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苦认真的学习

云南昆明,是一座四季如春、气候宜人的西南边睡城市,同时又是风景如画的城市。五百里滇池像镶嵌在城边的一颗明珠。

滇池秀美,其侧更有突兀而起的西山。旧文人形容滇池茫茫空间无边,说这里是“东耀神骏,百慕灵仪”的地方。距城不算太远的安宁温泉更有天下第一泉的名声。

20世纪40年代初期,这座偏远的城市还保留着一种古代遗风。每天正午12时要鸣炮,晚上21时还有一次。

这炮声是全城百姓日常生活的“指挥者”。从繁华的北平来到此地的同学,听到这古朴的炮声,常常从心里引起“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的感觉来。

邓稼先和当时代的莘莘学子们就在这座古代遗风甚浓的边疆城市里,学习20世纪的现代物理学。

“绝激移栽检干质”,这是西南联合大学校歌中的一句,意思是说,边塞之城培育栋梁之材。

幼苗之所以成栋梁,是因为它植根于肥沃的大地。西南联大培养了许多出类拔萃的人才,是因为它有强大的师资实力和优良的校风。比如说,联大的教授,不管多有名气,都亲自给本科生上课,有的还给一年级新生上基础课。

联大的课程设置也很有特点,如大学一年级的新生,无论文科理科,都必须上三门基础课:国文、英文、通史。文科学生至少要选一门自然科学课程,理工科学生至少要选一门社会科学课程。这样,学生基础好,知识面宽,眼界开阔,一门相同的课程,往往同时有好几位教师开,任学生选择。

邓稼先一年级时学普通物理课,就由著名的赵忠尧教授、霍秉权教授、郑华炽教授和许侦阳教授分别开设。

西南联大是邓稼先学术提高上的摇篮。俗话说,名师出高徒。西南联大物理系的学生中出了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杨振宁、李政道,出了邓稼先、黄昆等20名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

这些当年的学子,对物理系的教授是如数家珍:有参加测得普朗克常数的叶企荪、为证实康普顿效应作出贡献的吴有训、对安德森证实正电子存在有过帮助的赵忠尧。

教授中还有饶额泰、周培源、王竹溪、张文裕等许多知名学者。

这十多位教授有的精于理论,有的擅长实验,有的两者兼通。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认真负责,学风严谨。

除了众多的名师指点之外,邓稼先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那就是他的大姐夫、知名教授郑华炽当时正好也在联大物理系执教,并于1944年初接任物理系主任。

郑教授测试拉曼效应的工作,曾经受到哥本哈根学派创始人玻尔的赞赏。邓稼先有这样一位教授的经常指导,从中获益良多。

此外,在崇德中学时的好友杨振宁也是联大物理系学生,比邓稼先高三班,在学习上常帮助他。联大不仅名师荟萃,而巨对学生的学习要求十分严格。

就连写阿拉伯数字的斜度多少都有要求,当真是一丝不苟的。名师严教使这所学府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杰出的人才。联大校歌歌词中有“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句,可说是十分中肯的。

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学校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出类拔萃的人才,可能有人会对此感到奇怪,但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先生的话说得好:“所谓大学者,非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

寥寥数语,已经讲得很明白了。其实,只要一个人有志气,又有好的老师和校风,物质生活环境就在其次了。

人们在精神生活充实的时候,物质生活又算得了什么呢?那个时候,在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下的中国后方,学生们饱含着失去家园的痛苦,心中憋了一口气,立志要做一番事业。

这种精神上的高度追求,是当时大多数同学所共有,难怪乎西南联大这所“难民大学”竟然培养出来这么多的时代俊杰。

邓稼先十分珍惜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他如饥似渴地吸取着知识力量,恨不得把老师讲的每一句话,都刻进脑子里。因此,他的课堂笔记总是记得那么仔细,课后又认真整理,精心收藏。

邓稼先从联大的课程设置中也获益非浅。就拿他大学时期进修的第二门外语德语来说,大学灯下的功底,竟可以使他后来到美国读博士时坐吃老本,根本不用去听一堂课,德语考试照样顺利通过。他把从德语课中省出的时间,用于研习别的新功课了!

邓稼先上联大当新生时,杨振宁已有了“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的名声。

他们都长大了,从北平崇德中学开始的友谊也随着年龄而增长。杨振宁常骑着自行车去邓稼先宿舍找他,他们一块儿聊天,一块儿玩,但更多的是一块儿背古诗。

邓稼先喜欢和杨振宁在联大借用的昆华中学校舍东墙根底下的树旁一起念古诗,他们一个人拿书对照着看,另一个人在背诵,这两个好友愿意将自己的情致由古诗来陶冶。

他们觉得一首好的中国古典诗歌就像一道缓缓无声的细流,天长日久会将自己性情中未经雕琢过的、粗糙纹面冲刷得越来越润滑,而自己也从中得到美的享受。

他俩吟诵着,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这情景,直到四十多年后邓稼先的老同学还历历在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