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换来的战机
10月15日下午4时许,人民解放军沿海炮兵群突然怒吼起来,万发炮弹带着呼啸泻向鼓浪屿,霎时,鼓浪屿仿佛变成了一座海上火山。
接着,渡海登陆部队逆风踏浪向鼓浪屿疾驰而去,拉开了解放厦门的战斗序幕。
敌人开始猛烈的还击。战斗开始了。海面上布满了硝烟和战火,从岛上不断地喷出一道道疯狂的火舌。
炮弹落到海里,激起的水柱冲天而起,然后又四处散开洒在浪峰上,天空全是弹片横飞发出的乱哄哄的尖啸,天地相接的地方到处燃起冲天的火光,这一片红色的火光又被强劲的海风刮得东倒西歪。惶惶出海前来增援阻击的国民党海军炮舰,象鬼影子似地在火光里时隐时现。
担任攻击鼓浪屿的解放军两个主攻团的渡海船队,在炮火中扬帆鼓桨,分别从海沧湾、沙坛湾(今龙海县内)急驶而出,一边猛烈地还击,一边逆风行舟,躲避着敌人的炮弹,向鼓浪屿逼近。途中,有许多内河平底船被巨浪拍翻,落水战士全被海浪卷走。
船队在汹涌的海浪中逆风行进,有的桅杆被炸断,有的帆篷被刮破。战士们与船工密切配合,搏风击浪,奋勇向前。当先头船队距离岸滩150米远时,国民党军急了,投入了全部火力,更加凶猛地进行着顽抗阻击,勇士们在船上用轻重武器还击着敌人。带着自家三条船和全家五口人参战的50多岁的船工张锦娘,不顾丈夫和小儿子中弹倒下,接过船舵,一边继续驾船,一边鼓励战士们奋勇杀敌。
晚上9点30分,担任突击队的九十一师二七一团和九十三师的二七七团开始零星单船抵滩登陆,由于风浪太大,大部分船只被风刮散,未能在预定突破口抵滩,有的还被吹回原岸。解放军少数登陆部队在滩头受阻,其中二七七团伤亡惨重。二七一团团长王兴芳,冒着弹雨,率领指挥船抵滩,指挥登陆作战,当他看到由于无法集结而呈分散的登陆部队在敌前沿阵地疯狂的扫射下遭受重大伤亡时,他的每一根血管都喷涨起来,立即站起身来大声吼道:“各部队船自为战,连自为战,人自为战,先消灭敌人滩头火力点!”这位曾在济南战役中,因率领二七一团勇猛攻坚而使他的团队荣获“济南第二团”称号的英雄团长,身先士卒,挥枪怒吼着冲向敌前沿阵地。黑暗中,战士们听到了他们的团长那熟悉而又有力的山东口音,精神大振,立刻跃身而起,互相掩护着冲向敌前沿阵地。紧跟在王团长身后的是曾在济南战役中荣获“青年战斗模范班”称号的二七一团一连八班,他们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跟着团长一连干掉敌人的五个火力点,继续向敌人进行凶猛的冲锋。不幸,在攻击一座巨型碉堡时,团长王兴芳胸部中弹牺牲,班长丛华滋浑身是血,一跃而出,高喊着“为团长报仇!”的口号,带领战士们拚死突入敌阵,用集束手榴弹消灭了巨型堡旁边的三个火力点,攻占了大碉堡,为登陆部队打开了一个极为可贵的突破口,并利用碉堡的掩护,猛烈压制了敌人的还击火力,掩护其他部队抢滩登陆……
二七一团副团长田军,率领二连一个排,单独在鼓浪屿西南岩下登陆,他们连续炸开数道鹿岩、铁丝网突入了敌人滩头阵地,与后面紧跟上来的七连二排汇合,继续向敌纵深突击。
一直在海上阻击国民党海军炮舰,掩护突击船队登陆的九十一师炮二连指导员赵世堂,在船抵近海滩时,船被敌炮舰炸沉,两门火炮亦落入海中,他当即带着仅剩下的十几名战士强行泅水登陆,并拚死突破敌前沿阵地,直插敌纵深日光岩西侧的山岗,击溃守敌,控制了制高点。
田副团长带领着两个排连续攻占了敌人的六座地堡后,他发现后续部队迟迟不至,知道情况有变。作为一名团职指挥员,他明了整个战役部署,也深知佯攻鼓浪屿的战术意图,后续部队意外不至,实现整个战术意图的任务就落在了已登岛的作战部队肩上。激战中,他发现左侧的日光岩制高点上枪声激烈,按预定计划,那应该是团长王兴芳率部登陆的作战位置,他此刻还不知道团长已经牺牲,遂命令战士们冲出地堡向东北侧冲击,与日光岩制高点上的部队汇合,在冲击中,他们攻占了敌人一座梅花堡,恰是敌前沿防线的指挥碉堡,敌五八○团团长被当场击毙。敌人顿时群龙无首,第一道防线的敌军顿时混乱,开始溃败,逃向第二道防御工事,我登陆部队立即开始尾随追击。
战况的突变,吓坏了守卫二线的敌第五军二十九师五八四团团长,连连向厦门的汤恩伯告急呼救。
天黑以后,驻扎厦门的汤恩伯被五八四团团长的连连告急催得沉不住气了,忙将防守厦门岛东南部的一六六师投入鼓浪屿,并将其岛腰部的一六九师南调补缺。
鼓浪屿的战斗更加激烈,由于敌我兵力悬殊,解放军登陆部队完全被敌人分割包围,彼此之间失去了联系,各自凭借着已攻占的敌人工事做着殊死战斗。日光岩西侧的制高点上情况更危急,只剩下赵世堂一个人在浴血奋战,其他的十几名战士都已英勇牺牲。
临近午夜时,鼓浪屿的枪声渐渐稀落,最后终归于寂静…近一百多位人民解放军勇士全部壮烈捐躯!
但他们的拚死战斗,勇猛突击,果然造成了汤恩伯的判断错误,误认为鼓浪屿是我军的主攻方向,以为解放军夺取鼓浪屿后,从鼓浪屿直攻厦门岛南部浅滩,匆匆将他持为“王牌”的“核心机动”部队一六九师南调。解放军勇士们用自己的牺牲,威镇敌胆,牵制了敌人,赢得了北部主攻部队的登陆成功,实现了整体战役的战略意图。
当鼓浪屿激战正酣,解放军佯攻奏效后,叶飞一声令下,担任北部正面主攻的人民解放军三个加强师,由五个突击团领头,分乘数百只木船,在茫茫夜幕的笼罩下,分别由北、西、东方向登船起渡。
强劲的东北风给解放南部的佯攻部队造成了极大的困难,但却有利于北部主攻船队的航渡。解放军主攻船队鼓帆挥桨,顺风顺流,箭一般的对厦门岛北部防线发起了偷袭。
解放军三十一军九十二师第一梯队3个营的船队于晚20时许率先抵达预定登陆点——石湖山、寨上一线,不巧,恰逢退潮,船队搁浅于约一千米宽的淤泥滩上,带队指挥员立即下令各部队弃船抢滩,登陆战士们呈散兵线踏着没膝深的淤泥向敌滩头阵地冲去,被岸上的国民党守军发现,遭到密集火力的拦击,部队当即转入强攻。担任突击队的二七四团三营勇敢地冲在最前面,八连3排率先突破敌前沿防御地,八班长崔金安在排长负伤后挺身而出,指挥全排作战,首先攻下山腰的五个地堡,控制了第一个滩地阵地,接着又顽强地打退了敌七十四师一个营的多次反扑,最后在兄弟连队的策应下,夺取了山头。战后被授予“厦门登陆先锋排”的称号。
二七四团一营抢滩登陆后,被国民党守军的一个机枪火力点阻滞于淤泥滩上,地形平坦开阔,无法利用,不断有战士成批地中弹倒地,处境非常危险。这时,夜幕下突然有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淤泥里一跃而起,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敌前沿阵地,扑向那个喷着密集子弹的地堡射孔,用身体堵住了敌人的机枪火力眼,全营战士乘机跃起与二七四团一个营迅猛地冲过淤泥滩,消灭了地堡里的敌人,攻占了滩头前沿阵地……那个用身体堵住敌人枪眼,掩护登陆成功的英雄战士叫陈勤,是二七五团一营二连七班的战士。战后被授予“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在陈勤的牺牲精神鼓舞下,突击队的战士们英勇奋战,迅猛地击毁了敌人两侧的火力点,撕开突破口,攻向敌人纵深。拂晓时分,九十二师胜利突破敌石湖山、寨上一带防线,占领敌前沿阵地。
在三十一军左翼的二十九军八十五、八十六师,在八十五师师长闫定国的率领下,从集美东北面一线海湾起渡,在高崎两侧和钟宅至下马一线隐蔽抵滩登陆并在我海岸兵群的猛烈准确的火力掩护下,连续爆破,克服多道障碍,摧毁敌二十多个据点,到6日拂晓,攻克了汤恩伯吹嘘为“海上堡垒”的高崎。七连在高崎东侧的飞机场下沿抵滩登陆后,以勇猛地冲锋夺取了滩头的双层地堡,架梯攀上十多米高的陡崖,一举攻占了高崎机场,截断了汤恩伯空中逃跑的退路。
与此同时,在高崎西侧神山下登陆的八十五师二五五团一、二营,也迅速冲过淤泥滩,登陆成功。一营经过半小时的战斗,攻克神山,八十五师的突击部队将红旗插上了神山顶。
趁着黑夜,按命令准时从刘五店、沃头一线起渡的解放军八十六师二五六团,在钟宅附近国民党军七十四师与一八一师的接合部迅速抢滩登陆,冲在最前面的一营,俘虏了错把解放军当作“自己人”的国民党军一个先头排后,夺占了钟宅村。二营在板美登陆后,遭到了敌七十四师两个军官忠孝营的猛烈攻击,伤亡很大,但他们奋勇作战,终于击溃了敌七十四师师长李益智号称“无故”的军官忠孝营。仅存的五个班,依托在二百米宽的海滩上,构筑了简易工事,击退了敌人多次反击,掩护后续部队成功地抵滩登陆。
经过一夜血战,至16日上午,人民解放军第十兵团的登陆突击部队,在十多公里宽的正面上,全线突破厦门北半部国民党守军的一线防御,全歼敌一八一师,敌七十四师中将师长李益智率师部仓惶南逃,我军建立了稳固的登陆场。中午,突击部队稍作休整、结集后,乘胜向敌纵深猛插,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从各个突破口横扫北半岛的残敌。至当日下午,突击部队全部推进到了岛腰部的仙洞山、松柏山、园山和薛岭山一带高地,控制了整个北半岛,并以此为依托向南半岛推进。
当各登陆部队激烈战斗的时候,海峡北岸的人民解放军第十兵团部队也在紧张地高速动转着,其气氛丝毫不亚于海峡对岸的战场。不太大的兵团指挥所里,悬挂着八盏马灯,仍觉得光线不够亮。叶飞和刘培善面对着地图紧皱着眉头,猛吸着卷烟;参谋长朱耀华和作战处长李云林围着几部电话和一部电台不断地吼叫着,记录着一些从前线反馈回来的战况,然后再将指挥部的指令发送出去,整个屋子里飘散着一股辛辣的烟草气味。
“周志坚现在在什么地方?”叶飞盯着地图问刘培善。
“他亲自在指挥九十一师和九十三师佯攻鼓浪屿,不过情况不太好。第一梯队的两个团,二七七团伤亡极大,二七一团的大部分船只被海浪打了回来,只有少数部队登陆成功,已抢占了八日岭、日光岩西侧高地,现在周军长正在组织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起渡。”
“鼓浪屿佯攻能否奏效是此役之关键,告诉周志坚,无论付多大的代价,也要让登陆部队坚持打两个小时,汤恩伯就会撑不住劲,把他的‘核心机动’部队南调,我北线主攻部队才能得手。你亲自跟他通话。”
刘培善扔掉烟头,匆匆朝电话机走去。
“老朱,”叶飞叫过来参谋长询问道:“鼓浪屿已经登陆的是哪两个团?”
“二七一团和二七七团,都是擅长攻坚的主力团。可惜,成功登陆的人数很少,只有约一个营的兵力,分散在八日岭和日光岩西侧作战。”
“能跟他们直接通话吗?”
“我们一直在跟他们联络,大概打得太激烈了,耳机里都是枪声和爆炸声,那边似乎没有人能顾得上与我们联系。”
“兵力太少,他们一定非常艰苦。”叶飞焦急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联络,接通后,告诉他们,有几个人打几个人的仗,不犹豫不等待,往敌人纵深猛插。”
“是!我亲自与他们联络。”
叶飞又踱到地图跟前,凝视着那几个粗大的箭头,那是标志着解放军登陆部队的作战线路。现在北线主攻部队已经趁着夜幕起航了,必须在北线发起攻击之前,把汤恩伯的“核心机动”部队调出来……可是,鼓浪屿的攻击不顺,这个周志坚是怎么搞的?两个师的兵力竟只上去一个营……第二梯队早就应该起渡了啊!
“叶指,情况不好,”刘培善匆匆走到叶飞身旁,“周军长的第二梯队都被风浪打了回来。三十一军征集的船大都是平底内河船,出海行舟本就不易,又赶上逆风和这么大的浪涌,援军一时上不去。他现在正在组织第三次强渡。”
叶飞没有吱声,只是久久地望着地图深深地思考着。突然,他使劲甩掉了烫手的烟头,猛地转过身来说道:
“不!立即通知周志坚,暂时停止起渡!”
“什么?”刘培善吓了一跳,“停止起渡?那已经登陆的部队岂不立刻就玩完了?”
“要镇静,要沉着!应该相信我们的战士。告诉周志坚,马上组织人,特别是老船工们总结经验,然后由佯攻转为强攻,把剩下的一个半师全部投入战斗,天亮前拿下鼓浪屿,再由南向北压缩!”
“那让我亲自去协助老周指挥吧。”刘培善很快就明白了叶飞的意图,也深知司令员将佯攻改为强攻的份量。
“好!培善你亲自去,暂停起渡的目的是为了让指战员们冷静下来。周军长此刻肯定连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你一定要让他先冷静下来,尽可能地寻找出最佳起渡方案,然后大规模起航。我马上命令炮兵群向鼓浪屿纵深实施轰击,火力支援岛上的作战部队。”
“是!”
“记住,要冷静,更要高效率!”
刘培善一挺高大的身躯:“放心吧,叶指。”然后带着一个参谋飞快地跑出了兵团部。
由于风浪太大,影响了对鼓浪屿的登陆作战,一下使叶飞的心里变得沉甸甸的。他忽然间清晰地意识到,眼前那片黑夜下风急浪大的黑沉沉的大海,对于他是多么神秘,多么恐惧,多么致命……他对这片人类尚未完全认识的、发着声声怒吼、惊涛拍岸的大海是多么不了解。若抛除掉大海风向、潮汐等影响,他的这套作战方案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然而此刻却被这非人为的因素,干扰得变成了一只显得异常脆弱的冰晶棱般的模型沙盘。
只要鼓浪屿的攻击不够猛烈,不够致命,汤恩伯就不会冒然调出他的“王牌”机动部队。那叶飞的全盘计划就落空了,原本很巧妙的战役指挥,霎时就会演变成极笨拙的攻坚消耗战,给部队造成极大的伤亡,甚至会影响到攻金战役……如果那样,就不如尽早地命令部队撤出战斗,保存实力,以利再战。
当然,现在还没到这一步,他必须镇静,保持清醒的头脑,努力捕捉住每一个转瞬即逝的战机。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也许一个意外使你一败涂地,也许一个意外会让你转败为胜,大智大勇的拚斗,往往就是在最后的几秒钟,那转瞬即逝的最后一刻。
叶飞终于等到了最后的几秒钟,捕捉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最后一刻。
是鼓浪屿的勇士们以一挡百的浴血战斗,为叶飞捕捉住了最后的战机!汤恩伯面对鼓浪屿的激烈战斗和一次又一次告急电报,一直迷惑不决,始则左顾右盼,后终被解放军登岛勇士们的拚命冲击造成了错觉,匆匆忙忙地把一六六师投进鼓浪屿之战斗,而将他掌握的“核心机动”部队一六九师调防南线。
当情报处长用兴奋得几乎变了形的声音向叶飞司令员报告了这一战况时,他那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整个兵团部的参谋们和指挥员们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厦门岛的另一个方向——石湖山、钟宅一带,隔海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那是我北线登陆部队胜利抵滩发起攻击了!
叶飞笑了,自战役打响后,他一直处在紧张的思考和运筹之中,无暇一笑。他现在明白,他最关键的一着险棋已经生效,胜局已定,他可以稳坐兵团部静听捷报了,就象他从前在陆地上指挥作战一样。
果然,拂晓前接到了二十九军军长胡炳云的报告:我登陆部队已在十公里宽的正面上全线突破敌军的一线防御,并建立了稳固的登陆场。午后又接到胡军长的电话,向叶飞报告我军已全部推进至岛腰部的仙洞山、松柏山、园山和薛岭山一线,牢牢地控制了整个北半岛,并继续向南横扫。
叶飞笑着在电话里问胡炳云:
“胖子,怎么样?过瘾不过瘾?”
“太过瘾了,连皮带馅一咬一口油,我已经吃掉了半个,剩下的明天上午结束战斗。”
“小心,别让骨头咯了你的牙齿。”
“放心吧,叶指,我胡胖子的牙口和我的胃口一样好!”胡胖子军长在电话里打着响亮的哈哈。
不久,又接到了三十一军军长周志坚的报告:鼓浪屿已被我九十一师于上午攻占,守敌一六六师及五八四团全部被歼,只有一六六师师长带着几个人乘军舰逃向金门。九十一师目前正在由鼓浪屿向厦门市区迫近。
而龟缩在金门岛的国民党李良荣兵团,则在解放军二十八军由莲河、大小嶝岛的猛烈炮击下,被紧紧地牵制住,未敢妄动。
年轻的兵团司令轻轻舒了口气,然后打了一盆热水,不紧不慢地细细洗去一夜风尘,军容整洁,精神焕发地告诉朱耀华:
“立即向上海的陈老总发电,我军登陆成功,正乘胜追歼敌军,最迟10月17日结束战斗,解放厦门岛。”
“叶指,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作战处长李云林望着一夜未合眼的兵团司令关切地问。
“不,我去前沿观察所指挥,你通知刘培善,让他作好接收厦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