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运筹帷幄显军威

佟麟阁是一位善于练兵的专家，更是一位善于用兵的军事家。

佟麟阁本人在当时的军人中是一位颇具文人气质、且有一定的文化水准的儒将。早年他就比较喜欢三国时代等古人斗智斗谋的小说，这些对于他后来灵活地运用各种战术不无帮助。而且他本人一直十分重视学习理论知识， 不仅要求部下掌握，而他本人也身体力行地去做。

早在 1922 年，第一次直奉战争期间，当时佟麟阁在冯玉祥麾下任团长， 隶属于宋哲元的第二十五混成旅。当时，冯玉祥升任了陆军检阅使，率部进驻北平南苑。冯玉祥借这个时机，对于自己属下的军官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培训，举办了“陆军检阅使署高级教导团，选择得力的、有培养前途的军官进行培训。佟麟阁就被选入，参加这次高级教导团”的学习。

这次学习，时间持续了一年。有许多的军官是离了军务，全力投入到这次学习中的。而佟麟阁却是一方面学习，一方面还要处理团内的事务，属于带职学习，按现在比较时髦的话，就是不脱产。虽然，比起那些脱产的军官而言，佟麟阁的时间要少得多，但佟麟阁却以特有的勤奋弥补了这一点。他每次上课后，都先回到团部去处理事情，而后，就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钻研。一年下来，佟麟阁不仅完成了学业，而且在这个高级教导团中，他的成绩是最好的，名列前茅。冯玉祥十分欣赏这位颇具儒雅气质的将军，评价他是一位“肯于钻研学术功夫”的模范军人。平心而论，这一年的战术训练和学习， 对于佟麟阁本人理论素质的提高有很大的益处。佟麟阁就是凭借这种肯于钻研的精神，使自己逐渐成为一位善于运用各种战术的优秀的指挥员。

在他 20 余年的军旅生涯中，他指挥了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其中有很多是颇具典范的战例。

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1924 年 9 月，冯玉祥在北京发动了政变，组织了

国民革命军。段祺瑞借口国民军“赤化”，与奉系联手，组织了讨赤军，纠集了 50 余万之众分兵五路向国民军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1925 年 10 月，在

直奉联合讨赤军的逼迫之下，冯玉祥被迫宣布下野，并赴苏联考察。次年 4

月 15 日，国民军被迫退出了北平，主力部队退守南口一带。由张之江代理国民军的总司令。当时佟麟阁就任国民军第十一师的师长，下辖三个旅，即三十一旅、三十二旅、三十三旅。

佟麟阁受命与刘汝明的第十一师一起防守南口、青龙桥、延庆一带，其中，正面的南口一带由刘汝明的第十师防守，而佟麟阁主要是率第十师负责南口的侧翼两部，即延庆、得胜口一带。而由张作霖、吴佩孚、阎锡山共同组成的联军，集中了优势的力量，在坦克、装甲车等新式武器的掩护下，向十师、十一师的阵地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双方的战事前后持续了约有半年之久。

佟麟阁在接受了防守南口、延庆方面的任务之后，立即召集了有关的人员，进行研究。佟麟阁对当时的形势提出了自己的分析和看法，他认为：综合各种情况来看，目前有三方面的情况对我们有利。第一是吴佩孚等倒行逆施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引起了全国人民的公愤。这次他发起的“讨赤”更是师出无名，不得人心，老百姓根本不拥护他。这样我们首先在舆论上就已经占了上风。第二是吴佩孚、张作霖、阎锡山这三家联合貌似强大，实际上他们是同床异梦，没有什么合作的基础，只是目前出于各自的利益考虑而临时组合起来的。若是打了胜仗还好，如果一旦打了败仗，就会出现各种矛盾， 甚至于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只要善于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就不难打败他们。第三是南口地区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而我们居高临下，再加上以逸待劳，克敌制胜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将这三方面的有利因素结合起来，我们虽然在军队数量上不占优势，但只要我们充分地利用有利的地形，构筑巧妙的防御工事，捕捉住克敌制胜的战机，充分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就一定会以少胜多，坚守住阵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开完了分析会，佟麟阁带领指挥部的人员详细考察了南口地区的地形和地势，充分研究了各种利弊条件，最终提出了 5 个克敌制胜的方案。

1、构筑真假两个阵地，假的用于迷惑敌人，真的布置主力部队。在假的阵地之上，不仅布置了许多摆成了若隐若现的了望和守备的样式、穿着军装的稻草人，而且利用各种粗细的树干，涂上了保护色，伪装成各种火炮等重武器，以吸引和迷惑敌人。为了真正地做到以假乱真，在假炮之间还间或地布置几门真的火炮，偶尔发射几发，以迷惑敌人。这种布置既可以吸引敌人， 耗费他们大量的弹药，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保存住自身的实力，以出奇不意地的打击敌人。

2、设置地雷区和陷阱。在阵地前和阵地之间的开阔地带，大面积地布置地雷和陷阱，一则可以大规模地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另一方面也可以阻挡和拖延敌人装甲和坦克等机械化部队的推进速度，一旦敌人的先头装甲部队触雷迟疑之际，就集中密集的火力猛烈轰击后面的步兵。

3、架设电网。南口地区已经通电，根据这个有利的条件，在阵地前架设两条电网。其中，第一条电网上安装照明设备，以监视敌人的动态，一旦电网上的照明设备被破坏，就可知道敌人已经进入了电网控制区。待到敌人进入第二条电网控制区时，合上闸门，就可以大面积地杀伤来犯的敌人。

4、构筑地堡群。在主阵地前方约 30 至 40 米的地方，根据地形构筑隐蔽

而坚固的地堡群，每个地堡配备上两挺机关枪，构成交叉火力网。

5、运用车皮战术。根据我军处于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以及青龙桥地区铺设了“人”字形铁轨等便利条件，将 40 吨重的车皮装满了石子。一旦敌人装甲车簇集在阵地前向我方阵地轰击时，将装满石子的车皮迅速地由青龙桥车站滑下，撞毁敌人的装甲车队。

这些布置可以说都是固态的防御手段，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巩固阵地的作用。但佟麟阁认为一味地消极防御不是最好的防御，虽然我们接到的任务是防守，但我们只有变消极为积极，采取主动出击与稳固防御相结合的战术， 才能更好地防御。为此，佟麟阁还灵活地运用各种战术来打击牵制敌人，对于稳固阵地起到了极好的辅助作用。有时在防守中突然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有时采取佯攻诱敌，将深入腹地的敌人一举围歼；有时摸清敌人的运动规律，主动伏击。诸如此类的战术，佟麟阁都灵活自如地加以运用。虽然敌我的力量对比是非常的悬殊，但在佟麟阁的指挥下，南口的阵地历时半年稳如泰山。

7 月下旬，冯玉祥从苏联来电，告诉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广东革命政府已经誓师北伐，并且已经初步达成了南北夹击，共同对付北洋军阀政府的协定。因此，冯玉祥在电文中要求坚守住南口，以达到牵制吴佩孚的主力部队，支援和配合北伐部队南上。

为了贯彻冯玉祥将军的指示，驻守南口的部队进一步进行了调整，佟麟阁与刘汝明师长积极配合，想尽一切办法来达到拖延敌人的目的。经过充分的考虑，虽然敌我对比的力量十分地悬殊，但一直到了 8 月，进犯的敌军还是屯兵于坚固的阵地之前，不能突破。

面临南方吃紧的吴佩孚，不得不与张作霖达成协议：“军事合作到底， 政治问题以后再谈。”从而集中一切精力向南口猛攻，以求取得一个突破口。张昌宗率直系部队向刘汝明第十师坚守的阵地进攻，而张学良率的奉系军队向佟麟阁部所属的得胜口展开了猛攻。直奉联军的攻势十分猛烈，所有的阵地都同时告急，以致于佟麟阁不得不将直属的部队派上阵，并且亲自带着手枪队，冒着枪林弹雨，到前沿去督战。战斗一直持续了 4 天 4 夜，而佟麟阁

也是 4 昼夜未和眼。到了第 5 天的时候，刘汝明所部坚守的关公岭阵地最终被敌人突破，恰好佟麟阁从自己已经十分有限的部队中抽调出的增援部队赶到，与第十师的将士一起，重新夺回了阵地。

这次南口防御战，是近代战争史上的一个比较有典型意义的战例。虽然这次防御战，就其最终的结果而言，由于敌我力量过于悬殊，以及其它的一些因素，最终在 8 月，国民军南口兵败，佟麟阁率部奉令退至五原，最后又挺进甘肃，但这些都不能抹杀在南口防守战中所显示出的佟麟阁杰出的指挥才能。冯玉祥在后来评价这次防御战时，称赞佟麟阁“足智多谋，是一位杰出的将才”。真是历史自有公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