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叶子 阿鹏

叶子第一次写信给我,信封里夹了一枚火红火红的枫叶,煞是好看。于是我就管她叫叶子。

初识叶子,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因为喜欢我发表的文章,便涂满三张信纸,把我极力地夸奖了一番。我被夸得美滋滋的,尔后便落入她的“圈套”——我还得给她回信。

“无奈”只好修短书一封。不想几天后竟又收到了叶子寄给我的散文集,我很有点受宠若惊,搞不懂自己究竟有何魅力竟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付出如此大的信赖。“无奈”只好回赠诗集一本。后来叶子又飞来好些“小鸽子”。后来的后来,我便“稀里糊涂”地做了叶子真心真意的朋友。

叶子的第二封信便急不可待地让我知道她的样子:短发清爽,双眸透亮,笑起来嘴角就漾起甜甜的醉人的小酒窝,确有几分清新可爱。可骄傲的叶子偏要问:“我是不是丑小鸭啊?”我就想叶子实在是狡猾,我偏不赞美你。

起初,都是叶子给我写一封封长信,我给她回一封封短信,虽然这一点儿也不公平,但叶子好像并不在意,依旧把挥洒不尽的快乐和真诚寄给我。叶子隽永的小字涂得密密麻麻,读起来十分畅快淋漓,她那种童心荡漾的语气常会把我淡然的心空感染得晶莹、明媚起来。要么诉苦:“小天鹅跳得好累哟!”要么遐想:“你要是能把小雪花寄过来就好了。”要么壮志凌云:“你瞧着吧!我要成绩棒棒的,大了当大官。”等等等等,都会让你觉得那是个心里盈满情趣的女孩子。

叶子的信确实冲散了我不少烦闷的心情,我是喜欢聆听叶子细腻活泼的心语的。叶子的世界多是清朗的春天,偶尔小雨淅沥了,心灵也会如不设防的窗,自然地向我敞开。这时候我就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豪情,绞尽脑汁地凑些亲切而友爱的“哲理”去安慰她。然后很“心安理得”地接受她送给我的小礼物,精致的纸鹤或者小船,可爱的卡片,还有一大堆也不知是不是违心的“赞美”。于是,我便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我原本是个孤僻的男孩,曾经历的太多痛苦和失败,把我的心灵雕琢得脆弱而忧伤。是叶子朴素的善待、热情的支持,让我收获一缕缕淡淡的温存,鼓起了许多勇气。

本来想要像哥哥一样好好呵护叶子长大的,但我还是伤了叶子的心。那是窗外的落叶絮絮飞舞的季节,叶子把她积在心灵深处好久的委屈和迷茫,都毫不掩饰地说给我听了。可是由于当时我被各种小测验“烤”得焦头烂额,又不想简简单单地对付叶子,便只给她寄了新发表的文章。我心里的小算盘是等叶子再来信了,我的笔墨也酝酿成熟了,才认认真真地给她回信调教一番,不想却酿成了一个美丽的错误。

叶子的“小鸽子”固执地不肯飞来,等待的心情幸福而惆怅。劳累时读读叶子从前的信就觉得有暖暖的阳光在心里流淌——才懂得叶子带给我的那份安恬和纯净的感觉原来是多么的珍贵和美好。

大雪开始悄然飘落的岁末,我给叶子寄了长长的信和最喜欢的祝福卡。圣诞节那天,叶子的“小鸽子”飞来,我把它捧在掌心,兴奋地唱起歌来。叶子在信里说,她一直都在盼我的亲笔信,并为我不曾安慰她一个字而失望过,为我的“不在乎”而伤心地流过泪。那一刻,酸酸甜甜的潮水在我的心底泛起,漫开。

新年的时候,我又收到了叶子寄来的包裹。盒子里装着绿莹莹的“小蜻蜓”,旖旎的风景图片,三本文集和学习资料。叶子说她为给我寄邮包,手都冻僵了,午饭也没吃,但一想到我开心的样子,就觉得心情特别舒畅,感动得我泪珠差点没滚出眼眶。叶子的心结也打开了,她重又回到了快乐活泼的氛围中,寄来的心情故事依旧那么温馨和灿烂。

当叶子的喜欢和关怀融化了我心中许多的忧愁和伤痛后,我敏感地悟到,在日后平淡如水的岁月里,叶子会成为我相距遥远但最亲切的朋友。世界好大好大,而我们却还好小好小,路还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