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

把“德性”教给你们的孩子:使人幸福的是德性而非金钱,这是我的经验之谈。——贝多芬

出身音乐世家

1770年12月,正是北半球的寒冬季节,音乐史上有名的圣地、享有音乐家摇篮美誉的德国波恩也是冰天雪地,一派寒冬景象。

古城波恩,位于莱茵河中游两岸,北距科隆市21英里,扼莱茵河上游山地和下游平原的咽喉,地理位置重要,历史上为战略要地。

1世纪初,罗马军团曾在波恩设立兵营,把这里作为古罗马要塞。因此,“波恩”意为“兵营”。13世纪至18世纪,这里作为科隆选帝侯国,即有权选举帝王的侯国首府长达500年之久。

18世纪的波恩虽然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地方,但它却是科隆大主教马克西米利安·费里德里希的首府所在地。与其他的欧洲城市相比,波恩的建筑独具特色,街道鳞次栉比,别有一番风味。

黑夜悄悄地降临这座小城,黑蓝色的天空,明净如洗,北风凛冽,皎洁的月光映照在川流不息的莱茵河里。星星眨着眼睛,俯视人间的悲欢离合。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了,然而生活在莱茵街波恩巷的贝多芬家却灯火通明。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妇正躺在小阁楼里的一张床上精疲力竭地喘息着,淌满汗水的面颊上浮现出极为痛苦的神情。

4个小时过去了,她孕育的那个小生命还是迟迟不肯来到人世,还是恋恋不舍地留在母亲温暖的腹中。

床前,一位白发苍苍的接生婆正急得不知所措,团团乱转,她不停地唠叨着:“呀!玛戈琳纳,你的羊水已经破了这么久了,你要加油啊!”

“唉,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屋里就你自己呀?你丈夫到哪里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玛戈琳纳使劲地摇着头,一双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断断续续地回答说:“唉!他可能喝酒去了!”

“什么?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自己的妻子在为他生孩子,他居然跑去喝酒,简直太过分啦!”接生婆生气地说。

“唔!他上班养家也很辛苦,他就这么一点爱好,我也不好管……”玛戈琳纳小声地解释着,此时的她非常虚弱。

“哼!我看你是对他太仁慈、太宽容了,换作是我,定要他好看。”接生婆和玛戈琳纳扯着闲话,等生产的阵痛再次来临时,她又紧握着玛戈琳纳的手鼓励着说:“用力,用力!”

玛戈琳纳的丈夫约翰·凡·贝多芬,是一位远近驰名的高音歌手,后来当上了俸禄非常优厚的宫廷乐师。与此同时,他还担任家庭教师,为波恩城里的一些富家子弟教授唱歌和钢琴。后来,他和一位正在寡居的年轻妇女玛戈琳纳·玛格达蕾娜·克维利希结了婚。

自从结婚以后,约翰经常彻夜不归,泡在酒馆里酗酒。玛戈琳纳总是在自己盈盈泪水中,在寂寞的等待中熬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像许多妇女那样,她信命,谁让自己嫁给了这样一个嗜酒如命的男人呢?

此时,在一家通宵营业的简陋小酒馆里,宫廷乐师约翰·凡·贝多芬双眼迷离,舌头打着结,向老板伸出手,比画着:“再……再来一瓶,先记在我的账上。”

约翰一边说着,一边抢过了老板拿过来的一瓶酒,咬开瓶塞,仰头喝了一口后,就又跌跌撞撞地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作为一个丈夫,作为就要当父亲的人,约翰还喝得烂醉如泥,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经过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玛戈琳纳又熬过了艰难的一个小时。最后也是最强的一次阵痛来了,不久,一个婴儿强有力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一个新生命诞生了!

孩子很健壮,放开嗓门哭叫,似乎在向人间宣告他的到来。

“男孩,玛戈琳纳,你有儿子了!”老接生婆高兴地说。

“儿子,我生了一个儿子!上帝保佑!”玛戈琳纳一边呢喃着,一边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转过头去对老接生婆说:“多谢您帮忙,威廉太太!”

“别客气,大家都是邻居,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呢?是不是。”接生婆威廉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熟练地把新生婴儿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又用一块洁白的大毛巾包裹好,抱到了玛戈琳纳的面前。

威廉太太高兴地说:“你安心休息吧,孩子我来照顾。”

玛戈琳纳疲倦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

迎着初升的朝阳,教堂的钟声敲响了,新的一天来临了。约翰·凡·贝多芬昏沉沉、醉醺醺地推开沉重的木门,然后左摇右晃地登上了楼梯,走了几步,几乎要摔了下去,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稳了身体。最后他几乎是爬着进了阁楼。

光线昏暗的阁楼迫使约翰找来了油灯,他借着昏黄的灯光,准备到床上睡觉,却突然发现一个酣睡的婴儿正躺在摇篮里。

“天哪!玛戈琳纳你生啦!”也顾不上妻子正在睡觉,约翰禁不住欢畅地大喊了起来。

被丈夫惊醒了的妻子睁开了迷离的双眼,望着约翰幸福的样子,以前的怨愤一下子都跑到九霄云外了。她充满柔情地说:“是的,亲爱的,快看看你的儿子吧!”

“哈!宝贝,你又给我生了个儿子!”约翰疯狂地跳了起来,震得地板“咚咚”直响。

原来,在这个儿子出世之前,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但却不幸夭折了。以前约翰可不是这个样子,他还非常有自制力,非常顾家,每天一下班就回到家里照顾自己的孩子。可是自从孩子夭折,他好像一下子变了一个人,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

这个孩子的出生,可以说是弥补了夫妻两人心里一直以来的缺憾。这个时候,那个婴儿却大哭起来,原来约翰的大喊大叫把他也给吵醒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大声音了。

看到儿子在大声哭泣,约翰不禁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一边轻轻地用手拍着,一边坐在床边与妻子说着话。

沉浸在为人父母喜悦之中的约翰夫妻不禁端详起儿子的小模样来。只见他们的儿子生得结结实实的,高高的额头闪着智慧的光泽,乌黑的头发异常浓密,两只灰蓝色的大眼睛里闪着非凡的光彩。他们简直太高兴了,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儿子简直就是天使。

后来约翰越看越感到惊讶,他禁不住对妻子神秘地说:“这孩子相貌不凡,将来长大了,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约翰一边预言着儿子的未来,一边双手抓着妻子的双肩说:“玛戈琳纳,我向你发誓,从现在开始,我决不再去喝酒了,我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

“又来了,亲爱的,这样的动听的话语我已经听了上百次了。”玛戈琳纳苦笑着说道。

“不,玛戈琳纳,这次不同,你看,我已经做了父亲了,我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玛戈琳纳,你相信我,好吗?”

听着丈夫这近乎恳求的话语,玛戈琳纳感动地点了点头,可是却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的丈夫这回能真的改了酗酒的恶习。

第二天,小城波恩同往日一样开始了它一天的生活:选帝侯的宫殿里乐团在举行演奏会,剧院里、贵族的沙龙里回荡着歌声,这是一座音乐空气十分浓重的城市。下层社会的人们,在圣诞节前夕,则各自为着生计奔波劳碌着。

早晨的耀眼的阳光照在这座白雪皑皑的波恩城,也照在了这座刚刚诞生了新的生命的小阁楼,并为它带来了融融暖意。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约翰夫妻的谈话,约翰连忙打开了门,进来的是他的父亲,宫廷乐队的指挥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先生。这位乐队指挥身材不算太高,但体格健壮,有着一双充满生机的眼睛,在莱茵街乃至波恩城都十分受人尊敬。

听说自己得了个大胖孙子,一大早,老贝多芬便兴冲冲地来到了儿子的家。

“约翰,小家伙在哪儿?让爷爷好好看看。”老贝多芬一进门就急切地说道。

约翰把父亲领到了摇篮旁,老贝多芬终于看见了躺在里面的孙子。只见他红润的小指头在微微地颤动着,小嘴在慢慢地蠕动着。说实话,看到小贝多芬的时候,爷爷是有点失望的。他心里在想,这个黑黑的小家伙,就是自己的小孙子吗?他能不能继承自己的音乐事业呢?

不过,玛戈琳纳一下子就看出自己公公的意思了,她明白这是有点嫌自己的儿子长得难看。于是,她立即在一边说:“黑是黑了点,可是眼睛却是大得很呢!”

“是吗?”望着睡梦中的小孙子,老贝多芬不禁喜形于色,久久地望着这个婴儿,舍不得离开摇篮边。

“哈哈,瞧瞧我的孙子高高的额头,就知道他准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音乐家,准能超过爷爷和爸爸!”老贝多芬轻声而又肯定地唠叨着。他这会儿兴奋地舞动双臂,这股劲儿比指挥了一首振奋人心的乐曲更让他激动。

这时,小贝多芬醒来了,他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老贝多芬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明亮的眼睛:“这是我们贝多芬家的后代,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乐手。”

孩子的出生给一家人带来了喜悦,孩子的祖父路德维希慈祥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他高兴地对儿子约翰说:“这孩子就用我的名字,叫路德维希吧!”

为孙子起名的老祖父肯定没有想到路德维希·凡·贝多芬这个名字,居然会征服欧洲,征服世界,进入了世界大音乐家的行列,成为世界文化名人。

不过,对于自己的生日,具体是1770年12月的哪一天,连贝多芬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据说他受洗的日子是17日,按德国天主教的习俗,婴儿落地后,在24小时内应接受洗礼,那么,贝多芬该是12月16日出生的了。这点误差当然算不了什么,但另一误差却曾引起了贝多芬的不安。

曾有一段时期,贝多芬的出生年被说成1772年,这样他无端地就小了两岁,弄得贝多芬自己也迷惑起来,伤心地对人说:“不幸的是我活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大年龄。”

后来知道,这点混乱竟是他父亲一手造成的。为了使自己的儿子成为像莫扎特那样的音乐神童,贝多芬的父亲给贝多芬伪造了一个年龄,让他“缩小”了两岁。

贝多芬的祖父原为比利时人,也有人认为是荷兰人,他大概在20岁时就来到了波恩,此后就定居下来。他做过宫廷乐团的歌手,晚年当了乐团的乐长。为人豪爽,有个性,他算是贝多芬家族中出色的人物。后来在这里出了3个有名的人物,即音乐出版商辛姆洛克,伦敦音乐干事沙罗门,另一个就是闻名全球的贝多芬了。

约翰的妻子叫玛戈琳纳·玛格达蕾娜·克维利希,据说是出身名门,在和约翰结婚之前,她是一位宫廷室内乐手的妻子。亡夫丧子之后,便嫁给了约翰,成为贝多芬家族的一员,也成了大音乐家贝多芬的母亲。

贝多芬的前面还有一个哥哥路德维希·玛利尔,可是出生几天便夭折了。贝多芬一家长期过着清贫的日子,他的母亲在1787年,也就是贝多芬17岁的时候,因肺病去世,终年只有40岁。这给贝多芬的心灵留下深深的创伤,他一生都在为母亲的不幸和早逝感到痛心。

欧洲音乐史上,不少大音乐家的诞生,与他们的家世都有着密切关系,典型的如巴赫,其家族曾出现过几十位优秀的音乐家。贝多芬的家世,虽然不如巴赫那样显赫,但从他祖父算起,也称得上是音乐世家了。他祖父是一位优秀的低音歌手,尽管他在贝多芬3岁时就离开了人世,但他的形象长期以来一直留在贝多芬的记忆中。

贝多芬刚一出世,祖父便怀着激动而慈爱的心情来到他身边。他把贝多芬的降临看作是上帝的恩赐,并满怀憧憬地预言说:“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音乐家的。”

随后,贝多芬的祖父欣然接受了自己儿媳的建议,成为小贝多芬的教父。依照德国天主教的习俗,婴儿出生后,一定要在24小时内到教堂去做洗礼。于是,贝多芬一家人穿戴整齐。来到了莱茵河畔的圣·雷吉乌斯教堂。

这一天,在圣·雷吉乌斯教堂的登记簿上,教士登记了这个孩子的名字:路德维希·凡·贝多芬。这个名字也是他祖父的名字,老贝多芬之所以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对孩子的未来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够继承自己的音乐事业,成为一个伟大的音乐家。

短暂的幸福时光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了。波恩终于熬过了漫长的严冬,生机盎然的春天再次降临到人间。然而,约翰一家并不是由于春天的来到唤醒了对生活的希望,而是由于小贝多芬的出世。

正如约翰对妻子所发誓的那样,在贝多芬出生后的一段时间内,他再也没有踏进这座小城里的任何一家酒馆。约翰做了父亲之后,确实感到自己身上有一种非常神圣的家庭义务。而正是这种天经地义的责任感的存在,使他摆脱了以往的不良嗜好,从酒精的麻醉之中清醒过来。

贝多芬家中的收入低于支出,所以他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这里还必须坦白地加一句,即贝多芬父亲的收入还不够他自己一人用的。

弗雷特烈克登位的时候,宫廷的乐师中有两个贝多芬,49岁的老路德维希和21岁的约翰,他们都是歌手,虽然老路德维希是宫廷中歌唱队的主管,有着崇高的地位,但他仍担任了歌手这一个职位。

但是,父亲在贝多芬心目中留下的形象却与祖父不同,没有慈爱,有的只是粗暴与残酷。很难估量这样一位粗犷而暴戾的音乐家父亲给贝多芬的心灵造成过多少伤害,但无论如何,贝多芬与音乐的结缘,却是这位音乐家父亲一手操办的。

约翰·贝多芬注重从小培养儿子的乐感,他常常为玛戈琳纳搞到演出的座票,专门让妻子抱着小贝多芬一起到剧院里观看演出。

每一次演出,玛戈琳纳都坐在最前排,仔细倾听丈夫动人的演唱,她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丈夫感到自豪。约翰唱得非常棒。此时此刻,在玛戈琳纳眼里,只有约翰一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每当约翰唱完之后,剧场里就会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依偎在玛戈琳纳怀中的小贝多芬,有时似乎陶醉在父亲美妙的演出之中,动情时甚至手舞足蹈,好像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也产生了艺术的共鸣。

约翰的悔改,使家庭气氛又恢复了宁静与和谐。小贝多芬祖母的生日又来临了,家人一早就起来忙碌开了。

依照往年习惯,在傍晚当教堂的钟声敲响之后,贝多芬家的阁楼立刻热闹起来。家人手持各种乐器,纷纷从各个房间里走了出来。

尽管这样热闹的家庭聚会,小贝多芬只参与过很少几次,但却在他那幼小的心灵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就这样,小贝多芬在充满着艺术魅力的家庭气氛之中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一天清晨,细心的玛戈琳纳忽然觉得小贝多芬有些不大对头。他总是在床上扭来扭去,一双小手不停地在头上、脸上抓挠着。

玛戈琳纳忙拉开窗帘,不禁惊叫起来。原来小贝多芬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许多痘疮,脸上、脖子上都是,有的已经溃烂红肿了。

万分焦急的玛戈琳纳推醒了熟睡中的约翰,夫妻俩以最快的速度把小贝多芬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小贝多芬得的是一种叫作脓疱疮的传染病。凭着自身的抵抗力,小贝多芬终于渡过了这个难关。遗憾的是,在小贝多芬胖胖的脸蛋上留下了许多小坑。

小贝多芬时常跟祖父到宫廷中去,以至于许多年之后,留在他的记忆中的祖父的影像,是身上披着红色的大髦,威风十足,大模大样地到宫殿里去的那副模样,在小贝多芬的眼里,他的爷爷真是很棒!

毕竟是音乐世家,也许还有些遗传基因,刚刚牙牙学语的贝多芬就喜欢听琴。每当老祖父弹奏钢琴,他不哭也不闹,全神贯注地听,成了老贝多芬的小“知音”。

“我长大以后,也要像祖父一样,成为一个音乐家。”年幼的小贝多芬总是这么想。

幼童时代的贝多芬最初是很愉快的,在宫廷中音乐包围了他,当他需要音乐上指导的时候,仁慈而耐心的音乐家会供给他所需要的一切。但是他的家境是贫困和凄苦的,并没有因老路德维希的地位而稍有改进。当贝多芬五六岁的时候,全家从克莱逊先生处搬到莱恩街倍钩·费斯恰的家里去了。

贝多芬有时还有机会吻一下当时国王套有花边硬袖的手,那是他3岁的时候,就有了这种特殊的荣耀。这时,贝多芬像其他在宫廷里的乐师一样,一定要穿丝织衣裤,腰旁挂剑,头上戴一顶三角形的帽子。

那时,这孩子的心中当然没有什么反感或者叛逆的思想,但日后却变得非常逆反和固执,幼年时他能够接受一切事情,等他自己有了思想以后就发生了疑问。

在他的家庭里,他知道每一个家人都认为神是不可侵犯或侮辱的,他以为假使能够看看天主教徒礼服的里面,就可以知道天主教徒也不过是一个庸俗之人而已。在街上走的时候,再也不会使路人对他们多投一眼了。

随着1773年圣诞节的临近,一场新雪使整个波恩城披上了银装。整个波恩城里少了春、夏、秋的明媚、温暖和喧闹,充满空旷与空寂。

平安夜里,爷爷领着小孙子出去散步。祖孙两个人都穿着节日的盛装,爷爷头戴一顶羊皮帽,身穿灰黑色大衣,脚踏黑色皮鞋。这身打扮一下子让老贝多芬年轻了10多岁。而小贝多芬的红色羊绒衣裤,使他宛如下凡的小天使一般。

格外兴奋的老贝多芬还为孙子买了一棵漂亮的圣诞树,准备同他一起痛痛快快地过一个圣诞节。抬着圣诞树,祖孙两人回到了波恩巷的家中。

“约翰,今天晚上,就让路德维希睡我那儿吧!”他对儿子说。

约翰立刻点点头,同意了老人的要求。

“明儿一早起来,我就送他回来。”老人又补充道。说罢,他领着小贝多芬回到自己家中。老贝多芬住在波恩巷20号倍钩·费斯恰家小阁楼斜对面的一幢房子里面。回到自己家里之后,老贝多芬欣喜地抱起了孙子,用力地亲了一下他的面颊。

“喜欢住在爷爷这儿吗?小家伙!”

“太棒啦,爷爷!”小贝多芬用力地点了点头。

祖父两人来到了圣诞树前,将一个个悬挂在树上的小蜡烛点燃了。刹那间,烛光闪烁如天上的星光,小房间里一片光明。

“爷爷,真好看!”小贝多芬高兴地在地上跑来跑去。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也许是购置节日用品的忙碌使他困倦,也许是今天与小孙子走得太累了,这时,老贝多芬四肢酸痛,头发晕。

“小伙子,我累坏了,你自己玩一会儿吧!”

“好的,爷爷。”正在玩着小木马的小贝多芬听话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小贝多芬也玩累了,他从地板上站起来,脱下衣服,躺在了爷爷的身旁睡着了。

熟睡的老人嘴角上露出了一抹微笑,或许他正在做一个辉煌灿烂的梦。在梦中,他的宝贝孙子已经成长为一个身材魁梧、仪表堂堂的大音乐家。作为乐队的指挥,小贝多芬优雅地挥动着自己的双臂,美妙流畅的乐曲就从他指尖流淌出来。每曲终了,台下都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老人笑了,心里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幸福之感。这种幸福让老人热泪纵横。

夜空开始发亮了。在东方,人们看见一道亮光,这亮光在白雪的映照下,格外耀眼。晨光给波恩城带来了节日的欢乐,城内的每一个面孔都浮现出笑容。

约翰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玛戈琳纳,儿子回来了吗?一会儿,我要带他去参加一个音乐会。”

“还没有呢!也许昨夜玩得晚,让他和爷爷再睡一会儿吧!”在厨房里忙碌着的玛戈琳纳回答。

可是他们夫妻左等右等,小贝多芬还是没有回来,都快11点了,夫妻俩开始着急了。

“走,我们去看看。”约翰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妻子的手就往外走。

一进父亲的卧室,夫妻俩立刻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只见大床上,老贝多芬安详地仰卧着,一动也不动,走近跟前一看,他原来早已经停止了呼吸。而小贝多芬呢,头枕在爷爷放在胸前的那双手上,依然呼呼地大睡着。

老贝多芬的突然辞世,给正在过圣诞节的贝多芬一家人笼罩上了一种忧伤的阴影。老贝多芬终年61岁,他最大的愿望是自己家里能出一位非凡的音乐家。这种期盼,在老贝多芬生命的最后岁月中越来越强烈了。

“爷爷、爷爷……”小贝多芬一次又一次地呼喊着祖父,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爷爷永远地走了。直至许多年后,爷爷的形象一直保留在贝多芬的记忆之中。爷爷的逝世,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他的命运。

小贝多芬当时还不大懂得死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慈祥的老祖父再也不能给他买吃的,给他弹琴,像往日那样疼爱他了。直至许多年以后,他提起祖父还是充满了崇敬,身边始终保留着他的一张照片。

虽然这时贝多芬才只有3岁,所能记忆的不过是如那张永远挂在会客厅的油画。他的家属在命名的那一天,特别用月桂树的花圈来装饰它,而作为孙子的贝多芬也感到非常的骄傲。

同时贝多芬也因为他没有出息的父亲而感到羞耻,穷困简直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祖父死后,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仅靠约翰那点微薄的薪金,尽管贝多芬的母亲拼命节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约翰是一个不争气的家伙,30多岁的人,没有本事却能喝酒,越穷越喝,越喝越穷。有时他也想改变一下家庭经济的窘困,除了当宫廷乐师之外,去兼任家庭音乐教师来贴补家用。因为他的任性与酗酒,主顾们往往不敢用他。

贝多芬就是这样一个家族的延续。按理说,他成为一个音乐家并非意外之事,但成为一个盖世绝伦的音乐家,却不能不说是个奇迹。这奇迹的出现,除了贝多芬的家庭,他的奋斗及天赋,还要归功于他生长的环境。

在当时,波恩是莱茵地带的一个小城镇,人口不到10000人。由此看去,这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小城。但它也有不平常之处,倒不是因为这小城还有什么未经人发现的奥秘,而在于它是科隆大主教、选帝侯马克西米利安·费里德里希的首府所在地,因而具有了不寻常的意义。这意义除了政治、军事方面的,还体现在艺术上。政治和军事的中心招致大批达官贵人的云集,这又导致风靡社会的贵族生活方式。

构成上流社会贵族生活方式的,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一项重要内容,那就是艺术。而这艺术当中,又以音乐最受贵族们的青睐。为此,各路王侯们争相聘请乐师,建立自己的乐队,而经常性的音乐会和各种演出活动也就成为贵族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了。

不管是真心爱好也罢,附庸风雅也罢,音乐人才却由此而集中,音乐艺术也因此而发达。波恩这个小城便成了各路乐坛好手施展才华的地方,当然也就成了新一代音乐天才滋生的温床。

贝多芬就出生在空气中常常飘荡着乐音,生活中常常洋溢着乐感的氛围里,他无时不感觉到音乐的存在,无时不受到音乐的熏陶。

有了这样的人文环境,加上那不算太差的家世,人们有理由期望贝多芬在音乐艺术中大有作为,而贝多芬也的确没有白白浪费这笔“无形资产”。

从家境来看,贝多芬的童年生活并不是那么无忧无虑的。玛戈琳纳从厨师的女儿变成歌手的妻子,其结合并不是十分愉快的,在她第二次结婚以后,她的父亲就过世了,这对她打击很大,她发觉自己做了一个外表美观而持家无用的歌手妻子,约翰从酒馆回来以后,袋里常常是空空的。

玛戈琳纳既要维持这一个小小的家庭,又要应付地主和杂货店的账单。她的责任是重大的,最使她感到重荷的要算是生孩子,她自1769年至1781年间共生了6个孩子,然而只有3个活下来了。

莱茵河旁的那条小街,是贝多芬幼年五六岁时所消磨时光的地方。孩子不断增加,使贝多芬的家境陷入困难的境况,而他父亲饮酒的程度一日深似一日,约翰请求宫廷中增加他的薪金和地位以应付巨大的开支,但一切都是徒然的。

约翰成了不可救药的酒鬼,他那点音乐才华被一杯又一杯的烈性酒给淹没掉了。不仅如此,酗酒常导致他行为失控,因而屡遭旁人白眼,连他那宫廷乐师的位置都朝不保夕。

对此,约翰并非没有省悟,他甚至还下过痛改前非的决心。然而,那嗜酒如命的恶习毁了他,使他永远找不到自尊,永远不敢抬起头来正视自己的前途、命运。他自暴自弃,对生活、家庭和事业都感到绝望。

约翰的妻子再巧于计划,仅仅能够给她的儿子有衬衫和裤子穿,有肉酱和马铃薯吃,以维持他们的健康和成长,这些头发蓬松的孩子性情是好的,他们的母亲终日就为了这群孩子忙碌着。

贝多芬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他的母亲经历了这许多的磨折以后变得衰弱起来,他使自己坚强起来,但又显得有点固执。有时他强迫母亲告诉他关于祖父的事,在他心中祖父是多么值得歌颂。

儿子们都非常信任母亲,在她的头脑中所想的都是切合实际的人生哲学,她需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些美德使贝多芬更亲近他的母亲,因为这些正是他父亲所失去的。

约翰的个性是愈来愈坏了,爱说“漂亮话”,情愿整日流浪在外面而不喜欢守在家中,晚上总是很迟归家,大声地说着话,得意扬扬地高声欢呼。但是最后约翰夫人终于征服了她的丈夫,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使他不能再狂饮了。

他的三个儿子是很善良的,偶尔见他在外面多喝了一杯,他们就劝他平安地回家去,他也从不反对,他并不是生性喜欢饮酒,不过是找寻快乐而已。

约翰教他的长子学小提琴和钢琴,所教的也正是他从父亲处得到的,两个小儿子有一相同之点,就是音乐的前途都无甚希望,但是贝多芬却不同了,这孩子很自然地处理着他的五线谱。他的亲友们就会联想到最近发现的天才音乐家莫扎特。

贝多芬的出生给约翰带来一线希望。这希望是一个新的生命使他看到生活的欢乐和光明,从而改过自新,昂首做人,而同时也诱发出他的野心:把这孩子培养成举世无双的音乐家,而自己则可以享受伟大音乐家之父的无上荣光。这是多么诱人的前景啊!

约翰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梦幻中:伟大音乐家的父亲,这感觉太奇妙了。从产生这一念头的那一天起,约翰就在时时刻刻地等待,等待有一天把儿子领到钢琴面前,去实现他造就一代天才的伟大梦想。

残酷的音乐教育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倒不是小贝多芬流露出多少对音乐的爱好,多半是做父亲的等得不耐烦了。

贝多芬4岁那年,一天父亲把他叫到身边,以少有的温和的声调对他说:“你今年4岁了,莫扎特像你这个年龄时就能弹小步舞曲,5岁开始作曲,今年才18岁已成名为音乐家,到处开演奏会,能赚很多很多的钱。”

贝多芬怯生生地听着,一动也不敢动。他还不能完全理解父亲的话,但父亲的态度很和善,已经使他很满足了。约翰有他的想法,他自己对前途失去了信心,把赌注押在孩子身上,想让贝多芬成为第二个莫扎特。他培养出一个神童到处演奏,钱就会源源而来。他要把贝多芬当成“摇钱树”。

接着,约翰把孩子抱到了钢琴前的一个小凳上,满有信心地给他讲起了黑白琴键。孩子倒也听得挺高兴。可是当约翰讲完,让孩子把键名一一复述出来时,孩子却瞪大了眼无言以对。结果贝多芬被信奉“棍棒底下出天才”的父亲痛打了一顿,并被勒令在床上反省。这就是贝多芬音乐人生的起步,他的第一堂音乐课。

很难想象这一顿痛打在贝多芬那稚嫩的心灵里留下了什么,是挫伤?屈辱?恐惧?还是仇恨?不管怎样,从那一天起,贝多芬就注定要伴音乐度过一生,无论他是否喜爱,是否具有天赋,是否能在日后成为光宗耀祖的音乐大师。父亲的意志是不可抗拒的。

从此贝多芬被关在屋子里,学习钢琴和提琴的弹奏。约翰充当儿子的教师。他脾气暴躁又过于急于求成,每天规定的功课多得小贝多芬不能胜任,稍不如意则打骂呵叱。贝多芬人坐在琴凳上,心早就跑到外面同小朋友一起玩皮球、捉迷藏去了。他恨父亲,也恨这架老式钢琴,多羡慕街上那些又跑又叫的小伙伴们啊!

有一天小贝多芬趁父亲不在家,央求妈妈说:“妈妈,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回来就练琴。”

妈妈是最能理解孩子的,她也不满意丈夫的教育方法,就叮嘱小贝多芬:“去玩一会儿吧,千万别让爸爸知道了。”

“知道了,妈妈。”小贝多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样。谁知他刚到街上就被喝得醉醺醺的父亲发现了,约翰大发脾气,揪着耳朵把他捉了回来。

小贝多芬吓坏了,求助地望着妈妈。妈妈鼓足了勇气劝丈夫说:“约翰,孩子还小啊,才4岁。”

而父亲自有他的道理。当母亲出于对儿子的疼爱而出面干涉时,他说:“玛戈琳纳,请你不要干涉你所不懂的事。如果想让孩子成才,就得早下手管。我不愿意让我走过的弯路再在他身上重演。如果我当初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来管教,我决不会像今天这个样!我父亲作为教师是太慈悲太宽厚了。人必须要有铁一般的毅力和一往无前的精神。我这样做是对待他这种犟孩子的正当方法。”

贝多芬被迫又坐在钢琴前,眼泪一滴滴洒落在琴键上。

这话听起来很不错。但一想到这方法的实施对象只是个4岁的孩子,一想到这方法的实施者不是教师,而是父亲,谁又不从中品味出几分苦涩,甚至是残酷呢?艺术本当给人带来温馨,可对于幼小的贝多芬来说,它竟显得如此冷峻。

有时甚至邻居们也看不下去,当面劝约翰别这样对待孩子。约翰烦了,就会变得蛮不讲理,他经常对人说:“你们懂什么!我是音乐家,我要怎么做,就得怎么做。”这样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童年的日子是值得留恋的。可是贝多芬的童年没有伙伴,没有童年的欢乐,他是孤独的,他时常偷偷地站在小阁楼的窗前,望着街上的行人,小朋友们在追逐嬉戏,小贝多芬多想跟他们一样无拘无束地玩啊,跳啊!环境使他过早地成熟。

一个孩子,坐在莱茵河边,对着缓缓北去的河水,想着、想着……在沉思中他忘了一切,精神恍惚。长大以后,这种沉思竟成了习惯。一生中他能够忍耐着寂寞、孤独,也许是在童年的性格中奠定了基础。没有孩子的天真,没有撒娇弄乖的家庭条件,他只有从音乐里寻求安慰。他爱莱茵河岸边的绿野、树上的鸟鸣、远处教堂的钟声,这些都能使他忘掉忧愁,得到慈父般的抚爱。

莱茵河庄严地流着,它给了贝多芬以音乐的天赋,也给了他少年时代的贫困和孤独。

又一个迷人的夏天,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炽热,升腾的热气包围了整个莱茵城。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每当黄昏时分,母亲干完了家务,都要领着小贝多芬走下阁楼,母亲挺着隆起的腹部,牵着小贝多芬的手,沿着河岸散步。

一次,贝多芬抬起头天真地问妈妈:“妈妈,我们干吗总是这样走呀?”

“乖儿子,不这样经常散步,肚子里的小弟弟就不会顺当地生出来呀!”母亲回答道。

1774年4月7日,贝多芬的弟弟卡尔·贝多芬出生了。多了一个弟弟,贝多芬感到家里热闹多了。

“妈妈,爸爸还没有回家吗?”小贝多芬问正在暗淡灯光下补袜子的母亲。

“还没有呢,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玛戈琳纳停了停手中的活儿,抬起头来笑呵呵地回答她的儿子。

尽管母亲满脸笑容,但是贝多芬并未因此就高兴起来,还是拉长了脸,咧着嘴大哭了起来,一副很沮丧的样子。

“宝贝,赶快睡觉吧!”

“不,我不想睡觉,我要等爸爸回来。”

小贝多芬那圆圆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副不安和恐惧的神色来,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大木门。

“妈妈,爸爸要我在今晚上做好音乐教本的练习。我到现在还没做好呢!爸爸回来一定又会拿皮鞭来打我的。所以,我不敢去睡觉!”

“不要担心,好孩子,我会替你讲明白的,快去睡吧!”

虽然小贝多芬当时只有5岁,却经常遭到父亲的鞭打,父亲总是非常严厉地逼迫他苦练钢琴。

其实,就在贝多芬睁大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环视面前的世界之时,一个响亮的名字已经传遍了整个欧洲,他就是非凡音乐神童莫扎特。这位比贝多芬仅仅大14岁的神童,5岁就能作曲,6岁时便以其出色的钢琴演奏令慕尼黑和维也纳的皇亲国戚们目瞪口呆。此时,这位天之骄子正在他父亲列奥波德·莫扎特的带领下,巡回演出,不仅赢得了鲜花和掌声,而且还赚得了可观的钞票。

在约翰心中,贝多芬的未来就应该像莫扎特那样。他希望儿子来继承家族的事业与荣誉,更期盼儿子能一举成名,改变家里较为困窘的处境。

为了让儿子能成为名扬四海的音乐大师,约翰还真是费了不少心血。早在儿子蹒跚学步时,约翰经常把他抱在膝头,让他用纤细的小手指在钢琴上学弹一些简单的旋律。不久之后,在约翰的督促下,小贝多芬又开始天天学拉小提琴和弹钢琴。

父亲望子成龙,这可累坏了小贝多芬。每天他都要和父亲走半个波恩城,到父亲的酒友家里去,因为这位先生家里有一架音调很准的钢琴。

小贝多芬继承了他祖父与父亲两代的音乐血统,非常喜欢音乐。他父亲有时在家里弹着钢琴,唱着歌的时候,此时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来飞奔过去听父亲弹琴和唱歌。

父亲唱完以后,每当要把钢琴盖子盖上时,小贝多芬总是按住他父亲的手说:“爸爸,接着唱下去吧!”

“宝贝,你喜欢吗?”

“是呀,我喜欢,实在喜欢!”

约翰把小贝多芬抱起来,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按着琴键,一面把同一曲调一遍又一遍地唱给他听。尽管小贝多芬还只是5岁的孩子,可是表现出一副认真的神情。

“孩子,以后我就把钢琴和声乐等,通通教给你好不好?”

“好极了!”

可是自从小贝多芬开始学习钢琴起,只要是约翰在家的时候,他就连一分钟的空儿也没有了。

“你在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练习!”在贝多芬的家里,经常传出约翰的大叫声。

有时小贝多芬实在累得受不了,稍微流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来时,约翰就朝他吼道:“怎么了?你看你这副脸色!是不是又想吃皮鞭啊,它可一直在这等着呢!”

只要稍微弹错了一点,或者累得想打瞌睡的时候,约翰就毫不宽容地举起鞭子来,痛打儿子一顿。

每天的练习,并不是一个钟头或两个钟头而已,有时甚至持续一整夜。尽管贝多芬十分喜欢音乐,可还是忍受不了他父亲这种近乎残酷的训练,有时就哭着反抗起来。

“我不想弹钢琴了!”

“什么?”

这时,约翰马上怒气冲天,举起皮鞭子抽了过去。

玛戈琳纳看见了,总是跑过去劝慰。

“孩子,你不是想成为一个伟大的音乐家吗?既然这样,就得忍耐,不管怎样辛苦,还是应该好好练习的。”

经他妈妈一番柔声细气的安慰,小贝多芬往往一边哭,一边点头,又坐到钢琴旁边去继续练习。

和同时代地位相当的其他男孩相比,贝多芬所受的早期教育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这要归功于约翰的努力。同时,历史应当原谅约翰的某些短处,因为不管怎么说,当潜藏在儿子身上的天资一显露,他便早早觉察到了,他竭尽自己的全力,严格地向小贝多芬传授音乐基础知识。

为了更好地培养小贝多芬,约翰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为儿子选购了一架钢琴。当这部昂贵高级的乐器被人抬进家里的时候,玛戈琳纳和儿子小贝多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的确,在当时,波恩城里能够买得起钢琴的人家,是屈指可数的。然而,为了儿子的未来,约翰几乎是倾家荡产买下了这架钢琴,这对一个俸禄一般的宫廷歌手来说,实属不易。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小贝多芬好像懂事了许多,每天都要坐在椅子上,在约翰的指导下,苦练琴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残酷的练琴,没有使贝多芬对音乐产生反感,形成心理上的障碍,实属幸运。这也许是贝多芬的个性独特之处。

1776年10月1日,贝多芬的二弟尼古拉斯约翰·贝多芬出生了。也就在这一年,贝多芬上学了。他非常喜欢学校开设的功课,什么音乐、拉丁文、数学,他都非常喜欢。尤其是音乐课,勤奋的他,在课堂上表现出来的天赋和才华,引发了音乐老师的好奇与偏爱。

在父亲严格的训练下,贝多芬的演奏水平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一些难度较高的古典曲谱,他不仅能弹得流畅自如,而且还能弹出自己独特的理解。

童年的生活对贝多芬来说,显得欢乐不足而沉重有余。这种有些扭曲的家庭教育,又养成了他早熟,爱捉弄人和孤僻的古怪性格。

童年的贝多芬,除了祖父之外,还很喜欢妈妈。妈妈的温柔与呵护是小贝多芬生活中的一缕阳光,照亮了因父亲苛刻教育而变得有些冰冷的心,使小贝多芬拥有了不多的欢乐。玛戈琳纳也非常喜欢这个聪明而有些孤僻的孩子。

丈夫的冷漠,生活的困苦,日常家务的劳累让她感到压力重重,不堪重负。有了小贝多芬的陪伴,玛戈琳纳才意识到生活并非对她太过残酷,可以说,儿子的成长与进步是玛戈琳纳的唯一慰藉。

小贝多芬也常常和妈妈一起散步,呼吸大自然的清新空气。一天傍晚,母子俩手牵着手,漫步在莱茵河畔。小贝多芬指着其中的一艘船问:“妈妈,那艘船要开到哪里去?”

“唉,妈妈也不知道它要去哪儿。如果有一天小贝多芬也能够登上那样的大船,到远方的城市里去开演奏会,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远方的都市维也纳!音乐之都维也纳!”玛戈琳纳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地发起了感慨。

看着妈妈这么出神,这孩子的神情,也立刻兴奋起来,他大声问:“妈妈,那里一定有许多伟大的音乐家吧?”

“是啊,那里不仅有许多音乐家,而且有许多漂亮的音乐厅。”

从此,小贝多芬便立下了去维也纳闯荡的远大志向。

一天,约翰对小贝多芬说:“孩子,听我说,选帝侯王爷星期天想听一场戏,我在剧里演一个重要角色,你这个星期要是好好练琴,你妈就带你坐马车去听我演唱,我给你们要几个好位子。”

孩子听到这些话,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他的兴奋情绪实在无法掩饰。去选帝侯宫廷听戏!终于得到了这样的机会,小贝多芬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其实,约翰听了妻子的劝说,决定对儿子采取另一套管教办法。既然打骂使小贝多芬恐惧,那何不采取奖赏的办法试一试呢,孩子也许希望练琴。

小贝多芬第一次看见父亲在这样辉煌的舞台上唱歌,他看着父亲做着夸张的动作,唱着悦耳动听的歌儿,心里感到非常的骄傲。

这天晚上,小贝多芬上床睡觉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喝彩声。睡着以后,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穿号衣的人,舞着手中的指挥棒,似乎把自然界的所有元素都释放出来,似乎内心所有的热情都喷涌出来。

童年的贝多芬,尽管有些忧郁,但他那纯真、顽皮的天性并没有因此而被埋没。孩子离不开自然,大自然也正因为有了孩子的融入,才显得不那么寂寥。大自然的美,使小贝多芬的心灵受到了一种纯洁的洗礼。

小贝多芬觉得自然界的鸟叫虫鸣、山光水色、鸟语花香,都是一篇优美的乐章,也就因为这每天短短的与自然的接触、交融,熏陶了他的情趣,润泽了他的心情,使他愿意继续弹奏钢琴,并且在未来的艺术生涯中将自然界的声音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