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产的作家

我是怀着真诚来写作的,我的一切希望就寄托在这种真诚之上。——柴可夫斯基

创作《斯拉夫进行曲》

19世纪70年代,土耳其极力向外侵略扩张,发动了对塞尔维亚的战争,又镇压了保加利亚人民反抗土耳其的起义,接着又于1877年同俄国交战。

柴可夫斯基正与弟弟阿纳托利在意大利旅游、休养,听到了俄土战争的消息。他关心着祖国的命运,为战争给国家、人民带来的灾难而焦虑、担忧。

一天,他与弟弟上街,突然听到一个报童在喊叫:“看报了,看报了,有俄土战争的最新消息!”

柴可夫斯基不由停住脚步,看着那个卖报的报童。

报童见有人注意他,喊声更大了:“看报了,俄土战争的最新消息,俄国吃了败仗!”

柴可夫斯基猛地冲上前,对报童吼道:“你高声喊叫什么,闭住你的嘴!”

报童原以为这位注视他的先生是要过来买报,但没想到他却向自己大声喊叫,他吓坏了。

阿纳托利从未见过一向温和有礼的哥哥发这么大脾气,也怔住了。但他马上清醒过来,把哥哥拉到一旁,小声说:“哥,你怎么了?”

“我听到这报童高声喊俄国打了败仗,我就一股火上来,于是就喊了起来。”

“可这报童并不懂什么,他只是卖报的孩子呀!”

“是的,我刚才失态了。你过去替我买份报,并道个歉吧!”

阿纳托利按照柴可夫斯基的嘱咐过去买了份报纸,并代他道了歉。兄弟俩人又继续向前走,柴可夫斯基两眼望着前方,对弟弟说:“我要作一首乐曲,鼓舞我们的祖国,鼓舞我们的人民,鼓舞他们打胜仗,保卫祖国。”

“那就作一首进行曲吧,进行曲高亢、激昂,激动人心。”弟弟阿纳托利说道。

“对,就作一首进行曲,名字就用咱们民族的名字,《斯拉夫进行曲》。”

“好,这个名字很好。”阿纳托利兴奋地赞成道。

回到俄国,柴可夫斯基参加了尼古拉·鲁宾斯坦组织的慈善事业委员会,救助从前线撤回来的伤员,抚恤死难者的家属。他要为自己心爱的祖国尽一份力。

一天,柴可夫斯基来到一所医院,看望从前线归来的伤病战士。他看到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失去了双腿,便痛惜地坐到他的身边。

“小伙子,你是怎么受的伤啊?”柴可夫斯基和蔼地问。

“我跟着队伍往前冲,突然,一颗炮弹飞来,‘轰’的一声,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下身疼痛得厉害。抬头一看,两条腿已经都没了……”

“现在还疼吗?”柴可夫斯基看着小伙子缠着绷带的下身。

“不大疼了,再疼我也不怕,也能忍受,只是,我以后不能再走路了,我才18岁……”

“是呀,你还是个孩子。”柴可夫斯基握住小伙子的手。

“不过我不后悔,如果有人侵犯你的国家,你能不起来反抗吗?我父亲也对我说,你的腿是为了祖国的正义之战而失掉的,是值得的,你是家乡人的骄傲。”

柴可夫斯基紧紧握着小伙子的手,激昂的旋律在他的耳畔响起:为了可爱的祖国,为了俄罗斯……随着激昂的旋律,他看到俄罗斯的军队高唱着进行曲向前线迸发,他们情绪饱满,士气高昂。

在爱国情绪的激励下,柴可夫斯基很快创作出了《斯拉夫进行曲》。

“院长,我的《斯拉夫进行曲》完成了。”柴可夫斯基对莫斯科音乐学院的院长尼古拉·鲁宾斯坦说。

“这么快就完成了?”尼古拉·鲁宾斯坦有些惊讶。

“前线英勇作战的将士们鼓舞着我,激励着我,所以我写得非常快。”

“那你弹给我听听吧!”

随后,柴可夫斯基打开钢琴的盖子,弹给尼古拉·鲁宾斯坦听。

尼古拉·鲁宾斯坦专心致志地听着,听完曲,他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拍着手掌说:“很好,非常好,我都被感动得热血沸腾了,我一定要亲自指挥这首乐曲。”

“那太好了!”看到一向要求严格的院长对这首乐曲如此感兴趣,柴可夫斯基也非常高兴。

在一次慈善义演音乐会上,尼古拉·鲁宾斯坦指挥演奏了《斯拉夫进行曲》。高昂的旋律,激扬的节奏,使观众热血沸腾,好像正在迈着整齐的步伐奔赴前线。

演奏结束后,观众全体起立,热烈鼓掌,有的观众甚至欢呼起来,情绪非常激昂。在观众的强烈要求下,尼古拉·鲁宾斯坦又连续演奏了两遍《斯拉夫进行曲》。

在俄土战争期间,俄国许多地方都演奏《斯拉夫进行曲》,战士们也哼着进行曲走上前线,这首乐曲极大地鼓舞了俄罗斯人民的爱国热情。

不拘一格的交响曲

1878年3月,柴可夫斯基的学生柯代克去圣彼得堡参加音乐会,回到莫斯科后,他向因病未能亲自去听音乐会的柴可夫斯基汇报音乐会的情况。

“老师,您新创作的交响幻想曲《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在音乐会上非常受听众的欢迎。”

“哦!是吗?说一说演出情况吧,特别是听众的反应。我们写乐曲是给听众听的,一定要注意收集听众的反应,注意听取听众的意见。”柴可夫斯基看着柯代克说。

听了柴可夫斯基的话,柯代克说:“音乐厅里坐满了听众。演出开始不久,听众就完全被乐曲吸引住了。他们睁大眼睛,如醉如痴地倾听着,好像他们已经深入到乐曲所描绘的情节中,成为音乐故事中的一个主角。在乐曲演出到高潮时,一些女士都被乐曲感动得流了泪,一些男士的眼睛也湿润了。演出结束时听众长时间地热烈鼓掌。乐团几次返回台前谢幕。”

柯代克喝了杯咖啡,又接着说:“报纸上的评论也给予很好的评价,说这部乐曲是一部很有个性的作品,非常富有情感,真挚感人。还说这部乐曲很有幻想、浪漫主义的色彩,将听众带进一个梦幻般的情景中。”

“有什么批评性的意见吗?”柴可夫斯基问。

“这个,我还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以后参加音乐活动,要注意收集各方面的意见。特别要注意收集批评性的意见,这样才能有利于我们创作水平的提高。”

“好,我今后一定按照老师的话去做。”

停了停,柯代克又说:“老师,您能谈谈创作这首乐曲的经过和感想吗?我想写一篇评论,希望老师能向我提供一些情况。”

柴可夫斯基想了想后,开始谈一些创作交响幻想曲《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的情况:“这首交响幻想曲,取材于一幅绘画。”

“是吗?我只知道您读了不少文学巨著,您的不少乐曲都取材于文学著作。”

柯代克接着就掰着手指数说起来:“您的《大雷雨》序曲、歌剧《市长》取材于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剧作。歌剧《禁卫军》取材于拉日契尼科夫的悲剧。歌剧《女靴》取材于果戈理的小说。交响幻想序曲《罗密欧与朱丽叶》、《暴风雨》取材于莎士比亚的话剧。歌剧《叶甫根尼·奥涅金》取材于普希金的诗体小说……”

柴可夫斯基笑笑说:“你的记忆力还真不错!”

柯代克也笑着说:“老师,从绘画中获得灵感的作曲家可不多,能谈谈您是怎么从绘画中获得灵感,创作出交响幻想曲《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的吗?”

柴可夫斯基回想片刻后说:是在1876年,我去德国音乐大师瓦格纳的家参加音乐会,就是在那次音乐会上,我结识了匈牙利著名钢琴家李斯特。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序曲也于这时在德国柏林出版。

拿到稿费后,我去意大利旅游,到了位于来德里亚海滨的里米尼。在里米尼,我看到了一幅油画,这就是《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我一下子就被这幅油画吸引住了,感受到这幅绘画中一定有个非常动人的故事。果然如此,当地人向我讲述了这幅油画中的故事:

许多年前,里米尼有一位特别美丽的姑娘,名字叫弗兰切斯卡。她的父亲是个势利鬼,把她许配给了皇帝詹阙托。这个皇帝詹阙托非常丑,他担心美丽的弗兰切斯卡不肯嫁给他,绞尽脑汁想办法。正在他想着自己的馊主意时,他看到弟弟保罗走进皇宫。

保罗又年轻,又英俊潇洒,他心地温存善良。于是詹阙托让人把弗兰切斯卡领到皇宫,让她从远处看到保罗,说这就是皇帝詹阙托,弗兰切斯卡一见很喜欢,答应了婚事,并留在了皇宫。到了晚上,詹阙托出现在弗兰切斯卡面前,说他才是皇帝。

弗兰切斯卡看到詹阙托面容丑陋而且又凶神恶煞,虽然又气又恨,但后悔已经晚了:弗兰切斯卡偷偷去找保罗诉苦,保罗很同情她,两人暗中相恋。詹阙托发现了弗兰切斯卡与保罗的恋情,残酷地杀害了他们……

说到这儿,柴可夫斯基难过地停下来。柯代克给他倒了杯茶水。

柴可夫斯基喝了口水又接着说:“看到这幅画后我内心受到很大震动。弗兰切斯卡与保罗相爱的情景,还有他们被杀害的情景久久在我脑海中闪动,随着他们的身影,一些音符也跳动了出来。这时我觉得一定要拿起笔来写一部乐曲。”

说到这儿,他看着柯代克又接着讲道:“创作要有感而发,心灵感动了、震动了,才能产生出好作品。乐曲不是躺在床上瞎编出来的,而是从心中流淌出来的。”

柯代克点点头说:“老师,我知道了。”

柴可夫斯基又说:“消灭黑暗,追求光明;打击邪恶,推崇正义是我的理想,也是我创作的主旨,所以我见到能产生类似主题的素材,就有了创作的冲动。创作这首《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也是这样。”

柯代克又点头:“这样的作品才能深深地打动人心。”

柴可夫斯基又说:“各种艺术都是相通的,相互吸收营养。我们搞音乐的,不能只写乐曲、听音乐,还要从小说、戏剧、诗歌、绘画等艺术形式中吸取营养。要不拘一格,这样才能丰富自己的音乐创作。”

“老师,我记住了。”柯代克又点点头。

师生俩人倾心交谈,一直谈到很晚。

别了,亲爱的莫斯科

1878年,柴可夫斯基回到了卡缅卡,亚历山德拉一家像过去一样热情地迎接他,这使他感到了莫大的宽慰。他马上开始了工作。

4月底,他已经写好新的钢琴奏鸣曲,完成了12首钢琴练习曲。还开始为孩子们编选24首小型钢琴曲,定名为《儿童钢琴曲选》,并完成了《小提琴协奏》和管弦乐配器。

5月间,为了减轻柴可夫斯基因创作而引起的日益增长的紧张情绪,梅克夫人还邀请柴可夫斯基到她布莱洛伏的农村庄园去住几个星期。当她不在时,整所住宅由柴可夫斯基支配。

布莱洛伏是一座占地12000英亩的花园,坐落在乌克兰喀尔巴阡山上。在这奇妙的、乡村一般的环境中,柴可夫斯基完成了他的最重要的一部宗教音乐作品,即《圣·约翰·克里索斯特姆的圣餐仪式》,还为小提琴与钢琴写了3首小品,收藏在《怀念一个可爱的地方》集子中。

在这段时间里,柴可夫斯基虽然不停地创作各种形式的音乐小品,但歌剧这种形式始终吸引着作曲家,他不断寻求合适的歌剧题材。尽管柴可夫斯基无法接受东正教的教义,但作为艺术家的一种体验,他在教堂仪式中却找到了“最大的幸福之一”。

9月,柴可夫斯基不得不回到音乐学院工作。于是,他踏上了回莫斯科的火车,在车上,柴可夫斯基被周围的人们认出来了,他们眼睛盯着他。柴可夫斯基想避开,但不可能了。他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意识到在莫斯科他会生活不下去的。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么怕见人,然而他又必须回到音乐学院工作。该怎么办呢?

柴可夫斯基在回到莫斯科的第二天,就去音乐学院讲授他本学期的第一堂课了。但是,他开始厌倦这种教学生活,讨厌音乐学院连同它的不愉快的环境和课程。他一旦站到讲台上,就不得不受厌世情绪的干扰,尤其当和外边的人们打交道的时候。这种情绪简直完全支配了他,使他无法去和莫斯科的这种生活抗争。

柴可夫斯基想不久之后,静悄悄地永远离开音乐学院。但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应该留在音乐学院,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能够教这一门课。他想,不论这一项工作是如何不适合,他也应该牺牲自己,不能在关键时候让学生们耽误上课。

柴可夫斯基之所以厌倦这份工作,还因为他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教学上。他每周必须工作26小时以上,音乐学院的院长从没有把他当作一个作曲家,让他教学任务少些,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创作。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岗位上已经教了12年的和声学。

于是,辞职的想法在柴可夫斯基脑海里愈演愈烈。但尼古拉·鲁宾斯坦已经作为俄国出席巴黎音乐博览会的官方代表出国了。由于鲁宾斯坦不在音乐学院,柴可夫斯基无法向其他人提出辞呈,他只能暂时安下心来,继续履行一个教师的职责。但是他内心对音乐学院的印象越来越坏,在给莫代斯特的信中,他把音乐学院描绘成一座“肮脏、恶臭而令人作呕的监狱”。

就这样,柴可夫斯基在莫斯科音乐学院坚持了一个星期,但短短的一星期好像是过了无穷岁月似的。他的生活方式绝对是一种噩梦,在指定的时间里走进音乐学院,如行尸走肉般地站上讲台,熬完了他的时间,然后跑到城外什么地方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因为只有在那些地方他才可以静下心来。

莫斯科人不大喜欢大自然,这倒使柴可夫斯基感到很自在。在那些地方,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有一回他从早上10点一直站到晚上6点,在那公园美丽的小路上,他几乎没有碰见过一个人。晚上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要不然就跑到遥远的角落去,一心想着最忧郁的事情。

过了些天,尼古拉·鲁宾斯坦从巴黎回到了莫斯科。人们像迎接凯旋的总督一般热烈隆重地欢迎他的归来。

9月20日,尼古拉·鲁宾斯坦曾在巴黎博览会举行的3场俄国作品音乐会上指挥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忧郁小夜曲》。在巴黎演出的最后一场音乐会上,尼古拉·鲁宾斯坦再次指挥演奏了《第一钢琴协奏曲》,会场盛况空前,演出轰动了整个巴黎。

在给尼古拉·鲁宾斯坦接风的宴会上,他把柴可夫斯基大大夸赞了一番,说:“柴可夫斯基的作品给巴黎听众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还说:“拥有柴可夫斯基这样的杰出人才是音乐学院应引以为荣的。”到会的人们纷纷前来恭贺柴可夫斯基。

这种场面使柴可夫斯基又有点招架不住了。他再次受到现实的冲撞,觉得无法再忍耐下去。第二天,他就去找了尼古拉·鲁宾斯坦,说出了他要离开音乐学院的想法。这位院长没有对他表示挽留,立刻同意了他的辞职。

就这样,10月18日,柴可夫斯基在音乐学院上了最后一堂课。19日音乐学院为他举行了告别宴会。尼古拉·鲁宾斯坦还有他的好友尤根逊、卡什金、塔涅耶夫、阿尔别列契特等人都前来与他话别。当晚,柴可夫斯基踏上了开往圣彼得堡的火车。

柴可夫斯基坐在火车上,心里默默地说:“别了,亲爱的莫斯科!”

感谢生命中的挚友

1878年10月20日,柴可夫斯基彻底离开了他工作了12年的莫斯科音乐学院,起程前往圣彼得堡,并打算在圣彼得堡和卡缅卡住几个星期后,前往欧洲,开始他不知尽头的流浪生活。

回顾一下在音乐学院10多年的音乐教育和创作生涯,柴可夫斯基还是怀着莫大的快慰。在这里,他开始走向音乐的道路,在这里,记载着他音乐创作过程中的成功与失败。

临行前一天他写信给梅克夫人:

前天我上了最后一堂课。明天我起程到圣彼得堡去,从此之后我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了!……

在另一方面,我在莫斯科过得满足……在这里,命运安排我遇见了一个成为我的天使的人。

在此之前,柴可夫斯基曾拒绝了圣彼得堡音乐学院高薪的职位,他不想再把自己的精力消耗在教学的工作中,他渴望着创作。在准备去欧洲之前,他又回到卡缅卡,与妹妹一家欢聚在一起。

而这时候的梅克夫人给他发来电报,请他到自己的庄园去居住,她可以为柴可夫斯基提供一幢别墅。柴可夫斯基个人认为长期在梅克夫人家里居住不太好,一些人可能会说闲话。于是他谢绝了梅克夫人的好意,先到卡缅卡妹妹家里去居住。

在妹妹家居住了一个多月,梅克夫人又来了信,说她正在意大利旅行,邀请柴可夫斯基也去意大利旅游、创作,费用都由她承担。

11月,柴可夫斯基应梅克夫人之邀来到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在佛罗伦萨的火车月台上有不少乐迷自发地迎候他。梅克夫人在距离自己别墅半英里的地方为他租了公寓。之所以这样安排住处,是因为两个人约定,只通信来往,不见面。确实,两个人已通信交往几年,但相互还未见过面。

走进公寓,柴可夫斯基立刻感受到了梅克夫人对他的细心关怀。桌子上是梅克夫人留给他的条子:

你到了这里,我是多么快乐呀!我希望你会喜欢我为你选择的住处。你是我的贵客,如果需要什么,可立刻告知我每天派去的仆人。祝你在这里生活愉快。

在纸条的下方写着参观风景名胜的路线,供柴可夫斯基参考。

柴可夫斯基又在桌上看到了梅克夫人特意从俄国带来的他非常爱喝的茶叶,还有给他预备的报纸、杂志。一份杂志刊载着评论柴可夫斯基音乐的文章,这份杂志翻到那一页摆在最上方。梅克夫人考虑得真细致啊,她真是无微不至地关怀着自己。

柴可夫斯基又环视住房,这公寓宽敞明亮,室内的陈设也典雅、高贵。窗外绿树成荫,风景秀丽。这居所真是舒适极了。

柴可夫斯基太喜欢这里的环境了。他告诉出版商尤根逊说:

这里真是寂静得使人惊讶,我特别喜欢黄昏,我徘徊在阳台上,在完全的寂静中沉思着。你会说,这多奇怪,一个人怎么能够享受寂静呢,不存在的声音怎么能够欣赏呢!但如果你是一个音乐家,也许你也可以在深夜的寂静中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是地球在空间飞转而发出的深沉的低音似的……

梅克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令柴可夫斯基深深地感动。他坐在宽大的阳台上,回想起与梅克夫人的交往。

都说人生难得一知己,而梅克夫人就是他这一生最难得的知己。几年来她慷慨地在经济上资助柴可夫斯基,每年给他6000卢布的生活费。还用了数千卢布帮助他出版了几本音乐总谱。担心他工作、创作过于疲惫,梅克夫人每年还安排他出国旅游、休养……

梅克夫人不但关心柴可夫斯基的物质生活,也关心他的精神生活。在他的婚姻遇到问题时,她写信安慰柴可夫斯基,帮助他摆脱烦恼。她特别关心音乐创作,每当柴可夫斯基的新乐曲演出时,她都去观看,并把感受写信告诉他,同他分析、探讨。

1878年,柴可夫斯基创作的《第四交响曲》在莫斯科公演,梅克夫人冒雨前去观看。第二天就发来电报,祝贺演出成功,接着又写信来谈对这乐曲的感想。

梅克夫人还多次在信中劝柴可夫斯基注意休息,以保存创作的力量。她在信中说:

你只有休息好,保持身体健康,方能使才能充分发挥,达到高峰,并长驻高峰……

柴可夫斯基则回信给梅克夫人说:

可我总是休息不下来。乐曲一动笔,我就非把它写完不可。曲子一写成,又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督促我开始写另一部新作品。对于我,工作就像空气一样不可缺少。当然,对于你的友爱的劝告,我是非常感激的……

来自民间的动人乐曲

辞去了音乐学院的工作,再加上梅克夫人的资助,柴可夫斯基的心情不再烦躁了,开始了他在佛罗伦萨的美好旅行时光。

一天,柴可夫斯基在街上散步,路过一座教堂时,听到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在教堂门前唱歌。“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遗弃我……”男孩的歌声是那样的清脆动听,柴可夫斯基立刻被吸引住了,停下来侧耳倾听。

听着男孩动听的歌声,柴可夫斯基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那时自己的歌声也很好听,家里人都喜欢听自己唱歌,特别是母亲。他又想起了母亲给他唱的《夜莺》,母亲的歌声非常动听……

柴可夫斯基看到小男孩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些零钱。柴可夫斯基走到小男孩面前,掏出兜里的所有零钱,放到小男孩面前的盒子里。

小男孩从未见人一下子给他这么多钱,不由得愣住了,很快他又感激地向柴可夫斯基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您真是慷慨。”

“孩子,你唱的是一首意大利民歌吧?”

“是的,是我妈妈教我唱的。”

“你可以把这首歌再唱一遍吗?这首歌太好听了,你唱得也好。”

“行,我为您唱一曲。”说着小男孩又唱了起来。

柴可夫斯基默默地用心记着歌曲的旋律。小男孩唱完后,柴可夫斯基认真地说:“孩子,你知道吗,你有一副难得的好嗓子!”

小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人们都说我有副好嗓子,要不我唱歌也不会有人愿意听,我也不会出来演唱的。”

“你要保护好你的嗓子,为了将来。将来,你也许会成为一个歌唱家的。”

小男孩没有回答,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柴可夫斯基,现在还想不了那么远,他想到的只是要填饱肚子,帮家里解决现有的困难。

3天后的傍晚,柴可夫斯基又路过这个教堂,听到那小男孩仍然在唱歌,但歌声已经沙哑了。他走过去。

“孩子,你的嗓子已经沙哑了,你不应该继续唱下去了,要多注意休息。”

“今天是谢肉祭时节,来教堂的人多,爸爸让我多唱些时候,多挣些钱回去。”

旁边的一个小商贩说道:“这孩子从早到晚,唱了一整天了。真是可怜呢!”

柴可夫斯基心疼地对小男孩说:“孩子,你的嗓音条件非常好,以后也许会成为一个优秀的歌唱家的。可是,你要这样不顾疲劳地唱下去,会把嗓子唱坏的,那样就太可惜了。”

“可我们家需要钱,我的母亲病得很严重,需要钱治病。”

柴可夫斯基沉默了片刻后他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大面额的纸币,放在小男孩面前的盒子里。

没想到小男孩把这纸币还了回来:“先生,前两天您已经给了我不少钱,我不能再收您这么多钱了。”

“拿着吧,孩子,这样你今天就能回家休息了,你的嗓子需要休息。”柴可夫斯基诚恳地说。

旁边的小贩也劝小男孩:“孩子,好心的先生给你钱,你就拿着吧,拿回家给你妈治病。”

小男孩擦擦湿润的眼角,给柴可夫斯基深深地鞠了一躬:“好心的先生,谢谢您,我和妈妈都谢谢您!”

“孩子,你要真的谢我,就把你自己的嗓子保护好。我是搞音乐的,知道你的嗓子是很难得、很宝贵的。”

小男孩又用茫然、无奈的眼光看着柴可夫斯基,接着低下头去。

柴可夫斯基感到一阵心疼,难过地转身离开了。

走在路上,柴可夫斯基心想,这男孩肯定还要不停地唱下去,贫困的家境迫使他必须唱下去,直至把嗓子唱坏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更加难过,眼角也湿润了。

如果这男孩生在一个富裕家庭,会让他受到良好的教育,良好的音乐训练,那他很可能会成为一个杰出的歌唱家的。唉,命运真是不公平啊!而柴可夫斯基又想到自己,自己如果没有梅克夫人的资助,也不知道会怎样呢!这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梅克夫人的感激之情。

晚上,柴可夫斯基在旅馆的房间里眺望佛罗伦萨的夜景。他又想起了那个小男孩,他的耳边又响起小男孩的歌声。这歌声是那样的辛酸,那样的悲凉,柴可夫斯基想:我要把这歌声记录下来,把这歌曲的旋律谱写下来,这是对这次意大利旅行的纪念,是对意大利民间音乐的纪念,也是对这个令人同情的小男孩的纪念。

柴可夫斯基利用在佛罗伦萨度假的时间,把从小男孩那儿听到的意大利民歌谱成了一支乐曲。在创作的过程中,他眼前总是浮动着小男孩的身影,耳边响着他动听的歌声。

乐曲完成后,他把这首来自民间的乐曲邮给了梅克夫人,他想,梅克夫人一定会喜欢这首动人的乐曲的。

果然,梅克夫人不久给他回了信,信中说:

您最近邮给我的乐曲我非常喜欢,这首乐曲具有浓厚的意大利风情,又含有很深的悲剧意味,我听着听着就泪流满面了。能让人不知不觉流泪的音乐一定是好音乐,谢谢您送给我这么好的乐曲,让我得到最好的精神享受。

谱写《意大利随想曲》

柴可夫斯基在意大利旅游了一段时间,回国的日子到了。晚上,柴可夫斯基躺在旅馆的床上,默默回想着。就要告别意大利了,还真有点流连忘返的感觉。

美丽的意大利呀,浪漫的意大利呀,热情的意大利呀……

文人墨客游览了一个好地方,就会拿起笔来,写一篇游记作为纪念。作曲家呢,应该谱写一首乐曲,记下他的感受,记下他的随想。我就给这次意大利之旅写一首随想曲,就称为《意大利随想曲》吧!

写《意大利随想曲》自然要随想意大利,柴可夫斯基不禁回想起来:他们一行人饱览了罗马的绮丽风光和名胜古迹。他们游历了阿皮亚公路,瞻仰了圣彼得大教堂、圣·玛利亚大教堂以及地处温克利的圣·彼埃特罗教堂,欣赏了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艺术家米开朗基罗的雕塑《摩西》,作者把这个《圣经》中的宗教领袖刻画得惟妙惟肖,个性也非常鲜明,让人看了以后就会永远铭记心中,柴可夫斯基在这尊雕塑面前久久伫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们还去观赏了罗马圆形剧场和西斯廷教堂。西斯廷教堂中的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天顶画《创世纪》,这幅画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几百年前就能创作出这样伟大的绘画,真是令人惊叹啊!这部艺术杰作所蕴含的圣洁美深深感动了柴可夫斯基。

意大利的人民热情、豪爽而又潇洒。一次柴可夫斯基去看歌剧,被剧场里的观众认了出来,他们全都站起来向他鼓掌欢呼:“欢迎,柴可夫斯基,欢迎,柴可夫斯基!”他感到非常的荣耀,但又不好意思。当演出结束时,一些观众又走到柴可夫斯基面前,同他握手,请他签名留念,那热情的场面让柴可夫斯基心里热浪滚滚。

1880年的新年,意大利罗马街头的狂欢节真是热闹。穿着鲜艳的节日盛装,戴着各式各样假面具的意大利人在街心广场尽情地载歌载舞,尽情地狂欢。

意大利人有天生的好歌喉,世界知名的歌唱家不少,民间的歌唱家也不少。在这民间狂欢节上,好多人的歌唱都高亢、响亮,声入云天。柴可夫斯基如获至宝,欣喜万分,他把这些优美的民歌主题一一记了下来。

接下来,柴可夫斯基一行人又去了拿波里,游览了卡普里岛,来到索连托的“蓝色的岩洞”。

在这个美丽的国度,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橘子树和柠檬树的清香,桃树、杏树绽开粉红色的花朵,脚下、墙上、屋顶上到处是盛开的玫瑰。蔚蓝色的天空和海洋连成一片,举目远望,令人心旷神怡。

在旅居意大利的日子里,柴可夫斯基尽情享受了南国的阳光、大海和美景。意大利精美、不朽的绘画、雕塑、建筑艺术,还有性格豪放、爽朗的人民都给柴可夫斯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这一切都涌入他的脑海,不断激发他的创作灵感。

接下来的日子,柴可夫斯基开始写《意大利随想曲》。每天傍晚从他居住的旅馆附近的骑兵营传来号角声,他把这号角声写进了这部乐曲里。这部作品表现了柴可夫斯基在游览意大利期间所获得的印象和感想,曲调明快、热烈,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气氛。尤其是结尾的意大利南部最具代表性的“塔兰泰拉”舞蹈乐曲,显示了潇洒活泼的意大利风情。

回到俄国不久,柴可夫斯基就完成了《意大利随想曲》的全部创作。1880年12月,这首《意大利随想曲》由尼古拉·鲁宾斯坦指挥,在莫斯科公演获得成功,接着又演出多次。以后这首热情、浪漫的乐曲成为世界上各种音乐会的常演曲目。

纪念恩师的三重奏曲

1881年3月26日,俄罗斯天才钢琴家、莫斯科音乐学院院长尼古拉·鲁宾斯坦突然在巴黎去世,时年45岁。柴可夫斯基闻此噩耗,立即怀着极其悲痛和急切的心情赶往巴黎,他想最后再看一眼他的恩师和朋友。

匆匆赶到巴黎,柴可夫斯基顾不上为自己寻找落脚的地方,便直奔尼古拉·鲁宾斯坦下榻的旅馆。他发疯似的冲进旅馆大厅,跑上二楼,又冲进房间,然而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了,鲁宾斯坦的遗体已经在他到达之前运到教堂去了。

柴可夫斯基无力地瘫坐在空空的床上,巨大的悲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往下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亲爱的尼古拉就这么永远地离他而去了,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无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双眼,他的眼前总是充斥着尼古拉那善良而热情、严厉而迷人的面容……

尼古拉·鲁宾斯坦和他的哥哥安东·鲁宾斯坦无疑是柴可夫斯基步入音乐殿堂的引路人。他们对柴可夫斯基的音乐生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虽然他们俩人对柴可夫斯基从来就是严格得近乎苛刻。

当初,柴可夫斯基一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便在安东·鲁宾斯坦的管弦乐作曲班学习。虽然安东·鲁宾斯坦和柴可夫斯基都不大欣赏对方的作品,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熟,相互都非常尊重。不但作为一位老师,而且作为一个“人”,安东·鲁宾斯坦完全把柴可夫斯基迷住了。

柴可夫斯基尊敬安东·鲁宾斯坦,崇拜他,为了讨好他,柴可夫斯基常常通宵达旦地去努力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把他的意见和认可看得比其他人的意见和认可更为宝贵。可是,安东·鲁宾斯坦对柴可夫斯基的赞语却少得可怜,这不能不使年轻而又敏感的柴可夫斯基感到悲观沮丧。尤其是接近毕业的时候,他觉得他在安东的眼里简直差劲透了,要想得到一份理想的工作显然是不大可能的。

然而,大出柴可夫斯基意料的是恰在此时,莫斯科音乐学院院长尼古拉·鲁宾斯坦来请求他哥哥为他推荐一名和声学教授。安东·鲁宾斯坦并没有推荐他平时美言颇多的学生,却把这个职位留给了柴可夫斯基。当柴可夫斯基一夜之间从一个音乐学院的大学生一跃而为音乐学院的和声学教授时,他才深切地理解了安东·鲁宾斯坦的为人和他对自己的良苦用心。所以,柴可夫斯基始终对安东·鲁宾斯坦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激。

1878年,柴可夫斯基在俄罗斯已经声名赫赫,但他在与梅克夫人谈到安东·鲁宾斯坦时,却仍以一副敬慕和感激的口吻说:

你说起安东·鲁宾斯坦,我能够和他比拟吗?他是当代第一个钢琴家,在他身上伟大的演奏技巧和伟大的创作才能统一起来……

我一生将永不能达到鲁宾斯坦的十分之一,因为他是以当代最伟大的演奏家开始的。我可以说鲁宾斯坦——作为我的老师,谁也没有比他更清楚我的音乐性格,谁也没有比他更帮助我在西欧成名。

与安东·鲁宾斯坦的严肃和“难以接近”相反,尼古拉·鲁宾斯坦给人的印象是相当的温和、平易近人。只是他在音乐上的严厉与苛刻几乎可以与他在生活上的温和与宽容成正比。

3月25日,尼古拉·鲁宾斯坦的葬礼在巴黎举行,柴可夫斯基及时赶到教堂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他看到了法国作曲家马斯奈、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等著名艺术家。作为闻名世界的音乐家、作曲家、指挥家,尼古拉·鲁宾斯坦的逝世使世界艺术界都为之悲痛。

哀乐奏出令人心碎的旋律,参加葬礼的人排着队,缓缓走进哀悼大厅。身穿黑色丧服的柴可夫斯基也走在队伍中。看着自己的恩师尼古拉·鲁宾斯坦的遗像,以及布满遗像旁的鲜花,柴可夫斯基心头涌上许多回忆和感慨……

20年前,柴可夫斯基初到莫斯科,是尼古拉热情接待了他。尼古拉劝他说:“柴可夫斯基,音乐是你的职业,这里是你从事心爱职业的地方,用事实证明你是个合格的音乐家吧!”从此以后,尼古拉给予柴可夫斯基许多的关怀和帮助。

尼古拉让柴可夫斯基住进了他的家,使其有了安身之处,并在日常生活中给他很多帮助。柴可夫斯基的婚姻出了问题,尼古拉帮助出主意,帮助解决,使柴可夫斯基摆脱困境。

柴可夫斯基的大部分作品都是由尼古拉指挥演出的。尼古拉还努力向国外的音乐同行及音乐爱好者推荐、介绍柴可夫斯基的作品。他虽然对柴可夫斯基的一些作品提出了批评,有些还很尖锐,但艺术也是需要批评的,他的批评使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得到修改和完善。

为了帮助柴可夫斯基摆脱经济上的困难,尼古拉介绍梅克夫人认识了他,使他得到资金上的资助,从此柴可夫斯基可以一心一意地从事心爱的音乐创作。

对柴可夫斯基生活、事业帮助最大的两个人就是梅克夫人和尼古拉·鲁宾斯坦。

回想20年来与尼古拉的师生情和友谊,柴可夫斯基心头波澜起伏,泪水夺眶而出。他走到尼古拉·鲁宾斯坦遗像前,深深地鞠了3个躬,心里默默地念着:尊敬的尼古拉·鲁宾斯坦,我永远怀念您,您将永远活在我和全世界音乐爱好者的心中。

为了纪念尼古拉·鲁宾斯坦,柴可夫斯基在《莫斯科公报》上发表纪念文章:

尼古拉·鲁宾斯坦作为艺术家,我一向对他有高度评价。我不用说他对民众的意义,只要想到他是无可替代的艺术家这一点就足够了。

在几十年的音乐艺术生涯中,尼古拉·鲁宾斯坦为俄国音乐,为世界音乐事业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活在世上的音乐界人士、音乐爱好者,将永远记住这位杰出艺术家谱写的乐谱和他手中的指挥棒。他培养的学生,受过他帮助的音乐界人士,定会沿着他的足迹,继续在开拓音乐事业的道路上跋涉。

对音乐家最好的纪念是什么?是运用音乐的形式来纪念。柴可夫斯基决定创作一首乐曲纪念尼古拉·鲁宾斯坦。他想这首乐曲要创作得富有特色,令人印象深刻,这样才与这位著名音乐家相配。

为了写好这首纪念乐曲,柴可夫斯基绞尽脑汁反复思考、琢磨。最后,他决定创作一首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三重奏曲。这种形式他从未尝试过,别人也很少尝试,但肯定出新,有特色,会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

在绵延不尽的哀思中,柴可夫斯基开始了三重奏的创作。他写成两个乐章,第一乐章是《哀歌》,表现了作者对挚友尼古拉·鲁宾斯坦的无尽哀悼和思念。在谱写乐曲的过程中,柴可夫斯基的泪水经常情不自禁地流下,滴湿了乐谱。乐曲的曲调充满哀伤、惋惜,寄托着绵绵不断的思念。

第二乐章是以俄国民歌曲调为主旋律,表示尼古拉·鲁宾斯坦是俄国伟大的音乐家。在第二乐章中柴可夫斯基运用711个变奏,是他所写的变奏曲中变化最丰富的一部。通过多姿多彩的音乐旋律,展示了杰出音乐家尼古拉·鲁宾斯坦辉煌的艺术生涯和对音乐不朽的贡献。

经过呕心沥血的创作,柴可夫斯基终于完成了这部纪念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三重奏曲。

在尼古拉·鲁宾斯坦的家中,柴可夫斯基把三重奏曲弹奏给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亲友们听。弹奏过程中,柴可夫斯基流着眼泪,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亲友们也流着眼泪。他们都沉浸在对尼古拉·鲁宾斯坦的深深怀念中……

演奏结束后,尼古拉·鲁宾斯坦的亲属都站起来向柴可夫斯基鞠躬致谢。

谢谢您,尊敬的柴可夫斯基先生,谢谢您为尼古拉·鲁宾斯坦创作了这样感人的纪念乐曲。我们家族将世代把这首乐曲传下去,后世子孙会永远记住尼古拉·鲁宾斯坦,永远记住柴可夫斯基。

这首三重奏曲在社会公演后也很受欢迎,这是对柴可夫斯基创作才能的充分认可,也是对尼古拉·鲁宾斯坦音乐生涯的肯定。之后,这首三重奏曲成为世界上各种音乐会的常演曲目。尼古拉·鲁宾斯坦在钢琴、大提琴、小提琴奏出的动人音乐中得到永远的纪念。

为穷苦孩子捐资助学

1885年,柴可夫斯基45岁。从1877年年末离开莫斯科音乐学院以后,柴可夫斯基就一直没有固定的住所。他有时到卡缅卡的妹妹家居住,有时到梅克夫人的庄园居住,每年还要出国旅行、休养,或是参加音乐活动。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柴可夫斯基越来越感到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个固定的住所。这个住所要安静,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这样有利于创作和休息。但住所又不能远离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因为他要经常去这两个城市参加各种音乐活动。

大城市的喧闹是柴可夫斯基不喜欢的,而离莫斯科、圣彼得堡太远又会有许多不便。柴可夫斯基在莫斯科的一份报纸上登了一则租房启事,应征者络绎不绝。进行一番选择比较后,柴可夫斯基终于选中了离克林城2000米,位于赛斯特拉河畔的梅达诺沃村的一处住房。

这里环境优美,住所附近是大片的田野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清澈的小溪从林中流过,给人非常舒适安逸的感觉。这里过去是一处富裕的庄园,如今花园已荒芜,花坛里杂草丛生。住房条件虽不算很好,但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家。能有一个自由自在活动的天地,柴可夫斯基感到很惬意。

新居是一座别墅式的建筑,有好几间卧室,房间很宽敞,光线也很好。住进自己的家,柴可夫斯基感到很温暖、舒服。他为自己安排了规律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7点30分起床,洗漱后就读英文或是其他一些书籍。9点钟散步休息一会儿,然后开始音乐创作。

下午1点钟午餐,饭后散步片刻,然后继续音乐创作。晚8点晚餐,饭后与客人谈天或读书。11点进卧室休息。

仆人阿列克赛很能干,办事也非常细心,他把柴可夫斯基的生活照顾得很好。柴可夫斯基很喜欢、很感激忠心耿耿的阿列克赛。

散步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他看到梅达诺沃村中住着很多贫苦的农民,他们住在矮小阴暗的破房子里,每天辛苦地干活儿,但却吃不饱,穿不暖。但他们并不抱怨,无论男女老少都显得很快乐很满足。柴可夫斯基被这种善于忍耐、坚强而又乐观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

柴可夫斯基还发现,村子里竟然没有一所学校,孩子们都是文盲,不认识字,没有受过教育。

一天,柴可夫斯基又去散步,路上遇到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盯着他看,他停下脚步问:“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小女孩有些胆怯地问:“先生,您就是柴可夫斯基吗?”

“是的。我刚搬来没多久!”

“您是音乐家吗?”

“是的,我是搞音乐创作的。”

“那您能教我唱歌吗?”

“你喜欢唱歌?”

“是的。我喜欢别人教我唱歌,我也想上学校里学认字,学唱歌,可村里没有学校。”

“村里像你这样想上学的孩子多吗?”

“挺多的,前天伊凡家来了一个城里的孩子,谈起上学的事,我们村里的孩子都很羡慕他,我们要是也能上学就好了。”

“好吧,孩子,你现在就陪我散步,我教你唱儿歌。”

“真的吗?太好了!”

“还有,以后你们村里也会有一所小学的。”

“是吗?太好了!柴可夫斯基先生,都说您是一个有本事的大人物。您来到我们村,一定会给我们村带来变化的。”

散步回来后,柴可夫斯基就考虑怎样在村子里办一所小学,满足那些渴望上学孩子的愿望。但他觉得以自己的经济状况,要实现孩子们的这个愿望还是有困难,于是他去拜访村里的一位神父包留勃斯基。

神父见柴可夫斯基来访很高兴。

“欢迎您,柴可夫斯基先生。您能来拜访,我感到非常的荣幸。”

“神父先生,我来拜访您,是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您尽管说。”

“咱们村的孩子都想上学,可村里却没有一所学校。我想为孩子们办一所学校,可又觉得一个人的力量不够……”

“哦,先生,你真是一位仁慈的好人啊!办学校的事我也考虑过,也是感觉到个人力量太微薄,就暂时搁浅了下来。”

“那么我们可以联起手来共同办学吗?”

“可以,没问题。我非常愿意您合作,做成这样一件善事,这样孩子们就有学上了。”

就这样,柴可夫斯基和神父两个人共同出资,村里的乡亲们出力,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把学校建立起来了。1886年1月20日这所小学成立了,招收了28名男女儿童入学。

开学的那一天,远在莫斯科的柴可夫斯基也赶来参加开学典礼。

柴可夫斯基走上讲台致词:“孩子们,你们盼望已久的学校建立起来了。希望你们在这个学校里努力学习,成为有文化的人。”

这时两个孩子捧着两束鲜花走上前来,把花献给柴可夫斯基和神父。

孩子们齐声说:“谢谢你们,谢谢柴可夫斯基先生,谢谢包留勃斯基神父。我们一定好好学习,成为有文化的人,报答两位好心的先生。”

柴可夫斯基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之后,他为孩子们上了第一节音乐课。

而在这时,柴可夫斯基的朋友们在私下议论说:“这些孩子真有福气,有俄罗斯第一流的音乐家给他们上音乐课。”

“这些孩子里肯定会出音乐家的。”

尼古拉·鲁宾斯坦逝世后,莫斯科音乐界的人士公推柴可夫斯基担任莫斯科音乐学院的院长。可是他谢绝了,因为他不愿让烦琐的行政事务影响自己的音乐创作。可是他却在这小村子里,建起一所小学校。这正是柴可夫斯基不同于平常人的高尚之处。

以后,柴可夫斯基在散步的时候,经常转到学校这里看一看。看到孩子们在齐声朗读课文,或是用心拿笔写字,他就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到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将来孩子们一定会成为有用的人才。

柴可夫斯基搬入新居后,他在莫斯科音乐学院时期的好友尤根逊、卡什金、拉罗什等都来看望过他。他们欢聚了一整天,喝酒、谈天,很开心。

在梅达诺沃,柴可夫斯基着手修改《铁匠瓦库拉》,将歌剧中几场戏的音乐完全重新写过,有些地方删掉,增加了新的唱段,使这部歌剧变得更通俗易懂些,修改以后的歌剧定名为《女靴》。

在梅达诺沃居住的最初两年里,柴可夫斯基还写了交响诗《曼弗雷德交响曲》和歌剧《女巫》,还有一些钢琴曲和浪漫曲,像普希金作词的《夜莺》这首歌就是这一时期写成的。

此时,柴可夫斯基已被推选为俄罗斯音乐协会主席。他还是莫斯科音乐学院的名誉成员。他开始更积极地投入莫斯科的社会音乐生活,不再躲避人们,重新恢复了与斯塔索夫等旧友的交往,加强了与老朋友们的联系。

从1885年起他出席每年莫斯科音乐学院毕业班的考试,参加讨论音乐学院教学大纲和音乐会演出曲目,并参与处理有关组织和行政方面的工作。这期间他促成了塔涅耶夫继尼古拉·鲁宾斯坦之后担任莫斯科音乐学院院长职务。

就柴可夫斯基的天性,他喜欢独处一隅专心创作,但是他又认为参加这些社会活动,为促进俄国音乐事业的发展而努力也是他的责任。他曾提议每一次音乐会都从国外邀请一位新的指挥家或知名音乐家、表演艺术家出席,以扩大俄国音乐界与国际音乐界的交流与合作。

柴可夫斯基与国外许多音乐家有交往,他承担了聘请他们的任务。此后,各国音乐家先后到莫斯科演出,如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小提琴家加里尔什、歌唱家费尔斯特洛娃-劳杰列洛娃和弗洛良斯基,德国小提琴家布尔麦斯特、女钢琴家孟泰尔,法国指挥家科洛纳、长笛演奏家培方涅尔,苏格兰钢琴家莱蒙德等人都先后来俄国访问演出。俄国乐坛呈现了一片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