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购运枪械
在各项准备工作中,以武器的制造、购置和运送最为重要,也最为艰险。革命党人凭着他们的智慧和勇敢,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炸弹是起义时使用的主要武器。它杀伤力大,造价便宜,携带方便。统筹部为此特别设立了实行部,选派实行员,专门负责炸弹的试制工作。起义日期日益迫近,号称“炸弹大王”的喻培伦被派为实行员,由日本来到香港。喻培伦在日本千叶医学校读书,热爱化学,对研制炸药,制造炸弹有着浓厚的兴趣。在一次试验中,不幸受伤,致使一臂残废,但他并没有因此罢休, 终于试制成功一种烈性炸药和一种威力很大的炸弹。
喻培伦到香港后,选择荒无人烟的九龙海滩为实验场地,夜以继日,辛苦操劳,反复实验,终于试制成功一种引爆的好方法。原来炸弹做好了,不容易点燃,使用很不方便,现在他把安全火柴放在炸弹的导火绳上,即安全又易爆。
1911 年 1 月末,黄兴派李文甫、林直勉、喻培伦、但懋辛和熊克武去广州,勘察广州城内外的地形、主要交通路线和重要机关所在地。要求喻培伦着重勘察阻击清军、投掷炸弹的地点。黄兴要求他们一一绘出简图。要想画出准确的简图,必须深入清军内部,任务十分艰巨。他们想了很多办法,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是四川人,他的部下四川人很多。喻培伦、但懋辛、熊克武都是四川人,他们便利用同乡关系,通过李的部下,探听了一些水师布防的情况。他们还打听到观音山炮台为满族士兵把守,满兵贪图利益,多在炮台上设茶座卖茶,还开设赌场。喻培伦等便三三两两来观音山游玩,到炮台上喝茶,借观音山居高临下的形势,观察广州城内外的地形及交通路线。他们还利用游览的机会,来到大炮前,若无其事地检查了几门大炮,发现还可以射击。喻培伦经过察看,发现广州的民房,房顶相通,可以作通道,居高临下,又十分隐蔽,是个很理想的投掷炸弹的地方。
枪支、子弹没法自己制造,只有从国外购置。这项工作困难更多,耗资巨大,运送危险,黄兴等人予先估计,以八百选锋来计算,则最少也要有枪械六百支。后来在日本购置六百二十八支,在安南西贡购置一百六十余支, 在香港购置三百余支,共耗资五万余元。
在日本购置的枪械,共分五批运往香港。购置不容易,运送更困难,可说是历尽了千般风险。
第一批枪械是由黄兴的长子黄一欧护送到香港的。这批武器有手枪七十余支、子弹一万余发,共装了四箱。黄一欧身穿和服,讲一口流利的日语, 冒充宫崎寅藏的长子,同住在宫崎家的一个日本人一道,乘坐一艘外国邮船, 平安抵达香港。
第二批枪械由湖南留日学生周来苏护送去香港。香港是无税港口,来往旅客向来不受检查。一天,洪承点忽然看见由上海开来的金山号轮船到岸时受到检查,回来将此事报告了黄兴。黄兴立刻电告日本东京的同志,要他们沿途注意。第二批军火已经在接电报的前两天乘船出发了,负责购运军火的吴永珊(玉章)立即派人从陆路赶到长崎等候。来人见到周来苏后,转告他船到上海时不要进口,抵香港时有人来接,并嘱咐他路上要小心沉着,并多给了他几百块钱路上用。谁知周来苏胆小怕事,船一过门司,他便将所住舱房的门关紧,把窗子打开,把枪支和子弹全部丢入海中,付诸东流。这批武
器的损失,打乱了统筹部的预定计划。以后,同志们就送给他一个绰号叫“周丢海”。
第四批枪械由方声洞护送。在从东京到横滨的路途中,这批枪械遇到了麻烦。装枪支、子弹的箱子不大,但份量却异乎寻常的重,引起东京车站工作人员的怀疑,他们故意把箱子上的牌子挂错。方声洞到达横滨取行李时, 车站工作人员发现箱子上的牌子不对,便要方声洞说明箱子装的是什么东西,验对无误时,才允许把箱子取走。方声洞非常机警,他说行李是朋友托他带的,这位朋友已经先期回国,箱子上的钥匙他已带走,无法把箱子打开; 同时,方声洞立即电告东京吴永珊,请他来横滨想办法。吴永珊闻讯,立即同陈策赶到横滨。陈策同工作人员周旋,见工作人员稍有松动,便边说好话边将箱子提出了车站。方声洞一人携带箱子在此乘船,顺利地抵达香港。护送军火的留日学生,大部分留在香港,参加了广州起义。
大批枪械运到香港后,黄兴、胡汉民便召集大家开会,讨论怎样把这批武器能够安全地分批运到广州。黄兴说:我们买了一千支短枪,每支枪配子弹二百发,合计二十万发,不下三百箱,还有上千支长枪,体积更大。有什么办法将这批武器既秘密又迅速的运往广州?他要求各位同志献计献策。与会者想了许多巧妙的办法。会后,几个贩运头发的同志闻讯,便找到黄兴、胡汉民,说:香港理发店积存的乱头发,由我们贩运到广州和内地,既肮脏又不值钱,每次都放在船舱最脏的地方,检查的关员嫌脏怕臭,每次过关, 他们都挥挥手放行。把枪械装在头发包内,很容易过关。胡汉民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对他们加以鼓励。以后,便由胡毅生委派陈镜波在香港的鹅 桥开设一个头发公司,在广州的莲塘和小北仁里设立两个头发店,通过头发包, 由少渐多,连续运送了几批武器,都无一失。另一部分子弹,密封在颜料桶里,报关寄到广州。
从西贡买来的枪械,由周之贞、郭汉图及女同志广妹藏在铁床,梳装台及盆花内,陆续运到江西的九江、存放在革命党人开设的医院内,然后由医院设法转运到广州。
革命党人杨光汉,单枪匹马。第一次,他化装成商人,乘船运来 6 支手枪,存放在广州西关丽真映相店(照相馆)。第二次,他用从新加坡带来的护照,乘金山号轮船,携带大批武器来广州。船到岸时,海关检查员查验他的护照,发现护照已很陈旧,摺痕很深,检查员拿在手上检查时,被折断了, 便告诉杨光汉,这个护照因日久已无效。杨很着急,大声吵闹,佯装要殴打检查员。这时,恰好一个外国海关人员经过这里,杨便向这个外国人说检查员撕毁了他的护照。外国官员没加细问,便将杨光汉放行。杨冒险闯关成功。上岸后,他把藏有武器的行李存在中西旅店,当晚转运到丽真映相店。以后, 杨光汉在粤秀街军械局附近租一栋房屋,佯装办婚事,让他的嫂子充当新婚, 周之贞、郭汉图、胡宗媛等同志前来“贺喜”。趁这个机会把藏在丽真映相馆的武器装在新婚家俱中运到这里。
发难的前几天,各地购置的枪械,大部份都已巧妙地运到广州。仅储藏武器的机关就有 38 处。这时,各处参加起义的人员也已大部份来广州集中。怎么样把储藏在各处的武器运到发难的地方,又是一个大难题。这时,广州风声已经很紧,巡警在街头巷尾日夜盘查。男女革命党人在戒备森严的广州城内外,运送分发武器,个个争先恐后,来往奔忙,置生死于度外。
装在颜料里的子弹已陆续寄到,取出后存放在河南岸溪峡徐公馆。这里
是女同志徐宗汉的住处,对外称徐公馆。徐宗汉、王鹤鸣、李应生、荘六如等人连夜把铁桶一一起封。他们怕夜深人静惊动四邻,便弹琴唱戏来掩护。第二天,徐公馆门前贴出大红“喜”字,大办“婚事”,一批又一批的来宾贺客便把存在这里的武器运到大石街或凭黄兴手书的便条领走。
还有一部份武器藏在革命党人罗錞的家里。罗錞的小女儿阿炼同罗的四妹两人伪装向亲戚送礼,从容不迫地送往各处。罗錞则或化装成工人,或化装成伙夫,将武器分送出去。有的人则用假的茶壶和假的称锤,里面装上炸药,大大方方提在手上,运往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