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大凉山
气势磅礴的大凉山,峰峦迭嶂,绵亘八百里,浩瀚的林海覆盖着数不尽的丛山峻岭。
绵绵细雨哩哩啦啦下了一天多,原始森林笼罩着漫漫雾气。雨水和着汗水顺着周培成支队长的脸庞往下淌着。“这鬼天气,都 10 月中旬了,还不见一丝凉爽。”周培成停下脚步,看着艰苦行进中的队伍。这是少有的行军啊! 要深入到凉山腹地,又不能搅扰穷苦的彝族同胞,战士们除了要携带背包、枪支弹药,”还要背上四十天的口粮。每个人负重都在 70 斤以上。
政委赵旺从后面赶了上来,大口喘着气。“老周,人们说‘大凉山,山连山,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可真是变化莫测呀!”
“不但气候变化莫测,这彝族地区剿匪作战,更是复杂。”周培成接过话头。
半年前 1950 年 3 月,中国历史进入新纪元的第一个春天,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凉山府——西昌城头高高升起,彝族同胞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但是, 在大凉山深处,自封为司令的反动恶霸龙云武,却收罗逃进大凉山的国民党残兵败将,招纳山寨密林中的一些地痞土匪,胁迫、笼络一些彝族土司、头人和他们的武装,打起“西南人民革命军”的旗帜,妄图利用险要山势,难以通过的原始森林为天然屏障,继续与人民为敌,对彝族同胞实行反动统治。
“不铲除这颗毒瘤,大凉山的彝族同胞就得不到彻底解放!”周培成愤愤地说。这个 1937 年参加八路军,看上去敦厚淳朴的汉子,十几年来,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战斗,磨炼出坚强刚毅的性格,越是艰难险阻,越显得坚韧不拔。打起仗来有勇有谋,指挥若定,难怪师首长在众多强将中选中了他担此重任。
“老周,咱们一路上严格执行政策纪律,特别是少数民族政策,争取了彝族同胞们的理解支持,不然的话,部队行进不会这么顺利。”赵旺政委感慨地说。
一座座山峰抛在了后面,部队在渐渐逼近匪巢。
灯厂是土匪龙云武部的一个重要据点。龙云武在通往云南的重要渡口—
—岳家码头,布下重兵把守。灯厂背后山势险峻,他在山上修建了碉堡,布置了轻重机枪阵地,在松林坪险要地段设置了滚木擂石。呈居高临下之势, 控制着灯厂。龙运武则坐镇德姑渡口,亲自指挥由几百匪徒组成的机动队。
看来龙运武不会放下武器投降,要与人民为敌地顽抗下去。周培成把进攻的时间定在下半夜。
这天,天空像被泼满了墨,漆黑一片。后半夜又下起了浓雾。周培成下达了攻击命令。担任突击的 2 连极其隐蔽和悄然无声地向灯厂匪徒据守的山顶阵地接近。
两个刚刚换岗的匪兵半醒半睡地缩着脑袋,怀抱着步枪靠在树旁。 “尖刀班,上!”连长于德金压低了声音命令道。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
步枪,应声跃出,刺刀捅进一名匪徒的胸膛,另一名匪徒才惊慌地一边喊叫, 一边抱头鼠窜。
喊叫声惊动了敌人,轻重机枪立即响了起来。密集的子弹压住了尖刀班。“机枪掩护,同志们跟我上!” 1 排长率领战士们从正面强攻。副连长龚应
洪带领 2 排从侧翼向敌人阵地迂回过去,一阵手榴弹在敌阵地中“轰轰”爆
炸,“冲呀!”“杀呀!”战士们怒吼着,扑向敌人阵地。一阵猛攻,匪徒们抵挡不住两侧夹击丢下十几具尸体抱头逃了。仅用了半个多小时,2 连就占领了敌人阵地。
天亮以后,龙云武的军师徐光明指挥着 100 多名匪徒在几挺机枪的掩护下,企图夺回失去的山头阵地。土匪们一次次发起冲锋,又一次次被打退回去。徐光明见状气急败坏,“谁再退,我毙了谁!”他用枪指着一个个匪兵们骂道。匪兵们被后面的枪逼着,又一次疯狂的反扑开始了。
子弹如雨般地在战士们的头顶上飞舞,炮弹带着刺耳的怪叫在阵地上爆炸。敌人一批批地向上涌着。敌人在阵地上撕开了一个口子。危急关头,指导员刘玉书大喊一声“拼刺刀!”便率一个班跃出阵地,向敌人扑去。一阵子弹打来,刘玉书右腿被打断,手也负了伤,两名战士牺牲。战士们杀红了眼,口中骂着喊着,刺刀捅,枪托砸,与敌人搅成一团。山匪林寇本来就是一伙乌合之众,哪里见过拼刺刀这阵势,被吓得魂飞胆破,丢下十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纷纷抱头鼠窜。战斗激烈之时,周培成及时调上 3 连增援,我军两面夹击,敌人阵脚大乱,只得溃退而去。2 连的官兵们牢牢地守住了山头阵地。
与此同时,岳家码头枪炮声响成一片,郭子民营长带领两个连,迅速消灭了敌人,切断了匪徒们向云南的退路。
龙云武决心孤注一掷,亲自率领几百名土匪从德姑渡口反扑过来,拼命要把灯厂山头阵地夺回去。30 多人组成的敢死队,吞食了大烟泡子之后,凭着“打冤家”中的好勇斗狠的劲头,挥舞着鬼头刀,冲在前面;几百名匪兵狂喊乱骂着分成几批紧随其后;龙云武腰里插着德国造二十响镜面盒子炮, 手持意大利冲锋枪在后面督战。
周培成心中清楚,许多受欺骗参加土匪的彝民天生蛮勇,争强好斗,打起仗来不怕死,往往有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顶不住这股气势,就会吃大亏。他沉着指挥着,迅速调整了布置,轻重火力有效结合,部队前后摆开,形成层次防守,手中还保留着一支预备队。
周支队长命令 60 炮集火射击,切断敢死队与后面土匪的联系。战士们准
确地操作着 60 炮,炮弹的爆炸形成一堵火墙,先使敢死队形成孤军无援的态势。左右两侧阵地上的机枪、步枪、冲锋枪一齐开火,像秋风扫落叶似的, 一下子刮倒敢死队一片匪兵。敢死队也不“敢死”了,有的趴在地上不动, 有的抱头鼠窜,敌人的第一次冲击顷刻之间化为泡影。
暂短的停顿之后,敌人又发起了进攻。一股敌人从左边垭口一带冲了过来,5 班战士奋勇拼杀,眼看着 3 名战士牺牲,4 名负伤,阵地就要失守,排长裴明华带着 1 个排及时赶到,把匪徒们的气焰压了下去。
敌人又从营盘方向上来了,代理连长刘学中命令战士们上刺刀,冲入敌阵,一场残酷的肉搏战,杀的天晕地暗。突然一排子弹打过来,刘学中胸部中了数弹,鲜血喷涌而出。一名战士跑过来要为他包扎,“别管我,⋯⋯” 话未说完便壮烈牺牲了。“为连长报仇!”“为死难烈士报仇!”战士们愤怒地高喊着,个个神勇无比。匪兵们被战士们的英勇气势吓坏了,溃退下来。
1 个多小时激战,龙云武的匪兵有些招架不住了。周培成立即命令预备队投入战斗,班、排按原预定方案实施分割、迂回,一下子使匪兵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龙云武原想夺回灯厂,没想现在反而处在被歼的包围之中。他像一只受困的野兽,左突右冲,无奈都被堵了回来,他绕过一块大岩石,无
论如何喊叫,也无法控制他的娄罗们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恐惧,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枪了,他毫无目标地扣动板机,刚打出一梭子冲锋枪子弹,就遭到解放军密集火力的还击,胸前被打成了马蜂窝,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龙云武一死,匪兵们乱作一团,死的死,伤的伤,大部分成了俘虏, 只有少数逃了出去。
灯厂大捷之后,东进支队又不失时机地取得了梗堡胜利。40 多天的剿匪作战,毙伤匪徒 100 余名,俘虏 1200 余名。
大凉山的毒瘤剔除了,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天地坝、灯厂、梗堡山头飘扬。勤劳勇敢的彝族同胞和各族群众安居乐业,开始了崭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