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韦大卫驾机飞回大陆

• 韦大卫朝下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3艘美国第七舰队的DD型驱逐舰正在游弋，舰上的雷达在转动。
• 飞机的刹车完全不起作用了，飞机像脱缰的野马，在大车道的烂泥中狂蹦乱跳，直往前冲。
• 韦大卫猛地站起来，脚蹬在舵上，双手死死地将驾驶盘一推到底。

作出起义决定

1956年1月7日，台北飞行社飞行员韦大卫、业务员梁枫和事务员翟笑梧，驾驶蒋纬国的旅行游览专机A－170A型飞机，飞回大陆，在福建南安降落。

1930年，韦大卫出生在广西桂林。家里3个叔叔都是飞行员，所以，韦大卫从小就喜欢飞行。但因抗战时两个叔叔战死，一个叔叔摔死，家里人就坚决反对他当空军。

1945年，日本投降后，韦大卫正在桂林上学，他在学校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反迫害。

1949年，人民解放军已解放了大半个中国，广西的解放已是指日可待。国民党特务天天抓人。因为韦大卫是学生运动带队的积极分子，后来被特务注意到了，准备抓他。这时，韦大卫和其他几位同学听到了风声，就连夜乘车到了广州。

当时，广州还没有解放，到处兵荒马乱、人心惶惶，治安情况很糟糕。

在广州，韦大卫他们既没有亲戚，也没有熟人。这时，他们看到了国民党政府贴的招生广告。

当时，国民党空军军官学校、海军军官学校、陆军骑兵学校、炮兵学校等都在招生。招生广告上说，成绩优秀的学员还可以保送到美国深造。

当时，韦大卫他们没有地方可去，以为到了台湾就可以读书，有个立足之地，决定报名参加了陆军骑兵学校考试。

1949年8月23日，韦大卫他们被带到黄埔港。当时国民党征用了一些商轮、客轮，每天往台湾一批批的送人。指挥官指挥他们上了一个叫“惠民轮”的轮船，那天船上坐了有两三千人。

船开离黄埔港以后，船上水手都跟他们说：“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军官学校的学员，而是“抓壮丁”到台湾去当兵。”

据说这个招兵的人每招一个年轻人，国民党要发给他13块银元，上船之前他就走了，没有跟着上船。

听说了真相，周围的人才知道上当受骗了，也有哭的，也有骂的。韦大卫很气愤，就发誓：一定要离开台湾，回到祖国大陆去。

船走了3天3夜，终于到了台湾高雄。到了高雄码头，他们看到很多士兵包围着码头港口，机关枪都架好了，谁要反抗就开枪打谁。

迫于当时的情势，韦大卫他们只能暂时安顿下来。

韦大卫和一同来台湾的两个同学后来被分开，韦大卫被编入国民党陆军第80军340师，成为了一个二等弹药兵。国民党军队怕他们逃走，起初把他们押送到凤山，然后又调他们到红毛港，让他们整天扛枪支弹药。

当时，在台湾虽然到处充斥着“一年准备、两年返攻、三年胜利”的口号，但是，韦大卫他们看不到任何回家的希望。军队里没有自由，两三个人在一起说话都会怀疑在密谋什么，到处都是人心惶惶的感觉。

有些被骗来的精神失常，也有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自杀的。在南部恒春，一个晚上上吊自杀了30多个。

韦大卫则暗暗盘算着逃跑的方式。

韦大卫后来逃到了屏东。屏东一个同乡特别照顾他，介绍他去了台湾空军十一大队。5个月后，韦大卫考取了空军军官学校。

韦大卫想从海路逃回祖国大陆，所以，韦大卫后来又考取了海军学校。毕业后，韦大卫被分配到“永泰”号军舰。

韦大卫工作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从海上回家的路并不好走，因为，海军船上有很多人，你想回来不容易。而且，再快的快艇，飞机很容易就追上。

这时，韦大卫已没有回大陆的奢望了。他只是很盼望能出海巡航一趟，看一眼祖国大陆，哪怕是远远地瞄上一眼大陆那逶迤的海岸线呢。

然而，“永泰”号军舰却整整1个月没有一点动静，似乎是要永远地锚泊高雄港了。

一天，上级下达的命令要袭击大陆海军巡航舰队。在凌晨3时，“永泰”号突然拔锚启航，驶出高雄港，很快经过澎湖列岛水域，向北驶去。

天渐渐亮了。眼前，几十艘在南日岛渔场捕鱼的大陆渔船正在捕鱼。

“永泰”号军舰的上校舰长下令开火。枪炮齐发。被击中的大陆渔船爆炸，燃烧。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有许多大陆渔民身上燃着火，跳海逃生。“永泰”号军舰的高射机枪向他们猛击，弹如雨泼，海面一片鲜红，真是惨绝人寰。

在“永泰”号返航途中，国民党海军来电嘉奖。全体官兵列队在主甲板。上校舰长宣读嘉奖令：“‘永泰’号全体官兵，竭诚党国，南日岛海战一役，击毁共军巡航舰数艘。大壮我军威。特传谕嘉奖。”

上校舰长宣读完嘉奖令，又大声说：“弟兄们，船抵高雄后，全舰放假3天，弟兄们尽情地上岸玩吧！”

“报告舰长，我有意见！”一个声音从队列中传来。

上校舰长一看，原来是第3列士官队伍中一名佩上士衔的韦大卫举着手。

“什么意见？讲！”

“舰长，我舰在南日岛海域击毁的明明是大陆的渔船，为何说成是共军的巡航军舰？”

“住嘴！”上校舰长一脸的恼怒。

“我没错，我不住嘴！舰长，你谎报战果，是对党国不忠。”韦大卫不屈地大声说。

上校舰长脸色青紫，大声吼道：“韦大卫，你向全舰官兵检讨，说你刚才说的全是胡说。”

“不，我不检讨，我说的全是事实。”韦大卫一脸倔强神气，炯炯有神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视着舰长。

“我命令，将韦大卫吊旗杆。”舰长恶狠狠地吼道。

这是海军对犯错误官兵的一种最残酷的惩罚措施。

旗绳在一点点上升，韦大卫的脸色渐渐地变得惨白，冷汗在额头滴滴淌下。

韦大卫被吊升到了旗杆顶端，海风吹来，东摇西摆。

“韦大卫，你尝够苦头了吧？”上校舰长狞笑着，“你说声认错，马上放你下来。”

韦大卫已无力说话了，他使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就晕了过去。

甲板上一阵骚动。上校舰长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倔强的军士，他有些不知所措。

韦大卫被“吊旗杆”后，大病了一场。他对海军彻底失去了信心。

这时，空军学校正在招生，韦大卫就去报考了空军学校。

1951年底，韦大卫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空军军官学校，入第35期学习飞行。

空军军官学校的校址在台湾西南部的冈山。这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小镇，距台湾著名古迹赤嵌楼故址不远。

一个假日，韦大卫约了34期同学陶开府、胡弘一、秦保尊3人，驾了一辆中型吉普车，沿海岸公路向北驶去，去凭吊民族英雄郑成功。

在公元1661年4月21日，也就是在清代顺治十八年，民族英雄郑成功率领2.5万名甲士，分乘200艘战舰，自福建金门料罗湾出发，浩浩荡荡跨过海峡，进军台湾。在鹿耳门内禾寮港登陆，迅速占领赤嵌楼。后来，经过9个月艰苦战斗，荷兰兵终于在第二年，即1662年2月1日投降，狼狈撤离台湾，结束了荷兰侵略者在中国台湾长达38年之久的殖民统治。

赤嵌楼旧址已改为台南市历史展览馆，前面广场中心建有郑成功接受荷兰军献降书的雕塑群像。

韦大卫与朋友们驾车来到广场。韦大卫存好车，和朋友们向广场走去。

突然，雕塑群像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怪笑声。韦大卫和朋友们趋前一看，不禁大怒。

只见两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爬上塑像的基座，一人一边，搂着郑成功的两臂哈哈大笑。雕像前一个台湾警察在为他们拍照。

韦大卫怒火中烧，他和陶开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警察跟前，韦大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右手一指郑成功的雕像，大吼道：“你睁眼看看，这雕像是谁？”

警察茫然地摇摇头。

“这是你的祖宗！”韦大卫大叫。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为美国朋友服务是我的天职。”警察嗫嚅道。

韦大卫一把将警察甩了个趔趄。旋即，用英语喝令那两个亵渎郑成功雕像的美国士兵滚下来。

两个美国士兵一脸的傲气，拒不下来。

韦大卫猛地掏出了飞行刀。陶开府、胡弘一、秦保尊也掏出了飞行刀。

韦大卫用英语大喝：“这座雕像一如美国之华盛顿之罗斯福，你们两人立刻滚下来。”

美国士兵胆怯了，乖乖地下来了。

在驱车回冈山的路上，韦大卫脸上布满了阴霾。

1953年秋天。韦大卫开始学习驾驶AT－6型高级教练机。在1个月后，韦大卫放了单飞。

韦大卫的飞行技术在同期学员中是出类拔萃的。若不是发生了一次意外的空中事故，他也许会提前成为一名空军军官。

那一日，韦大卫飞仪表科目。飞机顺利地滑行。起飞。韦大卫驾机飞到3000米高空，然后一串跟头翻下，在20米的超低空又将飞机拉起。他很顺利地完成了飞行科目。

然而，当飞机飞抵机场上空准备降落时，一个意外的情况出现了：一大群白色的海鸟突然出现在飞机前方。飞机一个震颤，又是一个震颤，像挨了两发炮弹。

驾驶舱的挡风玻璃也碎了，风呼呼灌进来。韦大卫感到胸部像被撕裂般地疼痛，头晕得要命。飞机在急速地下降。

韦大卫凭着高超的驾驶技术和超越常人的顽强意志，终于将身负重伤的飞机安全降落在冈山机场。

然而，韦大卫的行为得到的报偿，却是停飞和禁闭1个月的处分。

原来，韦大卫很有号召力，在空军中，他得到很多同学的拥护。因为他本身的反叛精神，说话又激进，国民党海军早就怀疑他是大陆共产党派去的。在韦大卫离开海军转到空军以后，空军也开始怀疑他了，因为没有证据，就每天晚上派人找他谈话。

当时，韦大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找他谈话。飞行教官看出了门道，对他说：“你有没有考虑到他们晚上为什么老找你谈话？”韦大卫说：“我也不知道”。

教官说：“很明显，他们想让你精神状态不好，想除掉你这个人，让你自己摔死。他们怀疑你，但没有证据，没法抓你。你在台湾无家无业的，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话正说中了韦大卫的心思，他再一次燃起坚决飞回大陆的信念。

在禁闭室中，韦大卫终于作出了驾机起义飞回祖国大陆的决定。

成功架机起飞

1955年12月，韦大卫凭着自己高超的飞行技术考进了“台北飞行社”当飞行教官。

从到该社的第一天起，韦大卫就开始驾机飞回大陆的准备。

台北飞行社拥有几种类型的大小飞机20多架，但都不怎么适用。唯一理想的一架飞机，是那架“赛斯纳170型”飞机，这架飞机速度较快，性能也好。但是，韦大卫从来没有驾驶过这种类型的飞机，座舱里的设备连看也没有看过。

而且，这驾飞机是蒋纬国的游览专机，配有专门的警卫、机械师和飞行员，其它人很难接近。不但如此，这架飞机每次飞行回来，机械师都要将一些零部件拆掉，汽油放完，有时甚至连电瓶都拿走，并将飞机锁入机库，看管十分严密。

接近它都难，何况想驾驶它，那就更是困难。然而，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韦大卫和该机机械师及警卫人员混得较熟之后，又经常帮他们推飞机，看他们试车。这样，韦大卫对“赛斯纳”就比较熟悉了。他还设法弄来“赛斯纳—170型”飞机的说明书和座舱图，记熟它的设备和性能数据。

每当“赛斯纳”起降，韦大卫都仔细观察它的滑行距离、需要跑道的长短以及拆装何种零部件等情况。

韦大卫还弄到该机的磁电门钥匙，照样配了一把。与此同时，韦大卫还找来了大陆沿海的地图，熟记地形，计划飞行航线。

这期间，韦大卫已开始获得飞行社的信任，可以驾驶该社的小型飞机“空中吉普”，在松山机场附近飞行。因此，韦大卫仔细观察了松山机场的地形地物和高炮阵地，又沿淡水河一直飞到出海口，对这一带的情况详细作了记录。

经过周密的准备，韦大卫自信即使天气恶劣，他也能顺利地飞出去。韦大卫心想，即使不成功，便成仁。

同时，韦大卫已经打电话或写信给他的空军同学，告诉他们，不要再写信给他了，要把跟他的合照都毁掉。同学们都心知肚明。

韦大卫已经做好起飞的准备，就只等待时机了。

1956年1月6日，台湾天气预报：1月7日，台北有雨。

韦大卫认为这是个好时机，立即电话通知翟笑梧、梁枫两人准备行动。

在1月6日傍晚，看守“塞斯纳”飞机的警卫，正是和韦大卫最熟的那个。韦大卫跟他说：“这驾飞机明天飞花莲港，明天早上让我试机。”还让他把飞机加满油，把零部件装上。

那个警卫只知道，韦大卫不能驾驶这驾飞机，但他搞不清楚“试机”是什么，就照办了。

这天晚上，韦大卫和翟笑梧、梁枫三人，通宵未眠。

1月7日，凌晨5时多，韦大卫他们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台北松山机场。

当天上午，6时至8时值班的还是那个警卫。韦大卫本来打算把他也带上，但他在大陆也没亲人，韦大卫就没和他说。

1956年1月7日，凌晨6时，天气预报说，当天有小雨，多云，这符合韦大卫的要求。

在停机坪上，停着那驾蒋纬国的专机“塞斯纳”。

韦大卫他们到了停机坪，韦大卫叫警卫把飞机给推出来，说要试机。

警卫把飞机推出机库。韦大卫启动飞机检查没有问题后，就把警卫打发到值班室喝咖啡、看报纸，随后，即示意躲藏在暗处的翟笑梧、梁枫上飞机。

韦大卫的钥匙是自己配的，第一次，他顺利地开着了油门，但是，翟笑梧、梁枫他们上来以后，再一开，就开不着了。韦大卫一看，原来是钥匙拧弯了，于是他安排两个朋友隐蔽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机库工作室，敲敲打打弄弄。

当时，那个警卫一直在看报纸，并没有注意到韦大卫他们的行动。

修好钥匙，韦大卫再次登上飞机，这一次顺利启动。飞机马上就发动起来，马达声音很响。警卫抬头一看，正好看到，翟笑梧和梁枫正慌慌忙忙地上飞机，于是，就冲出来大声问：“干什么，干什么？”

韦大卫也不理他，翟笑梧和梁枫一上来，他就滑动飞机。警卫一看不对，马上掏出枪来向飞机射击。

韦大卫先踩着刹车加足马力，一松开刹车飞机就滑了出去。但是距离太短了，而且路不平，飞机扭来扭去的，速度不够快。

当时，韦大卫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到了停机坪尽头，就一下子把飞机拉起来，虽然速度不够，但飞机最终还是摇摇晃晃地飞离地面。

这时，耳机里传来塔台通过无线电的喊话：“谁从这里起飞？赶紧回场落地！”

塔台后来又通过无线电跟韦大卫说：“你年纪轻不懂事，不要受坏人利诱，你回来会原谅你的。”

韦大卫心想：你们都骗了我7年了，我为什么还听你们的。就说：“我是韦大卫，你告诉蒋介石，我们回大陆了。”

韦大卫终于要实现自己心中的愿望了。

驾机平安降落

1956年1月7日，在韦大卫驾机起飞时，他从耳机里听到松山机场塔台和桃园、新竹等地空军基地通话，命令他们派机追击他。

这时，韦大卫原计划沿淡水河出海。但是，他知道，F—86歼击机从最近一个空军基地起飞拦截，只要8分钟就可以到达淡水河出海口。

韦大卫算一下时间，去淡水河出海口无疑是送死。于是，他马上改变原计划，一摆机头，毅然向北飞去。飞机很快穿过阳明山，低空从蒋介石的住处掠过。

这时，地面的高射炮猛烈地开火了，但高射炮的俯角最低也不能低过草山的顶峰。韦大卫驾驶飞机安全越过山口，改航向西飞行。

这时，韦大卫偶然朝下看了一眼，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原来，海上有3艘美国第七舰队的DD型驱逐舰正在游弋，舰上的雷达正在转动。韦大卫他们的飞机如果被美国军舰发现，后果不堪设想。韦大卫迅速操纵飞机避开了美国军舰，又改航向北飞往基隆。当飞机飞过那座像屏风似的基隆山，他立即降低飞机高度，贴着海面向西飞行。韦大卫知道，那个方向就是日夜思念的祖国大陆了。

韦大卫驾机飞越几个小岛，海水开始呈淡黄色。

这时，韦大卫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早上8时10分了。他估计离大陆不远了，就稍松了口气，韦大卫才感到握驾驶盘的双手汗浸浸的。

就在这时，飞机的发动机喘息了几下，突然停车。此时，飞机的高度很低，马上就要坠落大海。

韦大卫立刻意识到是主油箱的油用光了，他赶快换上副油箱，拼命用手打压油泵，就在飞机连续两次擦碰海面之际，供油恢复了正常。飞机继续昂首向西飞去。

韦大卫原计划是飞福州的，但无线电始终没能与大陆联系上。另外，韦大卫估计福州的防空火力很强，台湾追来的飞机也恐怕早就在福州上空等着了。

韦大卫权衡了一下，便在接近大陆时，又改航向南飞，从泉州湾进入大陆。

韦大卫驾机低空飞过泉州湾时，看到港湾内渔船很多，但却空无一人，韦大卫知道这是地面拉了警报。便猛地把飞机拉起。

就在这时，地面高射炮开火了。飞机四周全是炮弹爆炸的烟云。有几发炮弹险些击中飞机。

这时，韦大卫按人民解放军福建前线司令部通告中，对起义飞机规定的暗号，摇动双翼。但是，却没有效果，高炮继续射击。

韦大卫无奈，只好拉操纵杆爬升到高空，钻入云层。

过了10分钟，地面高炮不打了。

韦大卫迅速降低高度低飞，寻找可以降落的平地或机场。可是，这一带全是大山。

韦大卫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中学，想在操场上降落，但操场上站了一群学生在看热闹。不得已，韦大卫只好驾驶飞机飞往别处。

当飞机从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掠过时，韦大卫突然发现树丛中和山坡上都是解放军，正在用步枪向飞机射击，情况十分紧急。韦大卫心想：必须尽快降落，否则，不是油尽坠毁，就是被击落。

这时，韦大卫心里非常焦急。最后，他终于在一条山坳间发现了一条大车道，两头被树丛遮掩，中间仅有约200米比较平坦开阔，但是，路上却满是烂泥。

而且，就在这时，天又下起雨来，越来越差。

韦大卫一咬牙，决定尽快降落。他冲后舱大叫：“梁枫、笑梧，现在飞机迫降，你们系好安全带，飞机可能摔坏，迫降时要注意保护自己！”

韦大卫喊完，便减低机速，放下飞机起落架。由于路面长度不够，韦大卫只好冒险擦过树梢，起落架刮带着树枝落了地。

就在飞机接地前的一瞬间，韦大卫迅速关闭电门和油门。他知道，切断电源对于迫降飞机是最重要的，带电迫降与地面一摩擦就要起火爆炸。

然而，这样一来，飞机的刹车就完全不起作用了。这时，飞机像脱缰的野马，在大车道的烂泥中狂蹦乱跳，直往前冲。

这时，前方不远出现了一条约2米深的大沟，飞机眼看就要倒栽下去。

韦大卫大叫起来：“不！不！不能摔下去！”同时，韦大卫猛地站起来，脚蹬在舵上，双手将驾驶杆一推到底。

“大卫，坐下！大卫，坐下！”翟笑梧、梁枫同时大叫。他们知道，飞机迫降时，驾驶员绝不能站起来，那样很容易被折断双腿，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韦大卫似乎没听见，他依然站立着大吼：“飞机停下！飞机停下！”

飞机终于奇迹般地在大沟前停下了。韦大卫终于长嘘一口气，缓缓地坐下。这时，他看了看表：9时20分。

飞机着陆后，韦大卫说：“下飞机吧，咱们别做出什么过激动作啊，叫我们举手，我们就举手。”

这时，飞机外枪炮还在响。

韦大卫他们一下飞机，就看到解放军在不远处匍匐前进，喊着“交枪不杀”，并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韦大卫他们举着手说：“我们是起义回来的。”

顿时，一群当地的农民和渔民欢呼着跑过来，跟他们握手、拥抱。

韦大卫心里放心了，他想：祖国大陆是欢迎我们的。

这时，韦大卫才知道他的飞机降落在福建南安境内。

1月8日，福建军民在官桥镇召开万人欢迎大会，欢迎韦大卫。那隆重而热烈的场面感动得韦大卫直流泪。

韦大卫自己回忆：

我们回来以后，受到了祖国大陆的热烈欢迎。当天中午，叶飞将军设宴接见。下午，我到了福州。第三天，我妹妹就打电话给我了。

那年春节，我第一次回老家。虽然没有正式宣布我回来，可是我一看，好家伙，来了得有一二百人。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我离开家的时候他们都没生呢。家里人当时那狂欢啊，我祖父说我知道这小子，他有机会一定要会回来的。我妈妈见我第一面就哭啊，她已经很老了。

驾机归祖国大陆以后，我成了闻名全国的英雄，被邀请到各地作报告，每到一处都受到热烈欢迎。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彭德怀等国家领导人也相继接见了我。这些热情的招待，是我当时在驾机起义之前无法想象得到的。驾机起义时，我连命有没有都还不知道，没敢想到了这里会是什么样。……

后来，韦大卫先后当选为全国政协委员、民盟中央委员、民革中央祖国统一联谊会副主任，还担任了北京航空联谊会副会长、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培训中心副主任。并在中国民航局任驾驶员，为祖国的航空事业做出了自己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