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篇 制造业如何为国家作出贡献

人类的劳动,或者说人类劳动的产品可以成为交换对象,在上篇文章中, 我们已经设法说清这个问题;大家都不同程度地参与了商业财富的活动,商业财富的价值并不与其付出的劳动,或与其具有的用途相适应,商业财富价值只是解决人们从中得到报酬问题。交换价值,即商业价值,它使人们忘记了所有其它价值。然而,在一个先进的社会里,农产品、手工业产品和智力产品都是用于交换的:这些产品在商业产生以前就存在,在没有商业的情况下也能得到,它们的情况经常是这样;制造业的产品则是为商业生产的,只是为商业准备的。制造业加工了能够运输的产品,确实,我们认为这是它的特点,否则就不能为他人所求,然后,这些产品交给了商业,销售到四面八方,满足人们的需要。因此,我们考虑商业财富时,首先注意的是制造业。

理论家、作家和舆论机构在要求政府保障和鼓励工业时,他们也是用这种方式理解这个问题的:对他们来说,工业基本上就是制造业:我们的时代被称作工业主义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制造业得到巨大发展。制造业的发展并不是国家繁荣的可靠标志,对于这一点,好象任何人也没有提出疑义; 然而,今天社会经受的苦难本身使我们重新从新的高度提出这个问题。在工业的各个部门中,是什么原因使政府特别看重制造业呢?制造业的进步给消费者带来了什么好处?给生产者带来什么利益?制造业的发展带来了什么危险?

大家已经看到,我们并不赞同对工业主义的普遍热忱。我们对今天被人们认为是人类天才的最完善的发展的制造业、全面文明的代表的商业,作为战胜竞争对手的泊来品,即进口货,对这些东西在构成国家的财富、力量和幸福方面所起的作用,我们的估价是并不高的。然而,我们并不想低估人类为这些成就所付出的努力,特别是在如此严肃,并和人们普遍的幸福相联系的物质中,我们对以各种办法来支持荒谬绝伦的意见,或想以这种新鲜玩意儿来制造骇人听闻的言论,是引以为耻的。

我们承认,在现今的发展中,制造业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人们以自己的智慧对物质取得了胜利;我们也承认商业在全世界扩大了新的道义影响, 它将知识传播到远方,并加强了不同人种的友好联系,但是,对人类能力的发展的盲目称赞,并不能阻止我们正确估计完成这种发展的社会状况,指出各种状况相互间的关系,并使我们重新注意人类结社的伟大目的。确实,这种目的并不是设法探讨人们怎样完成了这些物,而是这些物怎样为人们服务。

我们应该警惕这种对人类的共同安排,而这种安排往往是一种幻想。人类是如此无能和软弱,以致于不能看到这种极不相称的效果,而对它却满腔热忱。一切强大和伟大的东西必然会获得人们的尊敬,即使有时这种伟大是靠损害尊重它的人而产生的。专制暴君至高无上的意志和权力打击着不心甘情愿尊敬他的臣民,对人类来说,仿效这种意志是危险的,使用这种权力是不理智的;但是,尊敬这种意志和权力的人,只是在起指挥作用的人和对千百万人起作用的力量的对比中才受到打击。人们经常听到臣民吹嘘他们的君主是拥有绝对权力的,能够支配他们的生命和财产,他们甚至吹嘘他们的君主并不是被迫地听取谏言,亚洲的暴君的王位可能是靠他们臣民的这种尊敬来巩固的,而对于这种人类意志来说,是任何力量也无法抗拒的。这种意志

产生的业绩可能激励更多的尊敬,因为在这里看到的只是他的伟大,而不是创造这些业绩的人们的痛苦。四千年来,埃及的金字塔世世代代地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虽然它既不漂亮也没有用处,只是因为它是一个看来好象是永恒的古迹,它是造物中的弱者战胜自然界无穷力量的纪念碑。

既然这种感情教育了人们,它也增加了人们的信心,毫无疑问,它也象人类一切天生的感情一样,也有它的用处:热情或不理智的感情本身也有一些神圣的东西;但是不应该沉醉于这种感情并盲目受它的支配;特别是不应该让有关国家命运的行动听任这种感情支配;人们不应该这样去料想,但是, 政治经济学在寻找伟大事物而不是寻找有用事物时,常常会迷失方向。因此, 比如说,商业的高尚思想经常愚弄人们的想象力,因为商业遍布天涯海角, 帮助遥远的地区并满足那些甚至是最卑贱的人的需求和欲望;商业使人们在严寒酷暑的气候里,在波涛汹涌的海洋里,在没有开化的民族里进行探险旅行,为紊不相识的消费者服务。我们不应该不尊重那些具有伟大性质的事物; 商业的性质就是如此,商业思想是面向全世界的,它的经营精神就是要冒险; 但是,不要因此得出结论,商业伸展得愈远就愈对人们有用,相反,挨家挨户、在城乡之间做买卖对人们更为有利。我们每天都看到,为人们服务的工程规模宏大,一个商人有许多大商店,商店里的财富眩人眼目,令人赞叹, 经理为了贯彻他的思想,雇佣几百工人,管理有方;农场的建筑物富丽堂皇, 田野一望无边,牛羊成群,这都属于同一种耕作制度。我们并不否认这些漂亮和威严的外表,但是,这是物的漂亮而不是人的漂亮。因而,我们要求经济学家把目光转向人,要求他们估算一下,是一家掌握一个省的所有财富的商店能给人们带来最大的幸福,还是几百家各自独立的小商铺能给人们带来最大的幸福;还要判断一下,所有劳动力都听从一个人的指挥是否能象每个人都动脑筋想办法那样,以同样的程度发展人类的智力;计算一下面积为 1

平方英里的阔气的农场,是杏也和准备保卫使他们幸福的法律的 40 家自耕农一样,提供勇敢的士兵?

这种对发展人的力量的赞美,有一部分也是庆贺制造业的进步的。在人类对物获得的胜利中,确实,很少有比在使用工艺学方面获得的胜利更值得人们赞美的了。人类自身感到是弱者,他向自然界要求他应该占有的力量。在瀑布、风力中,他看到有效的能力,开始掌握早已存在的运动,他使这些能力听从人的指挥并为人类工作。但是,人的天才很快发现某种潜在的力量, 通过使用物质的规律,人的天才能够随意的创造或停止、几乎无限制地随时随地能够刺激或增加这种潜在的力量。由于重力的作用,这种潜力能作运动; 然后,这种潜力占有了蒸汽的力量,人们制服了蒸汽,随意地使用,比使用水力与凤力更为得心应手,这个盲目服从的代理人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从不要求休息,管理它的工程师使它具有智力和技巧。毫无疑问,人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征服大自然的威力感到骄傲,对迫使蒸汽完成人类的工作感到骄傲;但是,无论是人类从物体本原取得的力量,无论是人们由于应用了它而取得的熟练技巧,都不过是证明它对社会带来更多的好处。人类变得更强大了,但是人类的力量是为了他的同类还是反对他的同类呢?在一千人中间, 他只是打算为一个人的幸福或改善生活,还是象政治经济学所祈求的那样, 为所有人的幸福或改善生活呢?

如果这种能力的巨大发展能真正产生社会财产,这种财产是应该与其事业成比例的,它应该是大家所看得见的。相反,人们倒要惊奇地提出疑问,

为什么这样巨大的发展并没有更多地改变人类的命运。最近六十年来,我们对大自然的征服是我们的祖先所没有想到的;我们使物质服从我们,并使它具有我们所要求的形式,有时,我们一天完成的工作,在过去的文明时代, 难以相信能在一年内干完。对物有如此巨大威力的力量,留下的纪念碑为什么这样少呢?如果一千年后,有那么一位哲学评论家来到今天欧洲人居住的地方,他可能会感到吃惊,至于巨大能量作用在物质上而留下的遗迹,希腊人、罗马人、甚至我们不开化的祖先也比我们要多。确实,我们能搬动大锤, 能呼风唤雨,能使原始物质听从智力的摆布;然而,在希腊人的雕刻下,石头也具有生命,雕象栩栩如生;先贤祠、科利塞庙、罗马温泉浴池,都是征服自然的成果,罗马人的杰作,高耸入云的庙字是我们祖先在我们称作野蛮时代修建的。

然而,我们这个时代也建设了巨大的工程;城市的防御工程、公路、运河、铁路,都需要无可计数的劳动力,需要大量的资本,需要高度智慧的设计:但是,这些大工程总是缺乏特色,不能经久耐用;我们刚才指出的这些工程,可能在一百年后,一个也不会存在了。我们考虑实用价值太多,以致不考虑将它留给子孙后代;我们想的只是自己,几乎不作努力或牺牲来延长它的使用期限,使得在建造这些建筑物的人消失以后犹能存在。我们的祖先却不象我们那样不考虑他们的后代;他们制服大自然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他们给我们留下了硕果:他们开荒肥田,灌渠纵横其间;他们建造宫殿和房舍,他们不象英国那样,订一个一百年的租约,在这以后,就扔之大吉,而是使之延续几个世纪,使人们享受生活的乐趣,这种宽敞的住宅是给那些没有足够钱财盖房的人居住的。

确实,这个世纪的歌功颂德者并不对我们的公共建筑感到骄傲,更不因我们为后代所做的事情而感到骄傲,他们宁愿信奉这样的信条,即每个世纪只应该为自己打算。有人说,我们的胜利是在实用工艺方面;我们的整个社会组织是朝着改善生活方向迈步的。但是,在对人类幸福的估计方面,如果把经济学家除外的话,公众对实用工艺品却并不重视。我们经常听到人们把古代人的文明生活与我们的生活相比;但是没有人认为我们的生活比他们幸福,因为我们穿棉袜子和棉衬衫,虽然我们把织袜机和纺织机作为本世纪工业的两项伟大成就。哲学家们高度估计古代人的艺术在思想方面和想象力方面的效果,古代人的杰作使我们的人格变得崇高;但是实用工艺品的效果几乎等于零,因为我们不加思索地感到,另一个世纪的最漂亮的布匹,无论是在使用或享受等各个方面都可以取代今天用非常精巧的程序生产的最漂亮的布匹。

有人可能会说,实用工艺品并不象艺术品那样发展人们的想象力、敏感性和艺术情趣;实用工艺品也不应该被看成是慈善物资;它是为我们所用而不是为我们的后代所用;它的优点正如它的名字所指出的那样,是它的实用性,而这种优点是不容否认的。

实用工艺品:这个名词确实使我们想起它是供人们使用的;它应该使人的生活更为舒适,更为方便,应该使各种生活地位的人都得到好处。真是这 么回事吗?一个国家的富裕生活是和工业一起发展的吗?国家生产的东西越多,穷人的房子就盖得越好吗?衣柜里的衣服就越多吗?家里的食品就更丰富了吗?风力、瀑布、蒸汽在劳动里用的更多,工人的劳动时间就缩短、体力活就不疲劳、干的活就不单调和不恼人、工人休息得就更安静了吗?过去

的时代总是躲开我们的审查;但是,我们可以到灵巧度不怎么高的邻人那里看看,或者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到不如我们先进的地方看看:如果在欧洲的一些地方,在最简陋的人家,我们可以发现日用品很丰富,人民安居乐业, 确实,这个国家还是被称作工业最发展的国家。丰衣足食、殷勤好客、劳逸结合,这种甜美的生舌是旅客在最偏僻的山区小县里遇到的,一接触制造业, 这一切立刻化为乌有了。

然而,我们一点也不否认实用工艺这个名词,但是,实用工艺分两个部门:手工业工场和制造业。过去,在手工业工场里,手工业者总是完成消费者要求他作的活计,用的是消费者给予的投资,他们是符合效用的目的的。虽然它并不是很节省。因此,最初的实用工艺,如面包铺,面包师傅的面包是为某个人烤的,这是一种手工业。今天,面包是由面包商加工的,按照自己的计划公开出售面包,他已经是制造商了。实用工艺还象过去的面包铺在普通烤炉烤面包那样经营。农民把皮革送到皮革商那里;家庭主妇将麻线或羊毛送到纺织工那里,一切活计都是为消费者准备的。任何活计决不会冒壅塞的风险,也不必怕跌价,因为人们找不到出售这种物品的地方。我们说过, 这种方法不是很经济的;但是,另一方面,这样做不致于把商业利润和侥幸得来的利润相混淆,也不会把制造时真正节约下来的钱与制造商的赔本相混同。

在手工业里,科学的手段,工艺的奇迹也如同在制造业里一样,也会找到它的应用办法。确实,在有些国家里,有些很复杂的机器是为消费者服务的,就象过去公用烤面包炉或有时磨面有时榨油的公用磨坊那样。这两种方法的区别在于人们能够在降低价格方面得到好处。但是,所有的工业品,所有的农产品怎样降价才合适,或者在什么情况下降价对社会有利,什么情况下才是赔本呢?这样提出问题已经是把物放在一边而想到人了;这也就是承认应该从价格与消费者的关系及其与生产者的关系中考虑价格;要正确地估价低价和产品丰富给消费者带来的好处,也要正确地估价这种作法使生产者遭受的苦难。

劳动产品总是为了满足人的需求的;但是,人的需求、社会的需求、市场的需求都是抽象的字眼,会使我们产生幻觉,因为这些字眼把欲望与物相等同,而这些要求的强度和对象都是不同的。同样,实用工艺这个称呼,它一部分是为满足生活所必需的,而另一些却是多余的,这种性质也会使人产生幻觉。

人类社会的第一需要就是要人们参加劳动以满足自己的需要,这些需要是非常迫切的,如果得不到满足,人类就没法生活下去。只要有这种需要, 不管劳动是多么艰苦,总比缺少劳动产品强。社会的需要是很迫切的;劳动应该完成这个任务。但是在满足需要后就要求娱乐,要求享受;而享受并不属于同类性质;它的性质是如此地优雅,如此地细致,以致它不仅使那些得到享受的人、而且也使参与享受的人变得高尚;艺术作品给予的享受就是这种情况。这些享受瞬息即逝、微不足道,腐蚀人心,当人们想到为之付出血汗的人们时,不禁感到羞愧。与其说是社会确实需要这些享受,不如说社会可能应该需要那些生活的第一需要;因为不是整个社会,仅仅是社会的某些成员需要享受、娱乐。当然,谁都需要享受和娱乐;而这些享受是生产者的发明,他们在满足生活第一需要之前就有享受和娱乐的要求了。艺术品的奇迹不仅仅是雅典的装饰品,它还使雅典人成为前所未有的最讲究、最漂亮、

最文雅的人;这些艺术品是以整个社会为其对象的;然而,社会并没有事先理解此事,也并没有强烈地要求有这些艺术品。装饰富人宅第的奢侈品也不是整个社会所要求的,而是一个人数不多的阶级要求的。时髦的装饰品也不是任何人所要求的;应该说是由于这种东西的存在才产生了对它的兴致爱好。

为了生产养活整个社会的小麦,农夫得起早贪黑地从事累人筋骨的劳动,冒着酷暑严寒,在田野上撒肥播种;日复一日地在露天干活,农夫损害了自己的智力发展;他得部分地放弃完善自己的智力和敏感性的努力。当人的基本生活资料是由稻米而不是由小麦来维持时,在这种环境中,他得牺牲健康,冒生命危险。社会为了换取它的生活资料,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是, 社会为了购买物是不是也付出了昂贵代价?毫无疑问,因为这是生活,是所有人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的要求是紧迫和不可抗拒的命令。

然而,人们在付出这样的代价获得了食品、衣着和住房后,还希望有别的东西;但是,人类并不是用同样强烈的欲望要求它,因为其它东西可以没有,而缺吃少穿会要了他的命,或者剥夺了舒适的生活。人类要求更精致的食品,更漂亮的住房、家具和衣着;人类愈来愈任性,要求愈来愈高,以致人类劳动的一切产物都要求改进,名称也变得荒诞可笑。他能以与喂饱肚子的面包和大米同样的价格去购买这样的东西吗?不,毫无疑问不可能这样, 即使是感到有这种愿望的、而且是应该作必要的劳动以满足这种愿望的同一个人也不会这样做;是的,在现今的社会组织中,因为商业和制造业划分出各种生活状况的人,那些干活的人也不得不象生产实用工艺品的人那样紧张地去生产那些无聊的玩意儿,也得象满足必要的要求那样去满足花样繁多的要求;因为人总是要满足第一需要的,也就是说总是要和饥饿作斗争的,人应该满足生活最必需的需要。

在妇女的连衣裙边饰以精致不显眼的花边,在仆人的号衣上加上饰物, 或者在家具上雕上不易察觉的边花,不管工人的愿望是多么微不足道,要满足以上要求,对工人来说也是生死攸关的事。工人得满足购买商品的阔太太最无聊的挑三剔四的要求,直到成品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什么样子,满足不了这种要求,工人就得饿肚子。吃饭问题也使农夫作出同样的牺牲,农夫得给所有的人提供生活资料。为了吃饭,农夫还得作更多的事。农大使劲地卖命干活;单调的工作会使他智力迟钝,而报酬却极为微薄;工人生活在有毒的、污染的、令人窒总的环境中,它会损害工人的肺部;工人不得不接连几个小时不能站立、躺下或坐着,这种姿势会造成佝楼病;工人使用的没有理智的力大无比的机器是很容易出危险的,稍一疏忽, 就会把人卷入齿轮。所有这些苦难,并不是由工人一个人来承担,而是和妻儿老小一起经受;同时,他还使家属染上更危险的精神上的传染病。在扼杀天生感情的同时,在把最宝贵的人当奴隶出卖,而他自己又是唯一的保护者时,他自己也堕落了。因此,他为购买面包,他将付出劳动,付出健康,付出智慧,付出爱情和付出道德。

对于追求时髦和花样翻新的奢侈品的工人来说,付出这些牺牲是必要的;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活下去,这是强制性制度的必然后果,社会用这种制度使体力劳动者满足它的愿望和心血来潮的爱好;但是在这种强制性制度后面,应该考察一下社会的意愿,应该问一问,社会是不是真正愿意强制这样去做;问题在于社会满足其宠几的无聊的情趣要达到什么程度,社会要求

棉纱精细到什么程度,违者要处死;不仅在肉体上处死,在智力和感情上也得处死。问题在于看社会是否对它所要求的劳动付出过多的代价,在于看社会是否经过深思熟虑允许工业的这种改进措施,人们是将这种措施作为努力目标向我们介绍的。

总之,社会对这类事情是什么也不愿做;在全面竞争的基础上,社会在内部建立了强制劳动制度,而全面的竞争刺激工业家去发明创造,推动资产者进行投资,使工人降价出卖劳动力,而学者使一切自然服从于人,他们并不懂得社会要从这些巨大的力量里得到什么,社会强烈地要求、首先要求生活资料的生产,一旦得到了这些资料,它的愿望就改变了;社会关心的不是消费者,而是生产者。社会想或者应该想,工人通过劳动应该得到生活资料, 但是,社会一点也没有想到工人生来是为了从事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好处的劳动的;社会应该想到那些为富人生产奢华享受的人也应享受共同福利,但是社会很少关心如何使他们得到这些享受,社会不愿以使生产者受苦的代价,或使社会的任何成员道德堕落的代价使生产者获得这些享受。

确实,当一个国家或某一区域引进新的制造业时。人们应该想到生产者, 给那些穷苦的工人、那些从事生产的无生活来源的人以面包和工作,这是大有好处的。制造业的开创者无疑只看到自己的利益,但是他不应该被当作他定居的地方的恩人,尽管他给那些过去什么工资也得不到的人发了工资。在这种所谓的优点和由新制造业认可的目的中存在着一些矛盾;这种目的就是用更少的劳动力做同样多的劳动,但是这种矛盾难以觉察,因为新的工作是人们所冀求的,这些劳动是在过去民生调敝的地区里付给报酬的,这件事实更引人注目。财产立竿见影地产生了,新的繁荣也出现了,新的人口也定居下来了;制造业使周围地区的农产品有了销路,人人都兴高采烈。

1769 年,阿克赖特①改进了纺纱机,水流的功率很快地完成人类劳动中最细致的活计,人们立刻花了大量投资,在德比郡、诺丁汉郡、兰开夏建立了英国称作工厂的大规模制造业。可以这么说,这些地方是英国的瑞士,多山、多水、多荒芜的河谷,那里人数稀少,农业收益甚少,但是瀑布丰富, 给机械提供了很巨大动力,它给阿克赖特带来很大利润,在阿克赖特以前, 这种水力已经用于工业。工厂从英国各地招来了工人;这些工厂给工人的工资高于其它职业;这些工厂和伦敦以及其它大城市的乞丐收容所谈判,释放慈善机构的所有孩子。这些孩子受雇于厂主,为期七年,根据学徒条例,听从供养他们的厂主的命令来当学徒,这个条例允许师傅体罚,强迫学徒劳动, 并不付给工资。于是,残酷的压迫制度开始了,成千上万的工人,特别是那些被人遗弃、生活毫无保障、而不为人注目的孩子们,在贪婪的厂主的命令驱使下,都成为这种制度的牺牲品。1796 年英国议会的调查报告终于将这种制度向公众揭开了。然而,建立工厂地区的表面现象却是高度繁荣的。新制造业的老板大发其财;尽管传染病流行,死亡率很高,人口仍然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工人的工资虽然不象刚建厂时那样高,生活仍然很富裕,附近的农业由于工厂提供富有的市场而繁荣起来。①

但是,不要因为发财的生产者的富有而忘记那些破产的生产者的贫困。在建立工厂以前,英国已经有棉织业。阿克赖特和刘易斯·保罗的发明,以

① 阿克赖特(Arkwright,1732—1792),英国机械专家,珍尼纺织机的发明者。——译者

① 爱德华·贝恩斯:《棉织业史》,第 9 章,第 147 页。——季刊杂志,第 14 期,第 399 页。

及所有那些才能出众的人的发明,他们每天都改进纺织机器,他们各自得到执照,在十四年内单独利用自己的发明,并使竞争对手破产,因为新的发明者以比过去厂家更为低廉的价格出售产品,研究棉织业的历史学家指出,这些对手为了抵制落到他们头上的灾难,与发明家打官司;但是,历史学家指责这种官司是旧制造商贪财和妒忌的后果,然而,制造商也是为他们的生存而斗争。此外,这些棉织业制造商只不过是被牺牲的工业中的一小部分人: 其它的制造商还没有形成一体;这些人分散在各家各户,他们并没有看出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在棉织业获得巨大进步以前,英国也和大陆其它地方一样, 每个妇女都在空闲时间纺纱织布;这种情景在英语中还留有痕迹,没有结婚的女子被称为纺织姑娘;所有的内衣、针织品都是家庭工业的产品。毫无疑问,这种工业比今天机器制造的成品要慢得多,因为任何纺纱女和织布姑娘都顶不住先进机器的竞争,因此,家庭工业被消灭了。然而,人们不能说国家从中得到了好处,妇女要找到一种有利可图的工作是不可能的,只好在家里干活。因此,有 100 万妇女过去利用空闲时间纺纱织布,现在,她们的空闲时间完全是浪费了。

从此以后,应该这样来解释英国棉织机器前所未闻的改进以及棉织业巨大的发展:它占领了另一种几乎是普遍开花的工业的位置,使靠棉织业借以致富的许多生产者破产:其原因是这样,因为每一种发明都是节省劳动力, 大规模地节省劳动力。我们愿意相信,英国的消费者由于受到廉价的市场的吸引,使用的内衣之多是六十年来所未有的,尽管与大陆相比是另一回事。但是要知道,1791 年以来,英国人的消费增加了 1 倍,人口也增加了 1 倍, 这样,英国人的消费量相当以前的 4 倍,在这个时期,英国从美国进口 189, 316 镑的棉花,1834 年,它得到 38,977,907 镑的利润,或者说超过 2,000 倍的利润。五分之三的棉织品都供出口,只有五分之二的产品留在国内,英国人布匹消费只增加了 4 倍,而棉花却增加到 800 倍,这种情况怎么办呢? 仅制造业的棉织品就代替了所有家庭工业的内衣产品,尚未考虑亚麻织品、麻织品、毛织品等英国制造业的其它产品。

因而,制造业确实繁荣昌盛,引人注目,制造业主大发其财,工人也报酬丰厚,有工作干,工人居住的地区也增加财富,但生产者却不见得与制造业一样兴旺发达;节省劳动力的自然和必然的效果是产生没有职业的劳动力;兰开夏的水力剥夺了所有穷苦妇女的饭碗。水流确实节约了劳力,但是所有的穷苦妇女却失去了他们固有的职业。

蒸汽机发明以后,人们到处都可以得到动力,而过去只是在某些山谷得到这种动力,纺织业在英国得到新的发展。新的工厂,比过去规模更大的工厂,在大城市或煤矿附近的城市里建立起来,新的发明,更了不起的发明, 节省了更多的人类劳动。对每种发明,发明家有十四年专利权。这种权利, 保证了新的制造商的垄断地位,损害了老制造商的利益。

从此以后,不仅那些住在小茅屋里的生产者遭到厄运,失去了生活来源, 那些住在大楼里的制造商也无法抵挡新制造商的竞争。确实,每一种真正的重大发明给予发明者的鼓励,每一种节省劳动力和获得巨额利润的发明①都产

① 这些发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相继产生。继阿克赖特引进纺织机和抽纱机后,刘易斯·保罗发明了梳毛机, 哈格里夫斯引进了珍尼纺纱机,克朗普顿发明了走锭精纺机,卡特赖特发明了动力织机,约翰逊发明了梳棉机,罗伯茨发明了自动走锭精纱机,惠特尼发明了锯齿轧棉机,这些机械可能还没有法文名字,在制造

生这样的后果,立即建立新的工厂和获得独家利润,这些工厂并不是为了满足新的需要,而是迫使老制造商廉价出售。人们应该允许我们用这个词来代表作为英国商业基础的商业活动。需求并没有扩大,买主的人数也没有增长; 但是,由于有了新的发明,那些获得垄断权的人能够比前人以更便宜的价格出售商品。为了从他们的发明中尽可能多地获得好处,新工厂应该单独供应市场;毫无疑问,它远远不能达到这个目的,但是,由于工厂有过剩的资本, 银行又急忙地用纸币投资,几百万法郎就很快地集中起来对新企业进行投资,几百万奥尼①的棉布很快投入人们并不需要的市场。

国内市场不能有新的增长;棉布已经取代所有一切能取代的其它纺织品;确实,布匹又有了新的用途;布匹用于精装书面,代替了牛皮和羊皮, 这又损害了生产牛羊皮的工业;但是,一般说来,多余的产品还可供外国市场需要。当新工厂开始巨大的商业活动时,它力图争取旧工厂主顾,旧工厂则没有停止或放慢自己的商业活动,相反,它竭尽全力恢复它的市场。它要保卫自己的生存,进行生死搏斗。厂主满足于微薄的利益,不惜赔本以维持信用;他放弃了工厂和机器的租金;他雇用那些与其被解雇或失去一切倒不如挣点可怜工资的工人;这些工人白天干完活后,晚上也干活,产品日益超过消费需要。

习惯状态是最可怕的奎塞,这是侵占其它行业的制造业的必需的状态, 英国人自吹自擂这个制造业,别的民族则羡慕不已。这不是商业利益,而是民族利益,在某种程度上,这是继续使 15,000 个棉纺工人劳动的生命线。为此目的,英国有时把目光移向能获得廉价棉花的美洲;它有时把注意力移向更廉价生产的制造业,有时则把注意力转向外国,转向全世界,努力渗入它的布匹:但是,英国的这些尝试都未获成功,都造成了灾难。如果英国能以较低的价格购得棉花,美洲的种植园主就要失去一部分收入,而黑人农夫则更得饿肚子,更得受虐待;如果英国能做到廉价地劳动,资产者就只好少得利息,商人和制造业主就只好少得利润,生活本来就很艰难的工人就更得少拿工资;如果英国向外扩大市场,竭力将它的棉布运到土耳其、波斯和非洲,它将损害少数制造业,特别是那些向它开放的国家的家庭工业;它将迫使这些国家的妇女象英国妇女那样放下纺车。这并不是工业、并不是制造业的发明直接引起了这些灾难,这是作为英国商业特点的两种商业活动,即超额出售和廉价出售造成的,这是英语中特有的两个名词,超额出售就是商业过度发展,生产和进口与消费需求不成比例,也就是市场壅塞;廉价出售就是以比其它生产者的商品更低的价格使自己的商品得以销售和流通,使其它生产者破产,被逐出市场,满足于得更少的利润,甚至赔本出售。

然而,英国的棉织业被认为是处于鼎盛状态;工厂象宫殿一样宏伟,机器完美无缺,难以仿制,其工人比其它任何工业的都多,出口阶值每年增加; 另一方面,价格下跌,而且不断下跌,下跌得如此厉害,以致人们在计算这么多工业里工人的报酬是如此微薄时,不禁深表伶悯:投资于工业的资本得利甚少;厂主的利润极度减少;旧的机器、甚至整个工厂设备都因被新的发明所取代而失去价值;投入建设的资本化为乌有;最后,工人命运悲惨,一无所有,健康受损,死亡率大增,孩子夭折,对这一切苦难的景象,我们不

业中发生了革命(请看贝恩斯著:《棉织业史》)。

① 奥尼(aune),法国古尺名,1 奥尼合 1.188 米。——译者

愿赘述,可借用议会的调查和报告。①我们这里仅仅指出能解释折磨工厂的寒热病,有时生产过度,有时全部停产,两者交替出现。工厂投入巨额资本, 而获利极少,工厂主感到如果不根据订货生产,他们将很快破产;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希望和祈求商业活动极度发展,不放过任何订货;有时,他们承担的订货大大超过能力:于是,他们不仅使车间夜以继日地开工,雇用一些新工人;制造业中,有的工厂连续劳动 20 小时,工作时间很长;一些工人起床,另一些工人钻进伙伴还热的被窝里;于是,他们的健康恶化,瘟疫流行,孩子得了佝偻病,一辈子也直不起腰来。但是,这种时期为期不长,定货完成后,一到厂主能雇到新工人,这类工人都被辞退,这些人被劳动吸干了骨髓,注定要无所事事,受穷挨饿。

没有任何例子能比棉织业的例子更令人触目惊心了,用它的赞美者的话来说,这个行业是最强大的、世界上最繁荣的行业了,今天,也是其它国家竭力和英国争夺的行业;但是,它的历史几乎就是其它制造业的历史。制造业的建立几乎总是由于应用某种科学方法,这种方法使过去用人力完成的工作,现在则用自然的力量;几乎总是制造业使工业转移;在社会的最初阶段, 工业就建立在消费者的家门口。科学的发现使工业远离消费者家门,搬到它能够利用的有自然力量的地方。因此,在制造业建立之初,在人们新建工业的地区,工业似乎是于了好事的,尽管建立工业的目的是想从取消人的劳动中得到好处,在表面上,新建的工业给那些闲置的人以劳动和工资。新的发明,或从外面引进的新发明,这些都给制造业主建立比对手更为廉价的劳动手段;只要这种有利条件存在,制造业主雇用的工人报酬丰厚,工人就丰衣足食。于是,工人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这么一来,多余的劳动力来到其它的行业,并进人工场;而一些走人生活应该就业的年轻人选择他觉得繁荣的行业。工艺中接二连三地出现发明创造,新发明夺去了先前发明的果实,随着制造业的繁荣时期,紧接而来的是不景气。我们知道,今天绚丽多姿的某种制造业,在十年以后或不出十年,必然会因竞争而凋零败落;因为,我们愈是向科学迈进,愈是步子迈得快,新的发明就更为迅速产生,甚至来不及承认其存在。由于在工艺中及自然科学中的新发明,由于发现了新的制造工艺,那些今天绚丽多姿的制造业的产品就会被花钱更少的产品所取代,这些产品要求新的机器和新的人手,至少要求受过新的技术培训的人。而那些墨守旧操作工艺的人不甘心牺牲旧机器的价值和旧的熟练技巧。这些人减少了利润和产品;他们降低货品价格,为自己的生存而斗争,但是这样做也救不了命。这种命运周而复始地威胁着制造业:今天建立的制造业也会遭受已存在了若干年的制造业之命运。在全面竞争的体制下,任何一个制造业主也脱逃不了不可避免的厄运。英国的命运能更好吗?所有的棉织业主的命运能更好吗?除非他们没有来这个世界投胎。对那些竭尽全力创造一个与之竞争的

① 关于制造业工人的可怖命运,可参考下列文章:1.《关于调整面粉厂童工劳动法案委员会的报告》,1832 年, 2.《工厂特派员的报告》,1833,1834 年; 3.议会委员会关于工厂问题的证词和报告,1832 年, 4. 约翰·菲尔德:《工厂制度的危害》; 5.已故 M.T.萨德勒先生书信集:《工厂统计》,1834 年; 6.《制造业人口调查》,1831 年;7.詹姆斯·菲力浦:《曼彻斯特棉织业工人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条件》,1832 年:8.皇家医生协会会员、首都皇家儿童医院医生查尔斯·温格:《工厂体制的危害》,伦敦,1836,8 开本;人们可在本书中发现,很多议会报告摘要均提及上述著作,但在大陆难以得到。9.《来自工厂的声音》, 1836 年,8 开本。这些著作在 1836 年 12 月季刊杂志中有过分析。

制造业的那些国家来说,去制造一批忍饥挨饿、愚昧无知的人们,这样做不是很不值得吗?而那些穿棉布衣服的人们一辈子生活艰难,特别是每奥尼布还得多花 2 个苏从外国人那里购买棉布,这样做不是很不值得吗?

我们从最重要的两个方面来考察制造业的利弊:即从消费者关系,即作为实用工艺的优点,作为满足市场要求关系方面;或从生产者关系,即厂主和工人享有的富裕生活情况,以及制造业所能保证两者的生活状况的稳定程度方面;但是,在人们的概念中,人们是从另外一种角度来估计制造业的。对那些热切希望进入工业的人们来说,他们并不是为了买点廉价布匹,广大的居民对在他们那里兴办制造业感到高兴;这是普通的具有抽象意义的好处,对每个人来讲,个人的利益似乎都包含在全民族的利益中,而实际上却没有给个人带来什么好处。有人对我们说,这是为了使我们的工业免于乞求于外国人,还有,使我们有更多的东西可供交换,而贸易活动愈迅速,商品生产得愈多,需求就愈能得到满足;最后,贸易差额对我们来说,总是要以钱币来清偿的,而这种贸易差额也因此使我们增加了大量货币。

确实,这些原因也并不是召唤工厂主进行生产的理由:工厂主从事生产完全是为个人利益所驱使或应该是为个人利益所驱使的。他们目的明确,寻找自己的利益。他们完全清楚,得和在他们以前建立的外国企业或本国企业竞争。由于在工艺上使用了科学的新发明,他们得到了大量的利润。当然, 工厂主也没有想到后来的发明也会夺去他们的利润;他们通过与工人斗争维持低额工资,通过强制办法从工人身上得到这些利润,把国家的一部分人用来为最无聊的工艺改进而工作,他们为此使的劲与为全体人类生产的生活资料一样。工业工程的承包商也为这个目的奋斗,丝毫也不考虑这样做对整个社会是否合适。然而,有趣的是大部分群众对这些政治经济学问题不感兴趣。在他们所拥有的令人难以理解的体系中,他们可能是陷入了谬误,对人类来说,这还是很值得庆幸的事,这种追求骗人的玩意所造成的苦难并非仅由贪婪而引起。

然而,这种靠扩展制造业所造成的国家繁荣,如果它没有给制造商带来更舒适的生活的话,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害怕我们的工业成为外国人的贡品, 这意味着什么呢?当人们以平等的条款进行交换时,不必付税款;当人们购买必需品时,不管是外国的还是本国的,那是无关紧要的;人们只要求价格公道,质地优良,别无他求。确实,对社会来说,问题是比较复杂的。对国家来说,在其领土上生产的物品,应该找到买主,因为每种国民劳动都应该得到报酬,当每一个人诚心诚意地竭力为公共财产作出贡献时,他应有谋生的手段;但是,这种社会利益应该提醒社会注意,不要作无益和无用的劳动, 不要冒然从事一切工业生涯。消费者应该偿还生产商品的一切投资;而且, 如果生产者找不到消费者,国家应该帮助他们,因为国家的第一条法律应该是不让一个老百姓饿死。但是,如果买主所需要的物品并不是在本国制造的, 这个国家培养工人只有一个好处,即为未来生产:这也是工人本身的好处。

确实,还能找到另一种动机,它的本质是与财富学派的动机完全不同的, 即为生活必需品和国防而鼓励工业。国家的存在和安全应该比财富还重要, 在战时,为了不让外国人发号施令,人民不惜牺牲;但是,至于对人民可以省掉的产品,对人民来说只是享受的产品,接受它也不会产生依赖或感到羞辱,在国内生产要想到两个条件,将要产生的工业家阶级要有足够维持其幸福和体面的生活的报酬,要和国家应该养活的所有人一样,得到持久的而不

是暂时的好处。对新的工业,国家只应这样衡量其利益,国家应经常地保证它号召生存的人们过幸福生活。相反,如果国家只能使他们过贫困生活和仰人鼻息,如果它只能使他们得过且过,不断地感到会不是由于自己的过错而丢掉饭碗,不是自己失检而使他们和家庭成员不能从极度贫困中摆脱出来, 那末,最好是由外国人来为他们服务,应该给他们酬劳,叫他们担当一些不幸的角色,这不是纳税,而是给工资。奥弗涅人在巴黎担任清洁城市的最脏的活;能由此得出结论,首都是进贡者吗?几个世纪以来,在瑞士,有一个村庄为所有的县提供刽子手;难道能由此得出结论,对这种了不起的工作, 瑞士是这个村庄的进贡者吗?

促进工业、加速各类生产的第二个动机,就是要使交换的东西为数颇多, 使贸易活动更迅速;有人对我们说,更多的商品生产出来了,更多的需求得到了满足,人人都可以得到享受。我们认为,相信这种空谈会迷失方向;他们向我们首先表示有了更多的享受,而我们承认的是创造了更多的财富。确实,我们知道,在不同情况下,商品将不成为财富或享受,如商品不符合消费者的需求或胃口,或者是消费者无法购买,或无法支付商品所相当的款项。我们知道,一般来说,商品本身的制造只是因为生产商品的人没有其它办法获得生活必需品,而商品生产本身对社会来说重要性并不大。但是,如果工人为别人的需要而加工生活奢侈品,因而忙个不停,而我们说是为他们自己享受而生产,这岂不是开玩笑,相反,工人生产奢侈品之际,正是他们被剥夺生活享受之时。

广大读者将生产的发展与财富的发展混为一谈,这种种错误来源于现代财富学派的整个体系,这是由于对市场范围概念模糊不清,也是商业的先期交换与消费的最终交换的混乱所造成的。

经济学家用的市场范围这个词,指的不仅是生产者想使出口产品出售的空间,也包括,在这个范围内能购买的产品的愿望和能力。如果为了鼓励建立一个新的制造业,工业的倡导人会对科学家说:去找一些机械学的新的应用办法来节省人的劳动;他们对资产者说:搞一些新的投资吧;他们对工业家说:放弃你的旧行业,搞一个我们教你的新行业,我们一起干,叫附近厂家统统破产,使他们的产品一点也卖不出去;他们将倒闭,会饿死,而我们则会大发其财;听到这种建议,谁都会惊得发呆而退缩不前,谁都可能说他们不能置人类的声音于不顾,把自己的生财发家建立在别人毁灭的基础上。但是,工业主义的倡导人只是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抽象的言词上,而对现实却熟视无睹,对别人也视而不见。这些倡导人对他们说:市场范围是无限制的;降低商品价格,你们的商品将会遍及天涯海角;降低商品价格,国内人数众多的下层阶级将会购买你们的商品;降低商品价格,大胆地生产,生产过剩是不可能的,商业活动也不可能过分:英国人称作超额贸易的情况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的,因为财富愈多,老百姓享受和消费就愈多。①

苏格兰的一位经济学家喜欢使他的推理具有抽象和严格的形式,他说: 交换增加,财富也就增加;因此,甲农场生产 100 袋麦子,乙工场同年生产

100 奥尼呢料;然后,麦子对等地与呢料交换;第二年,甲农场生产 1,000 袋麦子,乙工场生产 1,000 奥尼呢料;那末,为什么不同样地对等交换呢?

① 请听,阿特伍德先生在本届议会(1837 年)上说,他否认超额贸易的可能性,而其它人却不得不承认这种超额贸易的恶果。

为什么数目到达1 万或10 万时就不交换了呢?根据苏格兰哲学家的习惯计算方法,他在推理中忘记了人,如果他想起的不是一块土地和一个工场,而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农夫,另一个是工匠,他们应该交换自己不用的多余的产品,那他就会看出他讲的话是多么荒唐。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购买了他借以活命的麦子后,就不会饿死,尽管在他邻人的土地上有大量麦子,他也不需要更多的了;另一个在购买了穿着用的衣料后,尽管制造业生产了很多衣料,他已足以御寒,也不需要更多的衣料了。

市场范围总是受两种相互独立的情况限制的,即需求或买主的要求,以及支付的手段。购买了麦子,不致于挨饿,这样还不够,还得有支付麦子的手段;因此,如果收入不增加,消费也不会增加。人口增长是没有用的。另一方面,要购买麦子仅有收入还不行,还得有人吃它。因而,不仅是一定数量的人能够吃掉的麦子的数量是有限制的,这些人能够耗用的制造业产品也是有限的。确实,富人享受的极限只是他们的财富本身;但是,富人消费的制造业产品数量也很少:制造业的目的是廉价生产,而富人的目的是消费耗资巨大的物品,即他们借以炫耀的物品,当某一种产品,例如花边,已大量地为厂家生产,市民们都能购买时,他们也就不稀罕了;因此他们不要制造商而要艺术家,不要染布商而要刺绣工人和雕塑家。穷人,干活的人是制造业产品的最大消费者:要购买产品就得增加他们的工资,因为工资几乎是干活人的全部收入。因此,低价的劳动力远不象人们所想象的那样,会是工厂繁荣的原因,而是使工厂破产的确定原因,是工厂与广大顾客距离愈来愈远的一个原因。相反,高价劳动力倒是能使短工购买较多的他们能消费的商品, 使他们不再过贫穷日子,不再当短工;但是,这种数量也是有限的;当工人人数加倍,如果人们愿意的诺,短工把购买衣着的金额增加到 4 倍,他不可能增加得更多了。

因而,国内市场的极限很快就达到了:制造商很快地生产穷人能够以他的收入来购买的大量商品,穷人习惯使用这些商品:当制造业继续增长,在国内继续销售产品时,很少是因为人民的收入增加或是消费增加,而是他们抛弃了以前用旧了的东西,而用新的来代替:在繁荣的工业旁边,总有一个遭难的工业,这个工业的损失就是另一个工业的利润。当遭难的工业已成为制造业时,人们看到它的衰落,听到受苦的工人的呼喊;但是,如果这种工业是由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手工工场所组成,或者最好是由各家各户的妇女来从事这种工业,这种现象就不会存在,然而这种困境也还是存在的。

但是,人们会回答我们,国外市场的局限性与我们所熟悉的大陆情况迥然不同;为什么一个国家不用它的贸易手段所能达到的办法来推销它的商品呢?为什么它不能用工艺和科学上的进步,对外国人打一场毁灭外国人市场的战争,去廉价出售他们的制造商,他们的手工业工匠、他们的妇女,强迫外国人关闭工场,强迫他们满足于给予他们的一切?为什么?因为我们对人类社会的义务与对我们同胞的义务是一样的;因为我们不应该对土耳其人和印度人打主意,就象是对英国人和法国人一样,使他们破产,总之,因为不正义的事并非是有利可图的,如果我们把其它民族的工业和手工业搞垮了, 我们也在他们国家里把我们的消费者毁掉了。

制造业日益增长的对外销售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并被看作是工业主义发展的第三个抽象的好处。人们对我们说,制造业给国家提供了出口贸易,它并不要求商品回流,而要求用硬币付款。在普通老百姓的思想中,

硬币和财富已混为一谈,不知道有多少人为日夜祈求的硬币的每年输入而弄得晕头转向。然而,五十年来,这种用贵金属支付使国家致富的计划,或者通过被卓越的经济学家所战斗不息并称作贸易平衡使国家致富的计划,其错误已一目了然。长期以来,人们已经不理那一套了。今天,只有亚当·斯密的关于货币的理论还有人敢讲授,然而,亚当·斯密所反对的关于货币与财富以及货币和资本的混乱概念至今还存在;这种混乱的概念最近在关于银行的争论上又重现,我们不知道如何对它斗争,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才能达到目的;它不是一种体系,而是乱七八糟的大杂烩。

在一篇论货币的论文中,我们曾竭力澄清上述思想。这里,我们只限于就对外贸易产生的错觉作一番简短的论述。

商人的目的是出售商品,每当出售商品得利时,商人就发财致富,重商主义和贸易平衡论的创造者由此得出结论,国家的情况也与商人一样,它出售的东西愈多,就愈繁荣发达。但是,尽管全面的竞争和市场的惯常奎塞使出售业务比购买业务更为困难;尽管这种出售业务是最重要的业务,因为它决定以购买开始的交易,并决定是赢利还是赔本,事实上,贸易就是这两种业务活动的结合,买为了卖,然后再重新购买;总之,任何一个商人,买和卖是一样多的,他存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制造业主并不想积聚货币;他卖是为了购买原料和预付工资;他收入多少就支付多少。对他来说,积聚货币就是中断他的工业或停止生产或使别人停止生产。如果他的收入大于制造业的预付款,他也积累不了构成利润的差额,他花掉差额是为了维持生活和物质享受;当他花掉钱时,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如果他把钱财埋在地下, 就如同埋一块石头一样。很久以前,拉封丹①就对我们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他只是放慢流通速度,如果他在支付和收入方面,本来可以用更少的钱而他用了很多的钱,他用的多余的钱就失去了利息,如果他把货币长期存在钱柜里, 他也就变穷了。国家也是同样,它不应该积聚货币,如果它积聚货币,它不但不会致富,而且会变穷。国家应该把造货币的贵重金属花掉,以便能够更快地更稳妥地进行购销;这种价值是国家为稳定贸易所作的牺牲;但是,这笔费用并不是必需的,对国家来说是损失。一般来说,国家购与售是相等的; 对国家来说,销售并不是利润,购与销两种业务作比较后得出赢利或赔本的差额。

但是,反对重商主义的经济学家则提出国家的购买量恰好与销售量相抵消。他们说,任何平衡都不可能长期不用钱币来收入或支付,不管是由国家或某一个人来支付,因为在第一种情况(销售)下,货币降低了价值,在第二种情况(购买)下,货币将消失了:然而,由于国家从来不白送给邻国任何东西,由于用货币支付的差额接着就立即用这笔钱购买一批新的商品,于是他们说,如果人们对进口和出口考虑正常的数字,再加上贩卖私运,价值几乎完全相等。

象这些经济学家一样,我们也认为,如果某个国家得到更多的、本国流动中所不需要的货币,而它也不考虑把它熔化并作成艺术品,而又把它出口, 谁都愿意避免不会带来利息的不流动资本带来的损失;相反,如果国家没有日常交易所需要的货币,它就要用它的商品再购买过来,或者用贷款的方法

① 拉封丹(JeandeLaFontaine,1621—1695),法国著名寓言诗人,他的寓言诗集《寓言》在法国文学中占有重要地位。——译者

再弄回来;但是,我并不由此推论,国家的购得物与销售物相等同。在经济学家的计算中,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欠别人多少钱,也没有考虑到要借多少钱,他们过多地设法证实他们的说法,而结果却是不能今人相信。确实,各国政府大部分照重商主义的办法行事,就象是任何推理也没有能够动摇这种看法。在很多情况下,如果仔细观察,人们得承认国家进口不能与出口相等, 这些官方所证实的情况,比人们所反对的理论更给人以深刻印象。

例如,地主离开了他们的国家,这个国家对地主现在要定居的国家负担了一笔相当于他们收入的债务,定居国既没有收到任何与这笔债务相当的等价物,也没有转移财产与资本,而只是人的转移。这笔债务每年都清偿,不是用货币,而是用出口粮食或商品的办法,它们向国外出售的东西是不会得到归还的。爱尔兰的土地就是这样向不在爱尔兰的地主交纳租金的;但是, 由于这个原因,地主们不在本国生活使他们的国家更贫困了。如果一个政府考虑给外国政府一笔补贴,这两国的金库就得以货币进行交易;一般说来, 并不是由一个国家送货币到另一个国家,因为常常在打乱平衡的情况下,双方都有损失,对于放弃自己货币的国家有损失,对于接受超过流通所需货币的国家也有损失。因此,在通常情况下,要付补贴的国家都输送一些商品到国外,它只要求从接受补贴的政府得到一些汇票作为回报;如果与外国签定借贷,付款也以同样方式进行,不是用货币,而是用商品,而这些商品只是得到一些汇票作为回报,当提供的物资很多时,汇票价格就下跌,这就象用汇票购买的商品跌价一样;于是,搞来商品就有利可图,但是,这是靠开汇票的人的损失得来的。战争时期的补贴,和平时期的借款,都引起英国制造业虚假的繁荣,同时提高了工资和商业利润。但是,提供补贴后,国家却为战时出口的商品欠了一笔为数可观的债务,无法偿还。提供借款后,国家手中则只有一些没有希望得到偿还的债权,因为那些得到了出口商品的国家往往拒绝还债。这样,英国商人确实发财了,但是,他们的全部利润是在破坏英国资本的基础上获得的。

今天,美国的商业危机使一个国家借给另一个国家的商业资本明显地具有重要性。不管是美国商人购买了英国人的期货,还是他们利用了那些接受了他们汇票的英国银行家提供的贷款,实际上,大部分美国商业用的是英国资本;每年,美国人给英国输送一些商品,特别是棉花,以支持债务,在还清旧债的同时,又欠下一笔新的债务;美国商业对英国商业的债务的支付远远不能消失,还在日渐增长,当危机来到时,当商人无法卖出已经购进的大量商品时,当棉花降价时,当生产者不愿出售其产品时,当银行最终拒绝提供信贷时,便到了最终偿还日益增长的商业债务的时刻,然而在不订立新的债务合同,不转帐的情况下用货币或用得不到回报的商品还债,是债务人所绝对做不到的。这时,债务人已无法用货币还债,因为银行已停止提供贷款, 毫无疑问,如果英国人不再提供资金,债务人无疑也会想办法不用商品还债; 在所有解决办法中,英国最终抽回它在美国所投的资本,是最不可能采用的办法。

在这些进出口不相等的原因中,还得加上每年从文明的富有的工业国到比较贫穷和落后的国家里定居的为数众多的侨民。虽然每个侨民离开他的国家的时候都带来了发财致富的新发明,然而,这也是侨民借给这个国家的第一批贷款。他带走了一笔资本,有时甚至是为数颇为可观的资本,他带着陈货次品登陆,这些破烂玩意儿从这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是一去不复返的,从

而打乱了经济学家自认为非常精确的平衡。

通过列举上述事实,大家可以注意到任何一个出口比进口更多的国家, 任何一个送到国外的货物的价值不与得到的货物的价值相等的国家会变得贫穷。这无疑并不是新发现,因为别的理解是很难成立的。但是,这种经常性的结果却使各国政府给予优惠的对外贸易变得难以理解。因为任何输出,不管是一种支出或者是交换,它总是以同等的进口作为补偿的,要不然就会蒙受损失。任何一种其它的设想都不会给进口以优惠的理由。

是不是由此得出结论说,对外贸易就没有用处?当然不;象其它贸易一样,它是建立在假定的平等贸易的基础上的,在这种平等贸易中,双方都享有平等的好处,这也就是各有所求。每个地区,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财产, 它们都有自己居民消费不了的财富;这种地区重视也希望与其它地区交换物品;交易能满足双方的愿望;这个交易的真正利益所在,就是两国消费者的享受;第二个好处,其重要性稍逊于前者,那就是消费者使商人获得利润以此作为酬劳;但是,比起商人本身的利益来,对外贸易给予消费者的好处较少;建立一些制造业以供对外贸易需要,这是舍本求末、见物不见人。目光短浅的作法。

然而,今天制造业的存在情况是国家的需要与制造业的产量不相称;制造业生产的商品超过居民的消费量;制造业每天廉价提供商品,并因此减少利润和它雇用的工人的工资;制造业依靠新的发明、业务活动和生产资料, 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同时,工人的失业与贫困更为严重,这种制造业确实需要对外贸易;它也需要到天涯海角寻找买主,以减轻无时无刻不威胁它存在的壅塞。但是,这种办法对本身是缓解,而对别人却是疾息;它向别的国家卸自己的包袱;国家为了不使自己的制造商饿死,剥夺了别国的类似产品的制造商的生计;这就摧毁了别国的工场工业、手工业和家庭工业。因此,如果普遍的民族感情,比廉价市场的本身利益,比论证和体制的力量更为强烈, 那一点也不必大惊小怪,这种感情在充塞制造业产品的国家里觉醒,其目的是拒绝这些产品。当商业是建立在相互需要与互利的基础上,当国家与社会保持自然的比例,商业想到的是基本满足自己的需要,是把外国市场摆在次要的地位,在这种情况下,贸易自由是件好事。但是,国家里的各阶级的巨大差异威胁着其它阶级:对那个无节制增长的阶级来说,竞争以威胁的语调, 每天都重复说,这个阶级的人口太多了,它不应该存在了,风力、水力和蒸汽足以代替他们工作了;除非是把这种驱逐的宣判加诸于其它国家的能够取代它的阶级;于是,问题不再是在于廉价的利益,消费者或商人的利润;政治家应该关心另一种情况:应该结束这种引起这么多苦难的社会动荡;政治家应该拯救受他们治理的人民,那些委托他们保护的受苦受难的老百姓。确实,当理论家们庄严地决定,无论何时何地,无限制的贸易自由应当是所有国家的实践内容,而他们对反对派抱有深深的蔑视,他们说,他们也无法了解这些反对他们的人的利益,即那些看到工业为可怕的竞争所逼迫而处于风雨飘摇地位的人的利益,他们警告这些反对他们理论的人;这种利益在抵抗中显然如此顽强,以致所有的政治家都在让步;这些政治家在上台以前,都曾因推动财富学而负盛名;他们从来也没有实行过他们长期以来考虑过的要取消国与国之间的贸易障碍。

人们不能不惊奇地注意到,一旦利益参入后,推断屈服了,并与欲望相适应,为自己所用的理论又如何地与为别人所用的理论大相径庭。模糊的贸

易自由原则,关于取消一切障碍的原则,现在,英国的经济学家大力鼓吹这个原则,特别是《英国观察家》季刊才气横溢的编辑们更是使劲鼓吹。他们设法唤起英国人对土耳其人的同情心。土耳其人非常聪明,一切都是从英国购买的;他们激发对俄国人的憎恨,因为他们禁止和英国进行贸易。但是,如果说购买那些比我们质量更好的外国生产的东西是很明智的话,那还不如我们自己来生产这些东西,英国人吹嘘得天花乱坠的扩张性生产的好处就在这里,使英国人能够在自己的市场上以低价挤走所有外国人的工业活动的好处也在这里。放弃自己的制造业而依靠外国的制造业,或者相反,每天都建立一些新的制造业来制造所有外国产品,这两种体制是否同时都有好处呢?我们要问读者,是否还记得我们分析中谈的各种原因,这些原因能给制

造业产生迷惑人的生产活动,归根结底,它也是靠制造业似乎是很发达的国家本身作出牺牲来完成的。毫无疑问,听说当我们谈到制造业的困境时,谈到工人无止无休的劳动时,谈到工人不得不领取可怜的食品时,以及谈到突然失去工作、饥馑及造成大量死亡的疾病时,我们的目光只是注意危机时期和天灾;但是,如 192 果回顾在过去半年或一年的时间里,我们也许会看到, 制造业对所有的工人是慷慨大方的,至少是丰衣足食,人人都有工作的。我们可能有充分理由来回答,在过去的三十年中,这种繁荣是骗人的。首先, 通过海关的结算,人们证实棉花的进口和棉布的出口逐年都在增加,所有制造业都不停地增加生产;但是,这种生产活动并不是制造业所需要的,制造业需要的是利润;而同一份海关结算宣布,价格每年都下跌,干的都是亏本买卖。因而,除非有数字表明相反的情况,我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制造业生产发展,这种发展并不会使国家致富;低价销售减少了厂主的流动资本和固定资产,而对劳动者来说,工资收入减少了。在最近三十年中,如果人们将工业高度繁荣的时期与政治事件相比较,就会发现英国人经常用自己的资本来购买自己的商品,并将它们送给外国,一旦这种特殊需求停止,工业活动也就放慢。1815 年以前,是英国政府购买各种商品,用来向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提供补贴,以便对法国进行战争;1815 年以后,则是英国资本家购买商品,法国、荷兰、奥地利、那不勒斯、希腊等国的借款,西班牙、荡荡牙、美洲各国政府的借款都是用它们偿清的。英国资本家还把墨西哥和秘鲁的所有矿山企业作为资金。这样,英国银行家把这种充斥美洲的超商业资金变成英国商品。毫无疑问,在不同时期,从英国人方面来说,他们并不想把他们的商品送给外国人:从回报的观点来看,他们也没有干任何别的事情,如果人们将那些不谨慎的慷慨施舍年代从这个时期去掉,其它的岁月也是屈指可数的,在那些慷慨施舍的年代,英国的制造业是繁荣发达的。

就结果而言,我们并不说制造业总是一种病息,尽管它的飞速 发展是一种危险。如果制造业产生了贫困的人民,一种对前途感到茫茫,对生存感到不安,对现状感到不满的人民,如果它产生一些无产者,那末,人们称作繁荣的东西对民族来说反而是一种灾难。在建立这种制造业以前,在产生为它劳动的阶级以前,总的来说,国家是富裕的,对它的命运是满意的,对既定社会秩序是放心的。确实,国家的人口并不多,劳动的总收益也并不多,但是,这个产品中每人得到的份额,每个人消费的份额是比较多的,在人口和财富的比例方面,其结果是有较多的物质享受;当人们只拿有微薄工资,而且别无所有时,这些人对国家来说就不是带来力量、幸福和稳定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