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抗战烽火

星火燎原创新天,抗战运动大发展; 高山丛林是营地,气势磅礴敌丧胆。

西哈努克抗战声明发表之后,在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的领导下,柬埔寨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和朗诺卖国集团的斗争,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了。

西哈努克说:“朗诺政变一发生,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就认识到,他们在边界地区的基地和物资仓库,迟早会遭到一次美伪协调进行的大扫荡。反正武器弹药迟早要受损失,他们就开始向我们迅速扩大的抵抗力量慷慨分发。美国人后来在基地地区只捞到了少量物资,难怪要大失所望。我始终认为,兵员补充不成问题。至于装备和军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是这个问题的解决也比我所料想的要迅速得多。”

“朗诺部队开小差的规模很大。在许多情况下,有些部队干脆一哄而散, 把他们的武器交给游击队。重镇桔井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典型。”西哈努克亲王在回忆录中说,“桔井是同名省的首府,位于湄公河畔。桔井和它的邻省蒙多基里都同南越有共同边界,两省构成柬埔寨的 6 个军区之一。政变前

夕,朗诺把军区司令陈松邦上校以及其它 5 个军区司令召集到金边。虽然他们都是他亲自任命的、朗诺却立即解除了其中两人的职务,并且加以逮捕, 因为他拿不准这两个人是否会效忠于他的叛国阴谋,对包括陈松邦在内的其它 4 人以及被取代被捕者的那两个人,朗诺透露了他的政变计划,要他们发誓绝对严守秘密。他们必须向各自的管区下达命令,务必把秩序维持好,同时严惩任何‘越共骚乱’,”

西哈努克说,在桔井当地,陈松邦的副司令丁乃英少校暂负全责。他听到政变的消息后大惑不解。第二天确有示威,但是不管电台怎么说,他很快就发现示威者都是支持西哈努克的柬埔寨人,并非朗诺电台所说的“越共”。他没有理睬镇压示威者的电话指示,3 月 23 日,丁乃英听到西哈努克亲王在北京电台发表的公告,于是一切都清楚了。

这时陈松邦在金边开会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不断通过电话下达命令。后来了乃英同抵抗力量建立了联系,并试图说服他手下的两个营也这样做, 但是意见分歧。主要原因是有各种家庭问题,当陈松邦回到桔井的时候,丁乃英已经解散了这两个营,发给每个士兵 500 瑞尔遣散费回家乡去,并把库

存的武器,包括 3 门迫击炮和 23 挺机枪交给了游击队。然后,他口袋里装着桔井的防御计划离开了。第二天,人民武装不费一枪一弹就接管了桔井市, 于是极端重要的第六军区就全部落入拥护西哈努克的游击队之手。

这样一来,说柬埔寨抵抗力量并不存在的神话逐渐消失了。西哈努克说, 这首先得归功于许多记者,他们未经邀请进入解放区,结果很快发现他们自己成了俘虏,“既不是北越人的,也不是南越民族解放阵线的,而是我们游击队的俘虏”。例如,美联社记者凯特·韦布,在综合报道抵抗政府成立 1 周年的情况时,写了以下一段话:

有情况说,柬埔寨中部和西部现在有几百个柬埔寨共产党训练营。近几个月来,许多红色高棉分子出现在柬埔寨战场上,这就说明,训练和宣传很有成效。柬埔寨人在开展武装破坏活动。柬埔寨共产党人和西哈努克分子⋯⋯ 颇为机动灵活,到处活动,进行骚扰,切断道路,阻截供应,几乎随心所欲。

西哈努克介绍说,每一个人,包括我们的越南朋友,都为我们抵抗运动

的迅速发展而感到惊讶。我们有一个很有利的条件,我们可以从朋友和敌人那里获得武器。“虽说在政治思想方面,越南人比柬埔寨人觉悟要高,但是, 尼克松很快帮我们克服了这个差距。他用炸弹创造了奇迹,使我们的人民在几个星期之内就转向了革命。大规模毁灭城镇和乡村所引起的憎恨,一变而为愤怒和复仇的渴望。我们的农民都是游击战士的好材料,一旦他们到了韦布小姐描写的训练营里,他们很快就学会了战术和怎样掌握新式武器。”

从 1970 年 3 月 18 日政变以后,还不到一年,7/10 的乡村和一半以上的人口就牢牢掌握在西哈努克领导的民族团结政府手里。人民武装继解放桔井之后,又先后解放了腊塔纳基里、上丁、蒙多基里、柏威夏 4 个省,在上述连成一片的广大地区之内,游击队控制了一切,包括城镇在内。朗诺统治的痕迹荡然无存。在其余的许多省里,多半解放了 80%至 90%。朗诺部队在被紧紧包围的省会里困守,彼此隔绝,主要依靠空运接济。在朗诺及其西贡盟友声称获得。‘最大成功”的干丹、茶胶、菩萨、马德望等 4 个省,早在第一年年底,柬埔寨人民武装就控制了 60%到 75%的乡村,而且还在稳步上升。“分门别类他说,”西哈努克在回忆录中写道,“到 1971 年 3 月,全国

100 个行政区解放了 70 个,1129 个村庄中有 751 个牢固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6 个月以后,我们抵抗政府就能这样说:全部国土的 4/5,全国 700 万人口的

500 万,都在民族团结政府治理之下。”

“这既非夸张亦非宣传,”西哈努克亲王说,“有 1971 年 12 月 10 日美联社记者理查德·布莱斯通发自西贡的一则电讯为证:‘据西贡高级官方人士估计,敌军现在控制的柬埔寨达 80%之多。’值得注意的是,这则电讯是在西贡加派 5 万部队侵犯我国以后几个星期发出的。到了 1971 年底,我们解放武装力量控制了金边周围的乡村和高地。美国和朗诺集团编造的神话却硬说这一切都是‘北越人’完成的,还说他们甚至几乎在柬埔寨全境建立了效率很高的‘占领政府’,请问有谁会听信这类神话呢?”

在抵抗力量尚未完全控制的那些省里,游击队也是日夜都在积极活动。所有通往金边的道路,或者在他们长期控制之下,或者他们能任意切断。西哈努克说:“我们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置金边于死地。但我们不那么做,因为我们不想把我们的同胞们活活饿死。美国的炸弹和西贡匪徒迫使近 100 万难民涌进了金边。米价和鱼价月月飞涨。我们的部队让足够的食物运向首都, 使人民免于饿死,但是,我们也必须维持军事压力,使我们的国家得以生存, 并夺回我们的独立。”

“我们之所以继续袭击金边波成东机场,那是因为它既是民用机场也是军用机场。我们还袭击金边市中心的军事设施。这样的进攻只能由我们自己的人民,在当地居民协助下来完成,而不是像朗诺声称的那样是越盟干的。” 西哈努克进一步介绍说,“第一次袭击波成东就消灭了朗诺空军的 95%。各项计划都是由朗诺军队里一个工程兵军官拟定的。计划辗转送到北京请求批准,批准令在袭击之前 48 小时用无线电发回。

1971 年 1 月 21 日晚,这个军官携同家属动身前往解放区。⋯⋯这次袭击由原来住在金边的居民执行,他们都是在技术突击队里受过我们越南教官的训练。事先对可能受到波及的住户发出了撤离的警告,并嘱咐他们严格保守秘密。”

这次袭击干得非常漂亮。事后,朗诺发觉这是一项“有内线的事件”, 逮捕了一批与这一事件毫无关系的军官。经过第一次毁灭性打击以后,保安

措施加紧了,但是,这并不能防止解放武装力量 4 天以后再次袭击这个机场, 把第一次打击之后残留下来的东西又炸毁了一大部分。后来传说,朗诺空军的毁灭,使他气得中了风,因而半身瘫痪了好几个月。

同样,1971 年 9 月 20 日黎明,柬埔寨游击队用火箭筒和迫击炮开路, 几乎全部摧毁了金边郊区的几个油库。西方通讯社纷纷报道,在这一次袭击中,朗诺损失了 75%的石油储备,包括全部航空燃料在内。在这之后,其它油库的安全措施加强了,但是就在一星期之后,在特诺河和乃良所幸存的油库又全部被毁。

西哈努克说:“根据我个人的建议,按照我的北京总部制定的计划,炸毁了西哈努克城(即磅逊港)里我们唯一的炼油厂。这次的成就很大。事后有人问我,毁掉这样一些耗资巨大的设施,我能不痛心吗?当然我是痛心的。我们大家也是痛心的。但是,我们并不犹豫。因为油库和炼油厂的汽油会灌满飞机和坦克的油箱,用来屠杀我们的同胞,所以,我们别无选择。但是, 如果北越人或任何其他外国人把我们的财产炸掉的话,我们的人民就会异常愤慨,那就谈不上什么合作了。”

“有些西方‘专家’,专门喜欢写那些分裂我们印支 3 国人民的事情, 在所谓‘传统的敌意’问题上大做文章,但是我们想得越来越多的却是怎样能把我们联合起来的那些因素。”西哈努克说,“今天最重要的事实是,我们都是美国侵略的牺牲品,美国侵略了南、北越,侵略了老挝,还侵略了柬埔寨。所以我们不得不战斗。我们 3 个弱小国家是在同一个大国战斗,除非我们站在一起,不然就会一个一个地被打败。这是一场‘团结胜利’同‘分而治之’的斗争。”

美国及其仆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强大的,实际上都是色厉内在的纸老虎。西哈努克说,朗诺政权自夸拥有 20 万军队。这是个吹起来的数字,用来为朗

诺从 1970 年 3 月 18 日到 1971 年 9 月之间这 18 个月接受了 5.O1 亿美元作辩解。美国记者曾经揭露,9 岁以上的男孩子都被登记为士兵,甚至他们姐妹的名字也在花名册上。花名册上还有根本不存在的人,或者早就阵亡了的人的名字,这样一来,指挥官们就能把他们的薪晌装进自己的腰包。由于那些在册的人很少拿到薪饷,他们就得靠抢劫同胞过活。

朗诺有一支由“鬼兵”和匪徒组成的军队,据西哈努克估计,实际上他能动员到的人数约在 10 万人左右,其中最多只有 3 万才是真正的战斗部队,

或者说,在 1971 年最后几个月里在六号公路沿线战败以前的情况是这样。其余都是被朗诺强征入伍的中小学教师、小官吏、学生和孩子拼凑起来的。西哈努克说:“我们的部队奉命不得射击这些年轻人,只要情况许可,还要警告他们,攻击即将开始,好让他们能够回避一下。经常有逃避兵役的人投到我们这边来。我们把年轻的送进学校,欢迎那些年纪大一些而且愿意作战的参加到我们的队伍里来,其余的则可以各自回老家。”

关于朗诺饷单上的“鬼兵”问题,合众国际社 1971 年 2 月 13 日发自金边的一则电讯是很有说服力的:

在成立不久的柬埔寨军队里,最常见的贪污现象之一就是各营的花名册都超出实有人数,而且有时候竟有整营整营根本不存在的军队。于是,负责的军官就把薪饷攫为己有。

⋯⋯有消息说,最高指挥部面临一个主要的困难,当他从各省抽调部队去增援六号公路或防卫金边时,竟发现那些部队只存在于纸上。

仅仅隔了一周之后,合众国际社记者金·威伦森又从金边发来主题相同的报道,他在评论六号公路上“真腊二号”战役的失败时,说得甚至更为明确:

也许最坏的是,军队被贪污腐化搞得百孔千疮,它的各个部队都不满员。奉命去征补并发薪怕给新兵的营指挥官们,发现了大有油水的生财之道,那就是在怕单上写上许多空头士兵的名字⋯⋯12 月 13 日,朗诺突然视察了军队,为的就是想在饷单上消灭空额兵,以了解兵力的真相。总人数超过 15000

的 30 多个营被解散了,因为它们都有严重缺员。

而新近成立起来的柬埔寨解放武装力量,却是一支新型的部队,他们都是被美国和朗诺集团的飞机大炮和残酷暴行“动员”来的农民、工人和学生。他们对敌人怀着刻骨的仇恨,敢打敢拼。他们和越南、老挝军民协同作战。正如西哈努克所说的:“我们的武装部队是整个印度支那抵抗力量的不可分割的部分。美国人早就把印度支那当作一个单一的战场了。他们把西贡部队派到老挝和柬埔寨;把泰国部队调到南越、老挝和柬埔寨作战。他们利用泰国作为庇护所,从那里出发轰炸印度支那的 4 个组成部分。”

“朗诺的突击队员在泰国、老挝和南越的美军基地受训练。各条战线都有军事上的协同作战。

1971 年 2 月发起对老挝南部入侵的同时,南越和泰国的部队也协调地对束埔寨进行攻击,企图重新占领桔井地区,但是他们的企图失败了。”西哈努克强调说,“我们印度支那人民也必须把整个地区看作一个单一的战场, 协调我们的行动。这就是 1970 年 4 月 24—25 日,我被废黜的 5 个星期之后,

印度支那 3 国人民最高级会议的中心思想。我们一致同意,各方既保留各自的实体,又要把我们的力量联合在一起,直到最后胜利。”

西哈努克亲王对印度支那战场出现的抗美救国形势十分欣喜。他说:“由法国人合在一起的印度支那,现在第一次将要变成活生生的现实了。至少为了这一点,我们就得感谢尼克松。

1970 年 4 月和 5 月入侵柬埔寨,1971 年 2 月和 3 月入侵老挝南部,这两

件事进一步巩固了这种团结,也为我们的部队在 1971 年 8 月至 12 月沿着六

号公路取得更大胜利,巴特寮部队在 1971 年 12 月和 1973 年 1 月在查尔平原和波萝芬高原上取得更大的胜利铺平了道路。”

为了进一步发展柬埔寨的抗战大好形势,1970 年 4 月 4 日,西哈努克在他的第二次告全国人民书中,确定了这样的目标:

为了保证我们的国家在历史上第一次享有基于完全社会主义的新的生活;享有一种真正的人民民主制度。在这种制度下,所有的权力由人民直接行使,或者在民族独立和领土完整的范围内,在我们的国教——佛教的保护下,由人民中的进步青年和劳动人民间接行使。

亲王的这些想法,后来写进了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的政治纲领。从他收到的各方面的来信,他的理想正逐步变为现实,解放区出现了一派欣欣向荣、团结抗战的大好形势。西哈努克,从团结政府国防大臣乔森潘关于“真腊二号”战役给他的报告里,获得了如下的情况:

“人民同我们一道打击敌人。从敌人进攻的头几天起,根据我们的呼吁并得到了我们人民组织的帮助,绝大多数的居民都从六号公路沿线的农村撤了出来。敌人由于得不到人力和物质资源去补充我们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在我们一再打击之下,敌军士气很快就涣散了。⋯⋯参加战斗的不仅是我们人

民民族解放武装力量的干部、战士和全体人民,而且住在六号公路沿线的佛教僧侣也都参加了。”

西哈努克对这一情况十分满意。他说:“人民的全力支持说明:为什么我们在数量上占劣势的军队,在没有重武器来对付敌人的坦克、大饱和飞机的情况下,也还能够战胜敌人。“真腊二号’不是一次孤立的战斗,而是一次和我们在所有战场采取主动军事行动相配合的战斗。人民的这种支持,是以人民在过去和现在都同胜利有超过一般的利害关系为条件的:那就是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纲领所宣布的农村新生活。”

《圣路易邮报》记者理查德·达德曼,他在民族统一阵线成立并广播了它的纲领之后,私自进入解放区活动,没有多久就被俘虏了,在获释后,他在一篇报道中写道:“我看到了这种柬埔寨的人民运动的早期发展⋯⋯占人口大多数的柬埔寨农村,正在被彻底地、迅速地改造成为大规模的、专心致志的革命根据地⋯⋯在每个种植园或每家农舍⋯⋯我们都看到了效忠西哈努克的迹象,以及它的对立面——对美国和尼克松总统的深仇大恨⋯⋯”

  1. 月政变后大约一年左右,西哈努克从他老相识那里收到不少来信。他说,“这些人在思想意识上同红色高棉相距甚远”,但他们对金边的腐败无能再也忍受不下去,所以就设法跑到解放区去了。这些来信中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坚持说:“他们找到了自由、民主的生活。”前《民族》周刊社长罗介托的来信是最典型的。他在讲了金边生活如何

腐朽以及他为什么要同他一家逃离金边之后,写道: “解放区是真正的新柬埔寨一一独立、民主的柬埔寨——是真正了不起

的,人民过着享有尊严的生活,他们是他们村子的真正主人。人们——从老年人到孩子和年轻人——的脸上的欢乐和热情,是他们对最后胜利和光明前途有信心的明证⋯⋯我们在解放区所亲眼看到的一切,使我们对我们的人民和柬埔寨民族统一战线充满了信心和自豪感。”

罗介托逃离金边的那个时候,经常也有自由职业者和知识分子出走。1971 年 3 月初,西哈努克收到了这批人给他写的一封联名信。他们之中

有位金边最著名的外科医生、一位牙科医生、几位上程师和政府工作人员。他们写道:

“解放区离首都并不太远,但我们却有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感觉。行政大楼四周没有铁丝网。没有带着刺刀枪的傀儡军恶狠狠地把过路人从头搜查到脚。没有贪污,没有警察的突然袭击,没有宵禁,没有侮辱年轻妇女的事件。知识受到尊重;天才受到欣赏和鼓励。知识分子,所有爱国的、进步的个人都可以把他们的民主思想、爱国主义思想和对人民感情付诸实践。每个人的尊严都受到尊重。”

西哈努克说,写这些信的大多数人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受过什么政治训练,但朗诺和尼克松改变了他们。他们是中产阶级自由职业者、政府工作人员和知识分子,他们每天忙于于他们的日常工作,大概对于 3 月 18 日政变并不怎么关心。很多人被那些煽动性的保证弄得晕头转向,而据说成立了“共和国”就会给人们带来光明前途。例如孔旺夫人,一位受过法国教育的青年女药剂师,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位女药剂师,出身于一个富有的资产阶级家庭,在金边开设了一家最负盛名的药店。但是,在朗诺统治下的金边生活了几个月就受不了啦。她冒生命的危险,抛弃了她的财产,跑到解放区来。“如果一定要对这样的人贴

个政治标签的话,那恐怕也只能算‘自由主义中间派’。要是他们属于‘进步分子’的话,那在一年前也许早就逃离了。”西哈努克说,“我讲这些并不是要谴责他们,因为许多正直的爱国人士都受过朗诺一施里玛达政权的蒙蔽。我说这些是为了强调指出,根本不可能指责他们是红色高棉的宣传员。”西哈努克的女婿西索瓦·杜萨迪亲王,在一封长信里给他的岳父带来了

最令人吃惊的消息,而他本人,按西哈努克的说法是“一个保守派的青年人”, 在 1971 年 8 月到达解放区以前“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接触过任何红色高棉分子”,西哈努克认为他是个为人正直、办事负责的人,所以当杜萨迪向他最小的女儿波东帕花公主求婚时,西哈努克同意了。杜萨迪在培养文官的学校受过教育。3 月 18 日政变时,他年方 29 岁,在金边国家百货商店经理部任职。由于他和西哈努克有姻亲关系,他马上就被革了职。

杜萨迪在朗诺政权统治下生活了 18 个月。在这个期间,他的妻子——波东帕花公主被捕,并被指控犯了叛国罪。在这之后,他设法逃到了解放区。他 1971 年 10 月 1 日写给西哈努克亲王的信,就是从解放区寄出的。信中说:

金边的爱国者今天都有一种共同语言。如果我们不打倒卖国贼,他们就会杀害我们。如果我们想要过尊严的生活,如果我们想要在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里继续做自由的人,我们就必须敢于站起来,为民族统一阵线政治纲领中所规定的崇高理想而斗争。今天敢于斗争就意味着什么都敢干!它意味着拿起武器,推翻朗诺一施里玛达一山玉成集团。通向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是没有其他道路的。

我通过参加解放区的方式,选择了尊严的道路⋯⋯我很受感动,因为我在这里重新看到了我们祖国的真正面貌⋯⋯

一种欢乐、可爱的面貌⋯⋯就像慈祥的母亲同她阔别了很久的孩子重新见了面一样。在解放区这里,每个人都在团结、和谐的气氛中生活。我可以亲眼证明,在朗诺那个假共和国里,“自由、平等、博爱”都是毫无意义的字眼⋯⋯

尽管敌人的空袭不断,我们的同胞们仍在为了经济建设而英勇斗争,为民族解放斗争而把一切资源动员起来,并在同时改善生活条件。已不存在饥饿、贫穷和失业了,我们的同胞由于知道自己是命运和国家的主人,正在热情地劳动——这种热情得你亲眼看到之后才能相信。我发现了一种特别感动人的景象:人民在他们所有活动方面都互相帮助——在同敌人的战斗中互相帮助,在田地里劳动中互相帮助,在文化和社会活动中互相帮助,为孩子们和不同年龄的成人建立各种学校. 为护士和公共卫生工作者设立训练中心⋯⋯这里的生活真正是生气勃勃!

要是没有一条代表人民真正意愿的政治路线的话,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凡是从地狱般的金边出来的人⋯⋯

对此不由衷地感到惊奇是不可能的⋯⋯就我个人来说,我觉得如同获得了新生——开始了一种充满了目的和价值的、纯洁的新生活。

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读完了女婿的来信后说:“杜萨迪亲王现在已是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的干部了。他同我的儿子拉维翁王子一样,都在解放区变得更加坚强了⋯⋯年轻的杜萨迪被证明是个好人,完全没有辜负我同意把女儿嫁给他时对他的期望。从我家庭里的一位亲密成员那里收到这样一封信,当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不用多说的,从我们抵抗总部送来的报告中的每个字都使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信心百倍。”

“局外人很难理解柬埔寨爱国主义如此深入人心。这是一件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这是我们的命运—夹在比我们强大而又敌视我们的邻国之间—— 所强加我们的。在过去,我们总得进行斗争,否则就不能作为一个国家存在下去。今天的情况也一样。”西哈努克说,“美国人硬说我们是为某种意识形态而战斗的。这不符合事实。我们是为生存而战斗的。边远地区农村里的女青年们本能地了解这一点。佛教僧侣们也了解这一点,因为在我们的整个历史上,他们由于同人民有密切联系,一直起着爱国的作用。因此,当我了解到僧侣们在鼓励人民拿起武器方面起了重大作用时,我是一点也不感到惊奇的。”

“农村里的伤亡经常都是由远处来的威胁——B 一 52 飞机造成的。但是,即使日一 52 飞机就在头上飞过,女孩子们也继续在制作弓箭,当然她们射不着飞机,但是,只要美国人或拿美国人钱的雇佣兵一出现,她们就会用她们的弓箭把他射死。”西哈努克说,“我们人民的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总是存在的,就像覆盖在土壤表层下的蘑菇苗子一样。国内的背叛行径和国外的侵略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于是,游击队就像蘑菇一样,到处冒了出来。”乔森潘在给束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的报告中,提到了磅湛省省会以南

约 10 公里的 3 个地区发生的情况:它们是湄公河上的戈索丁岛、河对岸的罗

卡戈伊和卡哥。这些地区是政变后不久就解放了的,但在 1971 年初又被西贡军队占领并交给了朗诺。他们把当地居民集中起来,分成由 10 户、50 户和 100 户组成的小组,每个小组的周围都围上了铁丝网,由驻在 4 个军事哨所的近 800 名正规军和散布在各个村子里的 1000 名“自卫民兵”担任看守。在这样一个小地区有这么多的军队驻守真可算不少了。乔森潘在报告中指出: “尽管有这些措施,我们通过做耐心的、秘密的工作,还是在政治上控

制了这些村子。因而我们能够把自卫民兵中的 60%争取过来,柬埔寨人民民族解放军的成员同当地居民密切合作,终于设法在 1971 年 11 月 18 日重新解放了戈索了岛,并于次日解放了罗卡戈伊和卡哥⋯⋯两万多居民获得了自由,缴获了步枪 400 多支及其他军用品。”

在战斗中,4 个军事哨所中的 3 个被消灭了。在磅湛的北部也同时采取了行动,但朗诺的军队吓得不敢离开城市前往救援。乔森潘强调指出,农民渴望过不受束缚的生活乃是主要因素。总的说来,解放区起着一种不可抗拒的磁铁作用,吸引着广大农民群众投身到抗战洪流中来。

“我们最不喜欢战争,而且我们竭尽全力要避免战争。但是,战争既然降到我们头上来了,那我就必须指出,除了尼克松的轰炸机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之外,战争激励着我们的人民在各条战线上作出了超人的努力。”西哈努克说,“有些问题,在和平时期本来可能得花好几年才能解决,现在只要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就能解决。尼克松不会想到.他只用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就使我们的公民们实现了高度的民族团结,使我们还没有读马克思主义的书就成了革命者。”

正是美国的入侵和朗诺—施里玛达集团的政变,促使了柬埔寨人民的新觉醒。他们从美国的炸弹和朗诺的欺凌勒索中,进一步认识到,谁破坏了他们的和平生活,准是他们真正的敌人。为了捍卫国家的独立和民族的尊严, 他们决心拿起武器投入到“抗美救国”的伟大洪流中去。

柬埔寨的抗美救国牛争,得到了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大力支持。西哈努克说,他之所以把他的总部设在北京,原因就在这里,欲知中、柬两国人民的

深情厚谊,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