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之旅

我将会在旋律中生活,也将会在旋律中死去。音乐成了我的生命。——莫扎特

七龄童艺震宫廷

1763年1月,当利奥波德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乡萨尔茨堡时,精疲力竭的他们在乡亲们面前展示了剩下的部分皇帝贵族给他们的赏赐。

这些东西虽然没有被小偷偷走的那些珍宝值钱,但仍然使家乡的人们大开了眼界,同时,乡亲们也为他们的成功演出而感到骄傲。

然而,由于不分昼夜地旅途奔波,以及为贵族们不停地演出,莫扎特那幼小的心灵和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摧残,这对莫扎特日后的生活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应该说,除去莫扎特患猩红热之后的一段经历,维也纳的旅行演出是极其成功的。

不过,由于他们去维也纳的时间大大超过了利奥波德向大主教西吉斯蒙德请假的时间,主教大人为此大动肝火,好在,西吉斯蒙德还算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利奥波德回到家里就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这使主教多少有些满意。

利奥波德一家在这次旅行演出时,正是欧洲混乱不堪的时候:大小王朝林立,战争此伏彼起,国界版图变化无常,明争暗斗到处盛行;从王公诸侯抢夺王位到千金小姐争嫁高门,各种角逐屡见不鲜。只有英国、法国、俄国等少数几个国家的政府在外表上还保持着统一。

德国和意大利都分裂成上百个形形色色的小公国,每个小公国都有自己的朝廷和统治者。他们在名义上都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管辖。帝国皇上是小莫扎特会见的皇帝弗兰西斯一世。但实际上这些领土都由一些分裂的小王朝统治着。

这些小王朝的统治者们平时酒足饭饱,无所事事,就忙于玩弄权术、谈情说爱、骄奢淫逸,有时也冠冕堂皇地赞助一下艺术事业的发展。在国王、公侯们的恩惠下,绘画、雕塑、诗歌、戏剧和音乐都大放异彩。

在这个时期,高官显贵们与应邀聚集在他们身边的艺术家的关系十分融洽。尽管现代的无产者对这些豪华的小朝廷指责甚多,他们也举不出一个例子来和那时亲切的民主气氛相媲美。

当然,这幅图画也有其阴暗面,那就是如果哪一位艺术家时运不济,或者是缺乏个人魅力,又没有力量去博得某个王公的青睐,那他就会面临着饿死的危险。

18世纪时的欧洲,慷慨资助一切艺术的小王朝统治者为数极多,但他们的真正动机几乎一半是出于竞争心理,另一半才是出于对美的追求,还有的则是出于附庸风雅和虚情假意的赞叹,所以王公贵族都表现出对音乐等艺术特有的偏爱。

这种竞争和偏爱使音乐的发展有了肥沃的土壤,音乐界也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莫扎特的父亲利奥波德正是看到了这种种的有利因素,他在维也纳凯旋之后,经过冷静细致的分析,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必将能吸引更多的王公贵族。

回到家乡的利奥波德一方面有条不紊地干着宫廷的差事,另一方面也忙着计划下一次的旅行。在家乡的6个月里,利奥波德千方百计地搞一些能晋见小王朝统治者的推荐信,他知道,有了上层社会的推荐信,他就能被皇族贵族所召见。召见以后,凭着莫扎特姐弟的天才,他就可能得到有力的资助。那么,更大的成功和赏赐也就随之而来了。认识到这一点,利奥波德每次搞到推荐信,总把它们与皇族的赏赐珍藏在一起,以备日后之需。

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考虑到贵族通常在夏天离开首都,利奥波德于是选择了一条去乡间拜访他们的路线。这年5月,他再次向全家宣布了自己的宏伟计划。

妻子安娜顺从地开始打点行装。想到又要长期出远门,时间到底多久还不知道,她的心里就十分难受。对于离开亲切、淳朴的朋友,离开女佣特蕾莎和她喜爱的小动物,她也感到恋恋不舍。

她爱萨尔茨堡的广场、牌楼、码头;她爱萨尔茨堡的教堂;她爱彼得地下酒店,那是个光线暗淡、静谧圣洁的去处,那里有他们熟悉的家常食品和清凉的白葡萄酒。

他们一家有时去那里吃晚饭,爸爸柔和地念着祝福词,大家都低头表示敬意,在胸前画着十字。她爱那些喜欢大吵大嚷的朋友们的家,只要去玩几次掷铁圈游戏,听一通粗鄙的笑话,她单纯的心灵就能得到足够的安慰。

然而,她最爱的还是自己整洁干净、阳光充足的家,那是世界上任何一处住所,甚至是豪华的宫殿都无法比拟的。但尽管如此,安娜还是精心地做着行装的整理工作,而且这一次的整理规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1763年6月9日,利奥波德带着全家第三次离开了萨尔茨堡,开始了他们新的演出旅行。利奥波德制定了一条去巴黎的路线,这条路线要途经欧洲所有的重要宫廷。这一年,小莫扎特年仅7岁,他的姐姐玛丽安妮12岁。

这次出行,利奥波德还是选择了马车。但不知是他们一家带的东西比以前更充足了还是因为多年的战争把道路给破坏了,他们的马车走了还不到一天,就在瓦塞尔堡附近翻了车。

幸运的是,利奥波德全家一个人也没有受伤。在修马车的当天,他们只好在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肮脏透顶的乡村小旅店里住下了。尽管他们知道店主根本不管旅店的卫生,只是昧着良心赚钱,但他们还是必须先休息一下。

当天夜里,旅店里的跳蚤、臭虫、老鼠猖獗,残渣剩饭的异味充斥着旅店的每一个空间,空气中还夹杂着阴沟里泛上来的秽臭。莫扎特一家就这样和衣躺到了天亮。

马车修好了,他们又从瓦塞尔堡来到了慕尼黑。为了补充旅途的费用,利奥波德让孩子们首先在慕尼黑为选帝侯表演了一场。可这位吝啬的大人拖了很多天才给了利奥波德一家很少的钱,这让利奥波德先生苦恼极了。

接着,他们一家又来到了奥格斯堡,他们在那里足足待了两个星期,因为那里有莫扎特家的亲戚。比莫扎特小3岁的堂妹玛丽亚·安娜·泰克拉·莫扎特和她的小哥哥小姐姐一起度过了两个星期愉快的生活。

利奥波德对这样地浪费时间深感痛惜。他们的下一站是路德维希堡。在这个城市,利奥波德第一次感到受了奇耻大辱,原因是他们没有被邀请去当地的夏宫谒见。

利奥波德把这归罪于路德维希堡的维膝贝格公爵的乐队指挥,意大利人约梅利的影响。这反而使他落个迁怒于人的名声,因为约梅利是个很有造诣的音乐家,而且他的地位相当高,根本不会把自己的人格降到忌妒一个孩子的地步。

约梅利事件只说明了外界对利奥波德和他的儿女的评价并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高。

几个星期之后,他们来到了选帝侯巴勒登·卡尔·特奥多尔的夏宫所在地施韦特青根。特奥多尔在他的永久首都曼海姆拥有一个管弦乐队。这个乐队是欧洲顶尖的乐队之一,当时正在夏宫进行演出。

这使莫扎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了管弦乐,而正是这一次的演出,对莫扎特那音乐细胞特别敏感的大脑产生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随后,莫扎特姐弟也在夏宫作了演出。演出以后,乐队中的一位长笛演奏者文德林后来成为莫扎特的终身好友。

这次的夏宫演出,对莫扎特一家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利奥波德在谈到这个管弦乐队时说:“无可争议,它是德国最出色的乐队。队员们全都是品行端正的小伙子,不酗酒、不赌博,也毫不粗笨;他们的行为和他们的才能一样叫人佩服。”

利奥波德的话不啻讽刺了其他地方乐队的种种恶习,同时也讽刺了当时的社会习俗。

他们的下一站是海德尔堡。在那里,姐弟俩还没有到,人们在城里的大街小巷就贴满了“7岁神童将进行精彩绝伦表演”的海报。当他们到达时,成千上万的人都赶来聆听神童的演奏,每条街上都聚满了热情的听众。

莫扎特无法从住所走到教堂去参加演出,城市的当局不得不临时挑选出十几个彪形大汉为莫扎特开路,而这样一来更增添了神童的神秘色彩。当演出结束时,人们热烈的掌声使莫扎特一次次地加演节目。最后,莫扎特没有办法,只好躲进了教堂。

在教堂里,莫扎特突然发现有一样东西深深地吸引了他。这肯定是一种乐器,这种乐器有30000多根管子,最大的管子竟长达10多米。乐器的边上有20多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操纵风箱,可见其音量之大。它的声音高低是以增减管数来调节的。

教士告诉莫扎特说:“这是键盘气鸣乐器,被人们称作乐器之王的管风琴。”

抱着一种新奇和对音乐的热爱,莫扎特开始弹奏起管风琴来。虽说这乐器他是第一次见到,但他对那键盘却似乎本来就很熟悉。当莫扎特在管风琴上弹出悦耳的音乐时,由于它那巨大的音量,竟使教堂旁边的人们都听到了这美妙的乐声。

它的声音近似木管、铜管、弦乐乃至钟声的混合音响。人们惊呼:那个7岁小男孩弹的管风琴比本地大教堂的乐师都弹得好。教民们纷纷举起右手,在胸前画起了“十”字,口中还喃喃地说道:“阿门!”大家还硬要主教们把这小神童留在海德尔堡。

对于莫扎特来说,这一次的管风琴演奏,竟使他从此爱上了这种乐器之王。此后不管他到哪个城镇,只要听说有管风琴,他总要千方百计地去摸一摸,弹一曲。

离开海德尔堡,他们来到了美因茨。当他们到达时,刚好当地的选帝侯病了,他们只好公开举行音乐会,然后再去法兰克福。

通过在海德尔堡人们的夹道欢迎,利奥波德似乎认识了海报的重要性,于是,他苦思冥想,在到达法兰克福前,又在当地报上刊登了一则他拟定的广告,以招徕大众注意即将来到的这位小神童大天才。广告上这样写道:

萨尔茨堡宫廷乐队指挥利奥波德·莫扎特先生之男女公子于本地献演中才艺惊人,俾听者莫不击掌称绝,交口赞誉,至原定仅公演一场之音乐会似非再三而莫可称快者云。

盖以众誉以所归,并承诸多资隆望重鉴赏家之所望,次场演出今夜将于利贝弗劳恩山麓之沙尔费肯大厅举行。

12岁女童将演奏难度极大之曲目,该轮曲目皆为若干并世无伦之音乐大师所制;而未及7龄之男童将弹奏钢琴及羽管键琴,并以小提琴献演协奏曲一首。嗣后,以一布覆钢琴之键盘而伴奏交响乐,其自如从容与未覆布者无二;好事者或可于远处以钢琴或其任择之乐器出以任何音符,无论单音、和弦,该童即可应口报其音名;该童亦可远距离分辨玻璃杯、铃锋及钟表之音响。

殿后之节目将听观众所命之调性与演奏时间,以羽管键琴及管风琴即兴演奏,可证此二琴虽迥然相异,所去是远,然该童皆精于其道,堪称圆熟耳。

入场券于金狮剧院发售,每券价半塔勒。

也许是人们看在利奥波德是萨尔茨堡宫廷乐队指挥的分上,也许是人们看到广告上那个男童赋有的绝技,所以在德国法兰克福的演出,竟吸引了不少听众,很多人还尽量发动家中成员,不要错过了这一睹神童的良机。

在一次演出中,观众里坐着一位黑头发的英俊少年,显得感情很激动,他就是后来成为德国著名的诗人、剧作家和思想家的歌德。

这一年,歌德仅14岁,但他的天才已初露端倪。此时的他已经懂得了法语、意大利语、拉丁语和希腊语等4种语言,可他还是入神地倾听这个戴着涂了粉的假发、身挂佩剑的“小魔术师”的演奏。

成年后的歌德常常回忆起少年莫扎特的演奏,他对别人说:“我当时看到了天才放出的光芒。”

不仅如此,歌德在晚年的时候也多次谈到莫扎特,他说:“莫扎特现象是18世纪永远无法理解的谜。”

在结束了法兰克福的演出之后,利奥波德一家继续前进,他们又经过了科布伦茨、波恩、科隆、埃克斯和布鲁塞尔等地。在这些城市,莫扎特那非凡的绝技和“轻松愉快的艺术手法”同样感动了贵族与市民们。但他们的最终目标却是法国巴黎。

巴黎行大获成功

利奥波德一家是坐船去巴黎的。由于遇到了大风浪,他们只得停驶了一个晚上。

在莱茵河之旅时,莫扎特总喜欢站在船头,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一大片水面比边上的水面低了很多,而且水流湍急。

莫扎特好奇地询问原因,船员告诉他,那就是有名的宾根之穴,是个巨大的宽阔无比的大旋涡,别说小船,就是再大的轮船,只要进入旋涡的范围,那就必沉无疑。他们的船顺利地绕过宾根之穴前行。

9月17日,他们到达了哥布连兹,后又到亚亨去拜访了腓特烈大帝的妹妹雅玛莉公主。公主对莫扎特姐弟的演出称赞不已,还不停地吻莫扎特的脸颊。

但公主的亲吻是无法变成金币的,对于利奥波德来说,他们此时最需要的是钱。因为在这趟漫长的旅途中,他们所得到的一些零碎装饰品赏赐已经足够开一家商店了,但靠这些收入还不够付在巴黎旅馆和雇用马车的费用。

利奥波德愤怒地嘟囔道:“我总不能拿雅玛莉公主的亲吻去偿付这一切开销吧!”

在终日散发着臭气的马车里,经过近一个多月漫长的颠簸,利奥波德和家人终于在1763年11月来到了巴黎。

18世纪的巴黎,是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也是欧洲政治文化的中心。在那里人才济济,思想活跃,文艺流派纷呈;还有富丽堂皇的宫殿、古朴典雅的教堂、风格各异的高大建筑、千姿百态的园林和五彩纷呈的花圃。

在纵横交错的巴黎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无尽的人流熙熙攘攘。

繁华喧闹的巴黎,对年幼的莫扎特来说如同一个万花筒,使他眼花缭乱。在他看来,奥地利帝国的首都维也纳与萨尔茨堡相比,显得那样光彩夺目,而维也纳同巴黎相比,却又好像是一个外省的城市了。

但尽管如此,事实上,巴黎的街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美丽。街道上任何时候都是那样污浊不堪。在他们到来的11月份,又正是寒冷多雨的季节,人们很少能在这个季节里看到阳光。

巴黎的街道都是用鹅卵石铺成的,一到雨季,街上简直一塌糊涂。有一定地位的人为了不沾上泥浆,出门就以马车代步。但马车在路上的频繁经过,则给步行的人们身上留下了更多溅起的泥浆。

为了让孩子们给巴黎人一个好印象,利奥波德一到巴黎,就作出一个与其经济收入不很相称的决定,他选择雇用3乘轿子以便抬着孩子们四处奔走。但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巴黎上层社会的权贵们面前,却使贵族们感到好笑。

利奥波德后来把珍藏着的德国权贵的推荐信拿了出来,并有巴伐利亚大使冯·艾克伯爵的热情相助,但巴黎的贵族们却始终没有理会利奥波德一家。

此时的巴黎和维也纳一样,一些大型的音乐活动也都控制在王宫和贵族的沙龙里。一个来自异乡的演出团队要想进入巴黎上流社会,就必须先和当地的贵族们建立好关系。

很快,利奥波德一家来到巴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们的盘缠几乎要用完了。利奥波德每天早出晚归,不惜卑躬屈膝去叩一些达官贵人的大门,每一次都遭到了贵族们的白眼。

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利奥波德突然想起在法兰克福时曾有一位大商人的妻子给过他一封推荐信,让他到巴黎时可去拜见弗里德里希·梅尔希奥·格林。

格林是一个从德国到巴黎来寻找出路的漂泊者,当时正担任着奥尔良公爵的秘书。凭借他的特殊身份可以自由地出入各个侯门爵府。他谈锋雄健、敏捷机智,被公认为巴黎首屈一指的音乐欣赏家。有了他的引荐,利奥波德一家的生活有了转机。

一天晚上,利奥波德从外面回到住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喊道:“沃尔夫冈、玛丽安妮,你们听着,好消息,从明天起,我们可以搬到宫廷旅店了。”

孩子们惊喜万分,母亲安娜乐得差不多忘了给大家准备晚餐,立即着手收拾东西。

这位帮助利奥波德一家的格林先生后来成了大名鼎鼎的帝国男爵、大使、百科全书派的一员,法国百科全书编撰者狄德罗的密友。他同欧洲半数的君王通信,后来辑成卷帙浩繁的《文艺通信》。

他之所以会好心地帮助利奥波德,也许有以下几个主要的原因:

其一,他是一个德国人,而利奥波德一家来自奥地利,奥地利和德国是近邻,或者可以说是一家子,这从经历和国籍上使格林的帮助有了进一层的因素。

其二,当时法国正处于大革命的前夜,资产阶级的启蒙运动十分活跃,他们经常激烈地论战,提出要向平民靠拢。格林的帮助如果不是出于这一点考虑的话,那么也在考虑大革命的非常时期中应该为自己多留些后路。

其三,他本身是个对音乐有独到见解的欣赏家,对面前的音乐神童是知道其真正的价值所在的。

其四,就是当时乐坛上法国派的领袖人物朔贝特与格林是冤家对头,格林可以借助莫扎特的天赋来打击朔贝特。

正是由于上述几个原因,所以,当利奥波德用大商人妻子的推荐信作为拜见的理由时,格林一口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并将他们安排到宫廷旅店住宿。

宫廷旅馆的居住条件是莫扎特和姐姐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豪华:盥洗室里的自来水既可以放出冷水也可放出热水;厕所的坐便器是陶瓷做的,一抽水脏污就都没有了;厕所里整天都喷洒着香水,清新宜人。

在莫扎特看来,厕所里法国香水的味道比他以往见到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要香,他甚至想吃饭睡觉都待在厕所里。当然,他这样的想法只会招致父亲的一顿训斥。

利奥波德一家安顿好后,格林先生不久就出面主办了莫扎特姐弟俩的公开音乐会。音乐会在孔蒂公爵夫人的沙龙里演出,全城的社会名流都云集在此。公爵府灯火辉煌,热闹非凡。一些华服丽妆、珠光宝气的公主贵妇和一些骄矜傲慢、气宇轩昂的王公爵爷,相互寒暄着步入音乐厅。

那天,两个小演奏家的扮相也格外引人注目。莫扎特和姐姐都穿着维也纳皇家赐给他们的宫廷服装,衣服上的饰品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莫扎特的头上还戴着散发出扑鼻异香的假发,远远看去颇像一个大头小身的狮子,有点滑稽。

演奏会开始了,利奥波德父子各就各位。他们先是演奏一首意大利名曲。父子三人泰然自若,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生怕在这些贵族面前稍有差错。

他们知道,这次的演出决定着他们能否在巴黎一鸣惊人。但事与愿违,他们的演奏似乎并不为这里的“上帝”们所赏识,三重奏的优美旋律,被淹没在一片喧哗声中。

莫扎特年龄虽小,却个性很强。他敏感、自尊,不论是什么人若是不尊重他的演奏,他都会立即停下来令人难堪。

此时面对观众席里传来的喧哗声,他已忍无可忍。他愤怒地在心中说:“乐盲,乐盲,简直是一群乐盲!”

三重奏之后,下面该是他的独奏。在演奏前,莫扎特小声地自言自语说:“哼!浅薄的巴黎人,妄自尊大的巴黎人。好,看我来治治你们!”

他站在羽管键琴的键盘前,屏住呼吸,用力地、连续不断地敲打着琴键,弹出一连串的最强音。这一招倒真有点像“西方音乐之父”德国著名音乐家巴赫当年用来对付那些勉强坐在乐堂里昏昏欲睡者的情形。

可坐在一旁的利奥波德,却为儿子的这一举动深感不安。然而,这一招果真奏效。一些人停止了嬉笑,全场寂然。这时小莫扎特注意到一位端庄美丽的贵妇人,凝神谛听着,细腻委婉的旋律令她心醉神迷。

音乐是心之声,它是交流、沟通情感的艺术。听众的神态,自然会直接影响演奏者的情绪。顿时,莫扎特感到在这里他又一次地找到了知音。于是,他弹得越发投入,越发信心十足,而且越弹越美妙。

最后,他弹奏了一首自己的作品。他弹出的回旋曲如行云流水,和谐悦耳,扣人心弦。多情的法国人善于附庸风雅,也最易动感情。台下所有的听众都被这无比美妙的乐曲吸引住了。

最后一个和弦刚落,乐堂里掌声雷动,响起了长时间的欢呼声。人们拥过来把莫扎特和羽管键琴团团围住。音乐会成功地拉下了序幕。

自这次轰动巴黎社交界的演出之后,莫扎特成了誉满全城的风云人物。人们赞美着、颂扬着,他们议论纷纷:“听说了吗?一个奥地利的孩子,让巴黎人开了眼界!”

“是啊!他的演奏,真是奇妙无比!”

“这可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音乐天才!”

随着各种夸奖、好评、盛赞不断升级,从巴黎城到凡尔赛宫,法国的贵官显宦的请柬雪片似的飞来。每一个贵妇人的沙龙都以能邀请到这一神童来演奏为荣。甚至国王路易十五及其王室成员在寻欢作乐之余,也想亲眼看看这位音乐神童,以一饱眼福。

在这种情况下,格林先生终于安排了莫扎特姐弟到当地宫廷里演出的时间。

进入凡尔赛宫献演

1763年,在圣诞节前不久,利奥波德一家乘坐一辆豪华的马车,驶向巴黎的最高宫殿凡尔赛宫。

对于在维也纳王宫自由玩耍的莫扎特来说,原以为对王宫已经很熟悉了,但当他进入凡尔赛王宫时,却发现维也纳宫廷的生活原来是那样简陋。

宏伟壮丽的凡尔赛王宫,不仅有金碧辉煌的殿堂、栩栩如生的塑像,还有树木葱翠、百花争妍的花园,这些美丽的景象使他们目不暇接。这两个奥地利孩子以为自己走进了天堂,他们惊喜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多么宏伟壮观!”

“多么富丽堂皇!”

莫扎特和姐姐在蓬巴杜夫人那套正对花园、像天堂一样的房间里为她作了表演。莫扎特弹的是一架雕饰精美、漆工讲究的金边拨弦古钢琴。墙上挂着与真人一样大小的两幅画像,是蓬巴杜夫人和国王的。

莫扎特和姐姐还在其他的几个套间里为皇后和公主们弹奏。让姐弟俩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些公主面前,什么规矩和礼仪都是不存在的。她们可以在莫扎特演奏时随便地去亲吻演奏者,她们可以在房间里,甚至在走廊里,与莫扎特等人接吻、打闹。而这样的行为丝毫不会受到宫廷的责难。

在圣诞节那天,莫扎特一家还有幸在宫廷教堂里听了晨祷,做了3次弥撒。应该说,这是莫扎特对法国音乐的初次了解。然而他的音乐细胞却并未为之兴奋。

当时,巴黎音乐界的法国派和意大利派的互相攻击正在最激烈之际。利奥波德自然认为意大利派十全十美,不过也承认法国的合唱队很有水平。法国以自己的教会歌唱手和绝妙的管风琴家而自豪已经有几百年了,训练有素的交响乐队也是如此。

从17世纪作曲家吕利时起,这个管弦乐队就被认为是欧洲第一流的乐队,它在音乐会上演奏的不仅是法国作曲家新作的交响乐作品,而且也演奏其他一些国家著名作曲家的作品。这些演奏会始终吸引了广大的听众。

吕利是意大利人,后来在法国定居,充当宫廷乐师,他曾为法国古典主义代表作家莫里哀的喜剧配过乐曲,有“法国歌剧专制帝王”之称。莫扎特与吕利相距一个世纪之遥,但是后来的情况表明,莫扎特在这里所接触到的一切,其中自然也包括吕利的传统,都作为珍贵的滋养融汇到他日后的音乐创作之中。

在凡尔赛宫,他们感到最为荣幸的是觐见了法王路易十五和王后陛下。1764年的元旦,利奥波德一家被恩准亲眼观看路易十五和他的妻子儿女正式进餐的情景。

当然,国王并没有邀请他们一起进餐,只是在席间一位瑞士卫兵领他们走过一条通向皇家用膳大厅的过道。这条过道极其潮湿,寒冷得可怕。他们荣幸地站在椅子边上,像仆人似的看着这一大家人吃饭。

莫扎特站在王后身旁,王后不时从桌上拿点什么给他吃,并用德语对他讲话。

尽管他们没有资格与王室成员们同桌用膳,可是受到这样破格的接待也非同小可。利奥波德一家人感到幸福极了。

即兴创作奏鸣曲

莫扎特在巴黎的这段日子里,最大的收获是他无师自通地创作了两首奏鸣曲。谱写奏鸣曲的最初动机,或者说激起他创作灵感的是一位使他无法忘怀的巴黎女性。

在这里,除了在凡尔赛宫演出之外,莫扎特姐弟还登门为当地的一些贵族们演出。

一次,巴黎社交界有名的绝代佳人泰塞伯爵夫人特别邀请莫扎特到自己的府中为自己做即兴伴奏。这种伴奏指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临时根据演唱者的主旋律配以丰富的和声和音型,边创作,边用乐器伴奏。

泰塞伯爵夫人唱了一首意大利抒情歌曲,这是莫扎特从来没有听过的曲目,尽管乐曲复杂难度很高,但他很快找准了感觉,悟到了作品的思路。

凭着对歌曲的理解,对歌曲发展的想象,对歌手感情的观察,莫扎特准确流畅地为歌手伴奏。这使一群显赫的贵族听众惊叹不已。

人们专心致志地听着,几乎不是在听歌,而是在听伴奏。随着泰塞伯爵夫人歌声的起伏跌宕,钢琴发出了和谐的音响,就像一艘轮船在茫茫的海面上行驶,任它如何前进,波浪声总随着它的速度变幻着它的节奏、它的音量。

就这样,莫扎特成功地奏完了全曲。一曲完毕,全场立即被热烈的掌声掩盖。之后,莫扎特向泰塞伯爵夫人鞠了一躬,请求她再唱一遍,并继续给她伴奏。

这一次,莫扎特竟完全做到了旋律、和声俱全的伴奏曲!人们完全惊呆了,窒息了!连轻微的呼吸声都没有,客厅里一片寂静。琴声又响了起来,莫扎特又把那支歌曲反复弹奏了十多遍,每一遍都换一种变奏。一唱一弹,配合得那么默契。

泰塞伯爵夫人唱着唱着,陶醉在音乐的欢乐之中,莫扎特的伴奏使她心驰神荡,不能自制。“这真是奇迹,我亲爱的小天使!”她边说,边去拥抱小莫扎特。

在这之后的一次音乐会上,莫扎特听到了法国作曲家和羽管键琴演奏家丁·朔贝特的奏鸣曲演奏。几天之后美妙的旋律还环绕在他的脑海里。他决定效法朔贝特的曲式,谱写几首奏鸣曲送给带给他灵感的泰塞伯爵夫人。

一天,当他回到宫廷旅馆的时候,他坐上一把高高的椅子上,两条小腿在椅子前悬荡着,在桌子上玩起墨水和羽毛笔来。

利奥波德先生看到儿子在弄墨水,就给他系上了一条小围脖以防墨水沾在衣服上。

莫扎特先拿着羽毛笔欣赏起来,那是一支用天鹅翅膀外侧第二根羽管制成的笔,笔梢那长长的鹅毛洁白得真惹人喜爱。父亲还以为孩子是看中这羽毛笔呢,其实莫扎特在欣赏了羽毛笔后,就用墨水在纸上写了起来。

当天晚上,写好曲目的莫扎特来到父亲面前,神神秘秘地把一张纸片,塞到父亲手里,得意地说:“爸爸,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利奥波德接过纸片一看,发现这是两首由小提琴伴奏的钢琴奏鸣曲,看着,看着,他激动地惊叫:“孩子,这两首奏鸣曲是你写的?”

莫扎特微笑着点点头。

利奥波德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的作品,他立即把儿子拉到钢琴旁说:“快,沃尔夫冈,快坐下来弹给我听听!”

莫扎特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思。他很快在琴前坐定,生怕打扰母亲的休息,小声地弹奏起自己的作品。他的感情十分投入,琴声清脆有力,节奏分明。可以看到他把法兰西的婉约幽情同德国音乐的稳重自然融合在一起,音乐效果恰到好处。

坐在他身旁的利奥波德欣赏着、品味着。他已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极度兴奋,向睡在隔壁的妻子安娜·玛丽亚感叹地说:“嘿!亲爱的,你听见了吗?是咱们的儿子沃尔夫冈自己写出的曲子,这真是很不错的奏鸣曲呢。”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地自言自语:“上帝啊,这真是神力所助呀!”这是人们在无比激动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

隔壁的安娜·玛丽亚并未入睡,外边发生的一切她都听见了。她心里明白,这哪里是什么神力所助!细心的她早就观察到这几天儿子的房间夜深了还有灯光,那是儿子在刻苦地创作啊!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儿子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真的成功地写出了奏鸣曲。”

莫扎特创作出两首钢琴奏鸣曲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格林先生的耳朵,他和利奥波德商量后,决定把这两首奏鸣曲献给国王的女儿维克托瓦。还把莫扎特随即创作的乐曲《K.8》和《K.9》献给皇太子妃的女儿德·泰塞伯爵小姐。

这本来已是格林奉承国王的举动了,但他似乎还嫌不够热情,于是又写了一篇长长的献辞,寄给“法国的维克托瓦公主”。在格林的帮助下,小莫扎特的这几首作品很快就刊印出版了。

这些作品是莫扎特首次公之于世的作品。应当说莫扎特在来巴黎之前,不论是在慕尼黑还是在维也纳,不论是去皇宫还是在贵族沙龙,他能取悦于人主要靠的还是十个手指的功夫,即便那种隔着丝巾娴熟地弹奏难度极大的乐曲之类的惊人之举,充其量也不过是音乐游戏而已。

但现在的莫扎特已经不满足于此,他要向新的、更高的阶梯去攀登了。他作品的第一次出版,标志着他从一个卓越的演奏家,向一个伟大的作曲家的跨越。

事实上,莫扎特这个8岁的孩子也确实与刚离开萨尔茨堡时有了很大的不同,他在音乐上的知识已经基本具备了,他的演奏不仅老练了很多,而且他还成为一个超过同行的评论家。

一次,凡尔赛宫又有他的演出了,这当然吸引了很多权贵,但宫廷的乐师们也不肯放弃这个好机会,纷纷参加了演出。当莫扎特看到一位宫廷乐师时,他突然向乐师说:“先生,你的奶油小提琴怎么不带来?”

乐师不明白他的意思,说:“今天是看你的演出呀!但是你说的是什么话呢,什么叫作奶油小提琴呢?”

莫扎特回答说:“对的,你的小提琴声音太柔和了,就像奶油一样,而且,你的小提琴比正常的音阶低了1/4度。”

那个乐师当然不愿意莫扎特这样评价自己,他有些不服气地说:“我们几把小提琴的声音都调得差不多的,而且很准的。”

莫扎特不跟他争辩什么,而是随手拿起身边的小提琴,又让那位宫廷乐师取来自己的小提琴,他们俩亲自拉了一曲来作音阶的比较。结果证明,莫扎特说的低了1/4度一点也不错。

这件事让那个宫廷乐师对莫扎特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莫扎特更受到了凡尔赛宫廷乐师们的尊重。

利奥波德一家在巴黎住了半年,到了这年4月,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大批东西,也博取了不小的声望,争取到了很多对他们颇为爱慕的保护人。于是,带着对巴黎的美好印象,他们在1764年4月10日出发,取道加莱前往英国的首都伦敦。

伦敦的创作生涯

莫扎特一家在巴黎的成功,使他们的钱袋鼓了起来,为了使旅途的行进缩短,利奥波德在去伦敦的路上选择了海路。利奥波德在法国北部面临多湖海峡的港口加莱和几个前去英国的客人一起包租了一艘轮船出发了。

坐在轮船上,那噼啪作响的海浪,对莫扎特来说,真好比是一首动听的交响曲。听着这迷人的节奏,莫扎特情不自禁地取来小提琴想要和海浪声合奏一曲。乐曲响起来了,船上爱唱歌和爱跳舞的船员们都随着莫扎特的琴声欢乐地唱了起来,跳了起来。

在船舱里,不知是哪位船员带来了一只可爱的黑色小猴子,它看到莫扎特在人群中忘情地拉动小提琴,便学着莫扎特的样子,找来了一块木板抵住了下巴,右边的爪子拿着一根小木棒,模仿着拉小提琴的动作。

大家看见这种情形,高兴地哈哈大笑。一个船员说:“看来是莫扎特的演奏把小猴子的心也征服了,我看它是想拜莫扎特为师呢!如果真能那样,那我们以后就可以每天都开音乐会了!”

船员的话又引起了人们一阵欢笑。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正在认真拉小提琴的莫扎特,他们真的从心底里佩服这个音乐神童。

在船上,利奥波德规定两个孩子开始写日记,而且到哪个国家,就最好要用哪个国家的语言来写。

由于莫扎特姐弟俩的语言接受能力很强,他们在这几年演出中接触了各种地方语的音乐爱好者,基本上已经懂得了德语、法语和英语,所以父亲对他们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是一种使他们继续提高的方法。

几天后,轮船就在伦敦海峡靠岸了,还像以前一样,利奥波德把全家安顿在索赫区弗里思街的一位威廉森先生家里后,就带着各种各样的推荐信在这个城市奔走起来。

由于在巴黎的成功,又有格林先生的帮忙,再借助各种的推荐信,这些方法在伦敦一下子见效了,他们很快就接到了于4月27日去王宫圣·詹姆士宫演奏的邀请。

这天,他们被接进王宫为英王乔治三世陛下和王后演出。

原来,英国国王乔治三世最初想娶萨拉·伦诺克斯小姐作为王后的,因为这位小姐是公认的如花似玉的美人。然而宫廷中方方面面的压力还是使他的这一欲望遭到了破灭。接着,他又同德国梅克伦堡的公主夏洛特恋爱成功了,于是,夏洛特便成了英国王后。

夏洛特具有日耳曼人的血统,这样一来,莫扎特一家又再一次置身于亲切、朴实的德国家庭气氛中了。

圣·詹姆士宫在礼节规矩上比舍恩博隆宫更为随便。国王乔治和王后夏洛特相处得非常融洽,因为他们都喜欢过简朴的生活,典型的例子是他们的住宅,像伦敦所有的贵族住宅一样管理得井井有条,比法国最整洁的房子还干净得多。

那种较小型的楼房,每个层面都是前面有两个房间,后面有一个厕所。据说,此后伦敦的所有住房几乎都是照此格式建造的。

莫扎特一家到达王宫后,乔治三世和夏洛特待孩子们非常真诚热情。他们先安排孩子在房间里聊聊天,问问爱好和这几年来的演出情况,然后就让莫扎特姐弟来到钢琴边,听孩子们弹奏。

莫扎特姐弟首先演奏了自己的保留节目,之后,英王陛下特地让莫扎特弹奏了几首本国音乐家巴赫的乐曲。

巴赫是素有“欧洲音乐之父”之称的约翰·塞巴斯梯安·巴赫之子约翰·克里斯梯安·巴赫,此时他已在英国定居,并成为伦敦音乐界的头面人物。

在这之前,他早以交响乐、歌剧和古钢琴著名作曲家的资格蜚声于意大利以及欧洲一些国家的乐坛。他的作品虽承袭了父亲巴赫的传统,但是在他的奏鸣曲和协奏曲中所洋溢着的那种温柔、甜美的情调,又是老巴赫的作品中所不具有的。他以自己独特的风格征服了欧洲。

莫扎特首次弹奏这一乐坛巨子的作品,而且又是在王族面前,利奥波德不禁在一旁为儿子捏了一把汗。在这里就座的除了王室成员,还有一些在宫廷乐队任职的音乐行家们,如果弹奏得稍有差池,是难逃观众耳朵的。因此,可以说,父亲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莫扎特坐在琴前,全神贯注地一口气奏下来。他对音乐内涵的把握,以及对作品风格的体现,使在场的一些音乐行家们无不交口称奇。

国王陛下也为他成功的演奏而鼓掌祝贺。当莫扎特弹完最后一曲,那声音还在空中回荡时,乔治三世已按捺不住他对莫扎特的喜爱之情,站起身来轻轻地抚摸着莫扎特那金黄色的鬈发。

然而,这时的王后却兴致正浓,她提出让莫扎特伴奏,让自己亮一亮歌喉。

这对莫扎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由于莫扎特不时地在主旋律弹完之后即兴弹些装饰音和协奏,所以为王后的演唱增色不少。

由于莫扎特出色的伴奏,也引起了在场演员的兴趣,有一位演员也提出要莫扎特为他伴奏。莫扎特别出心裁,提出要用横笛伴奏。那位演员在横笛的伴奏下,唱完了一曲别有韵味的独唱。

其实,在一段时期的旅行演出中,莫扎特看到感兴趣的乐器,早在摸索着学习了。由于他对键盘乐器和弦乐器很熟悉,又有很好的理论基础知识,所以他可以说拿上什么乐器只要拨弄几下就可以成曲了。

当莫扎特为演员伴奏完毕以后,又看到演员的谱架上有一部亨德尔作品的低音曲谱,他就拿过来以这曲谱为基础,自由发挥弹出了一个极其美妙的旋律。这使国王和王后及听到的人都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声,国王和王后更喜欢这个孩子了。

父亲利奥波德看到儿子比刚离开萨尔茨堡时的功夫强过了百倍,由衷地感到欣喜。

由于孩子们的出色表演,临行时,利奥波德从王后那里得到了24个金币。

5月1日,是英国五朔节到来的日子,莫扎特一家听说这是刚刚恢复的一个英国人的传统节日,就从繁忙的演出中抽出时间,来到大街上观看人们欢庆节日的情景。

当他们正经过圣·詹姆士公园时,国王和王后坐车经过他们身边。虽然他们全家都换了衣服,国王和王后还认得莫扎特一家,并向他们致意。

尤其是那个可爱的英国国王,他居然屈尊从车厢探出头来微笑着向莫扎特一家挥手、点头,并特别地向莫扎特问好。

一旁的利奥波德喜出望外地对妻子安娜·玛丽亚说:“天啦,这是真的吗?国王竟还能认出我们!”

安娜·玛丽亚接着说:“英王能这样礼贤下士地对待我们,这可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呀!”

顿时,两个孩子也感到得意忘形。姐姐玛丽安妮竟忘了是在一群陌生人的面前,搂着弟弟便亲吻起来。

为了感谢国王对莫扎特一家的赞誉,同时也为了在英国打开更大的局面,利奥波德准备在6月5日国王生日的时候举行一次义演音乐会。但既然是音乐会,就必须雇用英国乐队,利奥波德被这笔花销吓了一跳。不过,经过他再三算计了一番之后,他还是决定要请乐队。

事实证明,这次义演音乐会是举办得合算的。这不但更赢得了国王和王后的信赖,而且使更多的权贵争相向莫扎特一家发出了邀请。更值得庆幸的是,莫扎特在义演中正式与约翰·克里斯梯安·巴赫相识。

整天四处奔走和频繁的演出,使利奥波德终于因严重的扁桃体脓肿而病倒了,演出也只能暂告停止。利奥波德生病后就住到了伦敦郊外治疗,莫扎特便住进了巴赫的豪华公馆。

巴赫当时担任夏洛特王后的音乐老师。王后对来自父王国土的音乐家总要高看一眼,巴赫的待遇自然也是非常优厚的。

莫扎特住进巴赫公馆以后,每天与他朝夕相处,无比亲密。巴赫学识深广,为人大度善良。这位比莫扎特年长21岁的著名作曲家,有时把自己的作曲拿给莫扎特弹奏,有时竟把这个男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与他一起弹奏亨德尔的难度极高的钢琴曲。两个人面对曲谱,你弹一段,他弹一段,就像同一双手弹奏似的,两人都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

应当说莫扎特在来伦敦之前,向他直接传艺授业的第一位老师是父亲利奥波德,可是在伦敦他得天独厚地亲聆了巴赫的指教,这使他受益良多。

莫扎特非凡的音乐天才和勤奋好学的品格,深受巴赫的喜爱,他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知识都传授给他。

在巴赫的指导下,这期间,8岁的莫扎特创作了多首乐曲。与巴赫在一起度过的这段美好时光,令他终生难忘。

这一时期,作曲在莫扎特的生活中逐渐地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创作上。由于已获得一些管弦乐知识,他又写了3部交响曲。他还写了许多钢琴和小提琴奏鸣曲,逐渐达到43首作品。

在乔治三世登基四周年的时候,莫扎特把作品中的一组献给了夏洛特王后。王后非常高兴,她特地赐给了莫扎特50个金币,算是对莫扎特自然纯真的礼品的回报。

1764年11月24日,莫扎特还有幸听到了真正出色的演唱会。

那是意大利歌剧团在伦敦的首场公演,莫扎特被剧场的热烈气氛和演员乔万尼·曼佐利的演唱所感动。

乔万尼·曼佐利是个男唱女声的著名歌唱家,他的演唱使伦敦为之倾倒。而这位演员看到莫扎特这个小神童,也真是很喜欢。他特意为莫扎特安排了几次歌唱法的课程,把一些音乐知识和乐曲的规律及演唱技巧都点滴不漏地讲给莫扎特听。这使莫扎特受到了很大的启发,并对日后莫扎特的音乐创作有很大的帮助。

应该说,巴黎是莫扎特作曲的起点,而伦敦却使他获得了更为丰富的作曲知识,大大提高了创作才能,拓宽了他的视野,使他在作曲的道路上又有了新的飞越。

利奥波德的扁桃体脓肿痊愈以后,他们搬到了切尔西的郊区。爸爸疗养、恢复健康期间他们就住在那里,莫扎特则继续作曲。他们回城举行了几次募捐音乐会,地点是一家简陋的咖啡馆。利奥波德到处宣传莫扎特是“大自然的奇迹”,想以此来吸引观众。

显然,利奥波德既不了解、也无从了解:即使是真正的天才也会被廉价的危言耸听所淹没的。

不久,人们对于这个“大自然的奇迹”产生了一些怀疑。一位名叫戴恩斯·巴林顿的饱学之士认为从萨尔茨堡来的这一家人肯定是惯耍伎俩的老手。

他觉得,莫扎特的父亲是宫廷乐团的指挥、作曲,莫扎特作的曲难道不可以是父亲所为吗?就算即使莫扎特能写出那几首交响曲,但他肯定是个外貌低于他年龄的养不大的孩子。就是说,他怀疑莫扎特可能已是个年龄不小的孩子了。

为了寻找事实的真相,巴林顿不厌其烦,给萨尔茨堡牧师利奥波德·兰普雷希特写了一封信,要求这个曾给莫扎特做过洗礼的人查证一下教区登记簿上的出生日期。

在证实了莫扎特的年龄并无虚妄之后,巴林顿又悄悄来到旅馆,想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个神秘的孩子。

巴林顿对莫扎特进行了严格的音乐测验,他问莫扎特什么叫弥撒曲,什么是小夜曲、小步舞曲、交响曲和奏鸣曲。当问到前面几个问题时,莫扎特还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答几句;当问到后面的问题时,莫扎特只笑了笑说,你去看看我前几天给王后的献礼吧,那也许是最好的回答。

巴林顿看看没能难倒莫扎特,就要莫扎特弹几首他自己临时拼凑起来的所谓的乐曲。

莫扎特坐在钢琴前弹奏起来。但过了片刻,巴林顿说还是弹这首曲子,但要改成用愤怒的感情来表现。莫扎特仍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到了。

后来,当莫扎特继续为巴林顿演奏时,莫扎特忽然看见心爱的小猫走了进来,他就立刻离开了羽管键琴,去玩猫了。巴林顿等了很久也没办法把莫扎特叫回来。

在这时,巴林顿终于明白莫扎特虽然是个天才,但他毕竟还是个贪玩的孩子,他对于莫扎特真实年龄的猜疑也就烟消云散了。事后,巴林顿专门在伦敦《皇家学会哲学年刊》上发表了长长的一篇文章,汇报了这次调查的前前后后的经过及结论。

利奥波德在伦敦待了一年多。在这个城市待久了,利奥波德发现伦敦这个地方对孩子来说是个很危险的城市,因为这里的人大多数不信教,宗教问题上更是没法说。

其实,莫扎特在街上并不在意这些“坏榜样”,他更关心的倒是这个城市街上那种“像椅子似的会移动的东西”。莫扎特嘴里说的东西其实就是英式的轿子。自从见了这种轿子后,莫扎特上街时总对父亲说腿酸,走不动了,要坐轿子。

利奥波德没有办法,只好让孩子坐轿子。但如果自己也陪着坐,那花费就太大了,所以他总是对儿子说,自己在轿子里面腿伸不直,他还是希望能走走。

于是,孩子们在轿子上,利奥波德在后面跟着。然而他走路的速度绝对不能与轿夫相比,于是他慢慢地被抛下了。他拼命想赶上去,这样出了一身大汗,又着了凉,回到旅馆就感冒病倒了。

在伦敦市里花费太大了,空气也不很好,于是利奥波德在募捐音乐会结束后,又去切尔西郊区休养了一段时间。

在离开伦敦之前,利奥波德把莫扎特创作的一首圣歌《上帝是我们的庇护者》赠给了大英博物馆,并收到了一封表示谢意的正式公函。公函内容如下:

先生:

奉大英博物馆常任理事会之命,我谨通知您:

您在最近为您聪颖的儿子举行的音乐演出后赠送的礼物已经收讫,并为此代表他们向您致以谢意。

大英博物馆

秘书 M·玛丽

1765年7月19日

大英博物馆的这封感谢信使利奥波德兴奋了很久,因为这无疑又是他的一种骄傲的资本。

更可观的是,随着这封信,大英博物馆还寄来了一小笔钱币,这使利奥波德喜出望外。

利奥波德一家在切尔西乡下的时候,莫扎特和姐姐只是偶尔有些演出,其余的时间则更潜心研究乐器的演奏技巧。

聪明的莫扎特这时还发明了一种新的钢琴曲。本来莫扎特姐弟合奏时通常是用两台钢琴的,有时则是用有两层键盘的乐器,但莫扎特却写了只用一层键盘,但却是两个人同时演奏的乐谱,他们还兴奋地让病中的父亲听了他们的演奏。

父亲听完后说两个孩子的发明实在让人惊讶。

利奥波德到伦敦乡下养病,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他感到自己在家乡大主教那里的地位日益不稳,他不甘心回家去再过那种默默无闻的生活。他必须找出些理由,以便推迟回家。

这时,驻伦敦的荷兰大使受奥兰治亲王的妹妹冯·魏尔贝格公主的委托,邀请莫扎特前去表演。于是,当利奥波德养好病后,一家人于1765年9月乘船向荷兰海牙进发。

重病产生的奇迹

利奥波德到海牙的真正目的本来是想拖些时间再回到大主教那里去的,谁知,他这一拖居然拖出祸来。

也许是过分劳累的原因,突然的休息,使他们身体一下子不能适应,莫扎特姐弟俩先后都生了重病。先是姐姐玛丽安妮得了传染病,发烧烧得非常厉害。她连续几天卧床不起,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人们都以为没救了。

医生诊断为急性肺炎,采用各种方法对她进行急救。在她清醒的时刻,爸爸还把死去的幸福和活着的邪恶讲给她听。等她逐渐好转、开始期待漫长而美好的生活时,弟弟莫扎特又染上了高热,这回轮到他卧病在床了。

这是莫扎特第二次得重病,而他的这两次生病都可以归咎于过量的脑力劳动和他父母对于基本卫生常识的一无所知。因为无论哪个孩子也经不起负担如此沉重、刺激如此强烈的生活。

在当时,人们明显还不知道如何注意饮食、加强锻炼。刚刚懂事的莫扎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却被拖着在最艰苦的旅途中摸爬滚打。事实上,漫长的旅途根本无法保证他们最起码的卫生条件。

而他们的父母除了不注意卫生知识外,还不懂得营养和锻炼:饱的时候山珍海味能把肚子撑破,饿的时候又会把胃的两壁都粘住。正因为如此,莫扎特那缺乏多种维生素的身材羸弱纤细,而脑袋却异常大。

但作为父亲的利奥波德对此却毫不在意。当莫扎特第一次生病的时候,为了能够使演出轰动海牙,利奥波德仍要求儿子拼命地练习、演出。

在高烧中昏迷了8天,莫扎特那脆弱的身体一直在死亡线上挣扎着。即使在病中,他还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拼命地干。

他曾要了一支笔和五线谱,几次软绵绵地躺倒在床上,坚持写下了几首奏鸣曲,并要父母把他抱到钢琴前,让他能摸一摸钢琴,弹一弹钢琴。或许是钢琴那清脆的和声,才能唤起他生命中的活力。

在此期间,父亲还虔诚地写信到萨尔茨堡家乡,要三座教堂为自己的孩子们做了6次弥撒。不知道是钢琴的神奇力量,还是那6次弥撒确有回天之力,莫扎特居然能像小孩子学步一样,在父母的搀扶下,慢慢地下地行走了。

当莫扎特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父亲利奥波德先生就又张罗着儿子的演出。那是在海牙举行的一次盛大的公开音乐会,在乐队的伴奏下,莫扎特和姐姐演奏了多首世界名曲。

莫扎特身穿华丽的礼服,脸色苍白。最后,他在与姐姐一起演奏一首奏鸣曲时,他满身虚汗,用力弹出了最后一个和弦,勉强地支撑着与姐姐一起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多次谢幕。

突然,莫扎特身子前倾,跌倒在舞台上。全场观众哗然,帷幕立即降下。莫扎特再一次地病倒了。他被匆匆抬回旅馆,一连数天昏迷不醒,呼吸困难,连医生也认为无可挽救了。全家人都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母亲甚至号啕大哭起来。

利奥波德肝肠寸断,老泪横流,拖着沉重的双腿,绝望地向教堂走去。然而,顽强的生命力终于使莫扎特从死神的手中再次挣脱出来。几天之后,重病初愈的他又端端正正地坐在羽管键琴前,兴致勃勃地弹起了他自己不久前创作的几首奏鸣曲。

看着再次活过来的孩子,父亲利奥波德长长地松了口气,悄悄地站在儿子身后,无限欣慰地拉着小提琴,为儿子伴奏。

一场大病对莫扎特来说是一大灾难,但也出现了一个奇迹。也许病中的孩子这时有机会思考一些平时无暇思考的问题,总结一下平时无暇总结的经验,这使莫扎特的音乐知识有了巨大的飞跃。

这时的利奥波德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儿子了,因为儿子的创作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他,他以后的责任只能是帮助儿子抓住学习机会,接受各个大师级别的人物的教诲与磨炼,积累更多的知识。

他们在荷兰待了几个月,并在这里度过了圣诞节,在1766年晚春的时候,他们又踏上了新的旅途。

这一次,他们重新去了法国巴黎。利奥波德觉得他们离开巴黎一段时间以后,公众可能对他们更感兴趣,给更多的钱,因此他怎么也抵御不住再回去捞一把的欲望。

但这一次他们的停留非常短暂。人们还是照常欢呼着迎接他们,他们也高高兴兴地拜访了从前的老朋友,尤其是格林。格林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此时有了一位情妇,就是法国最优秀的诗人伏尔泰的密友、楚楚动人的德·埃皮纳夫人。埃皮纳夫人的回忆录生动地记录了她与莫扎特一家相见的情景。

由于她与伏尔泰的特殊关系,当利奥波德对她说他有可能和全家取道从瑞士回家乡时,埃皮纳夫人就写信给伏尔泰,让伏尔泰准备好欢迎两个神童。

当时的伏尔泰在瑞士的日内瓦过着漫长的流亡生活。遗憾的是,当利奥波德一家9月到达日内瓦时,伏尔泰却恰好不在那里了。

为此,伏尔泰给德·埃皮纳夫人写信时,解释说:

你的神童沃尔夫冈,到这个嘈杂之地来传播音乐,时机可是选得糟透了。

你知道我的住处离日内瓦有两里格之遥,我又足不出户,这个神童突然降临在日内瓦黑暗的地平线上时,我却卧病在床。现在,他与我未见一面而去,这使我深感遗憾。

伏尔泰这样告诉着自己的遗憾,但年幼的莫扎特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机会。

在德国、法国、英国、荷兰的漫长3年旅程中,利奥波德先生的经济状况比刚离开家时好不了多少,这也是他经常谈到的话题。但为了在一路上显得体面光鲜,他还是花了一笔巨款,置办了华丽的服饰、住第一流的旅馆、雇聪明伶俐的仆人,以及举办各种音乐会等。

不过,他们总归是要回家的。虽然利奥波德一次又一次地推迟回家的日期,但他们最终在1766年9月经过瑞士折回回家的路。

11月15日,莫扎特一家踏进了慕尼黑市区。选帝侯马克西米利安想知道相隔三年后的莫扎特到底又变成怎样的孩子了,所以致函相邀。莫扎特一家在选帝侯家进餐时,选帝侯故意很随便地哼了几小节旋律,而且他知道这时的莫扎特正在与新朋友聊天呢,选帝侯然后对莫扎特说:“你能马上用我刚才哼的旋律谱成一曲吗?”

莫扎特停止了聊天,微笑着对选帝侯说:“那就让我试试吧,尊敬的殿下。”

随即,他用侍从拿来的纸笔在一边谱写起乐曲来,只转眼工夫,莫扎特已经把乐曲写成。

选帝侯接过乐谱,仔细地看了看,然后转身对一旁的利奥波德说:“你以这个孩子为傲是完全理所应当的!”

然后,选帝侯要侍从把他所钟爱的一些陶艺品拿出来,对莫扎特说:“这些陶艺品是东方的友人送给我的,我很喜欢,今天我很高兴,请你挑一个留作纪念吧!”

从这以后,利奥波德珍藏的值得骄傲的赏赐中就又多了一份东方的瑰宝。

回到了阔别3年多的萨尔茨堡。全家对回来感到高兴的只有妈妈一个人。两个孩子已经完全习惯于漂泊不定的生活,家的概念在他们头脑中只剩下了家里的宠物,也就是哈巴狗、猫和金丝雀。他们最高兴的就是又可以见到这些可爱的小动物。

而利奥波德则带着既要保持一个永久性的职位、又希望在雇主面前炫耀儿女的名望的想法,穿上一件暗灰色的外衣,到主教邸宅报到去了。

到了大主教的宫廷,利奥波德发现自己虽然没有被解雇,但他的薪水却早已停发,他只有在萨尔茨堡继续为西吉斯蒙德主教做实际的工作才能继续领取报酬。利奥波德怏怏不安地回到了粮食街9号的公寓里,开始考虑儿子事业中的下一个阶段计划。

从1766年至1767年,莫扎特在萨尔茨堡度过了一年左右时间,家乡宁静的环境、安定的生活、清新的空气,对莫扎特身体的成长大有益处。可是,利奥波德为了使儿子早日博取声誉,决定全家又一次奔赴维也纳。

但是这次,他们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莫扎特和姐姐在那里同时传染上天花,莫扎特写出的第一部歌剧《装痴卖傻》也未能在维也纳上演,全家人只好垂头丧气地重新返回到萨尔茨堡。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父亲让莫扎特认真学习、掌握对位法。他把约翰·克里斯梯安·巴赫、亨德尔、哈塞和埃贝林的作品交给莫扎特作为范例。

这些人都是当时有名的作曲家。其中,埃贝林是萨尔茨堡地区的作曲家,他的水平略高于一般人,当时很难找到比他更好的经典作品了。在家乡的日子里,莫扎特在父亲的指点下,再次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为迎接下一次的旅行做新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