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联合国大会主席马利克说：“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

1971 年 9 月 21 日，第 26 届联大在纽约召开。提交大会讨论并要付诸表

决的关于中国代表权问题的提案有 3 个：（1）由阿尔巴尼亚等 23 国提出的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在联合国的一切合法权利、并立即把国民党集团的代表驱逐出去的提案。（2）由美国、日本提出的所谓“重要问题”提案，提出要从联合国中取消″中华民国的代表权″的任何建议，都是属于宪章第 18 条中所规定的重要问题，需 2/3 的多数通过。为了与美国过去所提的“重要问题” 提案相区别，这一提案又被称为“逆重要问题案”；（3）由美国、日本等19 国提出的所谓“双重代表权”案，即接纳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入联合国，但“确认中华民国继续拥有代表权”，并建议由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享有安全理事会国席位。

大会从 10 月 18 日开始辩论和审议中国代表权问题，到 25 日结束。大约

有 80 个国家的代表在会上发了言，大多数国家的代表纷纷批评和谴责美国对华的错误政策，反对在联合国内制造“两个中国”。联大总务委员会充分尊重多数国家的意愿，9 月 22 日通过的会议议程，把阿尔巴尼亚等 23 国的提案放在了美、日等国的“双重代表权”提案之前讨论，这就意味着美、日等国首先在程序的安排上遭到了失败。美、日等国虽然极尽拉拢之能事，但依然陷入孤立状态。

月 25 日晚 9 时 47 分，大会进行表决。首先表决所谓“逆重要问题” 提案，结果以 59 票反对、55 票赞成、15 票弃权被否决。当大会的电子计票牌上出现这一结果时，会议大厅顿时沸腾起来了，热烈的掌声持续两分钟之久，不少亚非拉国家的代表情不自禁“高声欢笑、歌唱欢呼”，“有的代表离开席位甚至跳起来”。接着，就表决阿尔巴尼亚等 23 国的提案。在表决之

前，美国代表乔治·布什还企图作最后的挣扎，提议删掉 23 国提案中关于立即驱逐国民党集团代表出联合国的内容，但是，各国代表的异口同声的反对，以及大会主席印尼外长马利克顺乎民意的裁决，使布什的挣扎归于失败。经大会的表决，23 国提案以 76 票赞成、35 票反对、17 票弃权的压倒多数获得通过。会议大厅里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在这种情况下，“双重代表权”案还没有来的及付诸表决就自动夭折了。20 多年来美国所推行的孤立中国的政策遭到了可耻的失败。国民党外交部长周书楷率领的代表团眼见大势已去，被迫宣布退出联合国。

这就是联合国历史上著名的 2758 号决议。

2758 号决议，使美国政界要人“感到痛苦”。美国代表乔治·布什在发泄这种痛苦时说：“我们在拉美、非洲、亚洲国家的联合国代表中的会外活动很紧张。⋯⋯有一度，我们代表团计算，我们已获得取胜的票数，但在 1971

年 10 月 25 日，我们原以为向我们做了保证的一些代表，却弃了权；有些答应支持我们的代表没有参加会议”。在失败面前，虽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联合国历史上的转折点，反西方集团（包括共产党国家）在美国威信动摇时第一次击败了美国”，“从长远来看，让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入联合国，打开与北京进行外交接触的渠道，其为明智之举，是很明显的”，但他对表决后一些代表在走廊上跳舞的场面还难以忍受，他认为，对这些代表来说，“台湾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他们就是要踢山姆大叔一脚”。美国总统尼克

松在失败面前仍然难以自拔。他喋喋不休地说：“我们原以为最大的问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被接纳而享有同等地位以后，劝说台湾仍旧待在联合国里”，可是，最后的结局却“比我们预料的要走得远得多”。10 月 27 日，美国白宫发言人齐格勒所发表的一项声明中，将尼克松对此结局的真实态度表露无遗。声明中说，尼克松对表决后的那种“欢呼、鼓掌和舞蹈”的场面极为愤慨，并认为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高兴”和“个人仇恨”的“惊人表演”。惨败的结局来得如此之快，使美国一些政界要人难以正视现实，因而有

人把失败归罪于基辛格的第二次访华。当联大正要结束讨论和准备表决中国代表权问题时，基辛格也结束了在北京为尼克松的访华作准备的工作。尼克松当时指示基辛格在外面多待一天，不要正赶上在表决这一问题时回到国内。当基辛格的飞机刚从北京起飞，他就接到了联大的表决结果。遵照尼克松的指示，他在阿拉斯加停留了一天。当事后得知一些人对他进行责难时，他认为美国在联合国的失败，与其说与他访华有关，倒不如说“双重代表权” 的立场“既笨拙又是自我拆台”更合情理，因为“问题的实质在于，友好国家改变了立场，他们当中很多国家长期来感到苦恼，一方面它们不愿同我们对立；另一方面讨好强大的中国又对它们有利。当美国对北京采取敌对态度的时候，它们害怕投票赞成接纳中华人民共和国会受到我们的某种处罚。现在我们戏剧化地要跟中国和解，它们就不再害怕这种惩罚了。因此，国务院要制订一项‘合理妥协’方案的全部努力，都毫无用处。”

1971 年 10 月 29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就第 26 届联大的 2758 号决议发表声明。声明指出：“这次联合国大会投票的结果，反映了世界各国人民要求同中国人民友好的大势，同时，也说明一两个超级大国把自己意志强加给其他国家，操纵联合国和国际事务的蛮横作法，已经越来越没有市场”，因此，这是中国、“全世界人民和一切主持正义的国家的胜利”。声明宣布，中国即将派出代表团参加联合国的工作，并将同一切爱好和平和正义的国家和人民站在一起，为维护各国的民族独立和国家主权，为维护国际和平、促进人类进步的事业而共同奋斗。

月 2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部长姬鹏飞，通知联合国秘书长吴丹，

中国已组成了以乔冠华、黄华为正副团长的出席第 26 届联大的代表团；同一天，姬鹏飞还通知吴丹，中国政府委派黄华为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陈楚为副代表。

1971 年 11 月 15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首次出席了联合国大会。当

地时间上午 10 时 30 分，当乔冠华团长、黄华副团长和代表团代表符浩、熊向晖、陈楚走进会场，在中国席位上就座时，大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许多友好国家的代表纷纷前来表示祝贺和欢迎。

大会主席、印度尼西亚的马利克首先致欢迎辞。他说：“我作为大会主席，非常高兴地欢迎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他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参加联合国组织的工作，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随后，57 个国家的代表在会上致了欢迎辞。科威特代表亚洲国家说：“10 月 25 日的夜晚发生了在联合国和国际大家庭的史册上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联合国终于决定纠正了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错误。”他在阐述中国在联合国中的地位和作用时说：“没有中国的参加，联合国就徒有虚名；没有中国积极性、建设性的作用，世界上出现的诸如裁军、国际安全、和平，特别是东南亚的和平等紧迫问题，就不能得到解决。”捷克代表苏联和东欧国家说：“中华人民

共和国的来到联合国，是为这个组织的活动创造更广阔的基础的一个决定性的前进步骤。”荷兰代表西欧国家说，现在联合国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中国代表团的到来，“无疑将使联合国在处理我们所面临的重大国际问题时能有更大的权威。”布隆迪代表非洲国家说：中国代表回到联合国，“似乎是国际上新的力量均衡的黎明”。哥斯达黎加代表整个拉丁美洲国家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参加联合国组织的工作和活动，可以“帮助我们实现我们的基本目标，这就是在世界上建立公正的和持久的和平”，并将对联合国和整个国际大家庭面临的严重问题的解决，做出有意义的贡献。马来西亚代表东盟五国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它在联合国的席位对我们这个组织来说是一件具有深远意义的历史事件”。东道国美国代表说：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的到来，“联合国将更能反映世界当前的现实情况，我们希望，他们的到来，将对本组织协调各国的行动的能力做出贡献”。

在各国代表致欢迎辞后，中国代表团团长乔冠华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登上联大讲坛，发表了重要讲话。他首先代表中国政府和人民衷心感谢许多联合国会员国坚持原则，主持正义，为恢复中国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做出的不懈的、卓有成效的努力，随后他阐述了中国政府对一系列重大国际问题的原则立场。他指出：中国反对帝国主义、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和种族主义，反对大国欺负小国，强国欺负弱国；国家不论大小应该一律平等，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应该成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准则，任何国家的事要由这个国家的人民自己来管，联合国的事要由参加联合国的所有国家共同来管。中国支持一切被压迫国家争取独立、自由、反对外来干涉、掌握自己命运的正义斗争，支持亚非拉国家维护民族利益、反对外来经济掠夺的斗争；中国要求裁军，特别是核裁军。

中国代表团恢复自己的合法席位后所阐述的主张，也就是中国后来在联合国各项工作中一贯坚持的立场。

11 月 23 日，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黄华出席了安理会会议，开始履行中

国作为安理会 5 个常任理事国之一的职责。黄华表示：“根据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安理会应当在维护国际和平，反对侵略和干涉方面发挥应有的作用。我们希望联合国宪章的精神能够得到贯彻。为此，我们将同一切爱好和平、主持正义的国家和人民一道，为维护各国的民族独立和国家的主权，为维护国际和平、促进人类进步事业而共同努力。”

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了在联合国的合法席位后，联合国各专门机构也根据联大的精神相继通过决议，恢复中国在这些机构中的合法席位，随后，中国陆续参加到联合国各机构的工作。

与此同时，国民党集团的非法代表被逐出联合国的主要机构。此后的数周之内，除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之外，国民党集团的非法代表，也都被从联合国的附属机构和专门机构中一一逐出。数月之间，有 20 多个与中国建交的国家都与台湾断交。台湾当局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

时光如白驹过隙，从 1945 年至今，半个世纪的岁月又过去了。如果说前半个世纪（1895——1945）是中国人民摆脱屈辱走向自立的时期，那么，后半个世纪尤其是 1949 年 10 月以后，则是中国人民由自立到自强创造辉煌的时期。

度过了在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的“燕子低飞”的艰难时期后，中国的外交迎来了“凯歌行进”的大好形势，中国为维护世界和平所付出的努力——

被誉为国际关系重要准则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和关于三个世界划分的理论，为联合国指导建立新型的国际关系，树立了光辉的典范。邓小平创造性的“一国两制”的构想，成功地解决了半个世纪前无法解决的香港、澳门回归祖国的问题。如今，中国改革后所带来的经济腾飞，已成为世界关注的焦点。美国人在 100 年前所发出的“谁了解中国谁就可以执世界 500 年政治之牛耳” 的感叹，已越来越成为世人有目共睹的现实。

在纪念中国走进联合国 50 周年之际，我们不由得想起了 50 年前为联合国的缔造付出过辛勤努力的罗斯福。如果他在世，目睹了当今中国在国际上的重要作用，也一定会发出 50 年前同样的感叹：“假如没有了中国，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