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创新
涓滴之水可磨损大石,不是由于它力量强大,而是由于昼夜不舍地滴坠。只有勤奋不懈地努力,才能够获得那些技巧。——贝多芬
有独创精神的反叛者
贝多芬在维也纳最初的3年得到了成功。贝多芬在那里获得了创作他的音乐,“从海顿的手中获得莫扎特的精神”。
贝多芬从海顿那里所学到的正是海顿起初开始学得的,事实上贝多芬所选择的是行动而不是纸上空谈。
贝多芬并不在海顿处如何学习作曲,他以后反而成为一个作曲家,一个熟练而完美的作曲家。他从波恩带来了许多手稿,他的音乐到处按着海顿的步骤而走,所以显得非常乖戾,但是贝多芬仍非常佩服他,他知道海顿的内在力一天强似一天,而且力也愈加有生气。
贝多芬所需要知道的是作曲所有的方法和观念,但是海顿不能满足他的要求,这位伟大的作曲家对于教他题外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海顿第二次从伦敦载誉归来以后,就努力进行交响乐的创作,而贝多芬却什么都没有做,希拿克深知这个孩子的性格,教了他一些东西而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我现在知道一定要极力帮助我热心的学生。”
他答应加倍地补偿贝多芬在海顿处所没有学习到的,但要贝多芬保守这一个秘密,因那是为了职业上的关系,希拿克就开始改正贝多芬的错误。
从此以后,贝多芬用自己的手写作了不朽的作品,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年的光景,直至希拿克不能对他再有帮助为止。在1794年的一月里,海顿离开了他的学生而到伦敦去了,将贝多芬交给了有名的阿尔布列斯伯格。
阿尔布列斯伯格也像海顿一样疏忽和不注意,贝多芬所学到的多非日后所用得到的,话虽如此说,至少他在这里学习到了柔软音质的运用,否则他就不必在这里学习了。
兰兹和阿尔布列斯伯格非常熟悉,所以他向他介绍了贝多芬的情况。兰兹告诉他说贝多芬是个天才,是个难以约束的学生,不过只要让他跟随他自己的意志行事就行了,假使他的灵感来了,切不可用任何方法来阻止它,而要让他自由地发展。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贝多芬的想象力渐渐有了生气,它甚至在贝多芬的头脑里逐渐形成了美丽的形体。但是却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知道贝多芬从阿尔布列斯伯格处得到任何改正错误的指导。
而山勒里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是皇家乐队的指挥,虽然不指挥歌剧,但仍然是一个作曲家,因为他富有经验而且技术熟练,所以非常受大众的尊敬。贝多芬向他请教声学,偶尔请他教授意大利文,这教程是不收费的。
贝多芬需要更多关于歌剧方面的知识,他都用心地吸取了,他辛勤地学习朗读时的声调和表情。意大利的歌曲,那时是音乐会中所需要的,贝多芬创作了3首三重奏,因此他带了这些作品去见山勒里以作鉴定。
海顿也被请去听贝多芬的3首三重奏,含有命运性质的第一号作品,于1793年在李希诺夫斯基家中举行首次的评判,这个年老的音乐家从来没有听见过类似这种乐曲,这3首三重奏在演奏的时候,他静静地听得很有滋味,似乎有一些是他所不知道的,而旁边的人也都看着他的面部到底有什么反应。
法朗兹的儿子兰兹,也就是日后贝多芬的学生,用他自己的语言写着关于贝多芬当时的情形,当时海顿批评了贝多芬的三重奏中的一个部分,这使贝多芬感到惊异,因为他认为那个部分正是三重奏中最好的部分了。从此以后,海顿的批评给贝多芬留下一个极坏的印象,因为他认为海顿对他是太妒忌和自私了。
即使海顿的话不能算是嫉妒的话,那么至少这次贝多芬取得的成绩是使他羡慕的,那自由的观念、进取的力量,恐怕与海顿的作风都不相合,甚至是反叛的。
海顿有他自己的经验,当另一个人要进行音乐上革新的时候,他的意识可能是偏执的,贝多芬失去了对海顿的崇拜,他自己的音乐并非不及他的老师。
贝多芬的第一号作品3首三重奏手稿,两年以后才得到出版。出版的时候,贝多芬有没有接受海顿的“忠告”将其修正,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一年以后,贝多芬写了第二号作品,即3首钢琴奏鸣曲,这是奉献给海顿的,海顿因此感到非常的烦恼,他知道他可以带这个年轻人到伦敦去而成为一名钢琴家,这对彼此都是有利的,海顿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前途是无量的。
1793年,海顿的朋友在波恩得到了他的信,大约也是关于贝多芬的第一号作品,其中他这样写道:“我的写作不久将倾向歌剧,而放弃作曲。”
这年老的人是正直和文雅的,但年轻的贝多芬却缺少这种特质,年轻有为的钢琴家冯·甘沙小姐,本想去李希诺夫斯基家中参加演奏,但看到了贝多芬的外表与华丽的陈设极不相称,而心中颇为不快。
她这样描述贝多芬:他的服饰极为普通,特别在我们的一群中更显得落后了。除此之外,他的所有举止毫无文雅可言,换一句话说,他是相当粗鲁的。
在冯·甘沙小姐的记忆中,仍能很清楚地想象出来当时的情景:我很清楚地记得贝多芬的第二个老师,海顿和山勒里静静地躺在音乐厅边上的沙发上,都小心地穿上最好的着装,头上戴了假发,而贝多芬所穿的是超莱茵式的衣服,一点也不拘束。
维也纳人最初对于贝多芬的看法,说他作为一个作曲家还不如说是一个出色的钢琴家更确当些。一个钢琴家时常奏一些协奏曲、奏鸣曲或是三重奏之类,大众注意力多是集中在演奏者的技巧上,贝多芬时常演奏他的降B长调钢琴协奏曲。
但是贝多芬对于第一个用管弦乐伴奏的乐曲从不感到满意,甚至在1801年,他多次进行了修改,这样还是没有达到他的满意。在饱满的创作热情下,贝多芬开始了他的第二首G大调钢琴协奏曲创作,1798年,这首曲子第一次在布拉格公开演奏,他的手好像是不能停住的,不久他又开始第三首钢琴协奏曲的创作。
1796年贝多芬作了一次音乐旅行,但只到了两个城市,布拉格热烈地欢迎他,他写给他兄弟约翰的信中显得很高兴:“我进行得很顺利,我的艺术赢得了朋友和尊敬。在此预备再住一个多星期,然后去德累斯顿、莱比锡和柏林。”
到了柏林,他在普鲁士皇宫不止一次地演奏着,因为威廉二世是一个提琴家,贝多芬就为他作了两首低音提琴奏鸣曲,也就是第五号作品,他与皇帝的大提琴家杜泡特合奏,皇帝送给作曲者一只金的鼻烟盒。
没有人能够有他这样快的音阶、双颤音和跳跃的速度,甚至赫梅儿也不能同他相比,他演奏的能力是极端的幽静、高贵和美丽,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有在听不见的时候,头才稍稍往前倾了一些。他的手指并不过长,但富有力量,指尖因弹练过多而显得阔了些,对此,贝多芬告诉他的朋友:“那是因为在年轻时常练习到深夜所致。”
在维也纳的第一年中他称了霸,一度被誉为小提琴神童。而于26岁成为大众化钢琴家的萨尔斯堡·约瑟夫·惠番尔,这时也来到了维也纳,照那时的习俗,他立即与贝多芬进行了比试。大剧院的指挥西弗拉特被请来作为评判人。权贵们立即分成两个阵营,李希诺夫斯基的一边拥护贝多芬,惠兹勒男爵的一边相反。
1799年维也纳迎来了钢琴家约翰·克莱茂牧师,他是生于德国的英国人,也是克雷孟特的学生,克莱茂的艺术比惠番尔更好,他不久就成为欧洲的第一流钢琴手。不过当他与贝多芬相比时,也出现了相同的结果。
克莱茂惊奇于贝多芬精致而完美的弹奏,果敢、富有煽动性的想象力。贝多芬尊重克莱茂,同他做了朋友,并向他请教。
克莱茂是个形式主义者,不能接受贝多芬灵感突发所给予的恩惠,有一次到贝多芬的住所去,他听见他的朋友正沉浸在钢琴的梦境中,他静静地站在走廊上足足有一小时半之久,甚至于完全听入了迷,然后才踮起脚尖轻轻地溜了出去。
当1796年贝多芬在普鲁士皇宫演奏的时候,给人们留下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
有人这样写道:“贝多芬对于在场每一个人的影响,可以从他们眼睛看出来。观众们可以说大都是眼含热泪听贝多芬演奏的,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知道贝多芬艺术的伟大影响力了。贝多芬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感动了所有在场的听众,他精神上的美丽和新奇,大大地感动了他们。”
贝多芬有一次参加了某一个音乐会,他在1801年告诉白兰坦诺,说他在他弹奏完毕以后,并没有见到喝彩和拍手,他们却聚集在钢琴旁哭泣,“这不是我们艺术家所希望有的,”贝多芬说,“我们需要喝彩。”由此可见,贝多芬这方面魔力之大了。
贝多芬在“即兴”方面的天才是够惊人的,“重复”可以说对于作曲家是最有效的方法,一段长长的演奏,他只要记住某一段就可以了。在贝多芬,所可惊异的是他脑中的选择力是如此的强大和迅速,他不像莫扎特是一个善于辞令的人,但他有着非凡的想象力,随时随地都能做出些什么来,他特别擅长于变奏曲的一种方式。当某一个人提出了一个主题来改变的时候,他照例听任于自己从不失败的天才和熟练的手法去表现出来。
贝多芬的“即兴”会同时演奏两个主题,然后展开它们。“他对于演奏的动作毫不拘束”,我们知道这个主题在贝多芬看来是很容易的,他的即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就是他个人对乐曲富有磁性力,几首未完成的作品,能够同时在他脑海乐思中逐渐强大,然后再从他的手指下行云流水似的流露出来。
贝多芬走红了。
他的钢琴演奏场场爆满,暴风雨般的掌声不断。作曲也很顺利。当时的维也纳人往往以贝多芬的演奏作为音乐欣赏的标准。他们心目中只有贝多芬。对获得成就,他很得意,但他并没有陶醉,而是把目光瞄向音乐艺术的峰巅,在前人还没有涉足的领域,他要开拓出一条路来。
25岁那年,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的天才必能获胜。我已经25岁了,我必须尽我所能,实现一切愿望。”他充满了追求,坚信自己的力量。
成功看似容易却充满艰辛,贝多芬的成功是勤奋和毅力换来的。他每天除了饭后短时间外出散步之外,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曲、练琴。
有一年,他刚搬到一家旅店的第三天,弹琴弹得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吃饭。正弹得如醉如痴时,屋门猛地被推开,房东太太向他喊了起来:“先生,我们实在受不了啦!你不休息,我们可要休息啊!”
“对不起,我不过才弹了几个小时啊!”他早就忘记了时间,已完全沉浸在艺术的天国里。
“什么,才几小时?你‘叮叮当当’地敲打一整天,烦死人啦!要住在这就别再弹这玩意儿,想弹就从这儿搬出去。”
老板娘下了逐客令,贝多芬只好搬家。他因各种原因经常搬家,据说在维也纳期间一共搬家60多次,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音乐家的超凡个性
贝多芬这时也意识到自身内在生长力的重要性,一次他在李希诺夫斯基的屋里,曾经对一个年老的陌生者说,自己希望有一个永久性的出版商,给他规定的收入,“那么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作曲了。”在那个时代,歌德和亨代尔都曾经有过这样的安排。
那个年老者握住了贝多芬坚定而愉快的手说:“我亲爱的年轻人,你不能为之诉苦,你既非歌德,又非亨代尔,也不要妄想成为二者之一,因为如此伟大的人物是不会再产生的了。”
贝多芬听了后变得严肃、高傲而沉默,过后,李希诺夫斯基常会安慰他,解释给他听:“往往有些人只知目前,而未能卜及远大的将来。”
贝多芬说:“他们不相信我,不信任我就因为我没有成名,现在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贝多芬说得这样自负,这就是他单纯的真诚,他深信伟大的音乐已离他不远了,有了这种机智的感觉,他终于崛起了,这与老人的预言恰恰相反。
这种力量的感觉一日又一日地成为真实,声调已能够控制、排列和配合起来,事实的确证明了他在音乐领域里随心所欲地施展;他在曲调的宇宙里自由地飞翔,不尽的感觉如潮喷涌而来……
贝多芬对音乐中心思想越来越明晰,这就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没有疑惑的阴影,没有痛苦包含在内,他是一个做梦者,但是却能将梦变为事实。
虽然贝多芬具备了一切作为艺术家的条件,但当遇到了日常生活中的细小事件时,却常常会感到手足无措地应付不来。他不能像我们一样地应付现实,他觉得人的世界要比音符的世界混乱得多,因为他没有一般人在各种小事中学得的那种了解和耐心,所以他常常变得好像有些恶狠狠的样子。
18世纪末叶的欧洲形成一种音乐热,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客厅里,音乐表演成了高尚时髦的雅事。“音乐之都”维也纳则较其他地方更甚,许多贵族之家都聘请音乐家,像莫扎特、海顿都当过这些贵族的门下客。贵族崇尚他们的音乐,以结识他们为荣,但终究他们还是贵族用钱雇用的侍从者。
当时维也纳技艺高超的演奏家能得到很高的收入,有些善于钻营的还可能成为社交界的知名人士。也有些专门讨好贵族、富家子弟的音乐家,他们不学无术只为混碗饭吃,可惜的是有些很有才华的艺术家,也在温柔的沙龙里沉沦下去。
贝多芬自从展示才华以后,许多贵族都乐于帮助他,给他钱用。一个爱好音乐的王子还把他接到宫廷去住,奉为上宾。他不再为穷困发愁了,此时父亲约翰已死,两个弟弟也长大,参加工作了。
赞美、掌声,来自各方面的邀请,都没有迷失这位平民出身的音乐家的本性。他时刻牢记着涅伏老师对他的教导,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迷失了自己。音乐并不是上流社会的专利品,要开拓自己的前程。”
对于贵族老爷们的邀请,他可不是随叫随到,去不去那要看他的心情好坏而定,要说是不想去,谁说也不行。他是自己的主人,不是贵族的奴仆。
当然也有做得过分的时候,一次年纪很大的贵族夫人想请他演奏,他就是不肯。最后那个夫人跪在他的面前,他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起也不起来。
当时上流社会有着许多区分尊卑贵贱的规矩,比如宴会的坐席就是分等级的。它是以盐碟为界,盐碟的上方坐的是王公贵族,盐碟的下方是低层次的普通人。
音乐家按惯例只有坐在盐碟下方的资格。贝多芬偏偏不管这一套,他每次都理直气壮地坐盐碟上方的高位,毫无愧色,心安理得。贵族王公们也奈何他不得,只在背后议论他粗野,不懂礼仪。也有开明一些的贵族认为贝多芬是天才,既然要邀请天才,就应该待为上宾。不管他们怎么说,贝多芬就是不肯屈居下坐。
一天,一个贵族请贝多芬去他的沙龙,安排贝多芬坐在下席,贝多芬二话没说,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拂袖而去。弄得这家主人十分尴尬,无法下台。他以他的才华和傲骨,为音乐家在社会上争得了一席之地。
他看不起贵族的地位与金钱,更不能容忍他们不尊重他的艺术。他在一次沙龙的演奏中,发现两个衣着华丽的贵族子弟不停地讲话,眉飞色舞嘻嘻哈哈。他用眼睛盯着他们,示意安静下来。可他们全然不顾仍在谈笑,贝多芬火了,他“砰”的一声关上琴盖,愤怒地吼了起来:“我的琴不能弹给猪听!”说完扬长而去。
贝多芬,狂傲的贝多芬!他不肯迎合巴结那些贵族王公,他堂堂正正地演奏自己的音乐。
他既没有潇洒的外表,也没有令人羡慕的金钱,有的是任性执拗和难以合作的怪脾气,然而高贵的上流社会却热情地接待他、欢迎他,让他大大方方地出入华丽的沙龙,甚至还得容忍他的脾气。原因很简单,是贝多芬的音乐征服了他们。
还有一次,一个亲王专门为贝多芬举办一次沙龙音乐会。显贵、名媛纷纷闻讯而至,静静地等待着贝多芬的到来。贝多芬一进门,他们纷纷起立,像欢迎君主一样欢迎他。演奏中间休息时,一位年轻的贵妇人来到贝多芬身边,讲着动听的悄悄话。她希望贝多芬给她一绺头发作为信物。
贝多芬不止一次碰见这种事了。他早有准备,当场就满足了她的要求。当这个贵妇人向人们炫耀她得到贝多芬的头发时,贝多芬及时揭穿了谜底,告诉大家:“那可不是我的头发,是我事先准备的山羊胡须。”一下子引得沙龙里的人们哄堂大笑。
那个贵妇人被笑得无地自容。贝多芬的恶作剧,不只是在嘲弄一个贵妇人,而是整个贵族。
贝多芬在维也纳的朋友中,有个李希诺夫斯基公爵,他曾是莫扎特的学生,对音乐和音乐家有很深的了解。他与贝多芬交往密切,而且还经常帮助贝多芬。
在贝多芬来维也纳的第三年,故乡波恩被法国军队占领,选帝侯仓皇出逃,原定的给贝多芬的汇款自然终止了。李希诺夫斯基立即伸出了救援的手,给以经济上的资助。他又赞助贝多芬到皮尔森、布拉格、柏林等地演奏,每场都获得成功。
李希诺夫斯基公爵为贝多芬乐谱的出版到处联系,实际上成为贝多芬的艺术赞助人。贝多芬把自己所写的《钢琴奏鸣曲·悲怆》,赠给了这位朋友。
1806年秋天,贝多芬住在李希诺夫斯基的府邸里作曲。恰好几个法国军官也来这里做客。主人对他们盛情接待,谈话中提起贝多芬也住这里。这些军官早就听说过贝多芬的大名,表示了对他的仰慕之情。李希诺夫斯基为了进一步讨好法国人,主动提出请贝多芬来给他们演奏。法国军官听了大为高兴。
他万万没有料到,贝多芬不肯赏光。贝多芬早在青少年时代就支持法国革命,佩服拿破仑,对法国人颇有好感。自拿破仑撕破面具,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他十分讨厌他们,让他为这些占领者弹奏,坚决不肯。
公爵知道他的脾气,但心中已十分不快,还是耐着性子说:“咱们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朋友,你也应该答应。”
“别的事情可以,唯独这件事不能。”贝多芬寸步不让,他不愿在法国人面前低三下四。
公爵终于发怒了,嘴角抖动着,大声喊道:“难道你忘记了我这些年为你付出的代价吗?”
“尽管你有恩于我,但我不能因此而出卖我的灵魂。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根本不会接受你的恩赐。”贝多芬怒不可遏。公爵不肯在法国人面前丢了面子,最后几乎强行让贝多芬去演奏,贝多芬像一头发疯的狮子,用力地推开他,冲出门去。此时外面下着秋雨,贝多芬跌跌撞撞在雨夜里走了一个多小时,坐上拉邮件的车赶回维也纳。
有钱的人总是看不起艺术,他们以为没有他们,艺术就不能存在;普通的人因为理解力迟缓,所以看起来也好像在忽视他的艺术。
至于商人,尤其是出版商,则当然是剥削者,对别人说好话在他看来是一种虚伪的事,因此奴才们也就等于虚伪的流氓,他并不希望从那些奴才们那里得到些什么,所以他们也尽可能地给他最坏的待遇和不幸。
于是贝多芬在自己的四周筑起了一道猜疑的墙,但那些只知道环绕在“名人”四周的无知人们,常常侵入到贝多芬的独立生活中来,他没有别的办法,就只好以非常凶暴的行为来阻止他们的侵入,他没有一般“名人”的小礼貌来作为防御物,至于如何取悦他人,如何以缓和语调来应付人,则是他所从未知道的。
但贝多芬有朋友温暖的热情,从那时他得到了安慰,暂时松弛了他的行动,他们变成了他音乐境界的出路。
贝多芬的性情,往往用仇恨代替了平静的态度,如潮涌的愤怒,冲破了他情感上控制的能力,皱眉的容貌表示了内心的痛苦,同时也可以说是对侵犯者的一种挑战。紧握的手掌和下垂的嘴唇,是不会露出一丝笑容的,但他一定会突然地狂笑,一种纵情的笑,也只有音乐才能使贝多芬真实地笑出来。
盲目的发怒,发痴般的狂欢,精神的沮丧等,这都是他常遇到的。他的朋友从他奇怪甚至丑陋的外表上都很明白他灵敏的感触和丰富的情感。他们看到他坦白的举止,对于艺术贡献的纯洁和至诚,容量之宏大。谁明白了他这几点,都会非常爱他。当他们最忠实的朋友之一受到了他的诅咒时,他们知道他在此事之后对自己的行为一定是懊悔的。
一次,贝多芬在写给威多拉的信中说:
最亲爱的!最可爱的!你在我面前所照耀的光线是多么的可厌啊!我承认我没有好好地保持我们的友谊,你是如此的高贵,如此的合乎理想,当我第一次与你相衡量的时候,我觉得跟你差得远了!
啊,我几乎使我最亲爱的朋友感到不快足足有一星期之久!你可想象出我的心里失去了一部分的善意了,但我得感谢上苍!幸而我不是故意地对你做了如此不应该的事,那是我不可缺少的思想力,使我不能看清楚一件事真实的一面。喔!我在你面前感到多么的惭愧啊,不但是在你的一方面,同时也是在我的一方面,在此我仅恳求你重新恢复我们的友谊。
噢,威多拉,我最可靠的朋友,你差不多了解我从幼年时代直至现在的一切。让我为自己说几句话,我时常是善良的,而且常想使我的行为正直而忠诚,否则,你怎会爱我呢?在这一个短促的时期内,我会不会变得很可怕?不可能,这种善良的感觉和真理之爱好,在这一瞬之间不能永远地自我逝去,不,决不,威多拉,我最亲爱的,请你再冒一次险,张开了手臂而接受我,信任你所发现具有善良素质的“他”吧!
我可以保证神圣而纯洁的友谊之塔,用你亲手所建立起来的将永久地保持下去,决不会有意外,暴风雨不会松动了它的基石,我们的友谊坚固永久。一个枯萎消沉而死去的友情又重新升了起来。噢,威多拉,请你不要拒绝这个修好的请求,噢,上帝啊!我又回到你的怀抱来了,请你接受你失去的朋友,你的宽大我将永远不会忘怀。
卡尔·阿孟多1798年到达了维也纳,他是一个26岁刚毕业的神学生,虽然他是忠于上帝的,却是一个极佳的小提琴手,深深地爱好音乐,他热诚地希望贝多芬为他所知道和了解,并且计划如何将自己介绍给他,而他一方面是怕羞的,另一方面又抱着敷衍的态度,只有音乐使他们聚在一起。
阿孟多有一次在一个朋友举行的四重奏音乐会中充任第一小提琴手,当有一个人走过来替他翻乐谱的时候,使他感到恐慌,因为他就是贝多芬啊!第二天他们的主人就问卡尔:“你到底奏了什么?你已博得贝多芬的心了!他说你和你的陪奏者使他感到了高兴。”
阿孟多听了之后非常快乐,匆匆地赶到了贝多芬那边,立刻要求贝多芬跟他一同演奏,过了几小时,阿孟多就离去了,但贝多芬一直把他送到了家。
在阿孟多的家里,音乐又再度地奏了起来,直至最后,贝多芬不好意思再待了就准备回家。他对阿孟多说:“你想跟我来吗?”
阿孟多答应了,就这样阿孟多又一直把贝多芬送到了家,并且在贝多芬家里一直待到了傍晚,贝多芬才把他再送回家。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的访问经常地保持了下去。因为他们两个人如此经常地聚在一起,甚至街上的行人都认识他们两个人了。如果某一天只看见了他们中的一个人在街上走,那么一定会问另一个人在什么地方。
他们互相信任,彼此倾吐着肺腑之言,音乐这条纽带将他们系在了一起。在贝多芬这方面来讲,很少人能赢得如此伟大的爱慕。然而,一年之后,阿孟多离开了维也纳,回到了他的故乡巴尔海岸的考尔兰特。
曾经是海顿学生的魏什尔·克伦福尔兹在小提琴方面给贝多芬帮了许多忙。贝多芬显然想在这种乐器上多知道一些,但他从来没好好地吸收过它。
有一次,阿孟多想说服贝多芬来拉小提琴,结果使他们两人不禁大笑起来。音乐家法拉特罗斯基、约翰魏什尔·斯德茨和卡尔·史高尔都分别教贝多芬簧萧、号角和笛的结构和乐谱的书写法。
传闻贝多芬在波恩并没有机会学得这些乐器的原理,而且贝多芬所做的是将自己在波恩所学习的更充实、更完美些。
贝多芬真诚地向朋友们学习,当特拉格乃帝在他面前奏了一两个提琴曲,他听完了之后,狂喜得将演奏者和乐器都拥抱在一起,从此以后,他对低音提琴曲也写得更生动活泼了。
即兴的伟大创作
春末夏初的维也纳简直美极了。湛蓝的天空像空阔安静的大海,没有一丝云彩。初春的细雨温柔地洒在人的脸上,也湿润了人们的心田。
就在这美好的、充满生机勃勃的时节,贝多芬举办了他的第一次独奏音乐会。这次的独奏音乐会,是在奥地利国立宫廷剧场举行的。这足以证实了贝多芬的雄厚实力。就在这场独奏音乐会的前几天,贝多芬发表了他的新作品大交响曲。
交响曲往往是代表一个作曲家实力的表现。早已名噪乐都的贝多芬,到30岁才开始发表他的交响曲,所以获得了各方面的热切关注。
这天,维也纳街上贵族们的马车纷纷奔向宫廷里的豪华剧场。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在辉煌的灯光下兴奋地交头接耳谈论着今晚的演奏。
同以往一样,这次演出取得了成功。可是,这一段快乐的时期并不长久。不久之后,黛莉雅的母亲勃伦斯比克伯爵夫人把贝多芬叫了去。
伯爵夫人语重心长地说:“作为母亲,我爱我的女儿,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我无法说服固执的丈夫。他说得也有道理,您在音乐方面造诣的确很高,今天你走红维也纳,可是这声誉到底能维持多久呢?”
贝多芬一时无言以对,脸色变得苍白。从幸福的旋涡中一下子跌入深渊里,他的嘴唇也在不断地颤动。失去黛莉雅,就等于失去了他的幸福,失去了他的生命!
在失去爱情的痛苦中,贝多芬经常沉痛地走出伯爵的府邸,一个人烦闷地在街头漫步。
一天晚上,贝多芬出来散步。他沿着广场一侧步入了一条小巷。忽然一弯新月升上天空。一阵清风掠过,一阵阵时断时续的钢琴声也吹进了他的耳中。
贝多芬侧耳细听,弹的正是他的作品。顺着这琴声他终于来到了一座小木屋门前。在这陋巷里居然有人能弹奏他的作品简直是奇迹。他刚要举手敲门,琴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了一位少女的声音。
“哥,这首曲子对我来说真是难弹极了,我只听过别人弹过几遍。什么时候能听一听贝多芬亲自弹琴,那该多好呀!”
“是啊!但音乐会我们实在去不起。”一个男人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贝多芬轻轻推开门走进屋里。
借着微弱的烛光,贝多芬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小凳上缝皮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一架破旧的钢琴前面。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长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但眼睛却是盲的。
那缝鞋的男子看见走进来一个陌生人,连忙站起身来问:“先生,您找谁?”
“方才听到有人弹琴,不知谁在弹,很想听一听。”
“哦,那是我妹妹在弹琴,她非常喜欢音乐。”
哥哥向妹妹说:“妹妹,这位先生想听听你弹钢琴,你弹弹吧!”
少女开始了弹奏,还是那首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弹着弹着,突然停下来了,悲哀地说:“这里我总是弹不好,要是能听一次贝多芬先生的演奏就好了。”
贝多芬走到少女身边,温柔地说:“来,让我试试看。你仔细听。”
少女连忙摸索着站起身来让座。贝多芬坐在琴凳上弹起刚才姑娘弹的那首曲子来。
一曲终了,少女激动地说:“先生,您弹得太好了,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曲子,我觉得只有贝多芬才能演奏出这样的意境。”少女停顿了一下,像在思索着什么。
一阵风吹灭了蜡烛,月光照进了窗子,小屋里的一切都像披上了一层清幽的银纱。贝多芬透过如水的月光,看到白衣少女像一尊大理石雕像一样洁白纯真,令他乐思泉涌,贝多芬微笑着对少女说:“为了纪念这个美好的夜晚,我再来弹一曲吧!”
说完,贝多芬的10个指头轻快地在琴键上跳跃,一首新的奏鸣曲诞生了。
贝多芬弹完,少女高兴地问:“这是一首什么曲子?”
“还没有命名,你看应该取个什么名字?”
少女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说:“我没有看见过月光,我想月光就像这首曲子一样美吧!”于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就这样诞生了。
兄妹俩就在如水的月光下静静地倾听,他们好像面对着大海,看着一轮明月缓缓从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来。微波荡漾的海面上,刹那间洒满了银光。那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来到了他的头顶。
贝多芬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之后,顾不上同正沉醉在乐曲的袅袅余音中的那对兄妹话别,就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住所。因为他要赶快把自己刚才即兴演奏的这首乐谱记录下来,并把它题为:献给黛莉雅小姐。
1802年,在这首奏鸣曲出版的时候,原题为《幻想式的奏鸣曲》。因为有人说第一章好像月夜在海上泛舟,也有人把这首奏鸣曲比喻为“湖畔月色”。
音乐的表现本是抽象的,有个标题去让人想象便容易接受,出版商出于生意上的需要加上个《月光》的标题,结果真的大受人们的注意和欢迎。
这首曲子,被后人称为《月光奏鸣曲》。听过贝多芬作品的人,都知道他那首著名的《月光奏鸣曲》的确充满激情,令人难忘。
然而,两年之后,他所挚爱的黛莉雅小姐听从了父母之命,和一个不到20岁的加路伦彼尔伯爵结婚了。
但是,爱是不能忘记的。贝多芬对于黛莉雅的爱,正如那天晚上皎洁的月光,正如那清新流畅的《月光奏鸣曲》永远不会消逝。
贝多芬是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人,他总要在友谊或爱情中去补足。贝多芬只身来到维也纳,凭自己的努力在音乐界有了地位,追求他的女人实在不少。这些女人们不嫌他相貌丑陋、脾气粗暴、没有金钱和高贵的出身,完全被他的天才与音乐迷住了。
贝多芬比一般人更加渴望幸福、渴望爱情。每一次都全身心地投入,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大约最长的一次爱情是7个月。
原因很简单,这些“高贵”的女人们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兴趣,时间一长兴趣淡了,她们眼中的贝多芬就不值得爱了。
在贝多芬方面,他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开始他总是狂热地爱她们,当发现她们并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时,只好痛苦地离开。一次又一次的爱情上的失败,给他原本充满创伤的心加上了一道道伤痕。
不断追求创新
年轻的音乐家继续充实自己,他是快乐和健康的,从朋友处得到充分的鼓励,因而作品也越来越多。关于他创作的故事,有许多传说。有一次,贝多芬去办点事情,回来的时候,他感到有些饿了,于是,便走进了一家饭馆,他找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来。这时,他正在思考创作一支钢琴曲,不知不觉中,他抬起手,用手指就在餐桌上敲了起来,就像以往弹钢琴一样。
“咚咚咚,咚咚咚”,这有节奏的弹击吸引了不少人向他看来,他却毫无察觉。就餐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人们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个奇怪的人。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还在有节奏地敲着。这时,店老板过来想提醒提醒他,刚走到他面前,他一看店老板来了,立刻明白了这是在饭店里,于是便对老板说:“请结账吧,多少钱?”
店里吃饭的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店老板看他还不明白人们为什么大笑,就说:“先生,您还没吃饭呢!”
“这……哈哈哈哈……”他自己也大笑起来。
回到家里,他就把刚才所想到的曲目记录了下来。
当贝多芬对某种所学习的东西加以仔细的安排以后,所要等待的就是将它印在纸张上,他在1796年送给爱兰诺拉的一首奏鸣曲只有两个乐章,这个例子就表示贝多芬那时还没到自认为满意的地步,但是这两个乐章却是非常美丽和轻松的,它一定能得到欢迎的。
但这种音乐一半像海顿,又一半像自己,若将它放在未完成的第一号作品旁,那就显得夸张、轻薄和不够资格了。
辛姆洛克在波恩从事出版事业,开始于1794年接到几首贝多芬所作的变奏曲,直至1795年才从维也纳接到他真正第一号作品,以后又陆续收到一些。到1798年,作品号数已增加到“9”了。从这年以后到1801年,他将作品交给了阿尔泰利亚。后来受他委托的出版商就更多了。
他的乐谱出版以后,使他更为成功了。到了1801年,他的作品号数已到达了21号,那就是说他已贡献给大众12首钢琴奏鸣曲、5首小提琴和2首大提琴奏鸣曲,8首三重奏,室内乐的不同组合,许多变奏曲和歌曲,若再加上第十号作品悲怆奏鸣曲,七重奏和歌曲,他所得到的佳誉已是很足够的了。
他作了一曲以后并不立即交给出版商,他想作一首交响曲时,我们可以推测,许怀登极希望他能于短期之内作成一首,并不断鼓励他。贝多芬在1794年或1795年就将《C大调》交响曲的轮廓打成,然后加以整理就完成了。
许怀登接受了贝多芬《C大调》第一交响曲的题赠,这原稿最后在1801年到了莱比锡艺术馆馆长的手里去了。贝多芬在1800年4月2日安排了他的演出,让此交响曲与世人作初次见面,这也是他踏入了交响曲境地的第一步,其演出的结果,据一个仅有的报告称是对他相当不利的,那就是贝多芬对新道路的警觉性太缓慢了,他们要作曲者将其重新改过。
贝多芬早期的危机来自于一班年老的音乐家,他们都认为这个年轻的孩子太骄傲自大,自以为决不致有错误的天才,而“踏着鲁莽而不正的步履”。
但是他们不知道贝多芬不是“踏着鲁莽而不正的步履”的人,小心的作曲家是一步一步审慎地踏在平地上,而贝多芬能衡量自己的力量,在绝对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变得有些鲁莽。独断而不正直的批评是不值得去辩白的。
在1796年所作的一些歌曲中充满了情感的表示,1797年钢琴和管乐器五重奏的乐章缓慢,1780年《C小调》奏鸣曲和《D大调》第十号作品悲怆奏鸣曲富有伸缩力,这种作品已成为音乐史上新的一页。
他渴求手指下的琴键绝对地服从他的指挥而发出动人的音乐,他找到了新鲜、引人轻松而有力的高低调和,松弛了几乎断裂的弦线和曲子过长所造成的紧张,这新的音乐便从这里开始了。
贝多芬努力创作,1799年完成了第一交响曲,和第十八号作品6首四重奏,但都带有海顿的作风。他的谨慎是基于尊重莫扎特和海顿所作的交响曲和四重奏的高度成就,在这年轻而有野心的心灵中亦是存有敬畏的。
贝多芬不做不能实现之事,他不可能有凌乱的思想,那时他不过是忍耐地等候着。许怀登不能催促他赶紧完成一首交响曲,在没有得到概念之前,他连一首四重奏也作不出,但灵感一至,就立刻积成了6首。他平常浸融在李希诺夫斯基所举行四或五重奏之演奏气氛中,静听着权威的海顿奏着美妙的音乐。
王子和他的演奏者,曾劝贝多芬试作一些他们想作的东西,当然他们很机敏,不会勉强他,当6首四重奏第十八号作品问世以后,听众对于贝多芬奇异的革新,都认为是天赋的特性,能够立刻抓到音乐之要旨,但还没有充分的自信心。
莫扎特是一个感情极强而富有经验的人,他的《G小调》交响曲和缓乐章是如此动人,贝多芬同他一样,极有判断力,而这正是海顿所缺少的,他写的交响曲不敢越出自己的范围一步,如一只驯服的绵羊,有时他又慢慢地好像去掉了这缺点,热情逐渐发扬。
海顿的作曲是非常美丽的,贝多芬早年时也学习他这种方式,但他却弄得很紊乱,而海顿却从来没有过,贝多芬学不到他所崇拜的大师也是一件可喜的事,因为他找到了自己。
他对崇高的文艺也颇能了解,因为他对这些东西也正需要。学习如何使得音乐的力量能够增强?文学只不过稍微地震醒了贝多芬要做些什么,因为贝多芬“知道的就去建立它”。可能他坚强的信仰力是从幼成长的,无条件地接受了他人之所赐,从来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正直而未受良好教导的人,能有如此坚强的信念。
第十二号作品3首小提琴奏鸣曲,被称为“过分的难奏”。贝多芬照着自己的步法走着,不为人言所动,执着地走着,那是一种何等奇异而简单的步法啊!贝多芬不需要这些人来评说他的是非,这些人所证明的是:要使世界知道他是一个错误百出的人。
新近出版了两首钢琴协奏曲,并没有受到崇高的尊敬,他又作了一首新的《C小调》协奏曲,仍然没有反响。他开始感到收入短少的痛苦,他不明白自己的危机即将来临。但假使他们能看到他的第三协奏曲,就一定会对《C大调》第一钢琴协奏曲重新进行评价,看法就大不一样了。然而,曲高和寡的现象到处都会发生,当时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理解这个奇人呢?
贝多芬最大的仇敌,莫如保持传统习惯的莱比锡和各城市,他们仇恨任何超出他们习惯以外的改变。依格那兹·莫斯欠勒斯,一个10岁的音乐爱好者,受到韦勒的警告,不许欣赏贝多芬的音乐。
韦勒就是贝多芬在普拉格斯受教的顽固教师,当莫斯欠勒斯带了一份悲怆奏鸣曲的歌谱到他教师那里去的时候,他大为发怒,严厉地告诫他以后不得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告诉他基本训练要从更具体的巴哈和莫扎特或克雷孟特着手。
莫斯欠勒斯却暗中吸收了贝多芬《第一奏鸣曲》,当出版之后,没有钱买,就将它抄下来。贝多芬的音乐就是如此而获得了许多听众,事实终于证明了,少数官方人士的不同意并不能压倒多数的热心者。对于出版商方面,他们之贪得无厌,更证明了大家的需要。
贝多芬此时已巩固了他的名誉,一剧院请他作一首芭蕾舞曲,向玛丽亚·酋丽柴致敬,他就作一首“普罗米修斯”,在1801年3月里演出,效果非常不错,这证明了他是有能力代剧院作曲的,他想进一步与别的作曲家竞争。
如果贝多芬在官方所给他的荣耀面前满足并停滞不前的话,大可以写一些抒情的歌剧,就生活得很满意和轻快,或者继续写一些讨巧的“小玩意”,也可以变得很有钱而成为欧洲每个人心灵中的偶像了,但是他的使命并不是如此,在他缓慢的乐章中又射出新的热情来,那显然是深奥和艰难的处理,神经过敏的崇拜者对于贝多芬的固执会感到失望,他们怎能知道另有一股力量存在于贝多芬刚愎的精神中呢?
他为了艺术的目标而站在谦逊的立场上,他的精神是搜寻和测验。当他的情感发泄到外面来的时候,他就会暴躁起来,将他的精神也转到这一方面去,细察心中之所有而找到更丰满的音调。同时所表现的技巧和展开程度也成为一致化,他也会警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聚积在身内。“精致”也是他力量的一种解释,将力量膨胀开来,发展成极大的能力。
有人估计:31岁的贝多芬对音乐力量的把持是更坚强而富有弹性了,大大地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一面来,从而称赞他所走的一条道路。
他的幸福是不再继续下去了,他第一年和平而安静的生活终于到了尽头。仇恨、奸诈、阴谋、威胁,破坏了他的计划,最后终于受到它们的攻击而中伤了他一度高傲而兴盛的名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