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秦汉三国兵书

《黄石公三略》

相传为黄石公所撰。故又称《黄石公三略》。黄石公何许人也?后人“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无从寻觅。然而托用其名的《三略》,恰是中国古代的一部著名兵书。

史家司马迁在《史记·留侯世家》中,讲述了圯上奇翁黄石公授书张良的故事。大约在秦朝末年,韩国贵族中一位很有作为的青年张良,曾试图刺杀秦始皇,结果未能成功,便更改姓名避难至下邳(今江苏邳县)。一天,张良闲游路过一座桥时,看到一位老翁故意将鞋甩到桥下,并让张良去捡。张良虽愕然,但面对长者,还是把鞋捡了回来。然而,老翁又让张良给自己穿鞋,张良恭恭敬敬地照办。老翁笑曰:你这个年轻人是可以传授玄机的!并约张良于5日后的清晨到桥头相会。头两次张良都迟到了,被老翁申斥一番。第三次张良于半夜时分就来到桥头恭候,老翁亦至,非常高兴,并赠书一本给张良,说:你读这本书就可做帝王之师了。再过10年,天下将要打仗。过13年,你将在济北谷城山下见到我的化身——一块黄石。说完,飘然而去。张良在下邳住了将近10年,秦末农民大起义爆发,他跟随刘邦西上,成为刘邦的军师。又过了3年,张良路过济北,果然在谷城山下见到一块黄石,便派人把黄石取回家供奉起来。张良死后,与黄石合葬一处。后人称圯上授书与张良的老人为“黄石公”。或者说下邳老人即黄石公也。

《三略》是一部什么样的兵书?学者们经过多方考证,认为它既非黄石公所著,也不是张良当时所受之书,而是后人从《太公兵法》中推演而成的一部兵书。那么推演者又是什么人呢?

据考证,《三略》在《汉书·艺文志》中没有著录,最早著录《三略》的是《隋书·经籍志》,该志称:“《黄石公三略》三卷”,其下注云:“下邳神人撰,成氏注。梁文有《黄石公记》三卷,《黄石公略注》三卷。”然而《三略》之书名却早在《隋书·经籍志》之前就已经在一些典籍中出现。据《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记载:“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强者怨之归也。……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这一大段引文见于今本《三略·上略》中《军谶》中“柔能制刚,弱能制强,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所助,强者怨之所攻”,以及《三略·下略》中“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强,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残灭之政,累世受患,造作过制,虽成必败”。两者除个别字、词外,基本相同。三国魏明帝时的李萧远在《运命论》中有“张良受黄石之符,诵《三略》之说。言《三略》者,始见于此”。北齐魏收《魏书》中,有刘晒注《黄石公三略》之说。《三略》首页影印图学术界对于《三略》的成书年代有多种说法,但以西汉末年成书说的依据较为充分。前文所引《后汉书·吴盖陈臧列传》的内容便是例证。由此可以推知,《三略》很可能是秦汉之际熟悉张良事迹的隐士所作。

《三略》全书约3800多字,分上、中、下三卷,即三篇谋略,所以人们便把它称作《三略》。《三略》与《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六韬》等兵书相比,虽同属兵书,但有其不同之处。首先,《孙子兵法》等兵书侧重于军事战略的论述,主要从制胜破敌的角度出发,探讨作战的手段,而《三略》则侧重于政治战略的论述,主要从治国强国的角度出发,探讨取胜的政治谋略。即如《中略》所说的那样:“《上略》设礼赏,别奸雄,著成败。《中略》差德行,审权变。《下略》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其次,《孙子兵法》等兵书以作者自己论述,直接表达对战争和军事的思想认识及结论性的观点,具有创造性的价值。《三略》则较多采用古代军事谚语和兵书中的语句,表达作者的思想观点,尤以征引的《军谶》和《军势》中的语句较多。但《三略》的理论观点却有许多精到之处,所以仍然受到后世兵家的重视,并在宋代被列为《武经七书》之一,作为兵学者的必读兵书之一。

《三略》分上略、中略、下略三卷,引用《军谶》、《军势》之语句较多,择其精粹者解读之。

上略

本卷主要论述以“柔弱胜刚强”为主旨,以及招揽人才为重点,以“任贤擒敌”为目的的治国统军的政略、战略思想及其途径。

《上略》开宗明义就指出,担任“主将之法”,在于务必收“揽英雄之心,赏禄有功”之人,把自己的意志通达于众。所以“与众同好者”,事情都能办成,“与众同恶者”,事情都会办坏。能够“治国安家”的明君,是因为得到贤能之人的辅佐;弄得“亡国破家”的昏君,是因为失去贤能之人的辅佐。

《军谶》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强。”又曰:“能柔能刚,其国弥光,能弱能强,其国弥彰,纯柔纯刚,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意思是说,示之以柔而能制其刚,示之以弱而能制其强。又说,贤明的国君在治理国家时做到“能柔能刚”,所以他的国家就日益光耀;贤明的国君在治理国家时做到“能弱能强”,所以他的国家就日益彰明;如果国君柔弱无能,那么他的国家就必然衰弱;如果国君刚强自恃,那么他的国家就必然灭亡。

《上略》曰:“夫为国之道,恃贤与民,信贤如腹心,使民如四肢,则策无遗;所适如肢体相随,骨节相救,天道自然,其巧无间。”意思是说,治理国家的最高原则,在于贤能之人的辅佐与民众的支持,信任贤能的人如同自己的腹心,使用民众从事百业如同自己的手足,相互适应如同手足与身体般相随如意,如同骨骼与肢节那样顺从天然规律,结合得巧妙无间。

《上略》曰:“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贵之,强者抑之,敌者残之,贪(《释名·释言语》:“贪,探求”,故作“探求”解。通常作贪污贪婪解。据此处文意,以前者为好)者丰之,欲者使之。”意思是说,对有危难的人要扶助安置他,对心存畏惧的人要宽慰欢悦他,对叛离逃跑的人要设法招还他,对有冤屈的人要酌情平反他,对前来申诉的人要据理辨明他,对位卑而言微的人要按礼尊重他,对无理逞强的人要尽量抑制他,对怀有敌意的人要坚决清除他,对希望探求的人要设法满足他,对要求立功的人要找机会给他。

《三略》曰:“畏者隐之,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毁者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满者损之,归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脱之”。意思是说对畏怯寡言的人要内部使用他,对胸怀谋略的人要多方亲近他,对谗言害人的人要审慎察看他,对诋毁诽谤的人要无情反击他,对横行霸道的人要全力挫败他,对志满高傲的人要抑制贬损他,对归附顺从的人要招抚收用他,对已经收服的人要妥善安置他,对愿意投降的人要设法解脱他。

《上略》曰:“获固守之,获扼塞之,获难屯之,获城割之,获地裂之,获财散之。”意思是说,军队占领敌人的坚固阵地要加强防守,占据敌人的险隘之处要设置障,夺得敌人难以守卫的土地要屯兵驻守,攻取敌人的城邑要奖励参战的官兵,占领敌人的土地要分封给功臣,缴获敌人财物要散发于众人。

《上略》曰:“敌动伺之,敌近备之,敌强下之,敌佚去之,敌陵待之,敌暴绥之,敌悖义之,敌睦携之。”意思是说,敌人开始行动要注意侦察,敌人靠近要多加防备,敌人强者要示以卑弱,敌人闲逸要故意避开,敌人凌我要消其锐气,敌人施暴要安抚民众,敌人悖逆要宣传正义,敌人和睦要离间他们。

《上略》曰:“顺举挫之,因势破之,放言过之,四网罗之。”意思是说,要根据敌人的军情采取挫败敌人的行动,要依据敌人态势作出打败敌人的部署,要散发假情报迷惑敌人,要网设四面包围孤立无援的人。

《上略》曰:“得而勿有,居而勿守,拔而勿久,立而勿取。”意思是说,在战争中缴获敌人的财物,不要据为私有,夺取敌国的城池,不要贪图安逸自守不去,进攻敌人的城池掠取敌国的土地,要速战速决而不能旷日持久,要扶持被占领国家的人执政,而不要取代其位。

《军谶》曰:“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其意是说:军井还没有凿成,将帅不应当说口渴,帐幕还没有架好,将帅不应当说疲倦,军灶还没有做饭,将帅不应当说饥饿。将帅冬天不要独自穿皮衣,夏天不要独自用扇子,雨天不要独自撑伞。这是优良将帅与官兵同甘共苦的原则。

《上略》曰:“与之安,与之危,故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以其恩素蓄,谋素和也。故曰:蓄恩不倦,以一取万。”意思是说,将帅能与士卒同安乐共危难,所以他的队伍能合力同心而不会离心离德,能持久作战而不怕疲劳。这是因为将帅长期恩待士卒,与士卒长期协力同心的结果。由此可见,将帅能长期恩待士卒,那么作战起来士卒就会以一当万,百战而不怠了。

《军谶》曰:“将之所以为威者,号令也。战之所以全胜者,军政也。士之所以轻战者,用命也。故将无还令,赏罚必信。”意思是说,将帅之所以有威严,是由于号令森严的缘故。作战之所以获得全胜者,是由于军政严明的缘故。官兵之所以敢战者,是由于服从军命的缘故。所以将帅不能下达前后相反的命令,施行赏罚必须言而有信。

《上略》曰:“夫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破敌者,众也。故乱将不可使保军,乖众不可使伐人。攻城则不拔,图邑则不废,二者无功,则士力疲敝。士力疲敝,则将孤众悖。以守则不固,以战则奔北,是谓老兵。”意思是说,《上略》说:统领全军而具有威势者,是握有军权的良将,能够取胜而战败敌军者,是由于全军士卒奋力作战的缘故。所以威势紊乱的将帅不可能保全军队的生存力,上下不和的军队不可以用来攻战。攻城则不能破,图邑则不能得,二者都不能获得成功,官兵被拖累得疲惫不堪。官兵疲惫不堪,则将帅孤立于上官兵不和于下,用这样的军队进行防守则不固,用于攻战则失败,这样的军队就是没有战斗力的“老兵”。

《上略》曰:“夫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善恶同,则功臣倦。专己,则下归咎。自伐,则下少功。信谗,则众离心。贪财,则奸不禁。内顾,则士卒淫。”意思是说,将帅拒绝部属的正确意见,则志士能人就会离散。不听从谋士的良谋,则谋士就会叛离。善恶不分赏罚不公,则会挫伤功臣的积极性。独断专行,则部下就把责任归咎于上。与部下争功夺利,则部下就不会建功立业。听信谗言,则众叛亲离。将帅贪取财物,则奸邪顽劣之徒就会上行下效而不能禁。将帅受命后仍不忘其家不忘其身,则士卒就会沉溺违纪。

《上略》曰:“将无虑,则谋士去,将无勇,则吏士恐,将妄动,则军不重,将迁怒,则一军惧。”意思是说,将帅没有远虑,则谋士离去;将帅没有勇气,则官兵恐惧;将帅轻举妄动,则三军不能持重,将帅把怒气转泄于部属,则全军上下都会恐惧不安。

《军谶》曰:“虑也,勇也,将之所重,动也,怒也,将之所用。此四者,将之明诫也。”又曰:“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又曰:“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意思是说,深谋远虑,勇冠三军,是将帅重要的美德;行动迅疾,威怒加于敌,是将帅激励士气必用的手段。对此四者,将帅必须察辨体会其运用的时机,才能收到成效。又说:军中没有财资,官兵就不会前来投奔,军中不行奖赏,士卒就不会无往不前。又说:鱼钩摆上香饵,就会有游鱼前来吞食,军队没有重赏,作战中就不会涌现建功立业的勇士。

《军谶》曰:“内贪外廉,诈誉取名,窃公为恩,令上下昏,饰躬正颜,以获高官,是谓盗端。”又曰:“群吏朋党,各进所亲,招举奸枉,抑挫仁贤,背公立私,同位相讪,是谓乱源。”意思是说,暗中贪污受贿而外装清正廉洁,沽名钓誉,假公济私,使上下昏乱,粉饰太平阿谀奉承,窃取高官,这样的官员其实都是社会不安定而生盗贼的祸根。又说,如果各级官员都结党营私,提拔自己的亲信,推荐贪赃枉法之徒,排挤打击仁人贤士,不顾国家利益而培植私人权势,同在一起共事而互相攻讦,这样的官员都是社会动乱的祸源。

《军谶》曰:“吏多民寡,尊卑相若,强弱相虏,莫适禁御,延及君子,国受其咎。”又曰:“善善不进,恶恶不退,贤在隐蔽,不肖在位,国受其害。”意思是说,一个国家如果官多民少,尊卑参杂而又政出多门,强权欺凌弱小,朝廷不适时禁止和治理,则其祸害必然延及善良民众和志士仁人,国家也必然受其祸害。又说,如果受人称赞的人却得不到应有的晋升和任用,令人厌恶的人却占据高位而没有被罢退,那么志士仁人就会隐退不出,才鲜能薄的人就会滥竽充数,祸害国家。

中略

本卷是《上略》内容的延伸,多引《军势》语,主要通过“君德行,审权变”,论述君主驭将统众的谋略。

《军势》曰:“出军行师,将在自专;进退内御,则功难成。”意思是说,将帅统兵出征,必须要有独立而不受任何制约的指挥权;如果全军的进退行动要受到国君的制约,那么就难取得胜利建功立业了。

《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邀趋其利,愚者不顾其死,因其至情而用之,此军之微权也。”又说,“无使辩士谈说敌美,为其惑众:无使仁者主财,为其多施而附于下。”意思是说,将帅统兵作战后,对智、勇、贪、愚等各种人都要任用。有智谋的人乐于建功立业,有勇气健斗的人好表现其意志,有贪求名利的人专想邀趋货利,可愚弄的人进战不顾生死,都要因其特点而不拘一格地任用他们。这是将帅指挥官兵作战的微妙权谋。又说,在军中不能让油嘴滑舌的人鼓吹敌国之美,以免他们惑乱动摇军心,不要让注重仁义好施的人主掌财务,以免他们用公家财物培植私党。

《中略》曰:“主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失权。臣不可以无德,无德则无以事君,不可以无威,无威则国弱,威多则身蹶。”意思是说,国君治国不可以无德,无德则臣下众叛亲离,君临臣下不可以无威,无威则会失去统驭臣民的权力。人臣不可以无德,无德则无以事奉国君,人臣不可以无威,无威则不能行政而使国势衰弱,功高威大则会遭致杀身之祸。

《中略》曰:“德同势敌,无以相倾,乃揽英雄之心,与众同好恶,然后加之以权变。故非计策无以决嫌定疑,非谲奇无以破奸息寇,非阴计无以成功。”意思是说,对于德治相同势力相当的国家,谁也无法倾覆对方,那就延揽英雄之心,与全军官兵同心同德,然后施行权谋决定高下。不运用计谋,就无法解决疑难,不出奇计巧谋就无法破奸灭寇,不设密谋就无法成功。

下略

本卷主要是“陈道德,察安危,明贼贤之咎”,进一步阐述国君与臣民的关系。

《下略》曰:“夫能扶天下之危者,则据天下之安。能除天下之忧者,则享天下之乐。能救天下之祸者,则获天下之福。”意思是说,如果国君能够扶助天下民众的危难,就能据有天下的安定。能够消除天下民众的忧患,就能享有天下的欢乐。能够解救天下民众的灾祸,就能获天下的幸福。

《下略》曰:“求贤以德,致圣以道。贤去则国微,圣去则国乖。微者危之阶,乖者亡之征。”意思是说,国君寻求贤才当以品德为重,聘用圣人要按天道而行。贤才离去国家就会衰微,圣人离去国家就会混乱。衰微是危险的由来,混乱是灭亡的象征。

《下略》曰:“贤人之政,降人以体。圣人之政,降人以心。体降可以图始,心降可以保终。降体以礼,降心以乐。”又曰:“故有德之君,以乐乐人;无德之君,以乐乐身。乐人者久而长,乐身者不久而亡。”意思是说,贤良的人治理国家,是使民众忠良顺从。圣明的人治理国家,是使民众心悦诚服。行动上顺从可以共同开创事业,心悦诚服可以保全始终。又说,德行高尚的国君,以安乐的举措使天下人安乐,无道之君只顾自身的安乐而使天下人不安乐。国君能使天下安乐的国家就会长久兴盛,国君只顾自身安乐的国家就会很快灭亡。

《下略》曰:“释近谋远者,劳而无功,释远谋近者,佚而有终。佚政多忠臣,劳政多怨民。”意思是说,舍近不取而去图谋进攻远方之国,最终就会劳师动众而不能建功立业,放弃用武力进攻远方之国而以谋略降服旁近之国,最终就会佚军息民而建功立业。行佚军息民之政则国多忠臣,劳民役军民众就会怨声载道。

《三略》是一部兼有众家之长而又自成体系的著作,是我国第一部以政略和军略关系为重点论兵的兵书,具有独特的思想内容。

“以民为本”的治国论

《三略》从民本思想出发,对安国、选将、治军、作战等问题进行深入的论述。《三略》认为,战争的胜败,在于国家治理的好坏,而民心的向背又是国家治理得好坏的关键。

《三略》认为,“庶民者,国之本”,“以弱胜强者,民也”,战胜敌人的强大力量存在于民众之中。“治国安家”在于得到民众的拥护,“亡国破家”在于失去民众的支持。如果得到民众的拥护,国家就安定,军队就强大,兵锋所向,就无往而不胜。如果国家治理得不好,弄得国虚民贫,民众被迫反抗,敌人乘虚来犯,国家就会崩溃。无论是治理国家和统兵作战,都要随时随地“察民心,施百务”,办实事:“危者安之,惧者欢之,叛者还之,冤者原之,诉者察之,卑者责之,强者抑之,敌者残之,贪者丰之,欲者使之,畏者隐之,谋者近之,谗者覆之,毁者复之,反者废之,横者挫之,满者损之,归者招之,服者居之,降者脱之。”国家要办好上述实事,首先必须要君主贤明,同时还要选用贤才管理国事,统率军队,只有这样才能进行战争。进行战争的目的也在于保民,用“扶天下之危”,“除天下之忧”,“救天下之祸”的正义战争去战胜非正义的战争。

“以民为本”的治军论

《三略》在治军问题上的突出之处是,既重视将帅的指挥作用,又重视士兵的战斗作用。认为“统军持势者,将也。制胜破敌者,众也”。将帅是统率全军,创造有利态势,战胜敌人的指挥者。士兵则是奋勇战斗、消灭敌人的主力。为此,将帅既要有优良的品德和广博的知识,又要做到清廉、镇静、公平、严整,能接受下级的意见,能决断是非曲直,能容纳人才,能采纳众人的建议,能知国家风俗,能研究山川形势,能了解地形险阻,能掌握军队的权柄。将帅还要能“通志于众”,做到“与众同好”,“与众同恶”,上下同心,士卒统一。将帅还要“以身先人”,处处起模范表率作用,“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水井尚未凿成,将帅不可谓口渴,军灶尚未成炊,将帅不可言饥饿,帐篷尚未搭好,将帅不可言疲倦:冬季不着皮衣,夏季不用摇扇,雨天不撑伞:战时与士卒同赴危难。在此前的兵书中,还没有一部能像《三略》这样重视士兵的作用,全面论述将帅与士卒的关系。

“因敌转化”的作战指导

《三略》指出,“用兵之要,必先察敌情”。统兵将领在作战之前,要充分掌握敌情,以使“伺其空隙”,从敌人防御薄弱之处进行突破。提出“因敌转化,不为事先,动而辄随”的思想,主张根据敌情的变化而随机应敌。《三略》还提出了许多作战指导原则。诸如“获固守之,获扼塞之,获难屯之,获城割之,获地裂之,获财散之”等等。

《三略》问世后,也是受到社会的重视和广为流传的一部兵书,在中国和世界军事理论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唐代的魏徵将其内容收入《群书治要》中。宋元丰三年(1080),被宋廷颁定为开学的经典之一,并被译成西夏文本。现存最早的刊本是南宋孝宗、光宗年间的《武经七书》本,此本除原刻本尚存在日本静嘉堂文库外,后世几经影印翻刻,形成武经系统本。其他丛书本也多以此系统本为底本。注释本有施子美讲义本、明刘寅直解本、清朱墉汇解本。1935年,上海商务印书馆采用中华学艺社借照日本静嘉堂藏书本胶片,影印出版了《续古逸丛书》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研究《三略》的论著日益增多。

《三略》在国外流传也较广。早在唐代便传到日本、日本宽平年间(889~897),日本天皇敕命藤原佐也撰辑的《日本国见在书目》就著录有《黄石公三略》。日本的战国时代,在足利学校(武将顾问资格的养成所)将此书与《六韬》列为主要教科书。据不完全统计,日本研究《黄石公三略》者约近40家。邻国朝鲜也有《黄石公三略》传人。1993年,美国学者拉夫尔·索雅,将《三略》等《武经七书》全译成英文本。《三略》的西传扩大了中国古代兵法理论在西方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