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瓜礁隆的枪声

受世界科教文海洋气象组织的委托，中国需在祖国最南端的南沙群岛建立海洋观察站。为保证建站施工，党央央、中央军委命令南海舰队组织一支阵容壮观的编队，为“向阳红”5 号科学考察船护航，为建站进行选址和测量，作好施工准备。

听说要组织舰艇编队去南沙，榆林基地参谋长陈伟文沉不住气了，未等休假结束，匆匆赶回基地，要求率编队出海。基地首长开始没同意。

“我参加过海上 4 次战斗，有作战经验，”“我在南沙工作 20 多年，南沙海区和斗争对手熟悉”⋯⋯，陈传文例举出一大串充分的理由，说服了基地首长。

1988 年 1 月初，陈伟文率 502 编队驶向去南沙群岛的征程。

海上万里晴空，海水碧波荡漾，舰首犁开银浪，身后留下一条白色的航迹，就像飘荡在大海中的玉带，久久不散。

陈伟文中等身材，饱经海风的脸上发着古铜色的亮光，目光炯炯，这位大连海军学院毕业的高才生站在驾驶台上，思绪万千。南沙是祖国最远的蓝色国土，穿了 30 多年的海军军装，还是头一次去南沙，一种既遗憾又荣耀的

复杂心情涌上心头。遗憾的是来晚了，建国近 40 年了，过去略强没有分割占据的南沙数十个岛礁，如今却被一些小国占领⋯⋯。荣耀的是，自己终于争取来到祖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为她站岗巡逻，开辟前进，人生能有几回搏⋯⋯。

陈伟文看着两舷雪白的浪花，挺了挺胸膛，两肩往上顶了顶，深感肩上压着沉重的担子。他决心要挑起这副千斤重担。业在今朝，功在千秋啊！

编队在浩翰的大海上劈风斩浪，一往无前。

经过 3 天的航行，502 编队抵达南沙群岛的永暑礁海域。

啊，如此美丽的蓝色国土。海鸟翱翔蓝天，飞鱼掠水腾空，椰林拂动白云，好一派风光秀丽的热带风光。

陈伟文和官兵们顾不上去欣赏，便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陈伟文分工 553、556 两舰护卫永暑礁工地安全，自己率领 502、503 两舰对永暑礁周围一些盘岛礁进行勘测，建立一些临时高脚屋，为保证永暑礁施工安全建立前哨警戒点。

不久，我编队雷达和侦察人员便发现越南武装舰船在附近海域活动频繁，行动诡秘，在占领岛礁上建筑工事，同时南海舰队也发来通报，越南海军行动异常，有迹象表明，越南人正在酝酿着一场鬼把戏⋯⋯⋯。

陈伟文命令部属提高警惕，做好应付突发事件的准备。果然，越军挑起一次次非理事端。

1. 月 31 日上午，越南派出两艘武装船，满载建筑器材，妄图蹬上永暑礁。我编队奉命拦截，越船只好退回。

2. 月 17 日夜，祖国人民正处在万家团圆的春节除夕之夜，越军派出扫雷

艇和武装船，妄图抢占我华阳礁。我配合行动的民兵 147 船组织突击队，与

之进行坚决斗争，队长林书明等 5 人，把五星红旗牢牢地插在岛礁上，粉碎了越军的阴谋。

⋯⋯

但屡遭失败的越军并未收敛。

时间转眼到了 3 月。

13 日下午 4 时 20 分，我方人员正在赤瓜礁正常作业。

突然，在海域上巡逻的 502 舰雷达报告：方位 325 度，距离 10 海里处发

现了 5 个快速目标向赤瓜礁方向开来。这 5 个目标保持着良好的单纵队航行队形。陈伟文即刻判断它们是越南军用船。

“准备战斗！”502 舰立即响起了战斗警报。

果然是越南海军的船队。在双方相距 10 海里的时候，越南舰队展开成两

队，一队 3 艘朝赤瓜礁开来，另一队 2 艘舰船转向景宏岛开去。

越南船队越来越近了，为首的是一艘美制大型坦克登陆舰，舷号 505， 这是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大批建造的 1—501 型坦克登陆舰，排水量 4000

多吨，上面有 8 门 40 毫米机关炮。第二艘和第三艘都是 400 吨武装运输船，

各有 14.5 毫米炮 2 门，舷号分别为 604 和 605。这两艘运输船是我福州马尾

船厂 1975 年生产援越的。现在，越南人又用中国人民省吃俭用援助他们的船只来侵占中国的岛礁了。

越南船只接近赤瓜礁了，我 502 舰前进阻拦其航道。

双方的船只在相距 400 米的距离上对峙着，我 502 舰用越语喊话让他们走开。只见越南船兜了几个圈子后就散开，505 登陆舰拐向赤瓜礁西北 2 海里的鬼碱礁。604 武装货船则绕道向赤瓜礁东北 3 海里处的琼礁开去。604 武装货船则七拐八拐，利用船小灵活的特点，贴着礁缘擦边航行，突破了我502 舰的阻拦，到达了赤瓜礁边。下午 6 点，3 艘越南舰船相继抛锚。

“不好，敌人要占赤瓜礁！” 502 舰上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很明显，越南人是来抢礁的。看来，一场针锋相对的生死恶斗是难以避免的了。

“这是中国领土，你们立即离开！”

我方一遍一遍地用高音喇叭喊话，但如同对牛弹琴一样，越南人无动于衷。

“撞他们！”徐舰长义愤填膺地大声命令道，“信号兵，挂‘我船失去控制’的国际信号，它要是不走开就撞沉它。”按照国际海事惯例，凡操纵失灵的船只与其他船只相撞时，可以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所有的人同徐舰长的心情一样。502 舰比越南的 604 船要大得多，如果两船相撞的话敌 604 船非散架不可。

“参谋长，下命令吧！”“参谋长，不能让敌人这么嚣张！”面对官兵们的激情，陈伟文心潮如巨浪一阵阵拍打着礁盘。

“不行！”陈伟文冷静地说，“国际斗争，我们要做到有理、有利、用节。”他召集大家研究了一下斗争的对策：“我们先敌一步登岛，把国旗插在礁岛上，决不让敌人踏上半步祖国的领土。”

502 护卫舰会议室里，见习水雷长王正利带领着由 5 名战士组成的登岛插旗小组和第二、第三预备队的水兵们，举起右手，紧握拳头，庄严宣誓： “不怕牺牲，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遵守纪律，团结奋斗，认真履行职

责，圆满完成任务。有我们在，就有国旗在，就有礁盘在！请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吧！”

誓言似熊熊烈火在水兵的心中燃烧。

天黑了，502 舰放下小艇，王正利带领小组朝着礁上唯一可以呆人的地方，一艘沉船的残骸进发。

大海像锅底一样的黑，王正利眨巴了半天眼睛，也分不清哪里礁盘，哪是大海。怕暴露目标，也不能打灯，架船的志愿兵陈冲只好一点点地摸索着开，一直开了 4 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个沉船。

“下船！”战士们毫不犹豫地跳进冰冷的海水里，他们手拉着手，臂挽着臂，任凭风吹浪打，在齐腰的水中一站就是一整夜。

第二天，1988 年 3 月 14 日。

早上 6 时 20 分，永署礁工程指挥部派来增援的 531 舰和 556 舰先后到达

了赤瓜礁海域。531 舰是我国制造的第 2 代防空导弹护卫舰，排水量 1500 吨，

上面除装有两门双联装舰对空导弹发射架以外，还装备有双管 100 毫米火炮

2 门，双管 37 毫米火炮 4 门。556 舰也是国产第 2 代导弹护卫舰，排水量 1400

吨，舰上除装有双联舰对舰导弹发射架 2 座之外，也装备有 100 毫米火炮 2

门，双管 37 毫米火炮 6 门。

越军士兵在昨天午夜，趁低潮时也登上了礁盘。清晨还在不断往礁上增兵。

据礁不远的越 604 船上抛出一根缆绳，一端系在船上，一头系在礁盘上。船上和礁上的敌人攀援这根缆绳，用小木船来回运送构筑工事的材料。

“越南人开始打桩施工。” “越南人正向我国旗接近。”

负责监视敌人的信号兵不断地报告着敌人的动向。面对如此放肆的入侵者，水兵们热血沸腾了。

“砍断敌人的缆绳，把敌人的旗子拔掉！”陈伟文命令 502 舰政委李楚群。

我 502、531 舰立即组织增援人员登上礁盘。

李楚群率领 7 名战士，驾驶小艇，绕过敌船。敌 604 船上的机枪瞄准着小艇，李楚群毫无惧色，挺立船头，果断下令：

“砍断缆绳！”

战士龙田山、吴海金轮番操起砍刀向缆绳奋力挥去。缆绳断了，越军的小船立即被潮水卷跑了，在浪中颠簸漂流。

敌我双方在礁上紧张对恃，枪口对着枪口，眼睛瞪着眼睛。

在飘扬的五星红旗下王正利和 58 名中国士兵，个个彪悍强壮。

湿漉漉耸拉着的越南旗下，是 43 名越南士兵，个子短小瘦弱。

双方士兵都泡在齐胸深的水中，海浪汹涌澎湃，中国士兵任凭浪打潮涌， 稳如泰山。而越南士兵缩头缩脑，脚跟不稳，随着海浪涌动一个个东倒西歪。

这种实力的较量，很快就分出了高低。 “带匕首的上！”王正利振臂一挥，“把敌人的旗子拔掉！”

杨志亮第一个站出来，他的身后忽啦踉上了十几个战士，向 150 米外的敌人游过去。

反潜班长杜祥厚一把将插在竹竿上的越南国旗按在水中，用力一折，旗杆断为两截。一个越军士兵冲过来，当胸给了他一拳。杜祥厚身高 1.85 米， 黑不溜秋的脸膛，络腮胡，厚嘴唇，浓眉，大眼，猿臂，豹腰，足足比那个越南兵高一个头。只见他大吼一声，提起那个越南兵，就像拧小鸡似的，又猛的往海水里一按，“咕咚咕咚”那小子连呛了几口海水，两脚在水面上乱蹬。

一个越南兵摘下了枪，打开保险，把枪口对准杜祥厚。杨志亮见状，上

前一步大声喝道： “不许动，动就捧扁你！”

越军将枪口对准杨志亮的胸脯。杨志亮用左手将敌人的枪管一推，这时枪响了。

“哒哒哒”，一个点射，子弹从杨志亮左臂穿过。杨志亮是刚从海军舰艇学院毕业后上舰刚半年的大学生，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拿他的话说，他是非常幸运的，有人干了一辈子海军，也没到过南沙一回，可他却赶上了，才上舰就到了南沙。“猛士如云唱大风”，这是他最喜欢的诗句，也是他立志建功南沙的真实写照。

敌人打响了第一枪，杨志亮心中大怒，立即扣动手中的板机，冲锋枪口喷出耀眼的火光，反击的子弹向敌群扫去。一梭子子弹打光了，他想用左手换弹匣时，发现左臂抬不起来，身边的海水泛起一片红浆。黄国平眼疾手快， 一边射击，一边扶住了他。

礁盘上传来枪声时，李楚群的小艇距敌船不足十米，处境十分危险。他大喊一声“打！”战士手中的 8 支冲锋枪一起响起来，向敌人开火，一下子把敌人打懵了。陈冲驾着小艇，迅速驶离敌船，脱离了险境。

“哒哒哒”，礁上的枪声响成一团，水面上一片片弹雨，贱起阵阵水花。越军 604 船上的敌人从慌乱中清醒过来，立即反扑，机枪射出一串串子

弹，对我守礁战士构成较大威胁。 “还击，打沉它！”陈伟文久瘀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迸发出来。502 舰上

的 37 炮开火了，越南船上的 14.5 毫米的机枪最先被摧毁。100 炮也怒吼了， 几发炮弹就将敌船的指挥台掀上了天。

我 5131 舰上的炮弹像长着眼睛一样，准确地落在敌 604 船上。摇摇欲坠的敌舰无法招架，仓皇地拖着锚要逃跑，但慌不择路的越南舰长已是晕头转向了，竟把军舰指挥着开上礁盘，搁浅在那里了。

激战中，越 505 舰也燃起了大火，它的舰体上，被 100 炮穿了 19 个大窟窿。

越南的 605 船也难逃厄运。枪声一响，自然对它也就没有什么客气了，

负责看守它的我 556 舰立即对它进行火力压制，只打了几炮，这艘敌舰就甩下礁上的越南人员向景宏岛方向逃去。

9 分钟后，越南 604 船开始下沉。其余的敌舰船也都燃起了大火，并停止了反抗，从 502 舰桥上望去，604 舰已经不见了，周围海面显得空荡荡的， 赤瓜礁的水面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些越军尸体在漂浮。而我方除杨志亮受伤外，其余人居然一个也没有死伤。原来战斗中我方礁上人员机智地把身子埋在水里，只留眼睛在水面上观察和一支枪在水面射击。

开战后的 28 分钟，陈伟文指挥 3 艘护卫舰成防空队形高速撤离了战区，

531 舰的防空警戒雷达在飞转，发射架上的舰对空导弹直指长空。

这一仗，我方取得了击沉敌舰 2 艘击伤 1 艘、俘获 9 名越军的辉煌胜利。陈伟文实现了自己的意愿，他感到自己的海军军旅生涯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