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洈水三十载——记水文战线老职工王道贵

“外公,看水位去!”4 岁的小外孙每天早晨 7 时 50 分总习惯的这样喊。当王道贵拿着记录本走向门前洈水河边时,背着书包的伢儿们也陆续出门了。30 年了,三岭山下的人们一见王道贵手拿记录本往河边走,就知道伢们该上学去了。

这里,就是被荆州水文战线称为“水文西伯利亚”的乌溪沟。洈水河源出五峰,从这里流向洈水水库。

按要求,王道贵在枯水季节采用两段制(每 12 小时观测记录一次)观测水位就够了。可洈水河穿过山涧,水位涨落无常,为完整记录水位变化曲线,他便采用 24 段制或 48 段制,有时干脆搬到河边坐守观测。他常常在梦中高呼:“测水去,测水去!”以至老伴称他为“神经病”成了口头禅。守望洈水 30 年,记载水位曲线 30 年,险情战报也传送了 30 年,王道贵没出一点疏漏,没放过一次洪峰。他日思夜想的就是要创出事业上的一份完美。他深知,“只要一丁点疏忽,就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就这样,王道贵像守护婴儿般坚守在洈水河。1994 年,一条毒蛇把王道贵的脚猛咬了一口,妻子一刀剪断辫子扎在他的腿肚子上,可一道黑脉还是窜上了大腿,当乡亲们把他抬到医院的时候,腿已肿得脱不下裤子。在医院呆了不到 3 天,王道贵就坚决要回乌溪沟,他担心时间一长水文资料的准确

性会出问题。人们把他抬回来了,之后的 30 多天,都是妻子背他到河边去观测。伤病成这样,他采用的仍旧是四段制。

荆州市水文资源勘测局党委书记杨如军介绍:“有一年,工程师朱崇最跟我到乌溪沟检查工作,下公路往山里走时,雨后的山路穿皮鞋没法走,他就脱下来拎在手里往前赶,没走多远,他的脚掌便渗透了血花。我难受得不行,他却说:‘老杨啊,我们一年顶多来一两回,王道贵可是在这里呆了几十年啊!’这位书记指着车窗夕绵绵群山说:“乌溪沟水文站每月要向市局送一次水样,每一次王道贵他们要背着 30 公斤重的水样箱翻山越岭步行 15 公里到刘家场镇再搭车。1992 年以后,站上只剩下王道贵一人,这件事就落在他一人身上。”

在王道贵的家门口,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精瘦黔黑的山民,手里夹着一根纸烟。他就是王道贵,身上丝毫看不出一点城里人的印记。他一边带我们在河边和站房里到处转,一边介绍说:“下雨的时候,别人往家里钻,我就往河边跑!”

王道贵也有孤独的时候,他的烟瘾很大,他说 40 岁以前没抽过烟,可现在他是一根接一根的吸。为什么?因为乌溪沟收不到电视,广播只能收两三个台,报纸一个月才送一两回。乌溪沟的村民们反映:王佬(据村主任介绍,湾子里得此称呼者唯独王道贵一个人)是个最勤快的人。到底是以忙碌驱遣独处荒村的孤寂,还是真像他本人所说的那样“喜欢做事,心里充实”?

在山外人们想方设法创造娱乐环境的今天,深居山沟的王道贵真的就没有一种可以消除孤寂的娱乐方式?“我没学过打麻将,也不愿学,那东西费时费力又耗钱,主要是没意义。方圆几十里,我是唯一的国家干部。我若去打牌, 山里人就会说:看,国家干部就是这个样子,拿着国家的工资打牌赌钱。”

王道贵不会玩,只会做事。

做完站的事就义务为周围的山民做事:带山民挖一条灌渠,把水从 2.5 公里之外的水库引到山上的旱田里;每天在家里烧一担开水,门开着,河对面耕田的乡民可以随时进去解渴;种了一大块蔬菜,任凭不善种菜的乌溪沟人随意采摘⋯⋯他说自己做这些事很高兴,仿佛这就是他的娱乐方式。可是当他独坐河边长时间守望洈水河的时候,孤寂便会伴随困顿屡屡袭来。为了睁着眼睛,他想到了烟,于是就一支接一支地抽到了现在。

30 年中,王道贵只回家乡探过三回亲。问他:“两年后你退休了是否打算回老家?”他说:“我父母和一个弟弟去世时没能回去,那都逢在汛期, 脱不开身,再加上这里邮路不通,接到信时已经晚了 10 天,人早升天了; 如今在这里安了家,也不想回去了。当然,有几个老乡同学想把我调回去工作。可是那样,这乌溪沟谁来管呢?把洈水河的脾性摸透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所以,退休后我就呆在这儿帮帮接班的同志。”

我们想象:“他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而事实上却又不是。尽管老王在 1976 年就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由于站党支部支委人事变动频繁, 致使老王现在还是个“编外党员”。不过他说:“当党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我现在用党员标准自省,给党、国家和群众做点实事,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名共产党员!”

30 个春秋,乌溪沟水文站先后接纳过 50 位水文职工,如今在这里坚守的只有王道贵了。30 年中,由他测报的水文资料重达 80 公斤,撂起来比他身材还高。王道贵脸上的皱纹深了,河床里的石头圆了,他们各自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