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决
现在已快午夜12点了,还要在黑暗中度过6个小时的恐惧与危机!既然已躲进这片可怕的森林,那么一切便注定了。虽说几个人摆脱了发怒的象群,但是,他们却面临着另一个危险。
在午夜时分,那些火苗还会窜出吗?还会在大树上上下移动吗?是否真有粗暴的土著在此宿营?如果有攻击,这次能抵御吗?
“提高警惕,”当卡米休息过来之后,便对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说道。
“是的,”约翰·科特补充道,“而且还要准备击退另一次攻击,那些不比怒象温和的家伙肯定就在不远处休息,这里还有未熄的余烬。”
是的,在离他们5、6步远的树下,木炭仍在发着微红的光亮。
马克斯·于贝尔站起身,端着卡宾枪走进矮林。
卡米和约翰·科特也站了起来,准备随时帮他一把。
马克斯·于贝尔深入了几十步,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这时,这部分林中没有人,”马克斯·于贝尔说,“显然,那些土著离开了这里。”
“或许他们看到大象后躲了起来。”约翰·科特观察后说。
“也许,因为当北边响起象的低吼声时,”卡米说,“这里的火光便立刻熄灭了。这是什么原因?是出于谨慎还是由于恐惧?对此,我不能做出更合理的解释。”
“这确实令人难理解,”马克斯·于贝尔接着说,“黑夜难以观察,只有等到天亮了。我承认,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提醒道。
“不会出现更糟糕的事了,约翰·科特,我的瞌睡虫已不听我的指令,它在命令我说:‘晚安!明天见!’”
说着,马克斯·于贝尔躺在一棵树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你也躺在他身边睡吧,朗加,”约翰·科特说,“我和卡米来值班站岗。”
“我一个人来吧,约翰·科特先生,”卡米说,“熬夜对我无所谓,我认为您该也休息一会儿。”
卡米确实不同凡响,他绝不会松懈一秒钟的。
朗加紧贴在马克斯·于贝尔的身旁。
约翰·科特和卡米闲谈了一会儿。他们说起可怜的于尔达克斯,卡米已经跟随他很长时间了,在此次探险中,大家都很敬重他。
“可怜的人,”卡米重复着,“当他看到那些不忠的雇工抛弃了他,并干起小偷的勾当,他便气昏了头。”
“不幸的人!”约翰·科特喃喃地说。
随着这四个字的吐出,他也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卡米警惕地睁着眼睛察看四周,竖着耳朵监听着附近的动静。他手握卡宾枪在漆黑的夜色中巡视。他时而站起身检查地面的矮树丛,时而准备叫醒自己的伙伴们。就这样,卡米一直在守望着,直到东方发白。
其实通过以上的事件,大家大概已对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有了很深的印象。
约翰·科特不但严肃认真而且务求实际,这也是新英格兰人惯有的优点。他出生在波士顿,虽然从籍贯上来讲他是北方人,可是,在他身上所体现的尽是南方人的优点。他非常喜爱地理学和人类学,而对人种的研究更感兴趣。此外,他还非常勇敢,是那种能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人。
马克斯·于贝尔是法国巴黎人,由于偶然原因才来到这片遥远的地区,在才智和心地方面,他和约翰·科特是半斤八两。不过,他是一个富于幻想的人。如果说约翰·科特是一篇散文,那么,马克斯·于贝尔便是一首诗。他的本性使其自然而然有些特别追求。因此,如果没有他那个小心谨慎的好友提醒,他会为了满足自己好奇的本性,而做出更多令人担惊后怕的遗憾事。
利伯维尔是法属刚果的首都,建于1849年,位于加蓬港湾的左岸,有1500到1600人居住在此。除了殖民地统治者的住宅之外,这里再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了。那儿也修建有煤场、医院、商店、工场、商业区和传教团驻地。
而格拉斯村距离首都3公里,村里有德国、英国及美国的驻法办事处。
五六年前,马克斯和约翰在格拉斯相识,并结下深厚的友谊。他们的家庭在格拉斯都有着无上的权力,而且两个年轻人都身居要职,这个机构有很多油水,它从事多种贸易活动,如买卖象牙、花生油、棕榈油和其他产品等。便如,这里有开胃健身的古鲁树果实,又有香味沁人心脾而且还强身健体的卡菲树及阿罗姆树的浆果。将这两种果实运往美洲或欧洲的市场,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至于于尔达克斯,是葡萄牙罗昂戈人,是个头脑灵活的商人,同时,也是猎象协会的会员。斯坦利曾于1887年到1889年在伊波托城见过几个刚从刚果北部返回的臭名昭著的会员。不过,于尔达克斯与他们完全不同,他并没有打着猎象的旗号而去屠杀当地土著。在勇敢的斯坦利的回忆录中写道:从非洲带回的象牙,每支至少沾着100个土著的鲜血,难道就不怕琴键底下的冤魂吗?
3个月前,马克斯和约翰打算到法属刚果和喀麦隆以东的地区旅游,这时,于尔达克斯的探险队恰好经过格拉斯。于是,两个年轻朋友便决定和他们结伴而行,他们俩都是出色的猎手,各自带了枪支、弹药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显然,这次探险的前半程是很幸运的,两个年轻人在强大的适应力和毅力下,承受住了这次探险的一切劳累。即使在归途中遇到这件不幸的事件,他俩的身体还是很棒的。不过,他们肯定会瘦了一点。现在,于尔达克斯不在了。而他们离办事处还有2000多公里呢?
卡米是这次车手兼向导,他是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非常忠诚和热情的人。
现在,他们逃进了这片无人敢穿越的大森林,如此形容这片森林,一点也不夸张。在地球已知的领土上,有这样一片生长着数以百万计林木的地方,它的面积如此之大,甚至大多数欧洲国家在领土上都无法与之相媲美。
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四片森林分别分布在北美、南美、西伯利亚和中非。
北美那片森林位于圣劳伦斯河北部的魁北克省和安大略省境内,它向北一直延伸至哈德逊湾和拉布拉多半岛,长为2750公里,宽为1600公里。
南美那片森林位于巴西西北部的亚马逊河流域,长3300公里,宽2500公里。
西伯利亚那片位于中西伯利亚,西起奥比河流域的平原,东至第第吉斯卡谷地,其长4800公里,宽2700公里。生长着高约150法尺的巨型针叶林。
非洲这片是最大的一片森林,从刚果盆地一直延伸到尼罗河与赞比西河源头。而这片森林大部分又位于奥古维和刚果北部鲜为人知的地域。这片森林的面积相当于法国领土面积的二倍,大约有100万平方公里。
大家一定还记得,于尔达克斯曾建议不要冒险穿越这片森林而应该从森林北边和西边绕道而行。何况,大车如何通过迷宫般的森林?
虽然沿森林边缘走多花费一点时间,但是不必冒未知的危险,况且,从那条路可以抵达乌班吉河右岸,而从乌班吉河回办事处就方便多了。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改变,他们没有辎重物的拖累了,只剩下三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孩子了。如果他们仍回到于尔达克斯指明的路线上,他们缺少交通工具,那么该怎么办呢?
试图徒步穿越这片森林?也许可行,不但缩短了旅程,而且还碰不到发怒的象群。不过,如果碰到那些不很温和的游牧土著怎么办呢?
当两个年轻人在第二天醒来时,这是首先要考虑的问题。在这几个小时里,卡米一直处在高度警惕状态,丝毫没有失职。两个年轻的朋友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任何事件打搅他们。
拂晓时分,两个年轻人一醒来,便立刻站了起来。
“土著呢?”约翰·科特问。
“他们没出现。”卡米回答道。
“难道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吗?”
“也许在森林边缘附近留下一些足迹,约翰·科特先生。”
“过去看看,卡米。”
于是,三个人带着朗加,谨慎地走到森林边缘。在离平原30步远的地方,他们发现一些迹象:这里树下的草丛中有一些脚印,正燃烧着的松脂碎屑,荆棘丛中还冒着烟。但是却没有发现一人,五、六小时前亮着火光的树枝间也没有人的踪影。
“看样子,他们已经走了。”马克斯·于贝尔说。
“也许走得很远了,”卡米接着说,“我们没必要再害怕什么了”。
“但是,土著人虽然走远了,”约翰·科特提醒大家说,“那并不代表大象也会追随他们而去。”
约翰·科特的担忧是对的,在森林外面,一直有几头大象在固执地撞着大树。小山丘上的罗望子树都被撞倒了,光秃秃的小山丘现在就像一个小土包似的孤立在平原上。
朗加、卡米、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此时多么希望大象能够离开平原。
“那样我们就可以回到营地去了,”马克斯·于贝尔说,“回去看看还有什么,大概可能还有几箱食物和弹药。”
“还有就是,”约翰·科特补充说,“我们必须得把不幸的于尔达克斯安葬好。”
“那要看象群愿不愿意成全我们,”卡米回答,“如果它们仍然还在森林边缘,恐怕我们就很难办到了,而且那些物资也迟早要成为一堆碎屑了。”
卡米说的是实情,象群的确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没办法,卡米、约翰·科特、马克斯·于贝尔和朗加只好从半途折了回来。途中,马克斯·于贝尔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只灰色毛皮中夹杂着棕毛的羚羊,他迅速抬起枪,顷刻间,那猎物应声而倒,马克斯·于贝尔欣喜若狂地跑了过去。
当地人管这种羚羊叫安雅拉,这只雄羚羊个头很大,犄角呈螺旋状,胸部和腹部的毛很厚,它足有200到300斤重。足够大家吃上两三天的。
在马克斯·于贝尔跑过去时,朗加也追过来,他们把这只羚羊抬到一处平整的地方,然后,由卡米熟练地把它肢解了,又留下有用的部分带回他们的篝火旁。约翰·科特又向火堆里加了一些枯枝,过了一会儿,火苗较旺时,卡米架上了几块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的羚羊肉。
现在探险队的成员们只有以野外打猎来添饱肚子了,因为他们带来的大量食品罐头以及饼干,都被那些搬运工偷走了。
好在这片野味丰盛的大森林为他们提供了充足的食物来源。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约翰·科特、马克斯·于贝尔、和卡米三个人手中都有一支卡宾枪和一把手枪,虽然他们都很精通这些武器,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有子弹,然而,在他们离开车之后带的子弹现在只剩下50多发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离乌班吉河还有600多公里,谁也不敢保证在这长途跋涉中不会遇到野兽或是游牧部落的袭击。因此卡米和同伴们必须要想办法获得一些军需品,或是从村落里,或是从传教士驻地,必要时也可以从那些顺刚果河而下的小船上。
在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羚羊肉又喝了一些清澈的溪水后,卡米、马克斯·于贝尔和约翰·科特开始坐下来讨论下步该怎么办。
约翰·科特首先开口说道:
“卡米,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都听于尔达克斯的,他是我们的头,但现在他不在了,而您,由于您的品质与您的经验,我们也同样非常相信您,在目前这样的境地,请您为我们指出一条可行之路,请放心,我们会顺从您的意见的。”
“您说得对,约翰·科特,”马克斯·于贝尔补充道,“您不必担心,卡米先生,在我们之间是永远不会有分岐的。”
“您了解这个国家,卡米,”约翰·科特又说,“许多年来,您一直热忱地在探险队做向导,对此,我们都非常钦佩。我们相信,您也同样会全身心地帮助我们的。”
“约翰·科特先生,马克斯·于贝尔先生,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信任,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卡米认真地说。并且紧紧握住了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伸过来的手。
“您有什么意见呢?”约翰·科特问道,“我们是否继续执行于尔克斯那个从森林西边绕行的计划?”
“不,我想我们应该穿越大森林,”卡米说出了自己的提法,“这样我们就会远离土著人。因为那些帕马乌人、当卡人、富昂人、布戈人以及乌班吉地区的民族无论如何是不会到大森林中冒险的,所以,只要我们向西南方向走,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走到宗戈湍流的。”
卡米的建议是正确的,要知道,这座大森林就一直延伸到宗戈湍流,只要他们在赤道上一直沿着平原走就可以了。而且,在这片土地上还经常有车队出没,他们可以在这里得到交通工具以及军需品。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那就是他们走这条路线肯定会缩短到乌班吉河的路程,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在这片森林中不仅有水牛、犀牛与一些大型哺乳动物会攻击他们,而且地面上还布满了荆棘,不过,这时卡米随身携带的小刀就有用武之地了。除此之外,他们在行进过程中,也许不会用去太多的时间。摆在眼前的重重困难都被解决了,至于今后在穿越森林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什么突发事件,卡米是这样做解答的:
“先生们,事实就是这样,在我们穿越行进过程中,肯定会出现我们预想不到的困难或障碍,但你们也必须相信,在这片森林中,肯定会有乌班吉河的支流在其间流淌。”
“是否就是那股从小山丘东边流过的水流?”马克斯·于贝尔说,“它已流向森林,只可惜它并没有形成一条大河,那样,我们就可以用树枝建造一个木筏顺流而下。”
“还是回到现实吧,我亲爱的马克斯·于贝尔,”约翰·科特说,“你要它变成一条大河,那太不切合实际了。”
“马克斯·于贝尔先生说得没错,”卡米说,“也许在快日落时,我们就会碰到这股注入乌班吉河的水流。”
“那就走着瞧吧,”约翰·科特反驳道,“不过大家都应该记得,非洲大部分河流都是不能通航的。”
“要对未来充满信心才对,我亲爱的约翰·科特。”
“先苦后甜才是常理,我亲爱的马克斯·于贝尔。”
约翰·科特说得很对。非洲的河流与美洲、亚洲和和欧洲的河流都不同。非洲有四条主要河流:尼罗河、赞比西河、刚果河、尼日尔河。这些河水都有许多水流注入。它们流域内的河网都非常宽广。然而,除此之外,这些河流对于深入黑非洲的探险活动仅有一些有限的帮助。根据那些在激情下穿越广袤非洲的探险家所做的描述,非洲的河流是无法与密西西比河、圣劳伦斯河、伏尔加河、伊拉乌阿第河、布拉子普特拉河、恒河、印度河相媲美的。非洲河流的水量都很小。另外,尽管它们的流程与那些大河相同,但是,非洲河流在离开河口不远的上游处,中等吨位的船只就不能通航了。而且,在非洲河流的流程中,常能遇到一些洼地,有时还有在两岸之间将河流断开的瀑布,还有一些湍流,船只根本不敢在其中航行。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至今人们还没有开发中非这片地区。
“这样吧,”卡米说,“如果我们遇到一股水流,那我们就一直顺流而下,直到遇到阻止前行的障碍,但要是我们可以绕过去的话就绕过去继续前行,如果没有希望那就另寻别路。”
“我没有意见,”约翰·科特说,“卡米,我认为,要是我们一直沿着乌班吉河的一条支流行进,那么我们极有可能到达乌班吉河。”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大家的意见已经一致了。
“先生们,请上路吧!”马克斯·于贝尔大声说道。
接着,约翰·科特、卡米和朗加也重复说了一遍。
事实上,这个计划是很适合马克斯·于贝尔的:深入这片广阔的森林中探险——这片森林至今还没有人穿越过,或者说它根本就是不可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