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释兵权

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以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控制局势和稳定政局,宋太祖采取的策略是妥善安排后周君臣及其亲属,以防止后周势力的反抗,对拥立自己做皇帝的功臣重加赏赐。宋太祖将周世宗的符皇后和幼子柴宗训迁往西宫,封柴宗训为郑王,尊符太后为周太后。同时命令臣下,要给他们安排好养尊处优的豪华生活。对郭威和柴荣的其他亲属,也分别封官晋爵。后周的文武百官照旧录用。原来的宰相范质,仍做司徒兼侍中,王溥任司空兼门下侍郎。追封被杀的韩通为中书令,厚礼安葬。宋太祖授石守信为归德军节度使,高怀德为义成军节度使,张令铎为镇安军节度使,王审琦为泰宁军节度使,赵彦徽为武信军节度使,五位节度使全都掌管侍卫亲军;慕容延钊为殿前都点检,副都点检高怀德兼;赐皇弟赵匡义为殿前虞侯,改名为光义。

宋太祖虽然采取了正确的稳定政局的策略,但是当时后周领兵在外的节度使并没有全部降服。宋太祖即位后不出半年,就有昭义节度使李筠、淮南节度使李重进起兵反宋。宋太祖亲自出征,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平定。宋朝的政局从此才稳定下来。

政局安定了,但宋太祖的心里并不踏实。他反复在考虑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确保赵氏王朝的统治。有一天,宋太祖召赵光义、赵普纵论天下事。谈话间,太祖喟叹说:“自从唐末以来,几十年中间,帝王换了好几个姓,篡夺相连,变乱不休,不知原因在哪里?我想让天下停止战乱,为国家建立长治久安之计,究竟应该怎么办?”赵普回答说:“这是由于藩镇权力太大, 君弱臣强所致。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现在想免除祸乱,应反其道而行之,收削节镇兵权,尽收地方精兵于中央,变君弱臣强为君强臣弱。这样, 臣下不敢也无法觊觎皇位,天下就自然安宁了。”

赵普的话很合太祖心意,但太祖却说:“朕与石守信等都是故交,且我有今日全靠他们鼎力相助。他们功高盖世,我怎么忍心拉下脸来收他们的兵权?”赵普解释说:“我并不担心他们叛变,但我看他们都不是帅才,管不住下面的将士。有朝一日下面的人闹起事来,只怕他们也身不由己了!”

赵普的话使太祖忽然想起陈桥兵变来了。谁能保证臣子们不会将自己演过的戏再演一次呢?太祖阴沉着脸问赵普、赵光义:“依你们之见,该如何收他们的兵权呢?”赵光义说:“这还不容易,您下道免职诏命不就行了? 这就好比给猫吃辣椒,只要抓住猫,把辣椒塞进猫嘴里,然后用筷子捅下去一样。”太祖说:“使不得。这样做反而促使他们反抗我,引起混乱,何况帝业初创⋯⋯”赵光义又说:“那把辣椒塞进鱼的肚皮里,让猫囫囵吞下去。”太祖还是不赞成:“不能使用欺骗手段,如果欺骗他们,会使朕失去威望。” 赵普了解太祖的心思。他说:“把辣椒擦在猫屁股上,当它感到火辣辣时, 就会自己去舔掉,而且还会为辣味被舔掉而兴奋不已。”对于赵普的计谋, 宋太祖称赞不已:“此计妙极!此计妙极!”

宋太祖建隆二年(公元 961 年)七月的一天晚上,宋太祖赵匡胤在保和殿宴请有功之臣。慕容延钊、韩令坤、石守信、王审琦、张令铎、赵彦徽等应邀赴宴。大家本是结义兄弟,好友故交,都无拘无束地开怀畅饮。当大家酒兴正浓时,太祖突然让大家止酒停杯,屏退了左右的侍从,对石守信等故友勋臣、义社兄弟说:“如果没有你们出力扶持,我赵匡胤哪会有今天?你

们真是功高盖世,我将永远铭记在心。回想以前我们在一起时,日子过得多么逍遥自在。自从我做了天子,食不知味,寝不安席,终日恐惧担忧,简直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石守信等人站起来,问道:“陛下,您还有什么忧虑?说出来,让大家都来想想法子。”

太祖微笑着继续说:“我与诸位都是至交,不妨直说,皇帝的位子只有这么一个,可谁不想坐呢?”

石守信等吓一跳,叩头说:“陛下何出此言?而今天下已定,谁还敢生异心?”

太祖沉下脸说:“我知道你们不会生此异心,可难以担保你们的部下中没有贪图富贵的人?一旦有人把黄袍加在你们身上,纵使你们不想干,也会骑虎难下呀!”

这番话,吓得石守信等人浑身直抖,一个个哭着请求宋太祖:“我等愚不可及,还望陛下哀怜,给指示一条出路。”

太祖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的寿命非常短促。贪图富贵的人不过想多积攒些金银,享福安乐,使子孙不受穷罢了。我为你们打算,不如交出兵权, 到地方上当大官,买上一些好的田地房屋,为子孙留下永远不动的产业,再多买些歌妓舞女,天天饮酒作乐,快快活活过一辈子。我再和你们结为亲家, 君臣之间两相无猜,上下安定,岂不是上策吗?”

石守信等人听了宋太祖这番话,心里开了窍,赶忙向太祖叩头谢恩。第二天,石守信等人都上表称“病”,不能上朝。太祖对他们大大赏赐一番, 并命知制造起草了一道道任免诰命,正式宣布罢去石守信侍卫都指挥使、高怀德殿前副都点检、王审琦殿前都指挥使、张令铎侍卫都虞侯等禁军统领职务,分派他们到各地当节度使。石守信虽然在禁军中保留了职务,但实际上没有权力了。节度使表面上是戍边,但军事指挥权已归各州。

这就是“杯酒释兵权”的有名的故事。 “杯酒释兵权”的把戏,宋太祖还不只演这一次。开宝二年(公元 969

年),王彦超等几个资格很老、权力很大的节度使来朝见宋太祖。宋太祖设酒宴招待他们。席间,宋太祖说:“你们都是国家的元老旧臣,长久在外, 事情繁忙,不符合我优待元老旧臣的本意。”王彦超一听就知道宋太祖的用心,连忙说:“我本来没有什么功劳,长久以来受尽恩宠,如今已经老了, 请让我回家养老吧!”宋太祖立即答应了王彦超的请求。几个不识时务的节度使,第二天就被宋太祖罢免了职务,各给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官职,留居京城。

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又将原禁军两司之一的侍卫司分为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与殿前司合称为“三衙”。任命一批资历较浅的军官为三衙使。三衙首领互不隶属,地位不高,直接听命于皇帝。宋太祖还规定,三衙只握有统兵指挥权,军队调动权归枢密院,后勤供应归三司。宋太祖又把地方上的精兵抽到中央当禁军,加强中央的实力;把禁军轮流派到外地戍守, 士兵经常调防,将领也经常调动。这样,节度使没有力量割据,禁军将领也不能拥兵自重了。地方上的行政权和财权,宋太祖也派人接管过来。宋太祖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对于国家的统一起了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