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和智力

为证明记忆和个体适应环境的活动之间的紧密关系,首先需要有一种理论可圆满地解释认知功能的整体,而记忆只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这个理论就是皮亚杰(Jean Piaget)的理论,它证明记忆的发展与儿童的心理发展,特别是儿童的智力发展不可分开。无疑,这一功绩应归功于皮亚杰及其合作者巴贝尔·英海尔德(Barbel Inhelder)。他们的研究开创性地阐明了记忆的基本问题:记忆运作中组织过程的作用问题。

  1. 图式活动——在皮亚杰的理论中,记忆的发生和运作与两类认知功能不可分离:运算功能和符号功能。从儿童的感知—运动图式到思维运算结构,运算功能标志着智力的发展;而符号功能主管语言、事件和被感知物体的内化表象。但是,符号功能和记忆的加工都依赖于图式。我们从概念分析和心理学事实分析着手,介绍皮亚杰的理论。
  1. 图式——一切外部或内化的动作都包含了某种结构,即每当动作应用于相似情景时所实现的组织:图式概念表示在重复相同动作时主体运用的结构。举两个例子:

一个小孩看见一样物体,想抓住它,并把它放进嘴里,该行为意味着视觉、抓握和吮吸之间的协调。协调表示一种结构的完成(经过几个阶段逐步

实现),同时,结构又整合进入与吮吸、注视和抓握动作有关的更基本的同一个整体结构中。这样,结构就成为相对来说已经是复杂的感知—运动图式。今后遇到不同物体和运用同样的操作方式时,这个图式就出现了。

同样,以大小顺序排列 A,B,C,D,E,例如,排列成 A<B<C<D<E, 需要掌握传递关系(如 A<B 和 B<C,则 A<C)和某种转换关系(任一元素x,既大于前面的元素,又小于后面的元素)。这些逻辑运算是可观察内在运算结构,即动作的图式结构。从儿童智力发展的某一时刻开始,该图式也同样适用于一切相似的情景,而与物体的性质无关。

  1. 同化和顺应——图式适用于所有的新物体,新物体又促进图式的运作。这个事实说明,图式积极地把新物体同化到它的结构之中。使用曾经解决其他问题的逻辑运算来解决一个问题,用解释物体 y 的方式来解释图形x,将驾驶第一辆汽车时获得的感知—运动技能迁移到驾驶一辆新汽车,这些都是各种不同性质图式的同化实例。一切图式共有的功能特点有三个方面:

一首先,从知识的角度看,“认识实际上不是复制现实,而是作用于现实,改造现实”,其手段是外部或内化的活动(例如,物理学家的推理)。由于一切知识都依赖于活动,一切活动都具有图式特点。所以,认识就是作用于物体,并把它同化到图式中。

一从意义角度看,将物体同化于图式就是给予物体一种意义,没有意义也就没有知识。下面我们会看到,图式活动产生了象征功能,或更概括地说, 符号功能。

一从图式本身的角度看,图式适用于物体时,同化促进了图式的运作, 因而,也有助于图式的保存和发展。

然而,只依靠同化,可能产生变形,因为新物体、新事件一般都包含旧物体、旧事件所没有的新特点。所以,考虑到新的特点,就必须修改相应的活动和图式。顺应概念就表示这种修改,说明主体不是被动地屈从于环境限制,而要修改有同化功能的图式,使图式进一步分化以适应新物体。

一切活动的目的在于实现图式的同化和顺应之间的平衡。在一些活动中,顺应的特征得到高度表现:典型例子是姿态的模仿,把一段课文“熟记在心’。但不管同化和顺应的各自特点如何,顺应只是主动运用图式的副效应。“不存在顺应图式”,只存在可以自我重组的同化图式,因为有机体的本质是维持和保存它的功能结构。

  1. 符号功能和记忆的发生——现实世界的心理表象和回

忆需要用个体所掌握的符号工具来加工,该符号工具就是从符义

(signifié)中分化出来的符形(signifiant),符形的意义是符义给予的。皮亚杰区分出三大类特形,但只有后两类特形才算作符号工具。前两类符形属于“指向现实状态”和形态的图形功能范围。第一类符形是语言符号。这些符形在记忆活动的发生中都起着作用。

  1. 从知觉线索到再认——对环境的作用意味着必须在

感知方面把握来自有机体以外的信息。一般来说,这些信息并不是包揽一切的:我们不可能同时看到一件物体的所有方面,比如一只花瓶、一朵花儿或一艘轮船的各个方面,而只能对物体的关键部分或多或少地进行取样。用视觉把握的物体的关键部分,称之为知觉线索。知觉线索先被图式(概念, 分类等图式)同化,然后,图式通过知觉线索认同物体,并给予物体一种意义。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知觉线索起了符形的作用,图式起了符义的作用。

但是,特殊的符形不能作为符号工具,用来在心理上表征没有物体支撑的现实;事实上,符形不能离开知觉,以及包括知觉在内的整体活动;知觉线索不是标记,也不是主体能够永久利用的符号;知觉线索属于“具体”的领域, 它与物体紧紧联系在一起,代表物体的一个方面,一个特征或一种因果关系。就此而言,还谈不上符号功能。

知觉线索重复出现在相似的情景中,并伴随着相同的图式,从而促进了不同类型的再认在发生发展过程中的形成。但是,应该把不同的知觉线索区分开来,只有那些演化得最好的知觉线索才是真正的知觉线索。

在最基本的层次上,感知印象与一个重复的和连续的反射动作相联系, 产生了最初的再认:饥饿的婴儿和主动地寻找乳房,最后能把乳房与其他可“吮吸”的物体区分开来,这一事实表明,最初的再认建立在“重新找回” 的感—运动活动基础上,而不是建立在独立于主体的物体基础上。在这种情况下,吮吸图式(符义)同化了感知印象,并把意义给予了感知印象。

接下来的是差异较大的“线索”,它们属于标志主体有关活动可能性的符号:比如,把“熟悉”的奶瓶和摇铃看成是可吮吸或可抓握、可摇动的物体,只要这些物体能被同化到相应的图式中。但是,这些物体如处于活动之外,则对主体没有现实意义。

其次是真正的知觉线索,凭着它们可以推断某物体的存在或某事件的临近,例如:吕西安(八个月二十三天)看见勺子是从碗(汤)那边来的,就闭上嘴;但看见勺子是从杯子(果汁)那边来的,就张开嘴。这里的碗和杯子只是与接受或拒绝食物有关的习惯图式中的知觉成分。在食物呈现时,图式被激活了,并通过认知同化,预见到勺子中所含的东西。

最后,一些概念和分类图式将在运算功能的发展过程中产生,导致再认日益分化。从新物体同化于物体的一般类别(比如:汽车)的认同,直到建立在特殊类别(比如:我在某日买的汽车,等等)加工基础上的个别化记忆再认,一系列的再认都能找到它们的位置。

  1. 从象征性行为到表象回忆——儿童出生后的第二年开始,便出现了标志着符号功能产生的多种行为。这些行为可以建构符形,并在与符形相联系的物体不在眼前的情况下,运用符形。符形是“引导性”符号,因为符形与物体的形态特征有或多或少的相似。行为的目的在于延续感知—运动图式:主要是延时模仿,象征作用和(更晚些时候的)绘画,其中,延时模仿对理解演化得最好的记忆的发生非常重要。

延时模仿和重建——从儿童发展的某个时期开始,感知—运动图式的发展能使儿童用模仿来同化别人的动作。下列观察事实可以作证:让娜(十一个月十六天)曾多次用手指指鼻子;几天以后,只要在她面前做手指指鼻子的动作,她立即会模仿这个动作。因此,模仿是对示范动作的同化,示范动作对主体有一种意义,能够被同化于已经建立起来的图式之中。

对示范动作的即时模仿先于延时模仿;渐渐地,儿童也能够模仿他人过去做过的动作,或已经消逝的物体运动,或他自己的过去动作(如装睡,等等)。模仿是符号功能的真正开始,这是因为:一方面,模仿性动作具有象征意义,象征意义是模仿性动作的特征,也是从物体中分化和区分出来的、与物体相类似的符义;另一方面,模仿保证了感知—运动活动向表象过渡。从记忆的角度看,延时模仿已经是儿童对过去经验的重建;由此看来,

模仿要求再认和整合知觉线索,以调节模仿性动作,而模仿又超越了再认,

因为再认的本来意义只发生在物体在场的情况下。

延时模仿也是一种“姿势回忆”,它表示通过心理表象和语言而发展起来的内化回忆。总之,模仿是重建记忆活动的先兆,记忆活动依赖于思维图式的发展。

我们看到,重建的主要目的是根据物体的原来特点有改变地再现物体:重建意味着作用于物体,意味着支配重建的图式的直接干预。比如,重建整个结构性图形,在记忆的时候运用某种分类图式,就是创造出一种能再次运用图式的情景。但是,重建活动不是在学习期间已经实现活动的简单再现,而是在一定程度上的全新建构,这是因为眼下的物体已不同于原来的物体。从记忆的心理过程来看,重建是再认和回忆之间的中间阶段。重建与再

认相似,因为物体呈现时,需再认“重新找回的”线索;重建与回忆也有一定的联系,因为对线索的知觉和以前运用过的图式的干预激活了记忆表象, 正是记忆表象在回忆行为中起着主要作用。

心理表象和回忆——在较长的一段时期内,儿童能迅速模仿的仅仅是熟悉的动作,因为这些动作与图式相符合。但是,当新的示范动作出现时,他就踌躇,或只有通过一段时间的探索后才能再现该动作。在下一个阶段,儿童不需要重复刺激,越来越善于快速再现自己从来没有做过的动作或运动, “好像顺应是在内部完成的,不求助于外部探索。”模仿性动作的逐渐内化使符号功能增加了新的图形象征:心理表象

皮亚杰区别了两类心理表象:再现表象预见表象,再现表象有助于回忆以前感知到的物体和事件;预见表象有助于回忆以前感知到的物体和事件;预见表象可通过想象来再现没有感知到的、但可能发生的运动或变化, 例如,物理操作后,汽车的运行轨迹或物体应发生的变化。这两类表象分别属于儿童发展的不同阶段。再现表象形成的时间从一岁半至两岁,直到感知

—运动阶段的结束。而预见表象则较晚出现,大约在七、八岁,即儿童到达具体运算阶段的时候。这说明表象与运算有紧密的依赖关系。

再现表象也是如此,它对记忆的作用是明显的。实际上,我们不仅仅能够通过表象来回忆一张桌子或不动的图形(静态表象),而且也能回忆以前感知到的运动(运动表象),或物体经历的变化。如果说静态的再现表象在儿童两周时已经通过儿童的活动形成了,那么运动或变化的再现表象和同一性质的对外界现象的预见或内化的预见表象则同时出现,“换句话说,七岁前儿童的表象是静态的,属于前运算思维,还不能理解图形和状态的变化”。而较晚出现的再现表象和预见表象是运算结构的内在反映,主体运用运算结构才能同化感知到的变化,并在思想上建构它们。显在,从表象回忆的发生和功能来看,表象回忆紧密地与智力图式相联系。

表象回忆比重建更困难些,因为它以某种方式颠倒了重建活动过程的连续性顺序。事实上,以动作进行重建时,对物体的操作直接激活了图式,图式反过来又指导活动并对表象产生影响;相反,在回忆的时候,图式激活的起点和原动力是表象,而不是活动。如果图式能够决定表象,那么表象地图式就没有什么影响。事实上,表象仅仅是属于图式活动的顺应方面的结果; 表象仍然属于“具体”象征的范围,仅仅与特殊的情景有关,而图式是积极运动的,它建立在各种类型的变化上面,适用于它可以同化的所有情景。所以,回忆具有表象和图式这两者的所有特点。回忆活动仅仅依赖表象所保持的零碎材料时,才是再现;然而,回忆活动也是重建,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

图式活动,它通过各种的演绎来补充材料,完成重建过去的事件。

  1. 语言和复述行为——在“引导性”象征范围内的图形

工具方面,还应该加上与符号功能有关的概念和运算图式的符形,即非图形符号的社会化系统,通常由约定俗成的语言中词汇构成。该系统在儿童进行模仿的时候出现,它的形成和其他符号工具及早期回忆的形成是同步的。该系统能运用言语复述行为与他人交流早期回忆。

因此,记忆的发展演化与符号功能不能分开。符号功能的发展使个体获得了日益有效的工具,将个体从童年的具体环境限制中解放出来。此外,记忆与符号功能的关系具有双重主义,一方面,记忆的运作依赖符号功能,另一方而,符号功能的运作包含了记忆。例如,“场面”的心理表象不是某一确定事件的表征,而是对某一恐惧或想忘事件的想像性预见,它部分地具备记忆的特点,因为它是与个体有关的过去经验的前提。同样,如果语言有助于特殊事件的回忆,那么外在或内化地使用语言的前提条件是词汇的记忆,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辞穷”体验,说明了语言与记忆过程有紧密的关系。 3.图式和记忆——皮亚杰的基本论点在于证明记忆依赖于支配活动

的图式,表象仅表示图式的图形特征。关于这个说明,读者有权利要求拿 出记忆与图式的从属关系的证据。实际上,说记忆依赖于图式,并不意味着完全排除表示物体图形特征的心理表象的参与。问题是要了解它们各自在记忆活动的结果中起了什么作用。现在,我们来考察实验情况,以便回答这个问题。

  1. 序列图式和序列图形的记忆——十根 9 至 12 厘米长的小木条组成的、按长短顺序排列的序列,呈现给三至八岁的儿童。要求儿童认真观察序列,以便往后能把序列回忆出来。根据记忆画序列的测验通常在一周和八个月之后两次进行,第一次测验要求儿童按长短顺序把杂乱的小木条排列起来,以确定每个儿童处于哪个运算阶段(实验是辛格莱[H.Sin-clair]做的)。第一个测验搜集到的绘画分为三类,与序列排列的各个阶段相对应:第一类: 儿童再现的小木条呈等高排列,但截面线高低不等。前运算阶段儿童 83%属地这种再现模式,但没有一个儿童属于下一个阶段。

第二类:其中又分为三个子类: a.小木条成对画出:一根短,一根长;一根短,一根长,等等。 b.小木条以两分排列:首先是短的一组,然后是长的一组(反之亦然),

每组内的长短相似; C.小木条以三根为一组(三根长,三根短,三根长,三根短,等等,或

三分排列(长,中,短,长,中,等等)。

这种再现绘画仅占第一阶段儿童的 17%,但占了第二阶段儿童的 65%和第三阶段儿童的 27%。

第三类包括: a.已经是正确的序列,但还不完全(小木条的数量不足),或画成扇形

(顶线上升和底线下行,反之亦然)。b.最后是序列的正确再现。

中间的第二阶段被试为 35%,经验的第三阶段被试的 73%,运算的第四阶段被试的 100%画出了这类绘画。

就整体而言,阶段和记忆绘画特点的对应关系是明显的:序列再现是由序列图式目前所达到的水平决定的,而不是由序列的图形、知觉、表象方面

决定的。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结果是六个月和八个月以后的记忆绘画。对这些绘画的分析表明,75%受测试儿童(其中 89%是最大年龄儿童)的再现绘画中的组织结构,与一周后第一次测验的绘画相比较表现出了进步。这些进步不是突然的,而是渐进的,表明记忆的发展按照儿童发展进程从一个阶段过渡到下一个阶段。

这些研究资料与皮亚杰的解释相符合:如果记忆表象是图式的图形象征,因为记忆表象在知觉情景中被加工并受到图式本身的制约,那么记忆表象将依赖于图式的发展,随着图式发展而发生变化。在这个假设中,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在知觉序列的时候图式已经达到了运算阶段,序列的记忆将是完善的;要么图式没有达到运算阶段,它正朝着运算阶段在发展:“在这种情况下,与象征性符号的图式相联系的回忆,将受到限制不能自我变化, 因为回忆作为符形必然地要适应于它的符义。”这就是上述研究要证明的。

  1. 图式之间的冲突和记忆——另一个证明记忆和智力图式之间依赖关系的方法是创造出一种情景,使两种图式发生冲突。

第一个例子——儿童在某个年龄,数的图式和空间图式的发展不是同步的。当向儿童呈现用四根火柴棒组成的两条平行直线时,他们可以证明两条线等长,因为他们看到两条线的两端一样齐;较高阶段的儿童证明两条线等长是因为 4=4 的数字对应关系。但如果改变其中一条线的形态,即把火柴棒摆成“之”字形,那么数的图式和前运算的空间图式就产生了不一致:尽管两条线都是四根火柴棒,但儿童会认为“之”字形线的长度与另一条直线的长度不一样,因为它的一个末端与另一条直线的末端不等齐。

西尔(五岁八个月)在呈现后一小时,画了一个直立的瓶子,里面的液体附壁垂直,并正确地画了另一个平躺的,液体呈水平的瓶子,他只是说, 瓶子里有“糖浆,是一半”。绘画的指导语是:“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一周后,他重新画了同样的绘画,但这一次液体是附在左壁:“是这样的吗?

——是的。——你是怎样记起来的?——我想出来的。”

米克(五岁三个月)画了两个直立的瓶子,里面的液体垂直在边上。接着给他看水平长条涂有颜色的小汽车,但他不能从中受到启发,坚持认为液体是垂直的。又给他看平躺的,但液体垂直附在瓶底上的瓶子,他说:“这不是你先前给我看的那一个。”

这样的绘画仍然出现在六至七岁的儿童中,只是出现的概率较低。对原始记录的考察说明,儿童肯定地认为他们的绘画与他们看到的示范材料一致。一个儿童说:“我应该画瓶子和小汽车,我经过思考后,记起来了。”这项记忆实验说明了什么?首先说明,被试画出了直立的瓶子,因为这

是瓶子最可能有的状态,与原示范材料比较而言的变化可能是由于经验图式对记忆表象的同化作用。其次说明,儿童记住了液体平面和瓶子底线之间的平行关系,儿童画出附壁垂直的液体是因为“平行关系×垂直”的组合对应于儿童在这个年龄的接受水平,以及儿童掌握的前运算图式的现有结构。这样的例子表明,在复杂的记忆活动中,推理和重建占有相当的份量。

4.图式对记忆的影响——记忆活动涉及到“按原样再认和回忆”的特 殊物体或事件;记忆活动伴随着精确或近似,正确或错误的时间上的定位。相反,图式可适用于它可以同化的一切新情景,一般来说,图式的激活与过去经验没有关系。所以,智力图式不是记忆,但记忆依赖于图式。任何(逻

辑、空间,等等)结构的有效分析要求图式达到某种发展水平,也只有当儿童实际上到了该发展水平时,这些结构才能被记住。因此,皮亚杰所提出的关于记忆的解释完全与格式塔理论相对立。在此,我们仅强调三点:

  1. 按照格式塔理论,记忆组织一开始说就与知党组织同型。而皮亚杰则认为,记忆和知觉都是顺应活动的产物,因而也都是有同化功能的图式的产物。

  2. 格式塔理论指出,痕迹系统一旦形成之后,以后的发展以“自主” 的方式进行,即独立于主体的活动。而皮亚杰则认为,大多数心理学家(包括格式塔和其他学派的心理学家)所谓的“痕迹”本质上是由表示图式的图形特征的符形(表象符号)构成的:如果这些“痕迹”在回忆之前得到发展, 那么这种发展只能是图式本身发展的结果。

  3. 格式塔心理学主张,在记忆过程中,回忆或再认的特点直接并主要地取决于痕迹系统的特点。而皮亚杰则认为记忆活动与支配记忆活动的图式不可分离:一切回忆都建立在图式的图形特征(表象)的基础上,回忆就是试图再现表象的静止材料(仅仅在这个意义上,才有记忆的“保持”)。但是,回忆更可能建立在图式的基础上,因为图式担负着补充材料和重建事件的工作。

因此,格式塔心理学所证是的记忆变形,可运用皮亚杰的概念作更为满意的解释:伍尔夫所说的平整、标准化和突出是由于图式的同化作用和对图形特生的顺应之间的交互作用。在增加对称性和进行各种补充的调节中,同化因素看来是最主要的,对称性和各种补充的形成是由于格式塔的图形特征和物体的类概念图式或分类图式之间关系的建立。词语的指称或解释,图形的符形往往证明了这一点,图式同化作用同样也发生在图形的突出方面。

但是,顺应因素也起着重要作用,并导致已激活的图式分化得更精细。搜集到的原始记录也清楚地揭示了这一点:实验(Kuhlman,1906)中的被试把图形解释为“一个正方形,旁边有一个开口”。同样,把无意义音节同化于一个单词,可能对以后的回忆有好处,只要记住怎样把它们区分开。

因此,图式越是分化,图式中物体的记忆就越准确,除非分化还不能联结物体的所有细节(顺应也有其局限性),分化也有本身的不足之处。图式的保存依赖于促进图式动作的新情景出现频率。因而,图式越是概括化,就越能持久地保存下去,更好地作为记忆的“支柱”。相反,一个图式过于分化,它只能适用于非常特殊的、甚至是唯一的情影:图式自我保存的可能性很小,图式的消失将导致不可能重建和回忆物体。在研究遗忘时,我们还将回过头来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