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错门的老外 杨琼
学校新近请来了外教,可惜我们连洋味都没嗅到,就被国际金融系抢跑了。清晨傍晚偶见一秃顶老外,高壮的身材,大红的T恤,硕大的啤酒肚,背着半旧的皮包,缓缓走进或踱出校门。哼,这家伙,早出晚归,形迹甚为可疑,我不禁想到那年民院驱逐一外国间谍的事件。
阳光依旧。外教鬼鬼祟祟也好,国金系“仗势欺人”也好,平民布衣如我等愤愤不平也好,课照样在上。守着那半土不洋且自命清高的外语老师,日子过得也还悠哉悠哉,就这样又迎来了新的学年。
依旧是一个风和日煦的下午,我们等着那严肃清高的老师来上课,忽的一个穿红T恤的大个子老外闪了进来,我们都诧异地望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大个子。“Oh, so many people, he told me only 25”,他很不满地向我们抱怨,并习惯性地把两手摊开,“So many, so many. he lies to me.”(他撒谎,这么多人!)他低喃着,啤酒肚一起一伏,一脸故做的委屈和愤然,我们被吱作响。我不禁担心他一只脚会陷进去,同时他把门猛的推上,坐在前排的我几乎吓得蹦了起来。他凛然的把手停在了半空,脸上肃穆得让我觉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大鸟,“OH,孩子们猜猜我在亚洲呆了多少年?”他用起伏皆平的中国话问我们。“Longer than your ages!”(比你们年岁都长!)“No!”我们表示不相信。也不知是我们不屑的表情激怒了他,还是就近惩罚,他猛的冲向我,把头凑得很近,我吓得赶快直起了身子。“你——结婚了吗?”他的声调怪怪的,引起了周围一片哄笑。“No married, No!”我急忙否认。“But I have been in Asia for 32 years!”(但我在亚洲呆了32年!)他无比自豪的宣称着,然后微扬起头,有点陶醉,有点沧桑,不禁让我联想到三味书屋里的老先生,只是老外可没坐在讲椅上。
没有人去打断他的思绪,因为我们很难得的在一个老外身上读到了一点中国古文人的可爱的“迂”,那种新奇,伴着对他32年亚洲之行的好奇,我们静静等他回过神来。这回他很平稳,轻轻迈上讲台,如行云流水般的在黑板上绘出了他心目中伟大的美利坚,“I was in New York!”(我生在纽约)。他指着地图上的纽约,我想这一下可带劲了,美国佬又要宣扬他们西方的生活方式,独立、民主、人权,美国的自由女神,总统山,我顿时全神贯注起来,早已忘了他有“间谍”之嫌。
“Oh, I'm Soryy!”突然清高的外语老师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他走向外教,两人嘀咕着,并指向楼上“number 4, number 4.”自信的美国人这才明白走错了教室,他猛的把粉笔扔下,走下讲台。已是满裤子的粉笔灰印,实在很狼狈,我真有些于心不忍,他突然回头抛了个飞吻:“I'll always miss you!”顿时男孩子的口哨声,女孩子的哄笑声搅和成了一团,清高的外语老师也笑了,但又时刻不忘为人师表的尊严,“好了,安静,美国佬的确很幽默,下面我们还要上课呢!”……
哦,可爱的外教,我们等着你再一次走错教室,讲述你祖国的风貌,讲述你32年风风雨雨的亚洲之行!
“政客”口才极好。一次在学校举办的晚会上,校文学社临时推他上台侃几分钟,动员同学们投稿。只见他毫无惧色,气定神闲地走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