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元代词

南乡子·四川道中作

蜀道古来难，数日驱驰兴已阑。石栈天梯三百尺，危栏；应被旁人画里看。两握不曾乾，俯瞰飞流过石滩。到晚才知身是我，平安。孤馆青灯夜更寒。

作者曹伯启（1255～1333），字士开，号汉泉，砀山）今属江苏）人。元文宗天历年召为淮东盐访使，官至行中书左丞上护车。卒谥文贞。著有《汉泉漫稿》。词风疏放，足迹遍川黔，山水感受之写最为真切自然。

以西南之水为对象的词作在明清以前非常少见，这首《南乡子》就是其中的不可多得的佳作。本词作者曹伯启曾跋涉于湘川黔贵一带，对我国西南山水的了解非常深厚，并以此为题写了大量作品，词人共作了两首这样的词，今天我们共同欣赏其中的第一首词。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说法，词起首便表明蜀道之难，而后写数月的奔波已将游览的乐意消失殆尽。山上的石栈天梯足足有三百尺，只有看上去非常危险的栏干可以扶着。可能只有在画片才能得以一见。词下片写登临蜀蜀道之艰险。“两握不曾乾”正是这五句传神的把危处之怯，险境之悸准确、具体、生动的表现了出来，心里还在十分的担心害怕，而又是“俯瞰飞流过石滩”再现了当时的险境，心有余悸。“到晚才知身是我”也略无故作耸听危语之感。于是，“平安”二字，就显得不平淡，读者从中可听到一声长长的历经紧张情绪后的放松的心音。“到晚”句有此“平安”之嘘的反托，那种身悬绝岭时心魂惊悸出窍的情态，已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渲染，已立现眼前。紧张后的种种险情一一浮现在眼前，脑中依然在“危栏”俯瞰，热汗兼冷汗四淋的腿脚似仍在“石栈天梯”上。所以，放松后自幸“平安”的“我”尽管累之已极，却“孤馆青灯”、无法入睡；而且山间夜气与心中的后怕，甚而犹湿的汗衣贴身，一起构成了“夜更寒”的心境。但从此词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后怕过去，词人不无惊喜和欣慰，在写这阕词时他多少流露有一点满足感的。“应被旁人画里看”云云，在那高险处云烟飘渺，凌虚下瞰，此生不虚的美感快慰将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