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乱世治政有方

苟正其身,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孔子

带着政治理想实地考察

孔子从小就对周朝非常向往,这个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更趋浓厚;因此,他很想到周都洛阳去走一遭。

不久,有个偶然的机会,使他达成了夙愿。

孔子的弟子里,有鲁国卿大夫孟僖子的两个公子,即孟懿子和南宫敬叔。孟家是鲁国三大家之一,和季孙、叔孙两家,同是实际主宰鲁国政治的高贵门第。这么一个大门第,肯让孩子去师事孔子,可见当时孔子的名气之高了。

孟家两个弟子中的弟弟南宫敬叔特别优秀,孔子也格外喜爱他。有一次,孔子称赞他说:“像南宫敬叔这种人,可称为君子。”孔子还说他是个难得的人才,无论在平时或战时,都足以担当大任。后来,孔子还把侄女嫁给了南宫敬叔。

南宫敬叔从十二岁开始就拜孔子为师。一天,孔子对他说:“我很想到周都洛阳去走一趟,到那里去看看古时修明政治的遗风,再看看老子和其他许多学者,向他们请教。”

南宫敬叔听了孔子这一番话后,不久,就向鲁昭公进言,希望让孔子到周都洛阳去参观先王的遗制,考察礼乐。昭公答应了南宫敬叔的请求,还送给孔子一辆旅行用的马车。

洛阳在今河南省的北方,属于黄河流域,位置适中。当时中国的情形和现在大不相同。那时,长江流域尚未开发,全国的文明集中在黄河流域,洛阳是该流域的中心。

孔子一行出发的时候,正值初春季节,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马车就在这美景中徐徐前行。孔子戴着帽子,穿着宽松的儒服,坐在马车上,脸上表现出喜悦之情。

当时,夜间是禁止通行的。孔子一行急着要赶到洛阳,但天一黑也必须停下来,在旅馆里过夜。晚上,在旅馆里他们生火取暖,热烈地谈论《诗》、《书》、《礼》、《乐》。终于到达了洛阳。

这时的周室已衰,洛阳的繁华当然也不比从前了。不过,由贯通东西南北、四通八达的宽大马路,以及环绕着市街的高大城墙,不难看出从前的繁华。孔子对一切新的见闻都深感兴奋,他和南宫敬叔两个人在洛阳,每天都到各地去参观。

祭天地的场所是他们常去的地方,周王祖庙和朝廷的大礼堂他们也都去看了。在大礼堂的墙壁上绘有尧、舜以及历代天子的画像,叫人看了肃然起敬。至于荒淫无道的殷纣王像,便不得值一顾了。

在另一边的墙壁上,绘着周公辅佐年少的成王接见诸侯的图画。周公早就是孔子心中的偶像。孔子被这幅图画吸引住了,周公温和高贵的容颜、从容不迫的风度,令孔子看了不由得生出敬畏之心。

孔子凝眸注视了很久后,回过头来对南宫敬叔说:“你看,周公是如何伟大,只要看了这幅图画,就可一目了然。要了解今日的社会,就需要明白先王的遗制,作为今后的借鉴。”

他们又参观了太祖后稷的庙,在庙的石阶前面,站立着一尊金属制的人像。人像的嘴上用三根钉子封着,背面刻着一句诫言:“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

孔子对弟子说:“记住,说话要谨慎。先人大都能践行这个原则,这是因为他们以‘言不顾行’为耻辱的缘故。”

他治学的态度是“好古敏以求”,这里所谓的“古”,主要就是指周朝先王在洛阳所施行过的“王道”。

古时候,政治是假借神权来统治的。

当时人民都信仰土地神、门神、炉灶神等多神教。统治这许多神,而高高在上的就是“天”。这个“天”是无形的东西,它不直接现身治理万物,所以,需要有圣贤出来代理天神治理人民,这个代理人叫作“天子”或“帝王”。帝王代理天神,他要向天神负责,为人民谋幸福。

因此,帝王的责任是重大的,不是圣贤者很难胜任。做帝王的,能够具有道德心、仁义心,而能为人民谋幸福,便是合乎“王道”。总之一句话,王道就是能“内圣外王,正德厚生”。

帝王履行责任,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有限,需要有人来辅助他。帝王要圣贤才能胜任,而能辅助帝王施行王道的,就是君子。孔子教授给弟子的,便是如何成为君子的道理。

有一天,孔子到图书馆去拜访老子。那时老子是国立图书馆的馆长,兼任记录国家历史的史官。

孔子被引进老子的房间时,老子刚刚洗过头发,还没有梳理,蓬松地乱成一团,样子很不好看。孔子郑重地行过礼后,开始向老子请教“礼”和古代的制度以及文物。

老子一一回答,只是因为乡音太重,又没有了牙齿,说的话有些听不太清楚。老子对于礼很有见解,但对于其他的问题,却答得很含糊,孔子难以理解。

老子对孔子说:“会做生意的商人,不会把所有的商品统统都摆在店面里,所以一眼望过去,好像存货不多。同样的道理,如果是真正的君子,虽然他具有良好的德性、超人的智慧,外貌却看似愚笨。至于你,对本身的学问过于自负,有点傲气,其他的欲望也太多。最好是先把这一点改掉。”

听老子这么一席话,孔子羞愧得面红耳赤。在这之后,孔子常去拜访老子。

归国前辞行的时候,老子说:“我听说富贵的人给人饯行时,常赠送财物;仁者的饯别,则多赠送箴言。我不是富贵者,只好仿效仁者奉赠一言:‘不要存己。’孝事父母,臣事君主,都不可存有一己的观念。”孔子答谢后,辞别了老子。

当时,老子的言论孔子还有些不大理解,但仍觉得老子是博古知今、通礼达乐的大人物,所以,他向南宫敬叔说:“谁都知道鸟是会飞的,也知道鱼是会游的,更知道兽是能走的。至于龙我就不知道,它能乘风云而上天,老子就是像龙一样的人物。”

孔子虽然很佩服老子,但觉得他处世的态度似乎与自己不同。他想了很久,结论是老子的人生哲学有避世的消极态度。而孔子的处世态度是积极的,不愿遁世独善其身。

在洛阳期间,孔子曾向苌弘请教音乐。苌弘佩服孔子的为人,曾对人说,孔仲尼这个人有圣人的仪表,有黄帝的容貌,腕肱修长而背部像龟,又那么高大。听他说话,态度谦让,记忆力强,博物不穷。由他这个人,我们好像看到圣人兴旺的征象。

孔子洛阳的所见、所闻、所感,在他的一生中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他后来建立的儒家学说是具有指导意义的。

坚持不懈地推行政治主张

公元前517年十月的一天,孔子带着自己的弟子踏上了赴齐国的道路。他仍然乘坐出访洛阳的那辆马车,由子路驾车。

孔子去齐国是有原因的。原来,孔子目睹统治阶级内部为争权夺利进行的残杀,深感调和贵族内部关系的周礼在鲁国君臣那里已被肆意践踏,因而十分愤慨和痛心。

他对违礼的鲁国季氏等三家大夫特别不满,实在不愿与三家大夫为伍。怎么办呢?他忽然想到,听说齐国的贤相晏婴当政,很有作为。齐景公也是一个贤明的君主,到那里也许能有所作为。于是他决定到齐国去碰碰运气。

马车驶出鲁都北门,越过泗河,在深秋的原野上款款行进。极目所至,久旱不雨的景象映入眼帘:土地龟裂,河流干涸,枯黄的小草在秋风中摇曳,苍黄的天底下,散落着几个萧索的荒村。衣衫褴褛的百姓三五成群,挎着讨饭的篮子,带着绝望的神色走在路上。

孔子一行不停地向北走着,地势逐渐高起来,几天以后,雄伟的泰山已经耸立在面前。

他们从山南麓起步,沿着崎岖险峻的山路攀登。一路上,师生们谈古论今,说说笑笑,不到半天,就登上泰山的峰顶。

遥望天地相接的地方,孔子若有所思地说:从前,登上东山,看鲁国就小了。现在登上泰山,看天下也小了。登高才能望远啊!

到达齐都临淄以后,孔子并没有立刻去见齐景公。因为孔子在鲁国虽然已有相当的名声,齐国不少人也听说过他,但在当时等级森严的社会里,孔子“士”的身份还是太卑微了,贸然去见齐景公,很可能被拒绝。所以,孔子就先去拜见齐卿高昭子。

高昭子是齐国大贵族,与田氏同为齐卿,在齐国有很大的势力和影响。他热情地接待了孔子并让他做自己的家臣。因为他早就耳闻孔子的学识,又因当时田氏贵族在齐国的势力日益膨胀,已经威胁到他的地位和权力,收留孔子可以博得礼贤下士的美名,增加自己在政治上的分量。

孔子在高昭子家里安顿下来以后,一面从事教学,一面办理高昭子交代下的事情,同时广泛访问齐国的权要人物,等待齐景公召见的机会。

这期间,孔子还拜访了齐国的国相晏婴,并进行了多次谈话。

晏婴字仲,谥号平,所以后人又称他为晏平仲。他出身于齐国的大贵族之家,在齐灵公、齐庄公、齐景公三代国君统治时期做官,景公时当上齐相,是管仲之后齐国最有作为的政治家。

第二年初春,孔子经高昭子引见,晋见齐王。在后宫见面后,孔子向齐王施以臣礼,齐景公赐坐。

景公问:“稳定天下的大计是什么?”

孔子答:“实行清明的政治,用贤惩恶,减轻赋税,助民兴业。”

景公问:“教育百姓的良策是什么?”

孔子答:“用道德感化教育,用礼教加以约束,能使百姓不但有羞耻之心,而且能改过向善。”

景公问:“和谐完美的人际关系是怎样的?”

孔子答:“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

景公说:“夫子说得好!如果君不是君,臣不是臣,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即使有了粮食,我能吃得着吗?”

孔子强调说:“如果失掉君臣礼仪,国将不国,天下大乱。”

景公问:“怎样才能富国强兵?”

孔子答:“从严治吏、发展生产、节俭,三者结合是强国的关键;从严治军、注重德教、加强训练,为强兵之本。”

景公赞扬道:“夫子所谈治国之道言近旨远,切实可行!”

自这次交谈之后,齐景公多次召见孔子论政述志。有一次交谈之余,景公高兴地对孔子说:“我想把尼谿封给你。”

孔子推辞说:“我对齐国没作出什么贡献,无功不应受禄!”

景公说:“你多次为寡人提供良策,这本身对齐国就是一个不小的贡献嘛!”

孔子在齐国住了一年多,希望得到齐景公的信任,给自己一个从政的机会,以便实践自己“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理想。可是,一等再等,不仅从政的希望化为泡影,连齐景公当面答应的给予尼谿之地的封赏也落空了。

孔子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后来,真相大白,孔子万万没有想到,阻止景公对他封赏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十分敬仰并且无话不谈的晏婴。

晏婴自知不如孔子,怕日后被孔子取代,而向齐王进了谗言。

因为景公和晏婴对孔子越来越冷淡,孔子明白他在齐国从政的希望已经不存在了,就产生了离开齐国的念头。

正在这时,传来齐国某个大夫要谋害孔子的消息,弟子们立即催促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好行装,乘车悄悄地离开了临淄。

卓越的政治才能

公元前503年,鲁国权倾朝野的阳货请求孔子去他家做客。他派人传话,希望与孔子当面谈谈。

阳货从青年时代起就做季氏的家臣。这个时候,因办教育而获得成功声名大振的孔子令阳货刮目相看。他想,如果能把孔子拉过来为自己效力,不仅可以带来一批年轻有为的学生增加声势,而且更可以为自己博得“礼贤下士”的美名,实在是一举数得。

尽管孔子热切期望通过从政实践自己的理想,但不愿通过阳货来走上从政之路。阳货并不死心,他知道孔子特别注重礼仪,于是就想了一个让孔子不得不见的办法。他趁孔子不在家的时候,派人将一只蒸熟的小猪送到他家里。

看到阳货派人送来的礼物,孔子立刻明白了阳货的用心。孔子灵机一动,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派弟子守候,在得知阳货出门后,立即去他家回拜。正当孔子离开阳货的家、为了结一桩心事而高兴地回家的时候,却在途中遇到了阳货。

阳货执意要求孔子参与政事,孔子始终表情冷淡,不予理睬。后来,阳货纠集一批与“三桓”积怨很深的旧贵族,密谋把“三桓”的权力统统夺取到自己的党羽手中。他的如意算盘是:以季寤取代季桓子,以叔孙辄取代武叔,以他本人取代孟懿子。

他们计划于八月三日在鲁都城东门外的圃田设享礼宴请季桓子,乘机把他杀掉。第二天再攻打孟孙、叔孙两家,同时下令城郊的部队整装待命。为了转移“三桓”和国人的视线,阳货首先策动自己的党羽、当时担任季氏费邑宰的公孙不狃发动了叛乱,向季氏发出了重重的一击。

八月三日,阳货一行人先到圃田预备一切。行进途中,季桓子发现自己已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只好求救于驾车的林楚。

原来,阳货的阴谋活动早就引起孟孙氏成邑宰公敛处父的怀疑,孟懿子得知消息后,立即提前做准备,孟府内外,严密设防,昼夜警戒。这一变故打乱了阳货的阴谋计划,他只得提前发动,不等城郊的部队赶到,就临时劫持了鲁定公和大夫武叔,率兵向孟府猛攻。

此时,早已做好准备的孟孙氏成邑宰公敛处父率兵赶来,猛攻阳货党羽盘踞的南门,未能奏效。又转而进攻南门外的棘下,把集中在那里的阳货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阳货见大势已去,就率领残兵败将退守灌邑,即今山东宁阳北,不久再退守阳关,即现在山东泰安南。公元前501年,鲁军进攻阳关,阳货彻底失败,逃到齐国。

孔子基于这次事件对鲁国造成重大危害的认识,决定对社会举办一次开门讲学,向学生和社会上各方面人士专题评析阳货叛乱事件。

冬季的一天上午,杏坛的学堂里挤得水泄不通。除了学生,还有民间的有识之士、鲁国官吏。

孔子评析了阳货叛乱事件的原因,一是有位压朝堂的政治野心,他不甘于再继续长期做相国府的家臣,欲取代相国职权;二是认为发动叛乱的时机已经成熟;三是认为自己已羽翼丰满。

孔子评析了阳货叛乱事件的过程,认为阳货为了使反叛成功设计了四步险棋。

第一步,先搞拉拢分化。他依仗手中的军权,强迫鲁定公和国家最高层官吏,即新任相国和两位继任的上卿大夫,在周社盟誓,同国人在亳社盟誓,还在五父之衢祭神,以便在必要时其他所谓观望者加入。

第二步,做好供应准备。他把齐国归还的从前侵占的鲁地据为己有,既测试有无反对者,又在此地扩兵练武,聚敛粮财,以作军资。

第三步,设计圈套。阳货和他的弟弟阳越密谋设圃田宴,想借季孙桓子赴宴之机,先杀害相国,然后再将孟孙、叔孙二位上卿大夫一网打尽,一举独霸国家权力。

第四步,发起叛乱。季孙相国应邀赴宴途中,看出了阳货的杀机,转而奔至附近的孟孙大夫家中避难,乘车去请相国赴宴的阳货和阳越便追杀至孟孙府前,孟孙大夫命武士、家丁奋起抵抗。好在阳货当时手下兵丁不多,阳越等数名兵丁被乱箭射死。阳货被迫退逃,暗自调兵去了。这时,季孙、孟孙、叔孙三家的武士、兵丁迅速聚集,趁阳货还没来得及调兵入城的时候,合力攻打阳货在都城内的据点,打败了阳货,阳货连夜逃至灌邑。

孔子赞扬了季孙、孟孙、叔孙三位上卿大夫一致请求国君发兵平叛的做法,肯定了定公派申句须、乐颀两位将军率兵平叛,孔子认为两位将军英勇善战,经多次激战,先后将占据灌邑、阳关两地的阳货的士兵打败,阳货无奈,逃至齐国又逃至宋国、晋国。就这样,阳货叛乱事件被平息了。

孔子还评析了阳货叛乱事件的危害。他认为,阳货叛乱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开创了破坏周天子礼制、不仁不义、以下犯上的最坏的典例,破坏了鲁国社稷的稳定,给国家和黎民百姓造成了重大生命、财产损失,损害了鲁国在各诸侯国中的文明形象。

在讲学的最后,孔子发表了自己对平定阳货叛乱事件的感悟。

第一,国君接受季孙、孟孙、叔孙三位大夫的建议,发兵平叛,是英明之举,没有国君的决策,最终彻底平叛是不可能的。

第二,季孙相国去圃田赴宴途中,洞察出阳货的阴谋诡计后迅速转至孟孙大夫府中,孟孙大夫及时指挥武士、兵丁反击阳货,叔孙大夫及时派兵解围,相府兵丁相继赶来助战,三位大夫合兵击退了阳货,三家联合抗敌为平叛提供了前提。

第三,用周公的礼治,教化官吏兵士、黎民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要通过教育,使所有的官吏都遵守国家礼制和仁义道德,做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谋民之利。如果有哪位官吏发动叛乱,政界、军界、百姓均奋起反对,就能遏制叛乱事件的发生。

第四,国君和国家的高级官员宜教育各级官吏勤政为民、廉政为民,使百姓倾心拥护,维护稳定。

第五,从严治政、从严治军,是铲除叛乱的基础。

第六,为政之道在于用人,用人是关系国家兴衰和黎民百姓生死攸关的大事。选拔优秀人才担任各级官吏,国家就会兴旺发展,百姓就会安康幸福。选用坏人、庸人从政,国家就会混乱、百姓就会遭殃。因此,只有大量重用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贤才,才能确保国家稳定繁荣。

孔子讲完了,热烈的掌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孔子的声名日渐高涨。

为国为民从不谋私利

公元前501年的下半年,五十一岁的孔子接受鲁国政府和季氏的聘任,担任了地方官中都宰。中都位于现在山东的汶上县与梁山县之间,辖区约等于一个县。

孔子上任不久,一次微服私访,见一个正在宰羊的中年男子边干边骂,便走到他面前,问其何故。

那男子说:“沈犹氏靠行贿,买通邑宰的差役程弼,为其撑腰。三年来,他欺行霸市。从外地低价贩羊,草料中掺盐,羊喝很多水后,再赶到集市去卖。你看,我宰的这只羊,是家里的人买的,掺的水少说有七斤。”

一天,孔子带子路、子贡来到中都猪羊市场上,只见一个人不停地叫卖。孔子断定此人是沈犹氏,暗自一问赶集人,果然不错。子贡来到沈犹氏的羊群里,一连摸了几只羊的肚子,问:“你这羊是真肥还是假肥?”

“难道我能在活羊体内掺水?”

孔子从羊群中随便挑出一只,对大家说:“闻听沈犹氏用盐拌草料喂羊,羊因此大量饮水。我买下这只,当场宰验,哪位帮忙?”

前几天遇到的那个宰羊的中年人走过来说:“我宰这只羊!”

不一会儿,就宰完了,放在案板上的羊肉,从刀口处不断淌出水,过了一会儿再称,一下子少了4斤。

孔子当场宣布:

良商当励,奸商应惩。沈犹氏贿赂贪利,欺行霸市,贩羊喂盐,坑害百姓,助长商贾欺骗之风。如其再犯,严惩不贷!

播谷时节,孔子率弟子在中都野外观察农田,发现到处尘土飞扬,耕过的土地极其干燥,未耕的全部干裂,均无法播种。孔子向几位老农请教:“如此干旱,怎么播种?”

“中都是平地,只要多掘井,就能浇上水,还愁不能播种?”

“既然这样,为什么多年没有掘井修渠呢?”孔子又问。

“战争不断,哪有人干?赋税沉重,连年饥寒,谁有力气干?”老农说。

孔子说:“我去启奏国君,开仓赈灾。”

其他农夫一听一起跪谢:“您为民着想,不愧是中都贤明的父母官!”

孔子回到邑署,给国君写了奏章。鲁定公阅后,当即批准。孔子立即下令,开仓赈济中都饥民。

中都农民有了粮食和工具,家家户户齐出动,很快,一口口的井挖成了,一条条沟渠修成了,中都大地普遍浇上了水。到了谷雨时节,中都的农田已普遍播上了高粱和谷子等农作物。

孔子并没有因此而满足,继续视察民情。他发现有些无业游民和闲散人员生活得仍很困苦。于是,发布告示,令富豪大户出钱兴办作坊,接纳贫困百姓劳作。他还安排署吏和弟子下去督办此事。

不久,一批制陶、木工、纺织作坊办起来了。一些贫困人家的男女也有饭吃、有活干了。作坊所产器具和纺织品销往鲁国周围的邻国,邻国客商往来不断,中都成了经商的繁华场所。

公元前500年初春的一天,孔子告别夹道欢送的中都黎民百姓,奉旨返都。

回到鲁都曲阜,第二天早朝面君。鲁定公赞扬孔子道:“孔爱卿仅用一年时间,就把中都治理得五谷丰登,稳定有序,足见施政才能非凡,寡人愿闻其详。”

孔子说:“丘不过凭借周天子和主公的德威、旨意,诚实推行了周公制定的礼制,‘明德慎罚’,并以‘仁者爱人’的心态,听民所呼,想民所想,做民所需。”

鲁定公问孔子:“此时此刻,你在想什么?”

“回禀主公。我现在想一如既往。为了实现天下为公的目标,丘认为,鲁国作为周公封地,在各诸侯国中应做推行周礼的带头者。作为我个人,愿和诸位大夫一起,为把鲁国治理得国泰民安,繁荣文明而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鲁定公说:“‘天下为公’,太好了!寡人委任你为司空,管好全国建筑之类的事业,相信你会有更大的作为!”

这一年,孔子就任司空。一上任,就与下属一起研究国家建筑领域的工作。很快,孔子升任鲁国大司寇。上任伊始,孔子遇上了三件积存下来的杀人案。三个杀人犯皆于当日被捉拿归案,审清问明,画供之后,被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第一件案件是李大虎杀人案。大夫李森的儿子李大虎因与赵泗之父赵良老汉发生口角,杀死赵良。李森大夫找孔子,向儿子说情,请求为自己的独生子留条生路。

孔子说:“你我是同窗好友,少儿之时,我家贫困,你时常给我帮助,你对我的深情厚谊,丘终生难忘,也会厚报。只是在这件事上,不便通融。李兄静思,你我都是国家的大夫,都被人称为君子。如果咱两人因私枉法,不都变成伪君子了吗?况且,国法也不允许啊!”

“难道你真的这么绝情?”

“无可奈何呀!”

第二天,叔孙大夫亲赴大司寇府为表侄李大虎讲情。孔子说:“叔孙大夫是国家重臣,又与李大虎是亲戚,如不是人命关天,自然可以从轻发落。对李大虎这样的杀人犯如不处死,你我怎向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交代?”

第二件案件是鲁都财主陈大富的儿子陈欧根逼债杀人案。陈财主向孔子行贿一千两银子,欲挽救儿子的生命,孔子当即拒绝。

第三件案件是鲁都南郊地痞侯发为霸占邻村的岳秀娥,害死岳秀娥的丈夫。侯发的父亲侯敬于儿子被打入死牢的第二天夜里去孔子家里求情,并送上一名十七岁的容貌美丽的少女,提出以她换取儿子的一条命。孔子怒斥侯敬的可耻做法,并当面拒绝。

孔子任司寇的时间仅三年,在这期间,他怀着对国君的忠诚,尽职尽责地履行自己的职务,使鲁国在治安上出现了新局面。

他以身作则,忠心为国,不谋私利,努力实践自己恢复周礼的政治理想。他希望鲁国从此振作起来,自立于列国之林,成为各国仿效的榜样。

孔子的政治理想及其从政实践表明,他是一位有理想,讲原则,多谋善断,具有处理复杂问题能力的卓越的政治家。

无与伦比的外交智慧

孔子在担任司寇期间,参与了一次重大的外交活动,这就是鲁国与齐国的夹谷会谈。

鲁国作为一个小国,在春秋列国争霸的形势下,只能在大国的夹缝中艰难生存。齐桓公称霸时,鲁国与齐国结盟。齐国霸业衰落后,晋国崛起,并进而成为中原地区的霸主。

鲁国又背齐向晋,寻求新的保护。结果触怒了齐国,双方不断发生战争。到鲁定公当政时,晋国的霸业开始衰落,而齐国已从齐桓公死后的混乱中挣脱出来,国力逐渐恢复,成为中原地区与晋国分庭抗礼的主要力量。

齐国为了对付晋国,当然不希望距自己最近的鲁国成为敌对势力。所以在用战争手段给了鲁国一些打击之后,又企图用会盟的办法将鲁国拉拢过来,至少让其变成对自己无害的中间力量。

孔子的能力和政绩在齐国引起了强烈反响。齐景公、相国晏婴、上卿大夫黎一致认为,鲁国富强必然会对齐国构成威胁。

景公心烦意乱,苦于无策;晏婴年老病重,心力不足;黎奸佞得志,急于邀宠腾达。

黎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套“抑制鲁兴”的对策,便与国君、相国商议。他认为齐、鲁两国国君宜在夹谷会盟。

借会盟,与鲁国重修旧好,防止鲁国强大后对齐国报复;借会盟,震慑羞辱鲁君,使孔子无计可施,威信扫地,得不到重用,从而瓦解其兴鲁壮志;借会盟,还可以订立使鲁国长期依附齐国的盟约,使齐国从前占领的鲁地合法化。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鲁国君臣也敏感地觉察到,已经衰落的晋国无法提供对自己的保护,不如在齐晋之间保持中立以求得生存。

出于外交斗争的需要,齐国主动向鲁国发出了会谈的邀请。夹谷是一座山的名字,又称祝其,在今山东莱芜与新泰交界处,也是泰山和沂山两大山脉的交会处。当时属于齐国南部边境地区,与鲁国的北部边境相接。齐国灭掉今山东昌邑一带的莱国后,将莱人迁到这里。

公元前500年,齐景公率领晏婴等一批臣子和其他随行人员来到夹谷。鲁定公用孔子担任相礼,也带领一大批随行人员赶来参加会谈。

孔子知道,夹谷之会对鲁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接受相礼的任务后,孔子从最难处考虑,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定公接受孔子的建议,使左右司马率精兵前往。会谈的准备工作是由齐国人负责的。他们在夹谷山南麓一块平坦的空旷之地上筑起三层土台,作为会谈的场所。台子两边建起简易的房舍,作为双方人员的住所。

会谈正式开始的那天,台上陈设几案坐席,土台周围插满旗帜,手持兵器的士卒围台而立,齐鲁两国的官员在台上相向列队站立,一派庄严肃穆的气氛。两国的相礼官并排站立台下,共同指挥这次会盟。

按照程序,齐景公与鲁定公分别由东西两边登台,行礼后,双方随行官员献上见面礼。这时,齐国相礼官上前几步,高声对两位国君说:“请允许演奏四方之乐。”

齐景公说:“好!”话音未落,急促嘈杂的鼓乐齐鸣,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莱人,手持五颜六色的旗帜和矛、戟、剑、盾等兵器,鼓噪着向台上冲来。

孔子见此情景,明白是齐人做的手脚。于是他一面命令立于台下的鲁国士兵把莱人阻挡在台下,一面一步两个台阶地迅速登上土台,在齐景公面前一揖,平静而严肃地说:“我们两国国君为修好而在这里相会,为什么要表演这种夷狄之乐?请您命令他们撤下去!”

齐景公心里发虚,只得下令让莱人退下。台上台下稍稍恢复平静后,每个人都回到既定位置,孔子又退到台下。

这时,齐国相礼官又前进几步,对景公说:“请演奏宫廷乐舞。”

景公答应后,鼓乐齐鸣,一群穿着华丽、打扮妖冶的舞女在滑稽可笑的一伙侏儒的伴随下,款款登台,在两国国君面前翩翩起舞。

鲁定公及鲁国将士们越听越坐不住了。原来,舞女所唱的这首诗,是揭露讽刺齐襄公的妹妹文姜嫁给鲁桓公之后,仍借机回到齐国,与哥哥私通乱伦的丑恶行为。

孔子大喝一声:“停止演唱!”

霎时,盟坛上异常寂静。孔子怒气冲冲地说:“众所周知,文姜的行为是给齐鲁两国抹黑的!在这庄严友好的气氛中,这些下贱女流竟敢演唱这首诗,戏辱两国国君,罪不容诛。既然两国已结为‘兄弟’,‘睦邻友好,互帮互救’,本相礼决不食言废盟!”

说完,他以目示意申、乐两将军上坛,指着领唱、领跳的两位女子,打了一个手势。

齐国还没醒过神来,两将军上前各揪一女,推至坛前,分别挥刀砍掉了两女的头颅,并将尸体推下坛去。齐国舞女吓得抱头逃跑。

孔子躬身施礼后,再次质问齐国君臣:“齐作为泱泱大国,为何如此偏离周公礼仪?难道就这样展示自己国家的形象?”

齐国无言以对。为了消除齐国君臣的窘态,孔子示意鲁国演出歌舞。悠扬的韶乐飘扬于夹谷,婀娜多姿的宫娥跳起欢快的舞蹈,唱起感人肺腑的《会盟颂》。当天晚上,齐国君臣坐在灯光下,重新慎重商量可供第二天提交的盟约建议草案。

在两国《盟约建议草案》中,有些关于两国关系基本原则的条文,大体上是一致的。经协商,双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会盟结束后,齐景公为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就发出邀请,准备款待鲁定公君臣一行。

孔子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婉言谢绝了景公的邀请,同时还对齐国大夫大讲了一通谢绝赴宴的理论根据,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齐国君臣在礼仪问题上的无知。齐国只得取消了举行相礼的打算。

夹谷之会上,齐国的所有阴谋都破产了,不仅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而落了个违礼的恶名。齐景公垂头丧气地回到临淄后,把满腔怒火都倾泻到他的臣子身上,气愤地斥责他的群臣说:“鲁国的孔子用君子之道来辅佐他的国君,而你们却用夷狄之道来辅佐寡人,不仅使我丢了脸,还得罪了鲁国国君,你们看怎么办?”

有一个臣子说:“按照礼仪,君子有了过错就用实实在在的礼物表示歉意,仆人有了过错就以谦恭的言辞表示谢罪。您如果想对鲁君表示悔过之意,不妨送他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齐景公斟酌再三,决定归还齐国侵占鲁国的郓、汶阳和龟阴三个地方,传递了谢罪和维持盟好关系的意向。

夹谷之会,是孔子参与策划并具体指挥的一次重要的外交活动,以刚经过阳货之乱的小国,面对东方第一强国齐国,居然取得了少有的外交胜利。

为国家稳定献计献策

春秋后期,鲁国的实权操在“三桓”手中。季孙氏筑费邑,即现在山东西北,叔孙氏筑郈邑,即现在山东正北,孟孙氏筑成邑,即现在山东东北,他们城墙的高度超过了周天子都城城墙的高度,其目的在于加强各自的军事实力。

鲁国“三桓”是实力最大的大夫,他们通过“三分公室”、“四分公室”,全面控制了鲁国的政权。三家大夫轮流担任鲁国执政,鲁国国君成了有名无实的傀儡。但是,这些大夫们的属地也不平静。因为他们大都担任公职,住在国都,采邑一般委任家臣进行管理。

这些家臣利用手中的权力全力经营采邑,违制建筑坚固的城堡,扩大私家武装。一旦他们野心膨胀,就可能或者控制大夫、专断国政,或者据城谋反发动叛乱,不仅形成对大夫的威胁,而且也构成对整个诸侯国的危害。

季氏家臣阳货之乱和公孙不狃据费邑发动的叛乱,就是两起典型的事件。

孔子认为,根据周礼,制定礼乐、决定征伐应该是周天子的权力。

现在,不仅周天子大权旁落,不少诸侯的权力也被大夫甚至家臣窃夺,这是社会不安定和战乱频繁的根本原因。因此,要想恢复秩序,实现国内和平,关键是在天下恢复周天子的权威,在各诸侯国恢复国君的权威,削弱大夫及陪臣们日益膨胀的权力。

孔子看到,在鲁国实现这一目标的第一步,是同三家大夫合作,完成对季氏费邑、孟氏成邑和叔孙氏郈邑的平毁。孔子思谋,平毁以上三城既消灭了家臣的势力,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三家力量,并且可为进一步削弱三家,为鲁君夺回全部权力创造条件。

公元前498年夏天,孔子经过周密的考虑,并与担任季氏总管的子路通盘计议后,向鲁定公正式提出平毁三座城邑的建议。平毁三城的计划在利益各方获得通过后,孔子十分兴奋,就将军事方面的谋划交给自己的学生子路去协调执行。

首先平毁的是叔孙氏的郈邑。由于侯犯的叛乱已经平息,叔孙氏的郈邑宰感到无力对抗这次军事行动,就乖乖地服从了决定。

这年夏秋之交,叔孙武叔亲率一支队伍来到郈邑,指挥平毁了该城坚固的防御设施。郈邑平毁后,季桓子立即筹划攻击费邑。此时,因得知郈邑被平毁而惊恐不安的公孙不狃、叔孙辄先发制人,率领费邑的叛军奇袭鲁都。

公孙不狃、叔孙辄与亲信们密谋反叛进攻都城事宜。会议刚开完,一兵士急报:“相国信使季氏宰子路求见。”

公孙不狃下令:“诸位兄弟暂去隔壁,命几名壮兵士来到公堂,看眼色行事。”

子路走进戒备森严的公堂,施礼说:“季氏宰参见二位,并有急事通告。郈邑宰犯上作乱,主公已令申句须、乐颀两将军前往郈邑剿灭叛军,侯犯必来贵衙求救。相国令二位按兵不动,为国分忧,听候调遣。相国大人特命我专程送达亲笔信函,请二位过目。”说完,递上相国书信。

公孙不狃看过信札,递给叔孙辄。叔孙辄阅后说:“鄙人定照相国的命令办。季氏宰一路辛劳,请去客馆休息!”

子路再度施礼说:“谢二位!仲由告辞,返回复命!”

两人“热情”地把子路送至衙门外,子路飞马而返。

两人回衙内公堂的路上,不约而同地狞笑起来,公孙不狃说:“速唤兄弟们到公堂!”

公孙不狃迫不及待地对自己的亲信说:“兄弟们,我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到了!现在,国君、相国、大司寇还摸不透咱们,申、乐已率兵至郈邑讨伐侯犯,鲁都正好是一座空城。现在,我命令:‘今日午时发兵,明晨攻占都城。按既定计划,除留下孔子及其弟子,上至昏君、三桓,下至都城诸官,一概杀之。然后,与郈邑宰合击申、乐,战而胜之。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大家各就各位,听到鼓声,按既定计划发兵!’”

这群亡命之徒全是公孙不狃任费邑宰时的亲信,一听到命令,个个如疯狗豺狼,急奔自己率领的战车。

次日四更天,叛军已到达鲁都东郊,由于连日训练和连续急行军,叛军已累得筋疲力尽,加之天黑,攻城不便,公孙不狃下令:“摆好攻城队形,原地休息,养精蓄锐,待黎明时分,一鼓作气,占领都城!”疲惫不堪的叛军刚一躺地,便睡着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孔子命鲁国大夫申句须、乐颀率援兵赶来。

经过一场激战,叛军向东南溃败,鲁国军队和平民穷追不舍,在姑蔑,即现在山东平邑、泅水之间又经过一场激战,叛军被彻底打垮。公孙不狃和叔孙辄逃往齐国。鲁军和季氏家兵乘胜进攻费邑,平毁了这座城堡。

平毁三城的计划后来中途停止,未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立纲治国颇有建树

五十四岁的孔子由司空升任大司寇之后,他走进大司寇府,心情愉快,面露喜色。

子路问:“常言道:‘君子遇灾祸不忧,逢好事不喜。’老师为何升官即乐呢?”

“你说的没错。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可能你还没听说这样的话:‘君子居高位而敬重低于自己的人是乐事,君子以权惩恶也是乐事!’”

子路又问:“如此说来,您最近可能以大司寇的名义惩治恶人?”

孔子首肯道:“你说的没错!”

夹谷会盟之后,孔子名声大振。少正卯嫉妒孔子,就想方设法破坏孔子的计划。

他策动“三桓”势力拒绝平毁费邑,并发动了叛乱。在郈邑遭毁前夕,少正卯暗自派人在城外向郈邑城内射箭,箭头上系的白绢上写着“坚守拒隳”四个字。在是否平毁成邑城的问题上,少正卯则使用两面手法,从中捣乱。

平毁费邑、郈邑之后,孔子掌握了少正卯幕后活动的不少证据,向鲁定公密奏少正卯破坏平毁三城的情况。他最后说:“鲁国不振,原因是忠臣和奸佞不分,奖惩制度没有建立起来。为保护庄稼更好地生长,必须除掉野草。愿主公切勿姑息养奸,传旨取出太庙中用于斩刑的兵器,放在两观台下。”

鲁定公说:“好,就这么办!”

第二天,鲁定公让群臣商议平毁成邑的利害关系,并责成大司寇孔子裁决。

少正卯故意迎合孔子开始时提出的平毁三城之意,说:“鉴于费邑、郈邑已平毁,成邑城也当平毁,这样可以使跋扈的家臣无所凭借,也可平衡三家心理,避隳二留一之嫌。”

孔子启奏道:“少正卯所言别有用心!成邑已处于孤立的形势,怎能再平毁呢?何况成邑宰公敛处父忠于公室,怎能说他是‘跋扈家臣’?”

孔子略微停顿,接着说:“前些日子,我下令平毁成邑时,少正卯暗自让公敛处父拒绝平毁,向我陈述的理由是:‘成邑城是鲁国的北大门,有抵御齐军入侵的作用。’我念公敛处父以礼对待隳城鲁军,且无叛乱言行,奏请主公批准,没有平毁此城。少正卯明知详情,今日信口雌黄,离间君臣,居心险恶,按律当斩!”

鲁定公说:“少正卯是鲁国名人,言有不当,也不应诛!”

几个大夫为少正卯求情。孔子复奏:“鉴于众卿不知少正卯底细,臣有必要道破其天机:暗自策动费邑宰叔孙辄和公孙不狃起兵叛乱的是他,暗自指示郈邑宰侯犯‘坚守拒隳’的是他,在成邑隳与不隳问题上玩弄两面三刀手段的是他。少正卯言论偏颇却辩才无碍;行为怪僻而意志坚定,内心险恶却深藏不露,以广博的学识掩盖其邪恶,对作恶的人广施恩泽。对少正卯这样以虚名惑众之人,不诛之难以为政。我的职务是大司寇,应维护法律尊严,请主公正斧钺之典,以儆效尤!”

鲁定公大声说:“准奏!将乱政大夫少正卯就地处斩!”命力士捆绑少正卯,在两观台下将少正卯斩首,并暴尸三天。

自诛少正卯之后,孔子的作用得以正常发挥,鲁定公与“三桓”皆虚心听取孔子的意见。从此,孔子立纲陈纪,施教礼义,整顿官风民俗,三个月之后,鲁国的风气大为好转。不过,也有不同的议论。

有人说:“少正卯曾与孔子同时在鲁都讲学,多次把孔子的学生吸引到自己门下,致使孔门‘三盈三虚’。孔子诛少正大夫是公报私仇!”

子贡将听到的议论告诉孔子,并问:“少正卯是鲁国名人,你刚执政不久就杀了他,这样做妥当吗?”

孔子说:“黎民百姓不了解真相,说三道四,在所难免。我已命差役在城乡张挂诛少正卯的文告,公布其罪恶,让大家有所认识。这关系国家稳定的大局,绝非其他原因。应懂得这样一个道理:小人成群结党,是值得忧心防范的。国君诏示天下的动乱罪有五条,具一罪即可杀,而少正卯五罪俱全,经常以邪恶之言蛊惑民心,聚各方势力为己所用,实在无法饶恕。”

孔子又说“今日不诛少正卯,将来鲁国必生祸患。商汤杀尹谐,文王杀潘止,周公杀管叔,姜尚杀华仕,管仲杀付乙,子产杀邓析史付,与我诛少正卯是一个道理。”

子贡说:“原来老师奏明主公,捕杀乱政大夫少正卯,是为了鲁国的江山社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