父亲的鬼魂所进行的政治讨论,父亲问了他许多问题, 并且就他的回答发表了一些中肯的评论,反映了早在 60 年前,他就渴望同父亲在政治思想上进行沟通和交流。
1894 年 6 月的一天,丘吉尔正在野外进行制图作业,一位副官来通知他赶快骑自行车前往伦敦,以便次日一早为父亲送行,并说他父亲已代他向陆军司令请假并得到了许可。他看到父亲脸色苍白,身体消瘦,气色大不如前, 不禁一阵心酸,眼泪夺眶而出。为了不使父亲伤心,他赶快背过脸去。医生诊断,伦道夫的梅毒和精神病已发展为不治之症。伦道夫不听医生要他静养休息的劝告,决定在告别人世前作一次环球旅行,对于丘吉尔能如期赶来送行,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久久地向他无言地注视,几次欲言又止。此情此景,丘吉尔也想不出什么得体的话送别父亲,只是再三劝慰母亲在陪同父亲远行期间,多多关心和照料父亲。
日子过得真快,3 个学期 18 个月的军校生活就要结束。1894 年 12 月, 丘吉尔通过毕业考试,在骑兵科 130 名学生中,他名列第 20 名,成为优等生, 不久获得骑兵中尉的军衔。
正当丘吉尔可以第一次以优良的成绩告慰父亲,正当他走出校门、走向社会梦想协助父亲实现政治上的美梦之际,父亲在 1895 年 1 月 24 日清晨病
逝于伦敦,终年不到 46 岁。父亲的死,对丘吉尔是个沉重的打击,他才 20 岁稍稍挂零,初出茅庐,羽毛未丰啊!
不幸接二连三而来,4 月,外祖母伦纳德·杰罗姆夫人病故;7 月,老保姆爱维莉丝特太太仙逝。当“爱姆”病重时,丘吉尔冒着暴风雨前去看她, 给她请来名医;她急忙要“温尼”换下全身淋湿的衣服。接着,丘吉尔匆匆赶回伦敦,以便次日参加维多利亚女王的阅兵大典。阅兵大典一结束,他立即奔回她身边,这时她已陷入半昏迷状态,见到他,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安详地离开人世。“我很怀念她,她一直是我出生到 20 岁时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她,我的童年将是暗淡的;如果没有她,我大概也没有今日的成就。” 保姆辞世留给丘吉尔的悲痛,在两位亲人之上。
政治上、经济上、精神上的大靠山一齐轰然倒塌了。从今以后,丘吉尔要完全靠自己了,他只能奋发图强,独立自主,走自己的路了。这一年,丘吉尔变得懂事多了,成熟多了,坚强多了。后来,他抚今追昔,面对青年说: “当我回顾这些岁月时,我不禁虔诚地感谢至高无上的神所赋予我们的生存才干。所有的岁月都是好的,无论起伏与兴衰,危险与坦途,永远是动的感觉与希望的幻景。青年们,全世界的青年们,让我们高举战旗,肩负起历史的责任,排除困难,勇敢地向既定的目标进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