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湾血战歼海匪

潮涨潮落的北部湾，有一个新兴的渔港——湛江市遂溪县草潭镇，这里蕴藏着丰富的海洋渔业资源。改革开放以来，渔业发展极为迅速，草潭港已经成为广东十大渔港之一。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一片阴云遮住了明媚的阳光，海面上漂浮着一股阴风邪气。

1996 年 2 月的一天，渔民戴老九哭着来到武警湛江边防支队草潭边防派出所，讲述他出海时被歹徒将土制炸弹放在他头上威吓他交出钱物，并将其儿子抢去做人质的遭遇。此后，就有渔民不断来到所里报案：渔民张九仔一次在海上被歹徒枪去 7 千多元，并受到毒打致重伤；治疗花去 2 万多元，至今仍未痊愈。渔民张明遭抢后，左眼被打致残，还有渔民身上至今仍留有歹徒猎枪的铁砂粒⋯⋯。

根据情况综合分析，这是一伙来自广西合浦县的海匪，经常出没于草潭角头沙海面。他们备有猎枪、马刀和土制炸弹等武器，乘坐摩托快艇等交通工具，对水域情况比较熟悉，十分狡猾，作案手段极为凶残。针对这伙歹徒的情况，草潭边防派出所多次研究行动方案，先后 6 次派出干警追捕这伙歹徒。由于每次出海都是全副武装，在浩瀚的大海中，干警们橄榄绿色的警服尤为显眼，歹徒远远看到就逃之夭夭了，因而没有收到预期效果。随着渔民报案不断增多，以渔业为主的草潭镇已是人心惶惶，谈之色变，部分渔民已不敢出海打鱼了。

干部战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想到渔民们带泪啼血的控诉，想起上级领导恳切的嘱托，想起草潭三万多人民期待的眼睛，想起正值全国开展声势浩大的“严打”斗争，海上犯罪还如此猖獗，官兵们铁了一条心：豁出去命也要将这伙害人虫歼灭。

所里及时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经过认真分析、总结前几次行动的情况， 大家认为，我们之所以追击不到歹徒，主要是因为我们的目标太大，歹徒易于发现而及时逃遁。所里决定，只能智取，不可强攻，下次化装成渔民出击。

6 月 6 日晚上 8 时，草潭边防派出所副所长戴权接到草潭个体渔贩钟福

的电话报告：当天中午，草潭镇又有 3 位渔民和个体渔贩在海上被劫，钟本

人也被抢去 200 元，贪得无厌的歹徒嫌少不甘心，叫钟福第二天再拿 500 元给他们，并威胁钟福不准报案。戴权听到这一重要情报，立即报告县边防大队领导和所领导⋯⋯

6 月 7 日上午，北部湾湛蓝的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愈显得宁静。正是这宁静后面，隐藏着一场浴血战斗。

9 时许，戴权根据上级指示，向干事支国连、专业警士杨卫春、治安队

副队长陈永兆和队员王军等 4 人布置任务，大家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携带武器、子弹，在戴权的率领下急速奔向码头，跳上钟福驾驶的摩托艇。“开船！” 戴权手一挥，摩托艇像一支离弦之箭，驶向合浦附近海面。戴权在船上作了简短战前动员。

六双眼睛像一部全方位的雷达，搜寻着海面。11 时 40 分，“发现目标！”随着戴副所长手指方向，大家看到前方海面正有一艘摩托艇从广西合浦方向飞驶而来。船上共有 7 人，有的端着猎枪，有的手持马刀，个个像凶神恶煞。他们冲向一艘正在收蟹的船，抢走了钱物，而后又在窥望新的目标。果然是

一艘匪船，为了避免过早暴露身份而惊动这伙人，戴权命 4 名干警和治安队员埋伏在舱里，做好战斗准备。这时，站在船面的只有戴权和渔民钟福。我船在距匪船 30 米左右时，歹徒贼溜溜的眼睛盯上了我艇，待认定船上只有两名“渔民”，便开足马力猛扑过来，“鱼儿”上钩了。为了诱其深入，戴权指挥快艇向草潭方向驶去，歹徒见状一边追一边凶狠地咆哮：“快停船，不停就开枪了！”戴权让船工驾船佯装朝草潭海域逃跑，以便将歹徒引至我方熟悉的海域，一举全歼。但狡猾的歹徒追了约 20 分钟发现情况不妙，忙调转

船头向回逃窜。戴权一面果断指挥快艇 180 度回旋掉头追击，一面向歹徒发出警告：“我们是草潭边防派出所的，你们立即放下武器投降，争取从宽处理⋯⋯”并命令支国连鸣枪警告。戴权的喝声就像是攻击的命令，大家感到为民除害的时刻到了，4 名干警和治安队员同时跃出船舱，将子弹上膛，做好战斗准备。支国连朝天鸣枪示警。匪徒不但不听警告，反而凶狠地首先向我方开火，“嘭”的一声，猎枪的铁砂击中干事支国连额部和冶安队副队长陈永兆的左大腿。两人顿时感到一阵钻心般的剧痛，支国连急忙用左手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顺着左小臂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衬衣，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向歹徒还击！”望着满脸是血的战友，戴权怒不可遏。一场激烈的海战开始了。一发子弹当即击中了一名歹徒的肩部，另一发打伤一名歹徒的左眼。同时，匪徒也不断用猎枪向我方猛烈射击，一颗颗黄豆大的钢珠穿过船体表层木衬板，打得船上的铁皮乒乓作响。狡猾的歹徒不仅用早已准备好的船上木板作掩护，而且将艇时而直驶、时而拐弯，呈“之”字型高速行驶。我艇则利用马力大的特点，迂回包抄，始终紧紧咬住匪艇不放，双方展开周旋，两艘快艇在浩瀚的北部湾海面翻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

为了更有效地打击匪艇，支国连趴在甲板上，利用船舷作为依托。他抓住一个瞄准的时机，扣动冲锋枪板机，只听匪艇上“唉哟”一声，一匪徒中弹应声倒地。匪徒中弹后，恼羞成怒，愈加猖狂地向我艇射击，砂弹散开， 再次击中支国连和陈永兆，两人左面部顿时一片鲜血，同时，治安队员王军左手也受了伤。戴权见我方伤势过大，赶忙询问三人受伤情况。三名伤员坚强地说：“不要紧，消灭匪徒要紧！”说着，支干事再次冲上船头，举起冲锋枪向匪徒猛烈射击，又一次把歹徒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

中午 12 时左右，我方与匪徒的激烈战斗已经进行了整整半个小时，支国连手中冲锋枪的子弹已经打完，拿手枪的警士杨卫春也报告说：“所长，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了。”戴权当机立断：“留在关键时刻用！”30 米、20 米、15 米⋯⋯我艇距匪艇越来越近了，戴权看到匪徒还在继续往猎枪里装子弹。

在这种情况下，如继续追击，歹徒会继续向我开枪，况且我方已有 3 名干警受了伤，危险是显而易见的。更为严重的是根据群众平时提供的情况，这伙匪徒可能还有威力很强的土炸弹，万一匪徒投掷炸弹，后果不堪设想。但不追，眼看着歹徒从我们手下逃脱，北部湾成千上万的渔民又将陷入这伙匪徒的威胁之中。戴权看看三位流着鲜血急需救治的伤员，用焦虑和沉重的目光向战友们环视一遍，像是在问：怎么办，是撤还是追？“所长，我们不怕，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匪徒逃跑！”战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开足马力，冲向匪船！双目怒睁的戴权命令道。战友们立在船头，手握竹竿、木棍，热血沸腾，怒视着匪徒。10 米⋯⋯8 米⋯⋯5 米⋯⋯2 米⋯⋯ 这时的船头，挺立的不是五位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是五尊用警魂锻铸的雕

塑。“打！”战友们手中的竹竿、木棍雨点般地打向匪徒。一场正义与邪恶短兵相接的殊死肉搏在海上展开。疯狂的匪徒一次又一次举起锋利的马刀向我方扑来，均被勇士们用竹竿、木棍击退下去。“叭”的一声，匪徒的枪声又响了，只见陈永兆脸色惨白，殷红的鲜血从腹部涌出，但他仍然奋力举起竹竿打向匪徒。他终于支撑不住而跌倒在船舱里。

看着倒下去的同志，战友们心头的怒火在猛烈地燃烧着。匪徒又一次举起马刀向我干警扑来，一直眼观六路的戴权看到一个持枪的匪徒又装上了罪恶的子弹。戴权心里明白，我方只剩下最后一粒手枪子弹了，如果不能有效地发挥这颗子弹的作用，就不能打击匪徒的嚣张气焰。在这危急关头，他果断命令专业警士杨卫春：“瞄准开枪！”小杨迅即瞄准一名持枪正向我艇瞄准的匪徒扣动板机。“叭”的一声，最后一颗仇恨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般， 恰好击中匪徒的脑壳。这个匪徒脑袋开花，当即毙命。

匪徒们见同伙倒在血迫中，万分恐惧。但他们狗急跳墙，仍然垂死挣扎， 负隅顽抗。眼下我方的子弹已全部用光，而一名匪徒又在往枪里装子弹。在这关键时刻，如果我方不能消灭匪徒，那么就可能会被歹徒吃掉，这时，戴权急中生智，头脑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用我艇撞匪艇。撞船，就意味着可能同归于尽。这并不可怕！如果用船头撞，可能会造成两艇翻沉。只有将我船横撞匪船的中部，才能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经过瞬间的思索后，戴权用征询的目光投向战友，战友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道出一个字：“撞！”

多么英勇的干警，多么可爱的战友！在生死悠关的时刻，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怀着一个共同念头：一定要将这伙匪徒消灭掉。此时，对方躲在船尾的一名匪徒正端枪向我瞄准。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撞！”戴权一声令下，我艇似离弦之箭拦腰冲向匪船，“轰”地一声，我艇船头横腰跃上匪艇，将匪船重重地扣压在下面。活着的 6 名匪徒万没料到会来这招，顿时吓得魂消魄散，退到船的两端作垂死挣扎。一名匪徒乘机挥刀向戴权后背砍来，眼疾手快的支国连和杨卫春立即挥起竹竿猛地将匪徒刀打落，掉进海中。勇士们视死如归的凛然正气，使匪徒惊慌失措，纷纷跳海逃命！干警举枪指着水上的匪徒，大声喝令：“再逃，就开枪要你们的狗命！”这几名落水狗似的匪徒被打得晕头转向，并不知道干警的枪中已没有子弹，结果被我一一擒获。

下午 1 时 30 分，我艇押着这帮匪徒急速返航。这时，陈永兆因伤势过重， 支持不住，昏倒在船板上。大家看着昏过去的战友，内心就像刀割般难受， 个个紧咬牙关，心急如焚。快艇将受重伤的陈永兆送到草潭码头，战友们将他抱起急送海军 422 医院草潭医疗站抢救。闻讯赶来的上千名公安干警、边防官兵及当地干部、职工、渔民、学生等纷纷要求为英雄献血。陈永兆身中78 颗钢珠，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于当日下午 5 时 15 分壮烈牺牲。当支国连干事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听到陈永兆同志不幸牺牲的消息，与战友们一道抱头大哭。是的，在生死攸关的危急关头，他们没有落下一滴泪，而此刻，他们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他们为失去一位同甘共苦的战友而伤心， 为失去一位朝夕相处的好兄弟而悲痛。

经审查，被我边防干警击毙和生擒的 6 名案犯均系广西合浦县山口镇人，他们在粤桂交界的北部湾海面曾作案多起。

6 月 18 日，武警广东边防总队党委号召全省边防官兵开展向英雄集体草潭边防派出所学习的活动，要求以草潭边防派出所英雄集体为榜样，配合公

安机关深入开展“严打”斗争，为维护边境地区和海上治安稳定作出更大的贡献。

6 月 26 日，广东边防总队党委研究决定，报请上级有关部门授予草潭边防派出所荣誉称号。

6 月 27 日广东边防总队在深圳举行草潭边防派出所“6.7”海上歼匪战斗事迹报告会，公安部边防局和广东公安厅有关领导高度称赞这个战斗集体，并接见了参战人员。

英雄模范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这支边防精锐之师奋勇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