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冉阿让

一八四八年六月,在晴朗的碧空下,巴黎人民再次发动起义。雨果生动地描写了大庙郊区的街垒,有八十人防御,却被一万人攻打。到第四天,八十人全部英勇牺牲。在另一处,三分之二的炮兵已经倒在炮轮下了,立着的那几个仍在严肃地安定地使用火器,可是子弹已经剩下不多了。忽然发现有个叫加弗洛什的小孩子从容地在死尸之间奔跑着。他一边搜集子弹,一边唱着歌,而敌人的子弹不断地向他发射着,烟雾在孩子的周围腾起。起义的人们急得喘不过气来,眼睛直盯着他。街垒在发抖,而他,在唱歌,在拾子弹, 充实他的篮子。在人们的眼中,他不是个孩子,也不是个大人,而是一个小精灵似的顽童。终于,他被敌人的子弹夺去了幼小的生命。马吕斯冲出了街垒,将倒在血泊中的孩子抱了回来。另一个战士,拾回来装子弹的篮子。

战斗很激烈,守卫街垒的共和主义英雄们成批地流血牺牲。马吕斯也负了重伤。冉阿让也参加了街垒的战斗,起义军要他看守被俘的敌人,然而, 他却放走了被起义者捆绑起来准备处决的敌探沙威。在起义遭到惨重失败的重要时刻,冉阿让背着马吕斯从肮脏的下水道逃命。中途,遇到沙威。由于沙威有感于冉阿让的仁慈心肠,没有将他们逮捕。沙威放走冉阿让之后,陷于职责与道德两相矛盾的思想苦闷之中,于是投入塞纳河中自尽了。

冉阿让将受伤的马吕斯背到他外祖父家,居叶洛尔芒受到了感动,终于同意了马吕斯与珂赛特的婚事。冉阿让拿出全部存款为珂赛特作嫁妆。冉阿让对马吕斯说出了自己真正的身份。马吕斯受传统旧观念的影响,认为冉阿让是个屡犯窃案的罪犯,竟要冉阿让离开他的家。冉阿让带着一颗被伤害的心孤独地走了出去。

德纳第嗅出了马吕斯的妻子就是曾经寄养他家的珂赛特,他认为诈骗钱财的时机来了,于是向马吕斯讲述了冉阿让与珂赛特的关系。马吕斯知道了冉阿让不仅是珂赛特的恩人,并且还曾几次救过自己的性命。马吕斯为冉阿让的道德精神所感动,他同妻子寻访冉阿让的下落,等到他们找到冉阿让时, 冉阿让已奄奄一息,病在床上。冉阿让将珂赛特离开德纳第家时穿的一套陈旧衣衫和卞福汝主教送给他的一对银烛台留给他们作最后的纪念。这个受尽资本主义剥削、压榨、歧视与法律迫害的可怜人,在年轻夫妇的臂弯中带着微笑离开了冷酷的人世。

小说的故事到此结束了。

这部长篇小说以冉阿让为中心,描写了冉阿让、芳汀、珂赛特的故事。作者将冉阿让、芳汀和珂赛特三人的故事交织成一幅穷苦人的悲惨生活

图画,这是小说描写的中心。小说还形象地指出造成这个悲惨世界的原因, 不是别的,而是万恶的剥削制度,不公平的法律制度和虚伪的道德观念。冉阿让因为偷一个面包被监禁了十九年;商马第路过田野,拾了一根有熟苹果的树枝,被指控为盗窃犯和逃跑的苦役犯,要判无期徒刑;芳汀抗拒了侮辱

她的绅士,被侮辱者却要被判六个月监禁。小说中沙威的形象,充分体现了资本主义法律的冷酷、残忍、与穷人为敌的反动本质。

这部小说真实地描绘了巨幅的历史画卷,表现了丰富的历史内容:从拿破仑失败,波旁王朝复辟,七月王朝的建立到它的垮台,将近半个世纪的历史。作者描写了监狱的黑暗,修道院的冷酷,贵族的傲慢,小市民的贪婪和工人的悲惨生活,热情赞扬了可歌可泣的群众性的起义斗争,歌颂了起义的共和主义英雄。这些都反映了雨果进步的民主主义思想。但在如何解决这些社会弊病的答案中,雨果开错了药方。他从人道主义出发,主张道德感化, 认为仁爱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有效办法。小说中的米里哀主教是作者以仁爱为中心的人道主义思想的艺术体现,作者整整用了两卷篇幅描写这个人物。作者赋予他以改造社会的巨大力量。米里哀是促成冉阿让改恶从善的决定因素;而转化为道德家和慈善家的冉阿让又同样使用仁爱这一法宝去感化恶势力的代表沙威。雨果为了宣传仁爱精神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沙威这个资本主义制度的鹰犬放走冉阿让而后自杀。这些情节离开了艺术真实性的原则,散布了阶级调和的观点。这反映了雨果思想上存在着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的幻想。雨果还受到当时流行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影响,这在小说中也有表现。作者描绘的海滨小城濛特猗就是一个“世上乐园”,雨果说:“在这一乡已经没有一个空到一文钱也没有的衣袋,也没有苦到一点欢乐也没有的人家。”事实上在作者现实主义的描写中已经显露出来这只是一种幻想的乌托邦。芳汀的悲惨故事恰恰发生在濛特猗这个“世上乐园”。这也反映了作者世界观中的矛盾:他一方面竭力宣扬仁爱至上,但也感觉到它不是解决社会矛盾的惟一药方。因此,作者用浓重的色彩描写了六月风暴,赞扬起义的英雄。雨果理想的未来是没有饥荒,没有压迫,没有厮杀的太平盛世。“而革命——就是我们为了这个光明未来所必需缴纳的通行税。”我们从作者描述的共和党人安灼拉临死前的演说词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雨果同情革命,并且对革命寄托了希望。由此可见,六十年代 的雨果虽然仍然坚持道德感化的人道主义,但新的革命思想因素明显地在增长。

小说中人物繁多,主要人物写得生动、感人。在人物描写中,作者喜欢抓住人物某一方面的特征加以夸张,以引起读者强烈的爱憎。米里哀是善的化身,而沙威则是恶的典型;一个代表道德感化,一个代表法律惩办。雨果使用对照的手法使他所描写的人物营垒分明。

小说的情节富有戏剧性。雨果不仅将浪漫主义的夸张手法运用在人物描写上,还经常使用在多变的情节中。小说描写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如冉阿让从高大的战舰上跳海逃生;圣诞节的黑夜秘密出现在穷乡僻壤的密林;背着珂赛特爬上高墙跳入修道院隐身;躲进棺材被抬入墓地而后脱险等等,气氛热烈、紧张而且奇险,扣人心弦,增强了作品的艺术效果。

小说的语言丰富、生动并且富有色彩。时而是娓娓动听的叙述,时而是激烈的说教,时而是辛辣的嘲笑,时而又是诗意的沉思,构成绚丽多姿的语言特色。

小说是现实主义的,但又糅合了大量的浪漫主义的情节因素。这部小说在思想性和艺术性方面都达到了很高的境地,是雨果最有成就的一部长篇小说,也是法国十九世纪杰出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