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家世与少年时代

裴多菲·山陀尔于一八二三年一月一日出生在多瑙河与蒂萨河之间阿伏德大平原上的吉什——

克洛什村。他原来的姓名叫彼得罗维奇·山陀尔,从一人四二年开始,以裴多菲·山陀尔笔名发表诗歌作品。父亲彼得罗维奇·伊斯特万(1791—1849 年)出身于斯拉夫民族,自幼贫苦,做屠夫为生;母亲赫鲁兹·马丽亚(1791—1849 年) 出身于马扎尔民族的一个农奴家庭,在出嫁前做过洗衣妇和女仆。父亲性情倔

强,对孩子的教育非常严厉;母亲是一个身材不高的黑发女人,一个温顺的农妇, 她娴静、温柔、忧郁,特别喜欢孤独。

根据十九世纪初期匈牙利的社会特点,裴多菲的家庭属于下层劳苦人民。彼得罗维奇·伊斯特万按社会法律规定的条例来说,是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最底层的农奴。正如裴多菲于一八四八年所著《老旗手》中回忆他父亲时写道:“连他死后的一小块坟地,也说不上属于他自己;”裴多菲童年时的家境,几乎处于赤贫状态。奥地利皇室对匈牙利进行新的勒索或者加重赋税,本国的封建统治者也就极力将苛捐杂税强加于农奴身上。

一八二四年十一月裴多菲两岁时,他的家便迁居到菲尔艾吉哈兹。这是一座不大的只居住匈牙利人的半农业小城。在这里,诗人的父亲开设肉铺。他当屠夫,杀猪宰羊,赢得较多利润,日子很快就富裕起来。裴多菲一直把这座小城当作他的故乡,并在自己的作品中多次提到,因为他在吉什——克洛什村只居住两年就移居到这座小城来,在这里度过自己的童年,留下他幼年时期的美好记忆。

一八二八年裴多菲五岁,父亲把他送进菲尔艾吉哈兹小城的学校,但不久又转学到克奇克梅特城读书。他在这里,除了学习匈牙利语以外,还学习拉丁语。彼得罗维奇对自己的儿子抱有更大的希望,希望把他培养成一个牧师或者商人。这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幼儿来说,远离家乡和父母的照料,食宿于学校,该是何等困难啊!

一八三○年彼得罗维奇全家迁到萨波德萨拉什,父亲把他接回家,在本村的小学只读了一年书。一八三一年裴多菲又被父亲送到萨尔山特列林兹小城的学校,专门攻读拉丁语。裴多菲远离家乡和双亲,他心情沉重,养成了一种喜爱孤独、性情孤僻、不爱交际的性格,只是苦读书、专心写诗作文。童年时期,裴多菲相当聪明,学习成绩优异,特别是他有掌握语言的才能。除了匈牙利语以外,他还能用斯洛伐克语自由交谈。

一八三三年裴多菲十岁时,彼得罗维奇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把儿子送进布达佩斯最好的学校学习拉丁语和德语。在布达佩斯学习期间,裴多菲厌烦校方的拉丁语和神学课;但是他对匈牙利古典作家,例如巴拉塞·巴林特、兹里尼·米克洛什、秋柯诺依·维德兹·米哈依、包恰尼·雅诺什等,特别是魏勒斯马尔蒂·米哈依的作品使裴多菲沉醉与迷恋。他日夜攻读文艺作品, 其中包括拜伦、雪莱以及海涅和贝朗瑞的诗歌。此外他对戏剧产生强烈的兴趣。他几乎每天晚上都到布达佩斯民族剧院看戏,成了剧院的常客。这一时期,裴多菲的学习成绩突然下降了。这使裴多菲的父亲很恼火,他认为自己的儿子进入大城市,受到了上流社会恶习的影响,便决心让儿子离开繁华都市。裴多菲在布达佩斯只学习了一年,又被父亲送到多瑙河岸边的奥赛德的学校学习。他在奥赛德学习了三年,由于阅读许多欧洲进步书籍和匈牙利古

典文艺作品,他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变化。他的这一段艰苦生活,在《旅行书简》中有较详细的记述:

一八四三年冬末至一八四四年春初,正是寒气袭人的季节,我在这城里度过了极其艰苦的岁月。我挨饿,受冻,落得孤身一人,病倒在一位穷苦、善良的老太太家里。感谢上帝!我没有死去。如果不是她对我的怜悯,分担我的痛苦,我一定会死亡。亲爱的朋友,如今这封信,我只好从另一个世界上给你发山了。那时候,我是一个被抛到人世之外的年轻的流浪演员,上帝和人毫不理睬我,对我冷若冰霜。三年半以前,我在剧院里扮演过配角,引不起任何人对我的注意。后来我走下舞台,来到广大的人民群众中间,成了他们当中的一员。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才响起了阵阵的、热情的、雷鸣般的呼声:“裴多菲·山陀尔万岁!”

裴多菲望成为一个演员,渴望通过舞台的艺术生活向人民群众宣传先进思想。裴多菲想当演员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八四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在佩斯民族剧院上演莎士比亚的名剧《李尔王》时,他扮演剧中一个傻子的角色。关于这次演出,裴多菲写下了《我第一次扮演的角色》的八行小诗:

我成了演员。第一次我登台表演,

在舞台上我第一次露出我的笑脸。

我表演得非常得意, 微笑从我的心底涌出; 啊,我不知什么缘故, 表演时我失声恸哭。

裴多菲参加了流浪剧团。通过步行、乘驿车和雪橇,他几乎游遍了半个匈牙利的江山。他夜宿在酒店、小客栈、军营、露夭帐篷和多瑙河桥头下面。这使他有机会接触下层劳动群众,了解他们的悲惨生活和命运。在流浪剧团里,裴多菲开始搜集民歌。他采用劳动人民的口语运用民歌形式开始创作诗歌。在十九世纪初的匈牙利诗坛上,当时流行着拉丁语诗的风潮,格律繁严、语言晦涩,与劳动人民隔绝。裴多菲希望通过搜集民歌,突破拉丁语诗的限制,采用民族语言,在诗歌创作上探索出一条健康的道路。他认为民歌是劳动人民的创作,有着真切的感情,但是民歌必须加以提炼,提高到真正的艺术珍品。裴多菲尝试的结果,证明他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在这种创作思想指导下,他陆续写下五十多首民歌体诗篇。从发展上来看,民歌赋予了裴多菲以新的生命,哺育着诗人成长。就是到他后期,在战场上完成的战歌,同样保留着他前期采用民歇体进行创作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