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在内华达

1 历尽艰险的旅程

马克·吐温在圣路易斯城,跟母亲一起居住在姐夫莫费特家里。 这时,从爱荷华州传来了欧利恩就要去当官的消息。欧利恩性格懦

弱,一生谨小慎微,在跟态度专横强硬的人打交道时,他经常委曲求全, 难怪马克·吐温埋怨哥哥做事窝囊,可是,欧利恩的政治信仰却非常坚定。

1860 年在美国总统竞选期间,欧利恩·克里曼斯坚决支持共和党人林肯,他主办的报纸积极宣传林肯的政治主张和竞选纲领,他到处演讲为共和党争取众多的选民。南北战争爆发后,欧利恩毫不犹豫地拥护林肯总统的北部联邦政府,反对顽固维护蓄奴制的南部奴隶主政权。欧利恩结识了爱德华·贝茨律师,两人志同道合,交情不错。如今爱德华·贝茨进入了林肯内阁,被任命为部长。他推荐欧利恩·克里曼斯担任内华达的行政长官,兼管财政、行政和审计,职位仅次于州长。林肯总统还指派了纽约的一个名叫纳依的政客去当州长。

内华达当时称为“准州”,建立不到半年,所辖地区主要是美国侵略墨西哥战争中掠夺的一大片土地,不久前从犹他准州分离出来,处于遥远的西部边疆。

欧利恩认为在内华达准州可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和施展才能,准备行装即将赴任。他要马克·吐温担任他的私人秘书。

1861 年 7 月底,克里曼斯兄弟俩从圣路易斯乘坐轮船到圣约瑟夫, 在那里乘坐一辆长途驿车,前往内华达准州的政府所在地卡森城。

  1. 匹矫健的骏马拉着老式的四轮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渺无人烟的荒原上。马车上满载邮件,欧利恩和马克·吐温坐在一大堆邮袋上。他俩穿着揉皱的沾满泥土的衣服,头上戴着宽边帽,腰带上挎着左轮手枪,

    完全是淘金者或西部农场主的装束打扮。

兄弟俩通过刚从印第安人手里掠夺的荒野地区,一路上驿车随时有遭到袭击的危险。有天夜里,一名传递快件的邮差骑马从驿车旁急驶而过,突然,枪声打破了四周的寂静,邮差中了弹,他忍住伤痛拼命地驱马落荒而逃。

马克·吐温和欧利恩乘坐的驿车,来到途中的一个小站停宿时,恰巧驿站长在跟隐藏在附近树林里的印第安人进行枪战。这时他们才发现马车夫前天夜里就受了点轻伤,不免有些惊慌,但车夫却满不在乎,他经常驱车行驶在这没有开发的荒凉地带,遭到印第安人或者逃犯、歹徒的伏击,是司空见惯的现象。

次日清晨,在驿站换了马后,马车继续前进,乘客们一路上提心吊胆,到了晚上,进入山高林密地带,周围一片漆黑,只听见风的呼啸声和雨点拍打车顶的声音。

马克·吐温关紧车上的窗户,正想睡觉,忽然传来一阵高喊“救命” 的声音,接着是两声枪响和棍棒声,凄惨的哀叫声,令人听了毛骨悚然。他们乘坐的驿车丝毫不敢停留,车夫拼命地挥舞马鞭驱车急驶。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们赶到另一个驿站换马时,马克·吐温才打听到,原来是

行驶在他们前面的一辆驿车遭到歹徒伏击,那名车夫没有随身携带手枪,失去防卫能力而被活活打死,车上物件洗劫一空。

克里曼斯兄弟俩乘坐了 8 天的马车,行程 800 里左右,尽管他们经

常 24 小时不停地赶路,但一昼夜也只能行驶 100 多英里。到了落矶山脉的高山地区,山坡陡峭,只能把马改换成骡子。6 头大骡子拉着笨重的四轮车,慢吞吞地爬坡下坡。呆在阴暗狭窄的车厢里,成天在山路上颠簸着,真是度日如年,十分烦闷。

马克·吐温有时看见由 30 多辆大车组成的移民队伍,在大路上艰难的跋涉着。他们都是摩门教徒,男女老少穿着破烂不堪的衣衫,跟在装满行李的大车后面走着,男人们还驱赶着一批批牛群。他们正在进行近1000 英里的大迁徙,已经走了 2 个多月。马克·吐温看到这样的情景, 觉得他们乘坐在驿车里可要舒服多了。

当驿车爬上高耸入云的山峰时,虽说是在炎热的夏日,马克·吐温生平第一次观赏到山顶皑皑白雪的大自然奇观,这里的花岗石峰海拔 10

000 多英尺,他回忆自己小时候在汉尼巴尔镇,附近的 300 英尺高的霍里迪山,就是孩子们心目中的最高峰了。时过境迁,感慨万千。

阳光照耀着群山,映出柔和的青蓝色,清澈见底的泉水潺潺流过, 空气显得格外新鲜和凉爽,有时,驿车停下歇息一阵,乘客们跳入山泉里痛痛快快地洗澡,冲洗掉浑身尘土和疲劳,这是难得的享受。在沿途驿站上,乘客和车夫吃的都是陈面包、咸猪肉和涮锅水一样的所谓“怪味茶”,有时简直很难吞咽。这时候,在树林里还可以举枪射中几只野兔,点燃篝火,品尝一顿鲜美可口的烤野兔。

不过,马克·吐温和欧利恩看到路旁不少死去的骡子和牛的一堆堆骨骸,还有许多葬身荒野高山的移民的座座新坟,这时候,他们实在不敢耽搁时间,总是一个劲地催促车夫赶路。

在地势险峻的大峡谷附近,马克·吐温看见一支 60 多人的联邦政府

军作战归来,他们前一天跟 400 多名印第安人发生遭遇战。印第安人撤退后,就隐蔽在这一带地区,随时可能袭击过往的白人车辆。

马克·吐温一行真算幸运,驿车安稳地行驶了 11 天,来到了犹他准

州的首府盐湖城,这是一个气候宜人较为繁荣的市镇,人口 1 万 5 千。

马克·吐温、欧利恩等在这里的旅馆里休息了 2 天,在犹他准州代理州长富勒的陪同下,他们还兴致勃勃地浏览了市镇。

盐湖城是摩门教的信徒们在 14 年前建立的,他们一般都是来自俄亥俄、密苏里和伊利诺斯等州的移民,在家乡视为异教徒受到迫害,这里成为他们避难地。街道整洁宽阔,市镇上开设了不少作坊、工厂和店铺, 居民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干活,很少看见游手好闲的人。这一切给马克·吐温耳目一新的感觉。

克里曼斯兄弟俩乘坐的这辆驿车,从密苏里的约瑟夫城出发,西行了 20 天,完成了 1700 多英里的漫长旅程,越过荒野、森林、高山和沙漠,终于平安地抵达了内华达州的首府卡森城。后来,马克·吐温在《艰苦生涯》一书里,详细地描述了他生平以来最艰险最漫长的这次难忘的旅程。

2 翻山越岭勘探银矿

卡森是一个民风强悍的西部边疆小镇,只有 2 000 居民,一般者是矿工。欧利恩带着他的私人秘书马克·吐温来这里上任之前,内华达已经开采了十几年的金银矿,如今正在掀起新的淘金热。

马克·吐温虽然购买了一些矿区的股票,但他对投机钻营转手买卖等毫无兴趣,他一心想依靠自己辛勤诚实的劳动来赚钱,他跟卡森镇的许多普通的居民们一样,把发家致富的希望寄托在淘金找矿上。

金沙银矿不会自行滚到地面上来。淘金者们都很清楚,首先是勘探到确有开采价值的矿脉,然后筹集资金买下这块地皮,组织人力挖掘矿石。银矿石一般隐藏在地下较深的岩石层里,开采相当困难。

1861 年底,在亨波特尔县发现蕴藏量惊人的特大银矿的消息,在内华达广泛流传,卡森镇上天天有人去那里勘查、开采和争抢地盘。

马克·吐温决定不错过机会,马上跟老铁匠巴鲁和 2 名青年律师, 购买一辆旧马车,装上食物、生活用品和工具,由两匹老马拉着,前往离卡森镇 200 英里的尤林威尔勘探银矿。他们在冰天雪地里艰苦跋涉、风餐露宿,经过半个月才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

在 4 人组成的勘探小组里,只有 60 岁的巴鲁是老手,经验丰富,马

克·吐温和 2 名青年律师都是门外汉,一窍不通。

他们翻山越岭,在老铁匠巴鲁的指点下仔细探寻,学会辨认银矿石, 用镐头、钢钻等挖掘矿苗,用炸药爆破坚硬的岩层。几个星期过去了, 虽说勘探到了几处矿脉,但由于矿石埋藏较深,缺乏人力,带去的粮食也快吃完,于是,他们只得把一大堆矿石扔在临时工棚里,决定回家。

马克·吐温、巴鲁和一个名叫蒲伏多尔夫的矿工,骑马返回卡森镇的途中,遇到卡森河洪水泛滥,他们赶紧躲进河畔一个驿站的两层楼的木板房屋里,房间里早已挤满了 30 来名马车夫和士兵。

周围一片汪洋,地势较高的驿站成了一座孤岛,他们被洪水围困了 8 个昼夜。房间里几十个人挤得无法动弹,经常有人发生争执,吵闹不休,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马克·吐温感到日子真难熬,等到洪峰刚刚减退,他和巴鲁、蒲伏多尔夫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木板房屋,借了一只小船,装上携带的物件,骑马涉水赶路。

他们在荒野上遇到漫天大雪,迷了路,3 个人游荡了一天,又回到了原先躲避洪水的驿站附近,看见不少驿车正在涉水渡河,于是,马克·吐温他们决定尾随驿车前进。

到了夜里,又是一场暴风雪,把前面的驿车走过的辙印全部掩埋了, 驿车也不知去向。

马克·吐温、巴鲁和蒲伏多尔夫被困在漫天风雪的荒野上,四周一片漆黑。他们打算点燃篝火取暖,巴鲁把仅留存的几根火柴,点了一根又一根,全部用完仍没有点燃篝火,更糟糕的是他们的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在这人迹罕见的荒野上,无处栖身,面临绝境。严寒、饥饿、黑暗、风雪,再加上接连几夜没有睡觉,3 人精疲力竭,只要一倒在雪地里,就会被冻僵饿死,马克·吐温在卡森镇听到过人们多次描述这种可怕的情景,想不到他自己这次身临其境,一种恐惧心理紧紧地攫住了他, 无论如何不能让睡意袭上身来,竭尽全力保持清醒,坚持,坚持⋯⋯

他们迈着越来越沉重的步履,后来,蒲伏多尔夫倒下了,接着,巴鲁倒下了,马克·吐温也没能坚持多久,大雪纷飞,积雪掩盖了他们 3 人。

几个小时过去了,巴鲁第一个清醒过来,大声疾呼同伴,幸而 3 个

人都还没有被完全冻僵,更庆幸的是,离他们 15 英尺处,一座驿站的木板房屋里,闪烁着桔黄色的灯光,这时天刚刚破晓。

马克·吐温回到卡森镇休息了一段时期,1862 年 2 月,他又跟巴鲁踏上了征途,结伴同行的还有州长的哥哥约翰·纳依,这次是去埃司莫拉尔达矿区。在那里他俩又找了一位名叫希格倍的青年入伙。

他们在山上搭好临时木棚,起早贪黑,漫山遍野挖掘,打了好些坑道和斜井,还申请了几个地段的开采权,经过反复估算,即使开采出了大量的矿沙,也无法支付庞大的冶炼费,于是等待有人用现款购买他们寻到的矿脉的开采权,但始终无人问津。

成年累月地用镐头挖土,炸药爆破,洒尽了汗水,磨破了手掌皮, 却看不到经济效益,马克·吐温、巴鲁和希格倍都感到厌倦,有时就呆在工棚里休息、玩扑克或者到附近的村镇上去闲荡。

埃司莫拉尔达镇上,到处是酒馆、妓院、舞厅和赌场,经常有人酗酒闹事,持枪斗殴,从来不曾有过宁静的气氛。为了消磨时间,马克·吐温写了一篇报道矿区生活的通讯,发表在内华达的弗吉尼亚城出版的《企业报》上。有时,马克·吐温给家里亲人们写信,倾诉自己的苦恼。他在给姐姐帕梅拉的信中写道:“我只不过夸夸其谈,其实毫无效益,我只不过浪费资金,其实没赚分文。我的双手至今没有摸过属于自己的金块银锭。这样的境况,你恐怕想象不到吧。”

后来,巴鲁认为在埃司莫拉尔达探矿前途十分渺茫,他一个人转移到亨波尔特矿区去了。马克·吐温和希格倍留下来继续勘探,有一次他俩跟踪在内华达著名的找矿老手后头,总算发现了一处蕴藏丰富的矿脉。马克·吐温和希格倍欢喜若狂,只要申请开采这个矿脉,说不定他俩就会变为百万富翁。

根据有关规定,凡是新申请的矿脉,必须在 10 天之内动工开采,否则过期作废。马克·吐温和希格倍决定第二天雇工动手打矿井。

第二天马克·吐温兴致勃勃地去矿脉所在地时,在途中有人告诉他, 州长的哥哥约翰·纳依患了重病,急需抢救。马克·吐温总是喜欢救助处于危难之中的人,而不计较个人得失,他从小就养成了这样的高尚品格。

他急忙赶到 9 英里外的约翰·纳依居住的小屋里,纳依病势严重,

离不开人,马克·吐温接连细心护理了他 9 天。当纳依转危为安的时候, 马克·吐温马上赶到埃司莫拉尔达镇上自己住宿的木板房屋里,看到了希格倍留下的便条,告知他俩发现的富矿已经落入别人手里。

马克·吐温和希格倍只做了 10 天的百万富翁的美梦。

埃司莫拉尔达和亨波尔特并非欺世骗人之地,就在马克·吐温在这一带拼命挖掘的 1862 年里,从这两个矿区共开采出了价值 400 万元的银锭,马克·吐温及其同伴却运气实在不佳,从未赚取分文。

他和希格倍仍不甘心,两人继续在埃司莫拉尔达的荒山野岭上奔波了一段时期,他们的钱全部花光,有次马克·吐温几乎饿死,幸而一位

朋友救了他。后来,他只得去一家选矿厂当苦工,每星期只能挣 10 元, 在困境之中,马克·吐温想起了曾经发表过他的一篇通讯的《企业报》。

于是,他提笔给欧利恩写了封信,请哥哥转告《企业报》的编辑先生,“我准备寄给他们所需要的通讯之类稿件,只要求每星期付给我 10 元的稿酬,以解燃眉之急,使我能勉强维持生活⋯⋯他们愿意采用这些稿件吗?其实,谁又能像我这样为微薄的稿酬从早到晚收集材料呢?”

《企业报》不仅发表了马克·吐温寄去的一些通讯稿,而且出乎意料之外,报馆老板兼主编库德曼给马克·吐温写了一封言词恳切的信, 请这位倒霉的矿工到《企业报》去担任记者,每星期工资 25 元。

一年多来,在西部边疆的偏僻角落里,马克·吐温跟同伴含辛茹苦, 有时甚至冒着生命危险,爬山越岭,探矿觅宝,到头来仍然两手空空, 可是,他无意之中却找到了一门合乎自己心愿的职业——新闻记者

3 初出茅庐的新闻记者

1862 年夏天的某日上午,气候闷热,在弗吉尼亚城的《企业报》编辑部里,闯进来一位青年矿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留着长头发,满脸胡须,身穿褪色的粗布衬衫,裤腿掖在靴筒里,浑身尘土,看来,他经过长途跋涉刚刚来到这里,全部家财就是随身携带的几条毯子。他就是马克·吐温。

报馆老板约瑟夫·库德曼,对经常以“乔什”作为笔名在《企业报》上发表通讯和幽默小品的这位青年作者,十分赏识,第二日他就热情地领着马克·吐温参观报馆的设备,使用的是用蒸汽机运转的当时最先进的印刷机,共有 23 名排字工。编辑 5 人,一名记者原先一直由内华达州著名的幽默作家威廉·赖特担任,如今他到全国各地旅游去了,库德曼决定由马克·吐温接替他担任记者工作。

当时弗吉尼亚城出版了 4 种报纸,其中以《企业报》最有影响,发行量遥遥领先,在加利福尼亚州都拥有大量读者。据库德曼介绍,《企业报》承接的广告业务应接不暇,稿源相当充足,报馆每月纯赚 6000 元。库德曼从前在旧金山当过排字工,4 年前他花 214 元买下一家破产的报馆,办起了《企业报》,今日能达到这样的规模,也的确不容易。

马克·吐温作为《企业报》记者,负责采访当地新闻。不过,《企业报》需要的不只是一名普通记者,它离开了奇闻轶事、笑话、幽默小品就没有多大的销路。老板库德曼还当过矿工,他熟悉西部边疆广大读者的兴趣爱好,因此,他特意选中了马克·吐温是很有道理的。

长期生活在贫穷落后偏僻闭塞的边疆地区的人们,文化生活极其缺乏,他们终日奔波劳累,忧虑重重。他们只想痛痛快快地休息一会儿, 忘掉人世间的忧愁烦恼。在弗吉尼亚城开设了 4 家戏院,每当民间艺人说讲幽默故事或表演滑稽短剧时,总是座无虚席。

具有辛辣的讽刺性,甚至粗野的笑话和幽默故事,在内华达深受欢迎。

弗吉尼亚是一个拥有 15 000 人口的小城市,坐落在戴威逊山的山坡

上,附近就是著名的柯莫司托克大矿区,一年的产值达 3 600 多万元, 这给城市带来了繁荣,街道上开设了许多商店、旅馆、戏院、舞厅、赌

场、妓院、酒吧间、弹子房等等。发了财的人们在这里大把大把地花钱, 寻欢作乐,花天酒地,他们口袋里叮当作响的金币银元,不外乎来自大大小小的矿山。

天刚蒙蒙亮,装着矿石和货物的大马车、骡车的辚辚声,车夫的挥鞭吆喝声,还有手推车的嘎嘎声,组成了弗吉尼亚城的“黎明交响曲”, 居民们从睡梦中醒来,开始一天的紧张忙碌的生活。

马克·吐温刚一来到《企业报》,就负责两个新闻专栏,从早到晚密切关注全城的动向,东奔西跑,到处打听居民们关心和感兴趣的各种新闻,他及时地收集有关材料,马上用轻松幽默的笔调写成报道,填满

《企业报》的新闻专栏。

他采访的第一篇报道,是关于长途贩卖干草的消息。有人用骡车从150 英里外的加利福尼亚把大批干草运到弗吉尼亚,每吨可卖 250 元至

300 元,结果发了大财。

在内华达不断有新矿脉被发现的消息传来,这样就需要大量筹集开矿的资金,使得土地投机活动和“股票热”越来越高涨,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总是吸引人的,马克·吐温在采写时,还经常加油添醋,借题发挥。一位经营干草的牧场主用几英亩土地换取一座小金沙矿的股权,一年半后他每月收入 3 万元。有的马车夫、报务员购买了某个银矿的股票,一下子就成了年收入十多万元的富翁,坐享其成,一辈子再也用不着为生计操劳。

有些人财迷心窍,甚至铤而走险,谋财害命,弗吉尼亚城跟卡森镇一样,凶杀案层出不穷,黑社会的势力相当猖獗,当地政府和警察司法机构往往无可奈何,更何况有些官吏警察就是流氓地痞恶棍出身,只不过改换了一副面孔和装束罢了。

弗吉尼亚警察局副局长杰克·威廉斯,原先就是城里有名的暴徒, 当上官后,他更加趾高气扬,为所欲为。一天夜里,他在弹子房打台球, 闯进来一名醉汉,两人发生争执,威廉斯掏出手枪,向醉汉连开数枪, 将他打死在台球旁。威廉斯瞧了一眼血迹斑斑的尸体,若无其事地继续玩球。醉汉的尸体在那里摆放了好久,那些玩球的人,在球桌旁选定击球位置时,只是双脚稍许伸宽点,以免碰着尸体。

过了半年多后,杰克·威廉斯有次在赌场里打牌遭到另一名暴徒的袭击而被打死,就在这个凶残成性的警察局副局长被杀后,不到 24 小时,

城里又接连发生 3 起凶杀案。

马克·吐温作为新闻记者,经常到法庭去采访凶杀案的审讯过程, 有时还跟随司法人员和警察观看现场验尸。奇怪的是,他一般都没有看到杀人凶手被判刑,原来坐在法庭陪审团席位上的就有不少黑社会势力的头面人物与暴徒。在弗吉尼亚城法律成了一纸空文。

尽管如此,可是每当城里发生凶杀案,都要求记者及时报道,甚至不惜笔墨,添枝加叶地渲染凶杀情景,为居民们茶余饭后的闲谈提供材料。

在西部边疆几乎男人都要随身携带手枪,如同他们的刮须刀一般, 似乎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必需用品。不只是在赌场、妓院、弹子房、酒吧间等场所经常发生凶杀案,在大街小巷以及各个角落,居民们自相残杀的现象屡见不鲜,其中不少是报复杀人案。

据马克·吐温后来回忆说,有一天《企业报》编辑部收到一份电讯稿,报道密西西比河上享有盛誉的领航员老前辈塞勒斯船长不幸逝世, 马克·吐温看了后,回想起自己 4 年前曾经写过一篇讽刺小品,深深地刺伤了这位老人的心,为了缅怀老船长塞勒斯,他这时开始使用“马克·吐温”这个笔名。

暴徒行凶闹事、凶杀案、戏院的热闹场面、抢劫案、宗教团体集会、盛大的舞会、股票价格上涨、被谋杀的黑社会头目的奢华葬礼、争吵不休的州议会⋯⋯如此等等,马克·吐温对采访这些社会新闻,越来越感到厌倦,他的兴趣仍然在于创作幽默作品。

4 西部边疆的幽默作家

马克·吐温来到内华达后,读了许多当地幽默作家的作品特别是他在《企业报》的同事和朋友威廉·赖特的幽默小说,马克·吐温认真阅读,还喜欢模仿他的讽刺手法。同时,两年多来,马克·吐温听到西部边疆的大量民间幽默故事,从中汲取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使他的题材更加广泛,文学创作的视野更加开阔。

马克·吐温写了讽刺小说《石化人》,描写发现了 300 多年前死去的人的一具尸体化石,当地的法医对“石化人”进行了检验,陪审团展开调查,证实“石化人”是由于长期暴露而死亡的,接着当地居民决定为石化人举行基督教的葬礼,但他的姿势离奇古怪,特别是右手的五个指头挓挲得太宽,因此只得取消葬礼。在这篇小说里,作者采用影射、双关语等手法,对当时的陪审员制度进行辛辣的讽刺。

过了不久,马克·吐温又发表了一篇讽刺作品,也写得比较成功。

《企业报》热衷于宣传报道当地的矿区的情况,内华达的记者们具有某种地方保护主义精神,同时,弗吉尼亚城里的一些腰缠万贯的大矿山老板、暴发户也极力拉拢新闻界的头面人物,采取赠送股票的方式争取报纸为他们鼓吹、作宣传、登广告等,主要目的是维护内华达矿业界的利益,对加利福尼亚的竞争对手进行攻击诽谤。

马克·吐温的这篇文章,发表在 1863 年 10 月的《企业报》上,报道了所谓离奇的谋杀案。事情发生在离卡森镇不远的松树林里。凶手杀死了自己的 9 个孩子,剥掉了妻子的带发头皮,最后用刀割断自己的咽喉。这件凶杀案是由于精神错乱造成的。凶手将自己的全部存款投资于加利福尼亚的企业,没有用来购买内华达的矿区的股票,结果落得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这篇以报道形式写的讽刺作品,实际上是一篇戏谑文章,在某种程度上是给内华达的矿山老板们作宣传广告。可是,加利福尼亚的一些报纸却信以为真,竞相转载。

这篇所谓报道刊登后不久,《企业报》上又发表一则声明:“我宣布上次发表的拙文撤回。马克·吐温。”

这下子,好像是捅破了马蜂窝,加利福尼亚和其他州的报纸界掀起轩然大波,纷纷指责马克·吐温故意愚弄读者,企图制造社会舆论混乱。马克·吐温感到思想压力很大,威廉·赖特看到他那一夜彻夜失眠,暗自叹息。

赖特到全国各地旅游回来后,继续在《企业报》担任记者,他和马克·吐温居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交往密切,成为亲密朋友。威廉·赖特在创作幽默作品方面对马克·吐温帮助较大。

威廉·赖特以笔名克威尔撰写文章,跟马克·吐温在《企业报》上打笔墨官司,实际上是他俩串通一气,合作表演文字“双簧”,打诨逗哏,这些相互攻击的文章都只不过是装腔作势地写给读者们看的,纯粹为了逗笑取乐,由两位幽默作者担任各自文章中的滑稽人物,有时未免失去体面,看来,他俩在这方面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马克·吐温并非麻木不仁,他清醒地看到,在内华达的确有不少人干着卑鄙龌龊的罪恶勾当,他的大多数同胞过着穷愁潦倒的生活。揭露、谴责、抨击社会上的丑恶现象,这是一个正直的新闻记者的天职。当时马克·吐温还写了针砭时弊的文章,笔锋直指形形色色的骗子手,戳穿他们的丑恶嘴脸,在广大读者中具有一定的影响,不过,起初他的作品的讽刺目标还不够明确,内容不够深刻,到了后来,马克·吐温的讽刺武器越来越犀利,往往能够给社会上各种恶势力的代表人物以致命打击。

以笔名马克·吐温发表的文章,在内华达深受欢迎,《企业报》的影响也日益扩大。马克·吐温成了弗吉尼亚城颇有声望的人物,他的每星期的工资增加到 40 元,内华达州的立法委员们对他另眼相待,矿山老板们想方设法跟他接近,赠送股票。

弗吉尼亚的青年记者们,经常利用编写笑话趣闻吸引读者。当《企业报》主编库德曼去外地度假期间,由马克·吐温代理主编,他总是趁机在《企业报》上用一页版面刊登笑话专辑。

《企业报》的读者一般都不知道幽默作者的真实姓名,这些用五花八门的笔名发表的作品,插科打诨,嬉笑怒骂,具有鲜明的针对性,文笔不落俗套,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值得指出的是,西部边疆的大多数幽默作家,往往使他本人在自己创作的故事里扮演一定的角色,就好像在一场戏剧里担任编剧兼演员, 自编自演一般。

“赖特”就是幽默作家克威尔笔下的滑稽人物,而著名记者马克·吐温写的幽默作品里的傻子就是“克里曼斯”,无论是赖特,还是克里曼斯,他们都毫无顾忌地在自己的作品里将本人的形象漫画化,这也是当时内华达的“粗野”的幽默的特点之一。

从前,马克·吐温在自己创作的幽默小品里曾经充当斯诺特格拉斯这个角色,在内华达他起初署名“乔什”,而在 1863 年 2 月的《企业报》上第一次出现了“马克·吐温”这个笔名,这个熟悉的名词使他不由得联想起可爱的密西西比河。

弗吉尼亚的著名记者马克·吐温撰写重大新闻报道时,仍旧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的缩写 SLC 署名。

内华达准州准备建立正式州。准州长纳依、律师毕尔·斯图尔特等人,为争夺国会分配给内华达的两个议员席位,施展各种卑劣伎俩,笼络、行贿、造谣、攻击,把当地的政界搞得乌烟瘴气。

临时性的立法会议宣布解散。这时候,对当前政局表示关注和对各式各样的政治骗子深恶痛绝的一些人,自发地组织了一个模拟性的所谓

“第三议会”,实际上是一种民间的“自由论坛”,有识之士可以在这里高谈阔论,畅所欲言,发表自己的政治见解和治理内华达的主张、建议等,还可以对贪官污吏、政客、投机商人等进行讽刺。

马克·吐温是“第三议会”的主要策划与参与者。他扮演州长,针砭内华达的政局,发表讽刺性的演说,很受欢迎。

当然,不能说马克·吐温当时就认识到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性,也不能说他就一眼看穿了奸猾傲慢的资产阶级政客们的真面目。实际上, 这几年马克·吐温创作的绝大多数作品,我们读了之后,都会觉得谈不上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它们对当时的社会现实生活很少批判。

可是,马克·吐温毕竟熟悉纳依、斯图尔特之流人物,他们损人利己,损公肥私,同时精神空虚。马克·吐温对政府官吏、议员、法官等贪赃枉法、欺骗勒索和贪得无厌的行为不能熟视无睹,在所谓“第三议会”的会议厅里,马克·吐温慷慨陈词,发表模拟性的“州长演说”, 不是一般的揶揄,而是措词尖锐的嘲讽那些政客。人们听了马克·吐温的演说后,不由得联想起斯威夫特的小说《格列佛游记》里巨人国国王对格列佛讲的讽刺话。

“先生们,”马克·吐温在“第三议会”里演讲结束时说道:“你们的政绩与你们的前任毫无区别,你们对自己提交的议案一窍不通,你们对自己参与讨论的问题一无所知,你们表决时更是莫名其妙⋯⋯”

后来,富有才华的幽默作家布朗来到内华达,他给自己作品里的主角取名为阿尔德姆斯·沃斯·沃德。马克·吐温不久就结识了这位朋友。沃德在弗吉尼亚城进行幽默演讲,获得巨大成功。值得说明的是,“演讲”一词在这里已经超越出普通的含义。

跟许多美国幽默作家一样,布朗总是采用一连串表演的手法,演讲时装出傻乎乎的模样,做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说话有时语无伦次,引得听众哄堂大笑。

只要布朗扮演的沃德出现在讲坛上,听众就忍不住发笑。瞧,他那副傻头傻脑的样子,这是一个糊涂而又贪财的古董商人的形象。听众蔑视他,觉得他滑稽可笑。沃德在台上总是装出无精打采、郁郁不乐的神情。他讲述可笑的事情,逗得听众哈哈大笑,这时他却惊诧地打量着听众,似乎对他们的笑声感到莫名其妙。

沃德有时装扮成笨拙的样子,吹嘘所谓“精神动物园”里关着各种“精神上的动物”,还鼓吹建立蜡人博物馆,在那里摆放“赫赫有名的海盗和杀人犯的蜡像,几乎模样全都相同,简直无法区别”。

“演讲家”沃德在相当程度上使自己成为小丑式的人物,当他用所谓“乖巧”的词汇和所谓“广义”的语句发表长篇演说时,往往故意歪曲原意,同时夹杂不少双关语、谐声词、俏皮话等,增加演讲中的幽默成分和讽刺挖苦的效果。

不难看到,无论是马克·吐温在“第三议会”作的模拟州长的讽刺演说,还是布朗在美国各地表演的幽默演讲,实际上都是一种口头语言的幽默作品,这跟他们用文字写作的幽默作品相映成趣,只不过是表达的形式不同而已。在某种程度上,这与独角戏,或者以形体语言表现的富有幽默感的单人哑剧,甚至马戏团的小丑的滑稽表演等,都不无相似之处。这种幽默演讲,还可以使人不由得联想起中国的诙谐有趣的单口

相声艺术。

南北战争期间,布朗、洛克等幽默作家,用文字和口头语言创作的许多幽默作品,为保卫北部的资本主义制度进行宣传鼓动,他们无情地揭露懦夫、叛徒和贪图私利的人的丑恶嘴脸,指出这些人物之所以支持林肯政府,只不过是为了谋取一官半职罢了。显然,当时进步的幽默作家在自己作品里表现的鲜明的政治倾向性,使年轻的马克·吐温受到影响。

马克·吐温在一篇幽默小品里,特意为旅馆拟定荒谬可笑的“旅客须知”,其中规定每位旅客必须脱下靴子才可以睡觉,“如果诸位照此办理的话,则可以廉价出租噩梦”。他写的一篇讽刺小说,对《企业报》的同行好友克威尔进行嘲弄,描写他骑马的速度达到“每小时 100 英里”, 还说克威尔把帽子从肺部取出,“揉成一团”,他的一只脚“缩进体内, 几乎挨近咽喉”。

到了 20 世纪的 90 年代,当我们从电视里观看《米老鼠和唐老鸭》之类的美国动画片时,那些夸张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的精彩画面,往往使人笑得不亦乐乎。其实,我们从中不难领悟到,这种夸张的手法,与一个多世纪以前马克·吐温等美国幽默作家的艺术风格是一脉相承的,这就是美国人的幽默传统。

5 一场未遂的决斗

南北战争开始出现重大转折,在资产阶级激进派、废奴派以及广大群众的压力下,1862 年 9 月 24 日,林肯终于发表了《解放宣言》,宣布

从 1863 年 1 月 1 日起,叛乱的各州的黑奴全部获得自由。南方奴隶成批地逃亡,纷纷加入北部联邦政府军,大大地增强了战斗力。

1863 年 7 月的一天,马克·吐温在《企业报》收到联邦政府军在葛底斯堡和维克斯堡大捷的通讯稿时,这条新闻早已过时。远离战场的西部边疆的人们,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南北战争的转折点,标志着北方联邦政府军两年失利的局面的终结,开始转入全面反攻,南方奴隶主政权离末日已经不远了。

1864 年 4 月,《企业报》老板库德曼到旧金山度假,马克·吐温在他离职期间代理主编。

主编的主要任务,除了审阅和确定每期所刊登的文章之外,还要亲手撰写社论。马克·吐温对此似乎兴趣不大,尽管他翻阅《美国百科全书》之类的一大堆参考书籍,绞尽脑汁,搜索枯肠,勉强应付了几期的社论,到后来,他感到实在无合适的题材可写了,于是就故伎重演,在社论里对经常相互打笔墨官司的老对手,《弗吉尼亚联合报》的主编列尔德进行攻击,谴责他不愿为北方联邦政府军队捐献救护伤员的钱款等。

列尔德伺机报复。他在《弗吉尼亚联合报》发表文章,甚至谩骂马克·吐温是撒谎者、狗崽子等。马克·吐温对诸如此类的辱骂不能无动于衷。不知怎的,《企业报》的排字工,马克·吐温的好朋友斯蒂夫·吉里斯也卷入这场风波。

吉里斯年轻气盛,感到忍无可忍,后来《企业报》的编辑达盖特和

蒲伦卡特也被列尔德一伙激怒了,按照内华达当时的风俗习惯,有人提出双方进行决斗,用鲜血来洗刷自己所受的奇耻大辱。

其实,马克·吐温倒不以为然,他认为列尔德的文章无损于自己的名誉,完全用不着搞什么决斗,这简直是视生命为儿戏,毫不值得。

可是,达盖特却越俎代庖,以马克·吐温的名义写信给列尔德提出挑战,并且由斯蒂夫·吉里斯作为副手,代表马克·吐温去向列尔德递交挑战书。列尔德是弗吉尼亚城有名的优秀射手,他也不愿意决斗,勉勉强强地同意应战。这下可把马克·吐温推向危险的边缘,要知道他的枪法很不准,根本无法与列尔德对阵。

到了约定的日期,那一天清早,晨曦微露,斯蒂夫·吉里斯领着马克·吐温来到离城一英里的一个空旷的峡谷,他作为一名老练的决斗行家,耐心地指导马克·吐温,要沉着冷静,只能瞄准对方膝盖以下开枪, 不要致人于死地,而是使对方留下今后一生悔恨不已的伤残,这样就达到胜利的目的了。

可是,马克·吐温握着左轮手枪的手,这时总是不听使唤,似乎不由自主地发抖,殊不知他的心更是怦怦地跳动。斯蒂夫·吉里斯给他作示范,举枪朝上一扣扳机,砰地一声,不偏不倚击中远处的一只山雀的脑袋。马克·吐温和吉里斯跑过去捡山雀时,列尔德和副手恰巧也在那里。

“这是谁射中的?”列尔德指着那只脑袋打得稀烂的山雀,不免有些惊惶失色,问道。“马克·吐温。”斯蒂夫·吉里斯想趁此机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从心理上首先压倒对方,他不假思索地撒了个谎。“他是从多远的地方开的枪呢?”

“噢,大约有 30 码吧。” “他能不能再表演一下自己高超的枪法呢?” “悉听尊便。他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马克·吐温站在原地不动,任凭斯蒂夫·吉里斯在那里为他大吹牛皮,不过,这些话倒是吓唬住了列尔德的这名副手,只见他急忙走到列尔德跟前,凑近去告诫道:“绝对不能跟这种人决斗,这岂不是等于自杀吗?”

于是,列尔德和副手转身就走,拒绝跟眼前这位“神枪手”决斗。马克·吐温也就轻松地逃过了又一次厄运。可是,马克·吐温主动提出挑战,斯蒂夫·吉里斯递交挑战书,按照弗吉尼亚城的有关法律规定, 他俩都将分别判处两年监禁。尽管在内华达凶杀案不断发生,杀人犯往往逍遥法外,但是相互志愿决斗却是被严格禁止的,势必受到法律的制裁。州长给马克·吐温透露消息,如果他和斯蒂夫·吉里斯继续呆在内华达州,就一定会被逮捕入狱,为了一起未遂的决斗而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肯定是很不值得的。

马克·吐温和斯蒂夫·吉里斯,赶紧乘坐次日凌晨第一班驿车,逃往加利福尼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