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丝瓜长我家薛海峰

我嫂,是我哥去年到外地打工时带回来的一位贵州山区的姑娘。她皮肤黝黑,满脸雀斑。刚到我家时,说话叽里咕噜啥也听不懂。第一次见到她, 我满心狐疑:听人议论,这些外地来的女人十有八九不正经,有的等你放松了警惕,便裹挟了主家的钱物跑得无影无踪。我真替我哥捏一把汗。

一天,我嫂突然对我说:“妹子,整天呆在家里实在闷得慌,明天你带我到集市上走走行吗?”想溜,没门儿!心里虽这么想,但我嘴上仍然找词儿搪塞:“明天我有许多家庭作业要做,以后再抽时间吧!”过了一天,她又开腔了:“妹子,邮局离这儿有多远?寄封信到我娘家大约要多少天?” 怎么,想跟家里联系逃路?我立即将这“情报”偷偷地告诉了我哥。谁知他只傻乎乎地笑了笑,真气人。

转眼间,春过夏至。今年夏忙假回家,我发现篱笆上、屋檐下、山墙边、小河旁,处处爬满了青藤,藤上长满了锯齿型又粗又大的厚叶,心里好生奇怪:我家地上啥时冒出了这许多野藤?长在屋檐下那几棵,我曾试着使劲拔过几回,可那根仿佛扎进地下 3 尺似的,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放暑假了,我从学校回到家一看,奇了,那些粗藤竟然都爬上了人工搭成的支架,上面挂满了奇形怪状的丝爪。有的足有四五尺长,笔直垂下,几挨地面;有的像一根粗大的弹簧,盘曲倒挂,煞是好看;还有的长得跟小孩腿般粗细,安详地躺在青藤绿叶上。环顾四周,整个院子简直成了一片丝爪园。还没等我醒过神来,我哥早已一阵风似的从屋里迎了出来:“小妹,这么久没回家,变化不少吧!”不等我开口,他又美滋滋地说:“今年我家可抱了个‘金娃娃’啦!”“什么‘金娃娃’?”我问。他指着满园丝瓜不无自豪地说:“就是这些丝瓜呀!”他向瓜棚下瞟了一眼,“去年底,你嫂多次写信联系,她妈很快寄来了一包山地丝瓜种。没想到下种后,遇到我们这里的沃土和海洋性气候,它竟发疯似的长藤,开花,发疯似的结果。单头批就已卖了 400 多元!”“哇,这么多呀!”“大头还在后面哩!”哥指指园

内,“这二批比头批结得更多,看来今年我家单丝瓜一项,收入 1000 元不成问题。所有这些,还得好好谢谢你嫂呢!”

“你胡诌些什么呀!”猛然间,我嫂手拿塑料绳从丝瓜棚下探出如同丝瓜花般甜甜的笑脸来。看得出来,她是在固定瓜棚。瞧她那忙碌的样子,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羡慕、敬佩,还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