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笼

河岸天然的地理环境使得卡米一伙人得以安然入睡。洞内铺满了松软的细沙,很干燥,侧面和顶部也不显得潮湿,他们四个人住在洞里,晚上躲过了一场倾盆大雨。他们后来就把这个洞作为建造木筏的栖身场所。

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天空,炎热的一天就要到来了。卡米及同伴们非常想念最近5天来他们所走过的那些凉爽的地方。

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的心情显得格外高兴。他们认定这条河流是乌班吉河的支流,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航行400公里,抵达乌班吉河的入口处,那么剩下的路程就顺利了。

他们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河流上游的河道相当笔直,在距此一公里的地方消失了。

而河流的下游则呈现出一片葱茏的景象,河流正好在这里拐了一个弯。从拐弯处开始,森林又出现茂密的景象。

他们所处的河流的右岸是一片广阔的沼泽地,对岸那高低不平的土丘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冠在旭日的映衬下,清晰地突显在地平线上。

河流中的河水清澈见底,偶尔在水面上有漂浮的树叶。

约翰·科特自从在值夜时听到“恩高拉”的单词时,他一直都在留心着,看周围是否有人。因为有些游牧部落常常顺流而下抵达乌班吉河,或者一些游牧部落人员在这里游荡;也可能是一些足不出户的部落在这里定居。

约翰·科特在四周并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难道那天晚上是幻觉?”他想着,“要不就是中间睡了一会儿,在梦中听到了这个词?”

他没有把这件事向任何同伴说。

但他接着说道:“马克斯·于贝尔,你曾怀疑这条河流的存在,而卡米则坚持会出现,所以现在你要向卡米道歉才对。”

“即使道歉我也很乐意,因为这条河流可以让我们毫不费力地到达乌班吉河。”

“这也不一定吧?”卡米说,“也许会碰到瀑布或湍流……”

“尽量往好处想,”约翰·科特说,“我们想找河流,现在找到了……我们曾想建造木筏,那么我们动手吧。”

“要不今天早晨就开始,”卡米说,“约翰·科特,你最好给我帮忙。”

“放心吧,卡米。马克斯·于贝尔一定会给我们提供食物的。”

“这是当务之急,”马克斯·于贝尔说,“现在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啦,剩的食物都让朗加偷吃了。”

“我?……”朗加辩解着,他没有意识到马克斯·于贝尔是在开玩笑。

“哦,孩子,别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跟我一块到河流拐弯处去,在那儿也许能捉到几条鲜嫩可口的鱼来改变一下口味。”

“你们可要当心鳄鱼。”卡米提醒道。

“卡米,给我们来一只烤好的河马腿,我们大家都会欢迎的。它是一种性情温和的动物,如同淡水里的猪。”

“虽说它性情温和,但如果人激怒了它,也是相当吓人的!”

“如果害怕冒险,又怎么能吃上河马肉呢?”

“但你要发现了险情,就立即赶回来,以防出现意外。”约翰·科特补充道。

“放心吧,约翰·科特。走,朗加……”

“去吧,我的孩子。”约翰·科特说。

反复交待一番后,我们可以确信马克斯·于贝尔是不会有其它意外的。他们二人带上卡宾枪出发了。

“一定要节约子弹……”卡米嘱咐了一句。

“尽力而为吧,卡米,大自然在非洲森林里创造了树木果实,但却没有创造出天然的子弹,这真太遗憾了!否则我们会带足够的子弹的!”

马克斯·于贝尔说完后就,沿着高地下面的一条小道,和朗加一起慢慢走远了。

他们走了以后,约翰·科特和卡米就到处寻找制造木筏的材料,他们准备建造一只简易的木筏。

目前他们手中只有一把斧子、两把小刀。他们能砍倒树吗?就连小树也会很难砍呀。卡米认为用藤条把地上的树枝捆在一起,树枝上再铺些泥和草就行了。只需做成长12法尺、宽6法尺的木筏就可以承载3个大人和一个小孩了。

在这片沼泽地上,许多大树被风吹倒了,而这些大树身上含有丰富的树脂。

卡米知道,树脂是黏结枝条的最好材料。于是他让约翰·科特和他一起收集树脂。

沼泽地周围非常寂静。约翰·科特和卡米沿着河流两岸上路了。

他们只走了几分钟,就发现了漂浮在水面上的木材。他们如何才能把木材捞上岸呢?有时他们拖不动了,就只好放手,等他们那两位伙伴回来。

正当他们二人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枪响,他们立即意识到这是马克斯·于贝尔不凡的身手,他们出去绝不会空手回来,最起码可以保证他们4个人的食物。

当卡米和约翰·科特在挑选木材时,他们突然又听到了马克斯·于贝尔的叫喊声。

“是马克斯·于贝尔的声音吗?”约翰·科特问。

“是的,”卡米回答说,“也有朗加的声音。”

“不错,这是大人和小孩混杂的声音。”

卡米二人重新穿过沼泽地,来到岩洞上面的小鼓包上,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朗加二人也停在一处高地上,他们一边喊,一边向这个方向招手,但看不出他们有任何急躁的情形。

当卡米和约翰·科特二人飞快跑过以后,马克斯·于贝尔才心平气和地对他们说:

“卡米,我们建木筏可要省力了……”

“为什么?”卡米问。

“这儿有一个旧的木筏,估计还能用。”

卡米按马克斯·于贝尔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平台状的东西,几块厚薄不同的木板靠一根旧绳连接着,绳子的一端固定在一根小木桩上。

“真是一只木筏。”

约翰·科特和卡米同时嚷了起来。

“是不是以前土著人顺流而下来到过这个地方?”卡米提出了疑问。

“不是土著人,就是探险者?”约翰·科特说,“但如果有人到过乌班吉河,那我们在刚果时该知道啊。”

“这些都无所谓,”马克斯·于贝尔说,“关键是看这只木筏能否继续使用。”

“绝对没问题。”

卡米正要下河时,朗加的叫声却阻止了他。朗加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在不停地挥舞着向这边跑过来。来到跟前时,他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约翰·科特。

这是一把生了锈的铁锁。

“这一定不是中非国家或附近游牧部落的,因为他们不会使用现代锁!”马克斯·于贝尔说,“肯定会有白人乘木筏到过这里。”

“白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约翰·科特补充道。

从生了锈的锁和破烂不堪的木筏来判断,时间大概要有好几年了。

通过一番争论过后,马克斯·于贝尔、卡米都接受了约翰·科特提出的两个推论:

1.有一些非本地土著的探险者从森林的北面或南面乘木筏来过这片空地。

2.探险者将木筏弃置在这里,目的是便于考察河右岸的这片森林。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些人再没回来过。因为约翰和马科斯已在刚果河住了几年,从未听说过曾有人进行过这样的探险。

虽说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但它也是众人意想不到的。他们无法享受到第一个探险这片大森林的殊荣啦!

卡米对这些名誉可不太重视,他只是在认真检查着木筏上的厚薄木板,薄的地方则需要更换。

即使这样,也比重新建造一个木筏要省事得多。卡米非常高兴,木筏可以成为他们临时的水上运载工具。

卡米在检查木筏时,约翰·科特和马克斯·于贝尔又争论了起来:

“可以肯定,”约翰·科特说,“白人已经来过这条河流的上游,毋庸置疑。但若从木筏来看,又极有可能出自土著人之手,即使是,但这锁……”

“这锁也能说明一些问题,还不包括其它未发现的物件……”马克斯·于贝尔说。

“还会有别的东西,马克斯·于贝尔?”

“当然喽!约翰·科特,我们可能会发现一些宿营的迹象,但不是我们刚住过的那个岩洞……”

“要不,我们一起再去河流的拐弯处看一下吧!”

“空地一直延伸到河流的拐弯处,别处是否还有呢?”

“卡米?”约翰·科特叫了一声。

卡米来到了两个朋友身边。

“木筏怎么样?”约翰·科特问道。

“估计不用多大力气就可以修好。”

“我们现在先沿着河岸往下走一段吧,”马克斯·于贝尔建议道,“说不定我们能捡到一些器皿,也许上面的商标能注明产地。……也许这些能补全我们的厨房用具呢!省得我们整天只用一个葫芦来喝水,连个茶杯和水壶都没有。”

“你是否希望能找到一处为过路行人准备好的桌子和配膳室呢?马克斯·于贝尔先生?”

“我什么也不希望,只不过有些事让人挺费解的,我们找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不好吗?”

“马克斯·于贝尔、卡米,我们走一公里不会有什么不便吧?”

“我们最多也就是走到河流的拐弯处,既然我们能坐船航行,”卡米问答,“那就没必要走冤枉路了。”

“好吧,卡米,那我们就乘木筏航行,”约翰·科特说,“也许我们能看到前人的宿营地。”

他们四人一起沿高地行走,高地位于河流与沼泽地之间,像天然的大坝一样。

他们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着……

虽然他们在高地上到处都找了,但什么迹象也没有发现。当卡米及同伴们走到一片树林时,有群猴子尖叫着向他们打招呼。可是当他们真正走近时,猴子们还是一齐跑开了。只是有个别狒狒,体态像大猩猩,其他的和它们的非洲同类一样,尾巴很短,它们仍然在树枝上跳跃。

“猴子再聪明,也建造不了木筏,”约翰·科特逗乐道,“它们更不可能会用锁……”

“据我所知,他们也不会使用笼子。”马克斯·于贝尔说。

“笼子?”约翰·科特叫道,“你怎么想起笼子了呢?”

“因为我发现一处矮丛中似乎有个笼子状的建筑物就在离岸边20多米的灌木丛中……”

“是不是笼子状的蚂蚁窝或大蜂窝呢?非洲的蚂蚁非常善于制造这种东西。”

“那又好像是建在两株含羞草下的一座小木挪,正面还有金属网格……”卡米证实说,“这一次,马克斯先生看得很正确,我也看到了。”

“到底是笼子还是小窝棚?不如进去看看吧?……”约翰也来了兴趣。

“我们要小心一点儿,”卡米说,“我们从大树那边绕过去,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我们怕什么?”马克斯·于贝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说道。同时也表现得很焦急。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凄凉,偶尔只能听到几声鸟叫,空地的边缘丝毫也看不出有宿营的踪迹。只有一些杂乱的水草漂浮在河面上。另一端也是如此景象。他们沿高地又走了100多米,水流在这里拐了个弯,沼泽地的边缘也一直延伸到这里。在树林的深处,地势慢慢变高,地面上也变得干燥起来。

现在,他们终于看到那奇怪的建筑物了。它建在几株大的含羞草中间,枯黄的茅草布满了倾斜的屋顶。它的外围都是些栅栏,如同动物园中游客与动物隔离的铁丝网一样,所以从远处看上去像个笼子。

栅栏边上开有一个门,门上没有上锁。

但笼子里却空无一人。

马克斯·于贝尔看见屋内无人,就闯了进去。他发现屋里有几件器皿:一个锅,一个金属水壶,一个茶杯,3、4个破瓶子,一把斧头,另外还有几块破布,一床蛀蚀的羊毛毯,有个制造商姓名模糊不清的破烂眼镜盒。在屋子的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带盖的铜盒。

盒子打开后,他们发现里面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

“庄森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