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粉碎日军“铁壁合围”

1941 年 6 月，苏德战争爆发，日本帝国主义为发动太平洋战争，急欲肃清我八路军及其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稳定它的大后方。1941 年秋，日本侵略者为了扭转在华北战场屡遭挫折的局面，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因连吃败仗被调职，由冈村宁次继任。冈村宁次是个极其狡诈凶残的家伙，他一上任便提出了强化治安运动，即所谓军、政、会、民为一体的“总力战”，对各根据地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在这一方针指导下，他先后调集了 7 万多兵力，采取“分区扫荡”、“梳篦式清剿”等所谓新战术，对我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北岳、平西地区，发动了一次秋季“铁壁合围大扫荡”。晋察冀军区在聂荣臻司令员的指挥下，运用毛泽东的军事思想，采取灵

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把内线作战与外线作战巧妙地结合起来，广泛地开展群众性游击战。鉴于敌情的变化，晋察冀军区于 7 月 22 日发出了反“扫荡”训

令。训令下达后，各部队立即抓紧时间进行反“扫荡”的准备工作。

8 月 13 日，日军对晋察冀军区的“铁壁合围大扫荡”开始了。日军 2 万余人分别从正太路西段和同蒲路北段的灵丘、五台、代县、繁峙等地出动，由西向东，进占了河北、山西两省边界的上寨、下关、高洪口、柏兰镇、上社至娘子关各点，妄图将晋察冀军区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合围在长城西侧加以消灭。

面对日军疯狂的“扫荡”，遵照上级指示，各部队化整为零，适时分散、隐蔽地与日军周旋，并采取广泛的游击战，打击日军。8 月 23 日，日军又把攻击目标指向我北岳、平西地区，日军调集了他在平汉线上的第二十一师团和第一一○师团共计 8000 余人，对以易县娄山为中心的我一分区领导机关和以水泉为中心的后方机关进行“分进合击”。日军第三十三师团和独立混成第八旅团 1.5 万多人，由南向北，对以阜平、灵寿、平山三县交界处的陈家院、陈庄、六庙园为中心的我北方分局、晋察冀军区政治部、第四军分区等机关实行包围合击。8 月 26 日，控制在冀晋边界的日军第四十一师团、独立混成第三、第四旅团计 5000 多人，分别从马家庄、东峪、上社等地出发，向平山县蚊潭庄、古道、湾子里为中心的我军区机关及第二、第四分区的后方机关围攻。我八路军各主力部队根据军区指示，按地区范围适当地分散、隐蔽，极力避免与日军决战，但可以派出部分兵力，配合地方武装广泛地开展游击战，机动灵活地主动出击、阻击、侧击日军的“清剿”搜山活动，迟滞、疲惫、迷惑、消耗敌人，掩护我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转移，日军这次合围计划被粉碎。

8 月 29 日，日军又倾巢出动，首先以阜平为中心的沙河两岸地区和以蓬头、小峰口为中心的平西地区，进行多纵队多梯次的大合围，企图以重兵同我八路军主力决战，一举消灭我晋察冀党政军机关和主力部队。为了吸引敌人，以便使主力部队和各军区部队跳到外线作战，军区机关在中心区只留下了一个团迷惑日军。一军分区一团在狼牙山麓、易水河畔活动，寻机打击日军。

月中旬，团里决定只留下七连在狼牙山坚持战斗。七连的任务是：采取多种斗争方法，袭击和迷惑敌人，掩护我军主力和地方干部群众转移，并配合主力部队粉碎日军的大“扫荡”。

狼牙山位于河北省保定市西北部。狼牙山根据地经过多年的改造，在山腰开辟了环形小道，从山顶到山脚开辟了许多条小路，并以狼牙山为中心，联系莲花山、五峰寨、北石山、插箭岭等地区形成了一片根据地。整个狼牙山都非常险要，悬岩陡壁很多，有“阎王鼻子”、“神仙桥”、“鬼见愁”、“通天顶”、“鬼晒头”等名字，这些地方连山羊、狼、狐狸都无法攀登，整个山区野草丛生，荆棘满坡，是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根据地。这个地区是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东线门户，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七连连长刘福山、指导员蔡展鹏接受任务后，立即带领全连在狼牙山下的灵泉、山地北、东水、西水、楼山等地，广泛地发动群众，坚壁清野，平毁沟墙，破坏交通。并和民兵一起开展麻雀战、地雷战，瞅准机会狠狠地打击日军小股部队。

月初，“扫荡”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鬼子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狼牙山麓的管头村一带。

为了破坏鬼子的“扫荡”计划，夺取鬼子的军需物资，七连决定派六班

和五班的部分骨干去侦察敌情。接受了命令后，马宝玉领着战士们化装成当地农民的模样，把短枪掩藏在腰里，三三两两地从狼牙山麓出发了。

他们刚刚走下山坡，只见远处村庄里跑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慌慌张张地向马宝玉他们跑来，由于慌不择路，小女孩一头撞在宋学义的怀里，宋学义忙拉住她问：“小姑娘，是谁欺负你啦？”

小女孩仔细一看，看清他们是山上的八路军，见到了亲人，小女孩忙向战士们诉说了鬼子“扫荡”他们村子的罪行。

鬼子“扫荡”时，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这天上午，抢粮的鬼子套着胶轮大车来到了她们村。鬼子挨家挨户地搜查，结果是搜了半天，一颗粮食也没有找到。原来，乡亲们在八路军的帮助下，早就把粮食坚壁了起来。疯狂的鬼子把手无寸铁的乡亲们赶到了一个大场院里，威逼他们说出藏粮的地点，乡亲们怎么能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送给杀人如麻的鬼子呢？他们宁死不说，鬼子气极败坏地架起了机枪，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小女孩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听完小女孩的控诉，宋学义握起拳头气愤地说：“班长，咱们跟鬼子拚了！”

“对，咱们跟鬼子拚了！”其他几个战士符合着说。

葛振林看看宋学义说：“小宋，把仇恨记在心头，等完成侦察任务再找鬼子算帐。”说完，他们把小女孩安顿到一户老乡家里，继续去执行任务。探明了敌情，他们知道管头村是敌人的一个临时兵站，这里存放着上千

箱弹药和给养，七连决定夜袭管头村，从敌人手里夺取弹药给养。

趁着夜色的掩护，七连战士在民兵的配合下，悄悄地摸到了管头村。只见村前一个干涸的河套里堆放了大批军用物资，敌人在河套周围布满了哨兵。根据敌情，连长刘福山决定由主力强攻河套，马宝玉带领六班阻击管头村里出来增援的伪军。

六班战士在马宝玉的带领下，悄悄地绕过河套，摸到了村口。村口布满了铁丝网，葛振林机警地巡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敌人的哨兵，就掏出钳子铰断了铁丝网，六班战士们一个个地钻了过去，来到了村西头伪军住的四合院。

院门口有个扛枪的哨兵，正在无精打采地踱着步。马宝玉朝院里看了青，然后对身边的胡德林使个眼色，胡德林明白了班长的意思，提着枪紧贴着墙根摸了过去，然后一刀结果了那个家伙。马宝玉带人立即赶上前来，这时，一个满嘴酒气的伪军出来换哨了，他猛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八路军，吓得他酒醒了一半，掉头就往里跑，马宝玉赶上一步给了他一刺刀。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伪军，他们立即熄了灯并开始向屋外射击。

马宝玉一边命令战士们占领有利地形，一边说：“用火力压住敌人。” 这时，一个伪军从屋里冲到大院左侧的石碾后面朝这里射击。宋学义大吼一声：“班长，和敌人拚了！”说完，端起枪就要往院里冲，马宝玉一把拉住他说：“不行，这样硬拚太危险。”

马宝玉一边命令战士们压住敌人的火力，一边对葛振林说：“你在这里指挥，我去拔掉那个火力点。”说完就来到墙外，打死了那个伪军，接着又敏捷地从树上爬到院内房屋的屋顶上，用力掀起几块瓦，往屋里扔了一颗手榴弹，堂屋里响起一声爆炸，院外的战士趁机杀进来。没死的伪军们一看，房上屋外都是持枪的八路军，只得乖乖地举手投降。

河套边，连长也带人消灭了哨兵，民兵们立即把堆在这里的粮食、弹药

运往狼牙山根据地。管头村一仗，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丢掉了大量军用物质。鬼子气极败坏，又集结了大量兵力进山“扫荡”。

9 月 24 日，驻管头、龙门庄、界安据点的日伪军 2000 多人，兵分九路，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扑向了狼牙山根据地。他们扬言要石头过刀、草木过火，狼牙山也要晃三晃，气焰十分嚣张。当时，尚有党政机关和群众几万人被围困在敌人的包围圈内，情况万分危急。根据上级的要求，七连要采取灵活机动的战术，把敌人死死地拖住，在明天 12 点以前，不能让敌人越过狼牙山的顶峰——棋盘陀，以掩护我党政机关和群众转移。

七连接受任务后，马上向狼牙山开进。在民兵的配合下，从山脚到山腰，凡是敌人可能经过的山路和险要地段都埋上了地雷，并选择好有利地形，做好战斗准备。午夜时分，狼牙山周围突然大雾迷漫，整个狼牙山都被淹没在浓雾之中。被围困的我党政机关干部和群众，在大雾中踏着崎岖的山路向辗子台方向转移而去。

25 日凌晨，山脚下传来几声枪响，七连战士们立即进入阵地，眼睛盯着山下。不一会儿，一股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山上爬来，离七连阵地越来越近，随着刘连长一声“打”的喊声，密集的枪声射向了敌人。战士们打一枪换个地方，好像漫山遍野都有八路军。日军指挥官以为找到了八路军的主力，不惜一切代价，向山上猛攻，并逐步缩小了包围圈。七连的许多战士牺牲了，刘连长也负了重伤。为了保存连队的战斗力，连里决定留下一个班来阻击敌人，其他人立即转移。马宝玉知道了这一消息后，马上向连长、指导员请求道：“连长、指导员，把坚守狼牙山的任务交给我们班吧，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我们坚决完成任务。”已经是副班长的葛振林和全班战士们也随着马宝玉一起请求道。

其实，对于留下六班来阻击敌人，刘连长和蔡指导员是考虑过的。这是一个响当当的尖刀班，每次完成任务都很出色，把任务交给他们班，连首长觉得很放心。

蔡指导员对六班长马宝玉说：“我们连的阻击任务基本完成了，为了争取让转移出去的机关干部和群众走得更远一些，连里决定你们班留下来继续阻击敌人，一定要坚持到中午，然后看情况，能往哪里撤就往哪里撤，摆脱敌人后再想办法归队。”蔡指导员又让人给六班补充了一些弹药，然后带领着其它班、排撤出了战牛，向姑姑坨和菜园方向突围而去。

马宝玉和六班战友们站在山上，目送着战友们远去。夜风带着寒露吹湿了他们的军衣，但是，大家谁也不觉得冷，热血像火焰似的在每个战士胸中燃烧。他们紧握钢枪，坚定地表示：首长和同志们，放心吧，有我们六班在，棋盘陀就是一把锁，狼牙山就是一堵墙，鬼子休想过得去。

“同志们，赶快准备战斗。”黄昏时分，马宝玉命令战友们把连里留下的几箱手榴弹捆成一束一束的。像埋地雷一样，又从山脚一直埋到半山腰，凡是敌人可能经过的险要路段上都埋上了手榴弹。葛振林乐呵呵地对大家说：“咱班长想得真周到，连鬼子的早点都准备好了，嘿。只要鬼子再来，就让他们尝尝咱们这‘狼牙山牌’地雷的滋味。”

埋好了手榴弹，布好了哨兵，马宝玉让大家抓紧时间赶紧睡上一觉。他掏出针线包替胡福才和宋学义补鞋子，胡福才和宋学义迷糊了一阵后，见马宝玉仍在低头缝着，赶紧说：“班长，快睡一会儿吧，天不早了。”

马宝玉看了看他俩说：“你俩再睡一会儿吧，天快亮了，过一会儿我去换岗。”

天亮了，晨雾慢慢地消散了，绚丽多彩的朝霞洒在远山近岭上，把狼牙山装扮得更加雄伟壮丽了。醒来的战士们对这里的景色来不及欣赏，都瞪着大眼睛盯着山脚下。

突然，远处山下闪起一片火光而且越来越大，山下的枪声，也搅乱了这里的宁静。这是敌人又在山下放火烧村子了，葛振林气得用拳头直捶石头。不一会儿，山下隐隐约约传来妇女儿童的哭喊声，而且越来越近。

“是老乡们，我们在山脚下埋了那么多手榴弹，要是让他们踩上就糟了！”宋学义边说边起身准备到山下去看看，只见葛振林压下宋学义并对马宝玉说：“班长、小宋，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说完就下了山，不一会儿，只见他左转右绕地领着一群妇女和儿童上了山，他们一边走，一边控诉着鬼子在村里的暴行。六班战士们强压着怒火，耐心地劝说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天大亮了，山脚下响起了枪声，影影绰绰地看到大约有 500 多鬼子和伪军，正向山上移动，大皮靴踩得山道咯咯响。马宝玉立即命令战友们进入阵地，并对大家说：“准备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战士们听到班长的命令，立即揭开手榴弹盖，把子弹推进枪膛，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山的敌人。

马宝玉又沉着地对葛振林说：“副班长，你和胡德林在左，宋学义和胡福才在右，我在中间，咱们拉开距离，来个全面开花，即要拖住敌人，又要迷惑敌人。”

正说着话，突然，一声巨响，紧接又响了两声。顷刻间，整个狼牙山响声隆隆，烟尘四起，一个个敌人随着硝烟尘石飞上了天，又摔进了山谷里。葛振林风趣地说：“嘿！咱们昨天才下的种子，今天早上就开花结果了！”硝烟过后，敌人战战兢兢地爬上山来。伪军在前面开路，日军随后，一

个个地蹶着屁股朝山道上爬，人多道窄，爬山的敌人就像一条长蛇似的顺着山路往上游动着。马宝玉见敌人爬了上来，等到他们离阵地只有二、三十米时，他猛地喊了一声“打”，喊完他挺起半截身子，把一个手榴弹甩出去，爬在前面的几个敌人被炸翻了，紧接着，其他 4 个人的手榴弹也一齐飞向敌群，手榴弹带着战士们的愤怒，在敌群中猛烈地爆炸着。接着，他们又换了地方射击，葛振林一边打一边高喊着：“二排往左，三排往右！”

爬上来的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他们上不去也下不来，乱成了一锅粥，有的扯住了前面人的衣服，有的抱着前面人的大腿，前面的人一倒，后面的人也一连串地跟着摔下来。

“同志们，快，跟我来！”马宝玉料定敌人遭到打击后会用炮击来报复，所以带领全班迅速地向“阎王鼻子”转移。

“阎王鼻子”是通往狼牙山顶棋盘陀的最险要的地段，它的右侧叫“鬼见愁”，左侧叫“小鬼脸”，两座险峰像尊凶神似的守卫在“阎王”的两旁，两边都是绝路，中间只有一条像鼻子的盘陀路，藏在草丛和乱石之中。从“阎王鼻子”到棋盘陀，只能用手指和脚趾抠住长在石缝里的小树攀缘而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悬崖。当地人说，山羊到了这里也得绕路，猿猴到了这里也得打颤，这些难关天堑鬼神泣的地方，硬是被六班战士们登了上去。

日军指挥官躲在岩石后面，听着山上那惊天动地的枪声，手榴弹的爆炸

声，看着落荒而逃的队伍，气得他“哇啦、哇啦”地乱叫，他对旁边的一个军官嚎叫着：“八路的主力，山炮的打。”

敌人立即搬来几十门山炮向山上轰击，一刹时，“阎王鼻子”、“小鬼脸”、“鬼见愁”等几个山头，浓烟滚滚，树石横飞，长在石缝里的小树也被炸成了两截。硝烟把马宝玉他们围得紧紧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眼睛里像被撒了沙子，无法睁开。马宝玉伸手向周围摸索着，一个战友也没有摸到，他心里不由得紧张和悲哀起来，难道战友们都牺牲了？他大声地呼喊着战友们的名字，却被隆隆的炮声淹没了。

密集的炮火足足打了有半个小时，终于停了，硝烟渐渐地消散，马宝玉用力地睁开双眼，这才看清楚阵地上的战友一个也不少。4 位战友们抖掉满身的灰土，睁开眼睛四处察看着敌人的动静。马宝玉问道：“同志们，没伤着吧？刚才我叫了半天没人应声，我还以为你们牺牲了呢！”

葛振林一边摆弄着手榴弹，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要俺死，可没有那么简单，俺们还要亲自看着日本鬼子彻底完蛋，亲眼看看社会主义呢！”胡德林、胡福才也风趣地说：“鬼子的炮弹八成是长了眼睛，见到咱八路军害怕绕道走了。”他们俩边说边认真地争论着刚才山上落了多少发炮弹，胡德林说：“我看足有 250 多发”。

“我看足有 300 发，可能还不止呢。”胡福才肯定地反驳着胡德林。马宝玉走到他俩身边说：“算了，算了，管它落了多少颗，反正没伤着

咱一根汗毛。”

胡福才认真地说：“那怎么行，要是将来别人问起鬼子打多少发炮弹，咱说少了不符合实际，说多了那不是吹牛了吗。”胡福才的话把大家都说乐了，大家边说话边把手榴弹、滚雷、石头，一排排地放在阵地上，准备着再次迎击敌人。

炮火稍停，鬼子又摇晃着大洋刀，端着枪冲了上来。六班战士们连忙进入阵地，葛振林对马宝玉说：“班长，打吧！”

马宝玉说：“慢着，等敌人再靠近些再打。”

敌人不见山上打枪，爬得更欢了。这次敌人变换了战术，不再一窝蜂似的往上冲，而是分五路进攻。敌变我变，马宝玉命令全班每人对付一路。“50 米、40 米、30 米、20 米⋯⋯”马宝玉见敌人爬到近前了，一声令下“打”。五支枪口一齐喷射出仇恨的火舌，一阵手榴弹扔向敌群。马宝玉拿出了神枪手的本领，一枪打死一个敌人，枪枪不落空。胡福才高兴地叫起来：“班长，你的枪法真准。”战士们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为了保证我主力部队和地方党政机关、群众更安全地转移。马宝玉决定继续把敌人往山上引，他命令道：“宋学义，你年纪小，先走，其他同志随我断后。”

宋学义听到班长的命令，端起机枪就走。突然，马宝玉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他判定这是敌人的炮弹正在下落，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把宋学义按倒，炮弹在二十几米处爆炸了，弹片从他们身边擦过，接着又是一阵呼啸的炮弹落下来。马宝玉赶忙领着全班向山上攀登，当到达一个山坡拐弯处时，马宝玉看了看地形，对大家说：“为了使转移的战友和乡亲们的安全更有保障，我们在这里再给敌人摆一个战场。”大家立刻分头找好掩体，等待敌人上来。

敌人仗着人多，前面倒下了一批，后面又跟着冲上来。两次失利后，敌

人摸不清山上到底有多少八路军，所以不再敢横冲直撞了，他们一会儿用机枪扫射，一会儿用炮轰。但六班战士们顽强地战斗着。葛振林看着来势凶猛的鬼子，每打一枪都要吼叫一声：“哈哈，小鬼子，尝尝八路军的厉害吧！来吧，上来多少，我们收拾多少。”好像那细小的枪口和手榴弹，怎么也泄不尽他那满腔的怒火。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也把脸绷得紧紧的，一枪一枪地还击着敌人。他们利用有利地形，越打越勇，接连打退了敌人的几次进攻。

太阳升得老高了，敌人的多次冲锋被打退了。六班战士们经过了激烈的战斗，突然的平静，浑身感到困乏，一天多滴水没进口，加上烟呛火烧，每个人都感到口舌生烟。但是，4 个水壶被打烂了，一滴水也没有。马宝玉拿起自己的水壶一看，也被打了个窟窿，他晃晃，还有几口水，他高兴起来，拿起水壶说：“同志们，润润嗓子。”说完把水壶递给了身边的宋学义。

宋学义看着马宝玉那干裂的嘴唇说：“班长，你喝吧，你的嘴唇都干出血了。”

马宝玉抿了抿嘴唇说：“不要紧，我已经习惯了。”他硬把水壶给了宋学义，宋学义怎么也喝不下去，又把水壶递给了胡德林，胡德林又默默地递给了胡福才，最后传到了葛振林手里。5 个人传遍了，谁也没有喝一口。马宝玉说：“大家别谦让了，每个人都喝点儿。”说完带头喝了一口，又传给了大家。

马宝玉喝完水，低头看着前面躺着的横七竖八的鬼子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太阳，估计时间可能已经过了 12 点，便下令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撤！”带领全班向山后转移。

他们没有走出多远，眼前出现了一个叉路口，摆在六班战士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向南，一条向北，向北是主力部队和地方干部群众转移的方向，走这条路，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到部队。可是，敌人就在身后，他们走到哪里，敌人就会跟到哪里。这样，就会给主力部队和群众造成威胁；往南，是通往棋盘陀顶峰的路，到了顶峰，三面都是悬崖绝壁，上去后再往其他地方转移就困难了。

鬼子追踪，时间紧迫，需要六班战士们做出果断的选择。

马宝玉站在路口，他想到，决不能让主力部队受到威胁，让乡亲们再遭杀害，一定不要辜负上级对六班全体战士的信任。他决心把敌人引上绝路，为主力部队和群众的转移赢得更多的时间。

此时，葛振林的心情也和马宝玉一样。他想，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在关键时刻，宁可自己多承担风险，也不能把主力部队和群众转移的目标暴露给敌人。他看着马宝玉。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从马宝玉的眼光中他读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咱俩都是共产党员，是正、副班长，现在，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履行入党誓言的时候了，为了抗战的胜利，为了中华民族的解放，我们要把危险留给自己。

胡德林、胡福才、宋学义望着他们俩，坚定地说：“班长，放心吧，我们虽然不是共产党员，但我们是八路军战士，我们要为祖国争光，为中华民族争光，骨头是软是硬，请党考验我们吧！”

马宝玉望着战友们，毫不犹豫地带领全班向棋盘陀顶峰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