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真理高于一切

《鲁道尔夫星行表》完成以后,开普勒的地位由于反宗教改革运动而日益不稳。1627 年夏天,皇帝再次发出诏令,重申解雇在哈布斯堡王室统治国家里的一切非天主教徒官员,开普勒虽然也应在被解雇之列,但由于他所进行之作——编制《鲁道尔夫星行表》是皇帝亲自下令要他完成的,所以开普勒得到了暂时的安宁。随着《鲁道尔夫星行表》的完成,这种优惠政策也就随之取消了。

1628 年 7 月,开普勒向他工作了多年的奥地利议会提出辞去地方数学家的职务,并得到了批准。在和睦的气氛中,开普勒离开了奥地利首府林茨, 这是开普勒居住时间最长、科学成就最丰硕的地方。

1627 年 12 月,开普勒来到布各,向费迪南德二世皇帝呈交《鲁道尔夫星行表》的样本。在这座“因胜利而名震天下的皇帝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开普勒惊讶地遇到了一大批他的著作的支持者和赞赏者。哈布斯堡王室的世袭领地已经成了他的第二故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这些领地里,包括布拉格在内,继续为皇帝工作。皇帝的顾问们向开普勒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建议, 但所有建议都必须以皇帝规定的条件为前提,开普勒成为天主教徒。

耶酥教团被委以使开普勒“皈依”的任务。因为开普勒的宗教立场是和平、统一、和谐,所以,他早在年轻时期就与耶酥教团成员有着亲密友好的关系。而且,开普勒是被自己的教派开除了的路德派分子。所以,耶酥教团认为开普勒除了不好意思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阻止他采取对他一生来说都将是十分有利的这一步骤呢?但开普勒给耶酥教团的答复表明,这个把真理看得高于一切的人决不将宗教信仰作交易。“如果我现在才开始成为天主教

徒,那就将是我对上帝的不敬。我一生下来就被父母带到天主教堂受洗,并接受了上帝关于父子之道的精神训诫,从那以后我从未离开过教会。”开普勒看来,“天主教的”并不是指一种教派立场,而是“唯一的教会,任何时候都是同一的教会,它的分支都是死的。”他认为“新教”并不是“天主教” 的对立面。开普勒一生都拥护温和的梅兰喜顿为基督教的统一而起草编写的奥格斯堡信条。在他看来,它才是真正的宗教改革的体现,才是教会复兴的体现,才是对世俗的滥用的纯洁,而激进的路德派的新教信条在他看来,并不是真正的宗教改革。

开普勒称“我是一个基督徒,是教会的儿子,我尊重天主教的学说,不仅是用心,而且是用脑子,而到了我现在这个年纪,我已经能掌握它了。因此,开普勒完全拒绝任何背弃真正的基督教信仰和基督博爱精神的作法。他表示:“我留在天主教里,但我拒绝非信徒的,即非天主的东西。为此,我准备不仅放弃尊贵的皇帝陛下仁慈慷慨地同意了的,现在供给我的酬劳,而且也准备离开奥地利,离开整个帝国,以及放弃最高贵的天文学,并且还可以加上我的生命,不是上天赐予的东西,人就不能接受。”

开普勒的向费迪南德二世的宫廷表达的这种明显拒绝的态度,使所有的大门都关闭了。正在这个时候,掌握哈布斯堡王室命运的哈布斯堡王室军队的最高统帅、藐视一切宗教只迷信星辰酷爱占星术的瓦伦斯坦成了开普勒的最后一位大资助人。

1628 年 4 月,这位最高统帅向他在萨冈的行政长官下达了命令:为“尊敬而博学的约翰内斯·开普勒准备一套价格相宜的舒适住所,并提供一切方便。”从此,开普勒经过无数辛酸的失望之后,冒险留在瓦伦斯坦统帅身边, 继续自己的研究工作。他为自己规定的第一个任务是计算星历表。第二个任务是作为帝谷·布拉赫的继承人,要尽快出版帝谷的观察资料。第三个任务是着手撰写以食蚀理论为基础的天文学著作。

1629 年底,开普勒的星历表完成了,他将其中的一卷献给了瓦伦斯坦。然而,正当他着手印制他的最后一本著作《月亮之梦》的时候,皇帝费迪南德二世和他的最高统帅瓦伦斯坦之间出现了严重分歧。1630 年 6 月,皇帝在雷根斯堡召集了选帝侯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天主教同盟的诸侯们成功地促使皇帝撤掉了瓦伦斯坦。

瓦伦斯坦和费迪南德二世的紧张关系使开普勒寝食不安。因为他们俩人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开普勒的未来。开普勒决定前去雷根斯堡,当面向皇帝陈述他的不安,并去看望瓦伦斯坦。他还想去一趟林茨,因为他手中还握有林茨议会欠他的债券。

开普勒带着他的星历表的样本和所有能证明他财产的文件于 1630 年 11

月到达了雷根斯堡。到达后第三天,他就连续高烧,一病不起。于 1630 年

11 月 15 日溘然长逝。

开普勒的一生,充满了艰难和困苦,在他 59 年的生活中,他遇到了太多的不幸和心酸:宗教的迫害、亲人的死亡和战争的灾难接踵而来。开普勒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不仅发展了天文学,改革了天文学,而且成为理性的新世界和宇宙和谐的宣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