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沙皇的淫威两帅的厄运
由于反动的俄国贵族和沙皇保罗一世非常惧怕法国大革命的影响,
便加入了英国组织的第二次欧洲反法同盟。1799 年秋,俄国决定加强其西部边界,保罗一世的意图是:阻止法国军队前进,保护德意志帝国和意大利,使之免遭覆灭;另一方面,还可以支持维也纳宫廷吞并半个意大利。
军队按两线配置,一线部队由苏沃洛夫指挥,二线三个集团军分别由库图佐夫、多季尚和古多维奇指挥。
同时,保罗一世还任命库图佐夫为立陶宛总督兼步兵督察官。这体现了朝廷加强武装力量,以保证欧洲局势安定的意图。
由于库图佐夫采取的措施得力,俄普边界没有发生过边界纠纷。 保罗一世早年曾跑到国外,去拜被他视为神明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
二世为师,登基后就在军队中执行普鲁士的军事制度,刑棍纪律和残酷的练兵方法,连着装都要按照普鲁士的式样,并把这称之为俄国的军事改革。遵照圣旨,俄国军队走上曾被其打败、当时已经落伍的普鲁士军队所走过的道路,这给俄国军队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以着装为例,士兵必须戴假发辫,为把辫子撑直,在里面加了铁条; 假发外表还要涂胶抹粉。为使士兵上身挺直,有时把他们绑在特制的架子上;为使士兵在阅兵时腿不打弯,就在他们膝盖以下绑上夹板。士兵们整天被赶到操场上,接受阅兵前的机械式训练。
被训练搞得精疲力竭的士兵稍有不慎就要挨打,有时还无端遭到军官的毒打,或者被迫穿过队列,受到两侧士兵的鞭笞,有的受刑不过, 就惨死在这骇人听闻的“绿色通道”上。沙皇的宠臣就曾揪下过老兵的胡子,沙皇本人曾因操练步伐不齐,就把一个团发配到西伯利亚。这些行为都成了军官的榜样。
保罗一世也曾想使俄国兴盛发达起来,也曾同叶卡特琳娜二世时代遗留下来的种种弊端作过斗争,但他以为集权就可以保住皇位,结果是强烈的独裁欲望使他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君主,他在位的年代是俄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之一。
进步的军官都反对在军队中推行反动的军事变更,毫不妥协的苏沃洛夫仍继续坚持用自己行之有效的方法和制度来教育部队,他不承认保罗一世的条令。
苏沃洛夫同沙皇之间进行的这场力量悬殊的斗争,以苏沃洛夫被革除军职并流放孔昌斯科耶村而告终。在那里不准他会见任何人,不准通信,在痛苦的折磨下,他身体日渐衰弱。
后因拿破仑的远征及在意大利的胜利,英国、奥地利、土耳其、俄国和那不勒斯王国等反法同盟诸国认为,只有苏沃洛夫才能同经受了革命洗礼的法国军队作战,根据它们的要求,保罗一世才任命苏沃洛夫为联军总司令。
保罗一世在给苏沃洛夫的信中写道: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伯爵,现在我们没有时间来算账了。上
帝将宽恕有罪的人。罗马皇帝要求您统帅他的军队,并将奥地利与意大利的命运托付给您。我的事情就是同意,而您的事情就是拯救他们。请您速赶到这里⋯⋯”
在为苏沃洛夫送行时,保罗一世说道: “按您自己的想法,尽您可能地去打仗吧。”
苏沃洛夫统帅俄奥联军迎战法国最优秀的将领指挥的军队(他没有同拿破仑交战,因那时拿破仑还在埃及)。苏沃洛夫统帅联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到达意大利,在特雷比亚河和诺维等地,联军重创法军取得了胜利,这时法国已丧失控制意大利的能力。苏沃洛夫的英名因此而传遍了全世界,他备受人们的崇敬。英国著名海军将领纳尔逊写信给苏沃洛夫说:
“在欧洲,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戴您⋯⋯”
保罗一世惧怕苏沃洛夫的声望,惧怕人民对他的爱戴,于是开始打击他。先是把他从意大利召回来,不准他当众进城,禁止举行欢迎仪式。然后将疾病缠身的苏沃洛夫送到彼得堡克留科夫沿河街的亲戚家里住下来。由于害怕沙皇发怒,几乎没有人敢去看他。就这样,举世闻名的统帅苏沃洛夫在孤独和痛苦中死去了。
库图佐夫作为苏沃洛夫的学生,在那黑暗的年代里,他勇敢地捍卫了军事艺术中的进步思想,并坚定地把它贯彻在军队的教育训练实践中。因此,他多次遭到沙皇的冷遇。部队对条令稍有违反或表现出独立见解,他就要受到斥责。
就在保罗临死之前的几天,还在米哈伊洛夫宫颁布了一道敕令: “鉴于库图佐夫步兵上将执法不严,圣上降旨予以斥责。”
由于保罗一世的儿子亚历山大意识到自己有被废黜的危险,于是开始密谋弑父篡位。
1801 年 3 月的一个夜晚,亚历山大走出他父亲被内侍官缢死时住的寝宫,以颤抖的声音对谢苗诺夫斯科耶团的卫兵说:
“父王患中风驾崩了。”
亚历山大一世即位后,一开始还想笼络库图佐夫。1801 年 6 月 30 日,库图佐夫被任命为圣彼得堡省督军兼管民政。7 月 22 日又发出新任命:“任命库图佐夫步兵上将为芬兰督察官。”8 月 3 日又发来命令:“库图佐夫步兵上将兼管维堡省民政。”就这样,在 1801 年 6 月至 8 月间, 库图佐夫受命身兼数职。
不久,出乎库图佐夫意料之外,亚历山大一世的怒气向他发泄过来, 以治理彼得堡不力为由,撤了库图佐夫的职。有人认为撤职的真正原因是亚历山大一世怀疑他知道保罗一世死亡的真实原因。
因为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库图佐夫感到莫大的屈辱。他提出辞呈: “陛下,请体谅我从军从政四十多年,身体多处受伤,亲眷也得不
到照顾,并且我一年年老了,进取心也大不如以前,也难以承受南北转战的辛劳⋯⋯我恳请圣上同意我解甲归田⋯⋯”
后来,枢密院根据亚历山大一世的意图,发布了免去库图佐夫职务的命令:
“⋯⋯鉴于库图佐夫步兵上将本人请求医治疾病,特准予离职休养一年。”
后来有人根据库图佐夫在离职时并没有生病、身体很健康这一点推断,也许他根本没有呈交任何请求免职的“辞呈”,实际上是被赶出了彼得堡。
1802 年秋,库图佐夫没有携家眷,独自前往乌克兰沃伦省戈罗什卡村,在那儿一住就是两年多,实际上这是对他的一次放逐。
与世隔绝的库图佐夫在那里日复一日地打发着他那漫长而单调的日子,在给妻子的信中经常谈到他孤独的生活和从事农业生产的情况。
无所作为和经济拮据使得库图佐夫极为烦恼。1804 年,他在给妻子的一封信中流露出郁郁寡欢、悲观失望的情绪:
“现在给你寄去一千卢布,今后将尽力而为,直到离开此地为止。⋯⋯每当我看到庄园荒芜败落的景况,无论对工作和改善经营都毫无兴趣。由于绝望,有时真想抛却一切,听凭上帝的摆布。
我年纪已大,身体不好,再也挣不下什么产业了,我很怕在晚年落个贫穷潦倒的下场。青年时代付出的全部心血,遭遇的一切艰险和身上数处创伤,都已付诸东流,往事不堪回首。思想上的苦闷使我百无聊赖, 无所事事⋯⋯”⋯⋯伤口疼痛,因风湿病而弯曲的双腿艰难地支撑着他那高大肥胖的身躯。每天早晨醒来,库图佐夫总是感觉周围的东西越来越模糊不清了,那只差点被土耳其子弹直接打中的眼睛完全失明了。
一个无所作为,面临着贫困和被人们忘却的人所特有的忧郁之感笼罩在库图佐夫的心头。他想起无论声望、地位还是私人财产都比他强的苏沃洛夫,不也像他一样,被放逐到偏远的地方,在忧郁和孤独中苦度时光,想做些事又一筹莫展吗?当他想起他的朋友和老师苏沃洛夫是怎样在孤苦伶仃中死去的,心中就备感悲伤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