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刀小试
战争是执行一种简单的暴力,体现在书面上是极为苍白和毫无激情的。——巴顿
上帝垂青的军事指挥家
巴顿从军以后破格的迅速提升,一方面是他的卓越才干所致,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时局的变化。
这时的军队已不仅仅是年轻人所幻想的战争的摆设了,美国兵要到欧洲大陆同德国佬打仗了。
欧洲早在1914年就已成了战场。
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德国人等,早已各自结成了对立的两派,分西、东、南三条战线拼对厮杀。
美国因为与欧洲隔洋相望,独立的地理位置使它能够不理睬欧陆的风云变幻而继续沐浴在和平的阳光里。
但这场战争不仅仅是简单的强与弱的征服与被征服、复仇与扼杀,战争爆发的因素牵涉面很广。
战争的结果,将决定着参战各国未来在世界上的地位和命运,包括政治上的影响力、对殖民地和海外市场的支配权、经济上的诸种利益等。
从某种意义上讲,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普法战争的继续。普法战争中,法国大败,法皇被俘。
屈辱的《法兰克福和约》使法国被迫割去了阿尔萨斯和洛林两个重要的煤钢产地,赔款50亿法郎。
而德国却因此次战争完成了国家统一,国力逐渐超过了法国。
而且为了一劳永逸地消除这个南部威胁,德国想尽了各种办法削弱法国。
而法国当然也不愿遭到再次失败,所以不断加强军事建设。
欧洲的国际政治关系愈加复杂,其结果便是分别以德、法为中心,形成了两大军事集团,军备竞赛日趋激烈,地区冲突不断升级,大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美国作为新兴的西方强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永远坐山观虎斗,它是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让欧洲列强在战争两败俱伤,然后出来收拾残局。
当时美国才刚刚独立100多年,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辽阔的国土,丰富的自然资源,充溢着自由和冒险精神的社会氛围,吸引着成千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
美利坚合众国就像一个迎着朝阳迈进的青年人,很快就把它的欧洲老古板对手甩在了后面。
早在“一战”前10年,美国的社会生产力就已经稳稳排在世界第一的位置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欧大陆,自1618年的30年战争开始,西欧一直是近代国际关系大舞台的中心。
这个热闹的政治经济中心地区一度操纵着全球的命运,然而它的发展却随着20世纪的来临变得越来越缓慢。
西欧大国忙于军备竞赛和争夺海外殖民地,发展的势头严重受阻。
英、法已分别退居世界第三、第四位,只有不断强大的德国上升到了第二位。
不断激化的矛盾终于在巴尔干这个素有欧洲火药桶之称的地方达到了巅峰。
1914年6月28日,塞尔维亚民族主义分子在萨拉热窝刺死了奥国皇储斐迪南夫妇,战争立即爆发了。
参战各国的政府首脑和军事统帅都预计这是一场速决战,只要通过几次大的军事行动就可以迫使敌方就范,迅速地结束战争,达到预定目标。
但残酷的现实是,这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大战,把欧洲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屠宰场。
从1914年9月的马恩河战役,到1915年至1916年的凡尔登战役、日德兰海战,以英、俄、法为一方的协约国以及以德、意、奥为另一方的同盟国,都为战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战略目标依旧寥若晨星。
这场大战变成了拉锯战,交战的双方被困在堑壕和铁丝网之间,成千上万的生命被白白地葬送掉。
1917年俄国爆发了革命,由英、法、俄组成的协约国危在旦夕。美国在大战期间一直是协约国的军火供应商,一旦俄国退出,美国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在欧洲各列强都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美国参战的最好时机来临了。在这个时候美国参战,可以说决定了这次战争的胜负,从而也能够顺理成章分得战后的巨大利益。
巴顿有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他为自己是一个美国人而骄傲,他甚至认为美国的民主制度以及美国人的生活方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模式。
巴顿心中一直认为自己的一生是不会平淡无奇的,他想象中的完美自我,就是在遇到各种重大危机时能勇敢坚强。
巴顿的职业是军人,因此他渴望在战火硝烟中成为一个真正无畏的人,一个智慧的人。
巴顿也许可以倚仗自己的头脑,加上自己的不懈努力成为一个出色的律师,一个颇具影响的史学家,但是,绝对不是最好的律师或最好的史学家,甚至可能什么也不是。
但是,巴顿绝对是一个最优秀的军事指挥家,他的才能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上帝垂青于他,让他在生命中的黄金时段里,有机会参加了世界大战。
热情接受新的任命
美国宣布参战后,潘兴受命组建一个步兵师,率该师作为美国首批参战部队赴法国协同英法联军作战。他为组建师参谋部物色了一批军官,其中包括巴顿。
几天后,潘兴又被任命为美国远征军司令,他电告巴顿迅速赶到华盛顿报到。
潘兴和巴顿一行乘船前往欧洲,巴顿满怀希望与热情来到了法国。
到了法国,潘兴将军忙得很,巴顿只在一次进餐时见到了他,偶尔,巴顿也可以跟随他去检阅。
巴顿自己也有火一样的心,他渴望自己能在前线指挥杀敌,但是他很快发现现实与理想相差甚远。
那些高级指挥官们一天到晚都忙于研究战局,着手制订美军的一系列军事计划,却迟迟不见行动。
要知道,这是美国第一次派兵到欧陆作战,从后勤供应到前线指挥,一切都需要从头干起。
在总司令庞大的指挥所里,巴顿作为低级副官没什么大事可做,一天到晚都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跑。
潘兴将军似乎同他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亲密关系,非常随便的玩笑没有了,谁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他远大的抱负。
但是,巴顿可不是一个习惯于无所事事、受人冷落的人,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潘兴将军讨个差事。
“将军!”巴顿好不容易找到了百事缠身的潘兴,恭恭敬敬地敬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军礼,然后说:“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答应。”
“讲吧!我亲爱的巴顿少校。”潘兴语调极其平淡地说。
巴顿注意到了潘兴对他的称呼不是平时亲切的“小子”,这让他有些扫兴,不过他相信将军是能够帮助他的。
巴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竭力平静地说:“我想到战斗岗位上去。这里现在看来并不十分适合我。您知道,将军,我是一名战士,我应该到前线去杀那些德国佬!法国人总是很笨,他们上了前线还在做香槟美梦。”
潘兴笑了笑说:“年轻人,你的想法不错。我这里有个新的任务,你或许会喜欢的。”
潘兴说的新的任务,是指正在酝酿组建的美国第一支坦克部队,潘兴说:“你看,法国人、英国人都在搞这玩意儿,我们美国人也应该试一试。你可以去干这事,如果不感兴趣,可以去带步兵营。”
坦克在1917年已不是新名词了,最初源自一位名叫欧内斯特·斯文顿的英国上校,他是战地随军记者,当时突发奇想才出现了这种新式武器。
当时这个英国记者建议制造一种能够自行推进的车辆,它能够跨越战壕,又有装甲,还配有火炮或机枪等进攻性武器,能够自行推进,寓攻于防,攻防兼容,既不怕机枪的袭击,又能进攻敌人阵地。
当时的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对这一想法很感兴趣,因为当时欧洲战局处于僵持阶段。
在12公里长的战线上,双方分别投入了20多个师,进行拉锯战,一时很难分出胜负,各国都在想新的办法。
对双方来说,在西线上的首要的战术问题就是怎样突破战壕。要达到目的,军队需要跨过死亡区。
在敌人机关枪和大炮齐射的枪林弹雨中,士兵们必须切断死亡区中带刺的铁丝网,然后冲进战壕中与全副武装的敌军展开面对面的肉搏战。
明智一些的方法,就是利用连绵不断的炮轰打烂铁丝网、破坏敌方枪械,压得敌人抬不起头来。
然后,让自己的士兵跳起来一哄而过。
但是,这些是理想的说法,敌人也不会只在那里等着挨打,他们会利用各种方法,保持自己的力量。并且使那些攻击的士兵相对地处于暴露的一方,遭受损失。而且敌人还会有增援力量,所以这种攻击的代价是昂贵的。
当然,不想这样硬碰硬地进行阵地战,那就得进行偷袭。
但这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容易,因为敌方的防御上都有警报器,这样很容易就会暴露目标。
而且偷袭一般是不可能用很多人的,一旦被敌人发现,后果将是非常严重。
利用毒气和化学武器,可能会使突袭成功,但也同样存在弊端。因为自己的军队也不可能直接暴露在毒气中,可是要戴上面具的话,那是非常影响打仗的。
另一个解决这战壕的方法,就是利用这种想象中的坦克。从某种程度上说,坦克就是为这样的战争而专门设计想象出来的。
坦克具有攻防合一的特性,可以相对安全地穿过死亡区,破坏敌人的设施。
丘吉尔立即组织了一个委员会专门进行试验。他们根据斯温顿上校的建议将一种拖拉机改装成战车,在英国的水柜工厂里进行生产。
为了保密,研制人员将其称为水箱,水箱的英文读音即坦克。这个因为应付僵持局面而产生的别出心裁的空想,竟然变成了现实。
坦克问世之后,人们对它的作用还不了解,更不会想到它会成为未来战场上的新秀。
当时人们把坦克投入战场,只是用于攻坚,没有完全发挥其防护、机动和火力三结合的威力。
但即使这样,坦克的威力也是有目共睹的。1916年9月15日,坦克第一次出现在索姆河战役,就初战告捷。
索姆河战役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军和德军在法国境内实施的重大战役行动。在这次战役行动的时候,英军第一次将坦克送上了战场。
在没有枪炮响声的情况下,英军300多辆坦克在康布雷附近的前线上伸展开近10公里,并分派5个步兵团突袭被德国人称为“重围之地”的海登勃格防线。
到了中午,坦克军就已经突破了防范森严的敌军战壕,并且深入敌阵约6公里。
他们粉碎了把持此处的两部分敌军,抓获4000名战俘,缴获100多支枪,而英军只有400人伤亡。
这次大获全胜,与其他进攻相比节省了许多兵力,在更短的时间中取得更多的土地,这样也使西线的战势得到了稳定。
尽管英军没有利用首次突袭的成功,也没有采用这一新趋势的优点,但是康布雷战役标志着坦克战术在战争中的首次成功应用。
没有枪炮袭击而只是坦克团的突袭表明了战场上又恢复了活力,死亡区可以被跨越,敌人也被摧毁。康布雷战役的最快效应和不朽的价值在于它证明了坦克的价值。
这个战果在没有坦克作战时候的战役和战斗中,英军要付出10多倍的伤亡,才能取得这个战果。
首战告捷以后,坦克名声大振,各国纷纷仿效。
首先是德国军械局立即组织专人,对这种新式武器进行研究,样品很快就出来了。
法国依靠英国的帮助,也很快制造出了诸如圣·瑟蒙德型和施奈德型的各式坦克。
美国陆军对这项新式武器的赏识是迟钝的。直至1917年秋,美国陆军好不容易才决定采用这种新式武器时,英国和法国已经有了几千辆坦克了。
这时美国只有两辆称得上是自己的坦克,这是华盛顿的军械署依照法国的设计图样定制的。它的外形粗陋而笨拙,结构简单而幼稚,而且其中一辆竟采用蒸汽机来发动。
对于这样一种新式武器,巴顿对潘兴将军提出的问题没有立即作出回答,他希望回去考虑一下。说是考虑,其实巴顿当时是非常为难。
因为巴顿不愿当步兵,他觉得步兵不过瘾,他认为如果自己进了步兵团的话,也许就是千百大军中的一员,也可能是一场大战后的残留者,然后在潮湿的坑沟里像老鼠般地度过余生。
巴顿最想去当的是骑兵。他家里养了一群马,有马厩,他善于打马球,他的马术非常好。
因为巴顿西部牛仔的风格很浓,他用他的马鞭一捅他那个帽子,就这么一个动作,就叫巴顿演绎成后来美国的军礼。非常随意,但表示了美国人的那种个性,成为美军标准军礼。
巴顿特别喜欢到骑兵部队,可是潘兴恰恰就没有让他到骑兵部队,他知道潘兴是说一不二的那种人,说过的话是不能更改的。步兵不愿意当,那么坦克可是当时美军就那么两辆,组建什么坦克部队?
巴顿见过坦克,而且也非常感兴趣,虽说没有真正接触过,但是出于对战争和兵器发展史的深刻理解,巴顿初步认识到,坦克部队是一个具有巨大发展前途和作用的新兵种。
甚至巴顿还对坦克进行过一番考察,而且还写了一份很长的报告来对坦克进行解释,希望引起军方的注意。因为当时除了巴顿以外,美国军界没有几个人了解关于坦克的知识。
同时巴顿还对自己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他认为自己是最合适的坦克军官人选。
另外,巴顿还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与法国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可以与法国人商讨坦克使用条例,他认为自己是乘汽车进行进攻作战的唯一的美国军官等。
总之,巴顿认为自己能完全适应这一新兵种,一定会在实战中取得出色的成绩,虽然巴顿这样想,但是他并没有充分作好组建坦克部队的思想准备。
不过当时巴顿的思想还有些矛盾,由于当时坦克是新式武器,存在很大的争议。
巴顿想如果自己组建失败,证明坦克是无用的东西,那么不管战争给自己提供多少良机,也会影响自己发展的。他拿不定主意,步兵不愿意当,坦克又是这么一个情况。
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巴顿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岳父艾尔。
艾尔是美国的社会名流,马萨诸塞州一个著名的纺织巨头,巴顿非常信赖他的岳父。所以他把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了岳父。
艾尔的回信非常及时,他回信有这么几段话,他说:“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对于战争一无所知,这里我对你的建议是,应该选择那些你认为对敌人打击最沉重,对自己伤亡最小的武器。”
看完了岳父的信之后,巴顿就决定进入坦克部队了。他相信坦克会给巴顿带来难得的机遇,并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巴顿有时甚至认为自己会成为两三个最高指挥中的一个,因为巴顿自信有胜任的资本,那就是丰富的想象力、勇气和关于机械方面的知识。
这时的巴顿开始坚信,坦克军会比空军更重要,而且地面作战的士兵会受益不少。
同时,在坦克军里,一个人除了在空闲时间里安全、舒适地度过,其余便都是在攻击中。
在坦克军中出色的人永远不会被埋没,而在步兵团中,两次英勇也会被认为是无功可言。
从危险程度上来看,坦克军要比步兵团安全。因为即使在危险的情况下,坦克也可以以静制动,不像步兵在战壕里遭受损伤。
巴顿立即就找潘兴,他说:“长官,我决定去组建坦克部队,我怀着一种特别的热情接受您的任命。因为我相信我能用轻型坦克给敌人最大的杀伤,而减少自己的伤亡。”
创建美国第一个坦克旅
1917年11月9号,巴顿接受了正式命令,任务是在马恩河上游的朗格勒附近建立一所坦克训练中心,并以此为基础组建一个坦克营。
巴顿想,如果自己顺利的话,还可能指挥坦克团或坦克旅,并获得晋升高职的机会。
当天,巴顿彻夜难眠,思绪万千。一方面,他感到责任重大,生怕有负众望。
另一方面,巴顿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此要与坦克联系在一起了,但坦克的效能确实尚未得到验证,所以他的前程也充满风险和许多未定的因素。
如果成功了,坦克将会使他走上通向高级职务的道路。万一遭到失败,他将会被历史所遗忘,甚至身败名裂。
但巴顿努力使自己坚信:如果在战争上加以正确使用的话,坦克一定会具有地狱般的魔力。
当时巴顿一遍又一遍地警告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巴顿必须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在英国和法国已经能够集中大量坦克参加作战时,美国却只有两辆样品。
巴顿不知道将来会把这一堆铁家伙用到什么地方,但是他很小心,不向上司询问一些可能让人怀疑他的工作热情的问题。
巴顿力求抛开那些不如意的初步印象,全力以赴地投入工作。一旦下定决心,他的热情马上高涨起来。他相信,在坦克部队组建起来以后,他们能够不断地自我发展。
在困难中发现的希望,更能够激起人们战胜困难的干劲。巴顿迎着重重困难,为各种具体事宜操劳,他决定首先让自己合格。
为了真正提高自己坦克方面的知识,巴顿曾经先后去了英国和法国的坦克学校学习,在此期间认认真真地研究了英法两国已有的坦克实战经验。
在巴黎,巴顿受到了法国人的接待,法军的格莱德将军把巴顿派到了查姆利尤。
查姆利尤是一所新设置的法国坦克兵军官培训学校,巴顿在那里看到了一些坦克,很不错。他们还给了巴顿一间漂亮的房间和一名勤务兵。
在那儿的第一周,巴顿驾驶坦克,在坦克上射击,研究战术策略,参观维修店,逛坦克公园,并且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去获知在袭击中怎样最出色地操纵坦克。
很快,巴顿就能驾驶着坦克穿越壕沟了,他感觉坦克操作起来很简单,尤其是对于会开车的人,而且也十分舒适。
在给自己妻子的信中,巴顿写道:若量到小塔车顶,它就比一个人稍高一些,就像旅游车那么长,司机坐在前部,发射子弹的人站在小塔车上。
坦克的声响很大。它跑得像人那样快。它可以像照明灯那样转动,也可以直立或倒立。
同时,巴顿发现了当时坦克的唯一缺点,就是从坦克里面向外看很困难,司机只能从三个裂缝看出去,在小塔车上的人的视线也好不了多少。
不过巴顿却觉得撞击小树然后看着它们倒下的感觉很有趣,他也喜欢在坦克动或不动时站在小塔车上开枪。
巴顿对在法国学习坦克的情况非常满意。晚上,他就检查这机器的工作情况,并且问了许多问题,使得他的教官只好派专业的技术人员给他回答和讲解。
有时,巴顿还能接触到法国坦克兵总司令,他们曾经一起吃饭,在席间一起谈论坦克兵。总之在英法两个国家的学习,让巴顿的坦克知识增加很快。
不过,巴顿觉得还不够,又买来了一大堆书,凡是他感觉与坦克有点关系的,他都搜集到了。
巴顿仔仔细细地阅读了西欧近代战争史,试图从中找出坦克在武器技术发展史上的正确位置。
这段时间,巴顿的的确确是个大忙人,他也愿意显出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这多少有些夸张,但他自我感觉很好。
这些学习与实践是非常有益的,巴顿的努力使他看到了新的坦克部队的发展之路。
巴顿认为集中使用的坦克群最有突击力,对坦克集群得当的指挥能够快速推进,一个防御点上的突破会很快发展成为一个防御正面的突破,而且坦克部队可以用最小的伤亡获得最大的胜利。
但要想有强大的突击力就必须抛弃那些设计笨重、速度迟缓、火力不强的坦克类型。
巴顿评价法国的坦克时尖刻地说:“英勇的法国士兵在他们自己造的坦克里备受煎熬,而打死的德国人却寥寥无几。”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曾作为骑兵军官的巴顿深受骑兵战术的影响。
经过一番努力,1917年12月15日,巴顿和其他几名工作人员起程前往朗格勒,开始了训练基地的筹建工作。
在坦克和受训人员到达之前,巴顿又走访了英国博文顿坦克学校和法国夏普勤坦克学校。
不久,第一批参训人员来到训练基地,巴顿首先对他们进行作风纪律训练。
巴顿认为,一支无坚不摧的钢铁部队,必须具有铁的纪律。在训练中,他异常看重官兵的纪律观念,注重培养他们的军容风纪和礼节礼貌。
巴顿要求自己的部属着装整洁、军姿优美、严守纪律、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要有一往无前的突击进攻精神。
巴顿当时对自己的部下表示:“我将表现出比现在更为严厉的面孔,这将是我真正的面孔。”
巴顿对训练一丝不苟,要求严格,纪律严明。他在远征军队伍中以“最残酷的军纪森严的教官”而名扬四方。
一天巴顿去视察厨房,看到厨师没有穿军靴,宣布罚20美元。
“我是厨子”,厨师嬉笑着说。
“以后凡是军容不整的都要罚款!”巴顿严肃地当众宣布道,厨师的笑容消失了。
一天巴顿去视察医院,看到大夫没有戴钢盔,问道:“大夫,您的头盔呢?”
“我从来不戴头盔,将军!戴了没法戴听诊器!”
“那就打两个眼儿!”巴顿固执地说。
“听说你们这儿有两个士兵是通过自伤进来的?”
“是的,将军,其中一个在发烧。”
“把他们赶出去!他死了我也不管,我们这里不能收容胆小鬼!”
巴顿就是这样,严厉得近乎无情,近乎残酷。但是经他教育、训练出来的战士一个个技术都非常好、能打仗,而且人人军容整洁,动作矫健。
鉴于美国兵工厂不能提供急需的坦克,潘兴就向法国军方求助。法国人很希望美国坦克部队能尽快投入战斗,于是很快就送来了坦克。
1918年3月下旬,法国捐助的22辆坦克终于运到。
这天晚上22时,劳累了一天的巴顿刚刚躺下,传令兵乔·安吉洛军士急匆匆地闯进卧室。
安吉洛报告说:“少校,法军支援的坦克刚刚运到,需要您到铁路支线那儿去。”
因为所有人员中,只有一个人会驾驶坦克,那就是巴顿,他当时是美国军队中唯一值得自豪的坦克手。所以,缷坦克的任务就全交给巴顿了。
天亮之前,巴顿把这些庞然大物一辆一辆地开到了驻地库房,兴奋和劳累把他弄得疲惫不堪。
巴顿开始以全部热情和全副精力投入训练工作。
首先,巴顿制订了详细的训练计划,亲自授课,向学员讲解坦克的构造、性能以及驾驶、修理技术,并组织了第一次步兵和坦克兵联合作战的军事战术演习。
别人不会,巴顿只有手把手地教。刚刚问世的坦克,里面黑洞洞的,漆黑一团,巨大的噪声,根本听不清说话,可坦克需要联络,于是巴顿就想出一个特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呢?就是后面的人拿脚踹前面人的后背,就是前进,摸前面人的头顶,就是停止。这是最简单的最原始的坦克的通信方式,用形体语言来进行表示。
很快,巴顿就开始用自己训练的部队进行军事演习了。巴顿看到,这些坦克的工作性能很好,他对此挺满意。
有了坦克,现在所要进行的就是真正的实践训练了,如果使所有的枪支、步兵和坦克同时齐集在一起,那可是件复杂的事情,因此巴顿要写下一些命令来看看他们会表现得多么出色。
这些坦克像巴顿预料的那样,在10秒钟内就越过了第一个壕沟,当然没有枪向它射击。
巴顿的战马还以为坦克是一种新的能跑的动物,它一点儿也不怕这些坦克,而且它经过时就要发出轻视的嘶叫,好像是在嘲笑坦克慢吞吞的速度。
就这样,巴顿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成功地组建了一个初具规模的坦克旅,下辖两个营、三个连,还设有一个直属旅部的修理救护连。
巴顿任旅长,共有50名军官、900名士兵和25辆坦克,巴顿成为了美国装甲部队的创始人。
出身骑兵的巴顿喜欢以骑兵的眼光看待坦克兵,他十分注重坦克部队的机动性,所以,巴顿相对喜欢法国的轻型坦克,因为这种坦克装甲轻,机动性强,行程远。
巴顿的坦克旅,被公认为美国远征军中最厉害的部队。而巴顿则以远征军中“最残酷的军纪森严的教官”而声名远播,他对下级极为严格,但他赏罚分明、办事公道。
巴顿认为,纪律和军容,是一名真正的军人的重要素质,也是一支部队凝聚力、战斗力之所在。
所以,在这方面,巴顿争取处处为官兵作出表率,当一个优秀军人的标杆,他始终保持军容整肃、仪表非凡。
在后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巴顿几乎成了军容军纪的代名词,只要人们提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军人的标准。
巴顿甚至把极为简单的举手礼发展成一种高度优美的艺术,在整个远征军中,这种漂亮的敬礼姿势被称为“乔治·巴顿”。
巴顿致力于把自己的坦克部队训练成一支钢铁队伍,具有一往无前的进攻精神。
虽然战争是令人诅咒的魔鬼,巴顿却生性喜爱打仗,渴望战斗。可以说,巴顿天生就是与魔鬼做伴的人。
巴顿日夜盼望率领他的铁骑驰骋沙场、冲锋陷阵。他说:“我希望战争打下去,直到我们能一试身手。”
坦克兵箭在弦上
整个1918年上半年,巴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失去参战的机会。
3月至5月,德国军事统帅鲁登道夫连续在西线发动五次大规模的攻势,并迅速在盟军阵地上形成几个突出部。
但是,德军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他们已经没有进一步发动大规模进攻的能力,可以说盟军的胜利指日可待。
巴顿对这种局势深为担忧。一年前的今天,巴顿带着杀死德国人的渴望来到巴黎。现在巴顿依然怀着这种渴望,可到目前为止,德国人却不见减少。
有几次巴顿为去年没有加入步兵而选择坦克部队而遗憾,当时如果参加步兵,那已经在战争中打了5个月了。
当然,巴顿在坦克部队也做了不少工作,但他相当担心在战争结束时自己还一事无成,那会毁了他的军事生涯,或至少是一个很大的障碍。
如果战争能持续下去,那巴顿的才华足以施展出来,但是未知的一切让巴顿惧怕。
有几次夜里巴顿突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他梦见和平降临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果真如此的话,那就等于毁了我的军旅生涯。我克服了巨大的困难,夜以继日地拼命工作,就是盼望在战场上大显身手。
否则,一切心血不都是徒劳吗?
然而生活就这样平淡地过着,有时巴顿会忍不住生活的平庸,来到最危险的前线。巴顿看到几乎所有的道路都经过了军事伪装,麻袋布挂了有3米多高以遮住框架,这样,敌人分辨不出横在路上的是什么东西,也就不会开枪射击。
许多地方都有挺大的炮弹坑,最后巴顿们只好下了车,戴着铁皮帽和防毒面具,拄着拐棍,穿过一片麦地走向前线。
太阳闪耀着光辉,四周宁静而不见一人,可却有像弯曲的水沟一样的长蛇即通信沟。巴顿他们很快就踏过了地上的一些绿色的麻袋布,那下面是炮兵队,只给人留了几个小孔。他们都在睡觉。
最后巴顿去了离前线近1000米远的支援区。那里也有许多炮弹坑,整个军队也在伪装下,看起来就像一些死树。
有几组士兵像野餐的人一样拄着拐棍在那儿来回走动,同时听到几声枪响。
巴顿去了小山上的一个农场,那儿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
巴顿站在一角上看到近400米以外有一排树,副官说:“那是些伪装。”那就是德国人的防线,可巴顿什么也看不到,连沟渠也没有。但是副官说,德国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所以他们就在灌木树的影子中继续走。
这时两枚德国炮弹发射过来,在不到100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巴顿到那个弹坑旁捡了一块碎片,还是热的呢!
巴顿并未被吓着,而是相反,感到了一种特别的兴奋。
巴顿们走到房子的后面,由于有太多的弹坑,这里很难走动。他们来到通信沟,巴顿极希望到沟里去看看,副官则说在顶上走会更好。巴顿接受了这个建议。
就这样,巴顿他们登上了坡顶。从那里看,他们的壕沟就像为铺设管道而挖开的排水沟,前面有些铁丝网,还有那约200米以外的伪装用的一排树。
副官又说他们最好一个劲儿地走动,否则就会遭到射击,所以巴顿一直不停地走下了山坡,而后绕到了壕沟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
可是在这里,除了200米以外的一排树外就看不到什么了。树林后面有一座新墓碑,上面有个漂亮的木制十字架,这个人是今早被巡逻兵打死的。
副官停下来让巴顿看那壮观的战场,可巴顿却情不自禁地注意到自己是十分可能的目标,而且那射程是绝对致命的。巴顿不喜欢背对敌人,因为万一他们开枪,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躲避。
巴顿他们来到了平地上,巴顿想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片地了,至少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正好在田野的正中间,副官停下来整整绑腿,巴顿也摘下头盔,点着了一支烟。
然后巴顿他们翻过了山脊。看来巴顿和自己的副官在光天化日之下漫游还真好笑,没有射击,只有活生生的东西。人们并不会害怕,却对在地狱里看不到射击而感到好奇。
最后当巴顿他们离开前线时,巴顿瞧了瞧这个军队。那情景逗死人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伪装起来。
巴顿企盼的时机终于来到了。
8月20日,巴顿正在参谋学院听课,突然有人通知他立即向坦克兵司令报到。
到了司令部后,巴顿才知道,9月初美军将首次独立地组织实施大规模进攻战役,坦克兵也将参战。
协约国盟军最高统帅费迪南·福熙将军计划对德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战。
这次大攻势的前奏是扫除圣米耶尔城防守部队的德国人。
自1914年以来,德军就在凡尔登以南的默兹河和摩泽尔河之间守住一个楔形的突出部,以保护梅斯和布里埃铁矿的关键性中心。该矿是德国炼钢所需矿石的丰富源泉。
这个突出部插入法国的右侧翼达16公里,既切断了凡尔登到土尔的铁路,又切断了巴黎到南锡的铁路。要在默兹河和阿尔贡森林之间的防区进行任何成功的大规模进攻,消除这个突出部是必不可少的,这个防区已被选作为下一个目标。
肃清圣米耶尔突出部的德军,已成为美军在其自己指挥下的第一个行动了。
从突出部的顶端圣米耶尔起,它的西边成斜线地延伸到默兹河东的树木茂密的高地,它的南边从圣米耶尔延伸到摩泽尔河横切河两岸的高地。在高地之间是沃夫勒平原,它被小溪、沼泽、大的池塘和一片片的林地所切隔,不易通行,尤其是在雨天。
潘兴的最后计划要求同时向两边推进,突击的重点放在南边。牵制性的进攻将指向突出部的顶端。为了大规模进攻,集结了超过55万的美军和11万法军的兵力。在参加这次进攻的3个美国军和九个附加的师中,两个军和9个师都无战斗经验。
空军集结了1500架飞机,大都是由法国人和英国人提供的,这是为一次攻势所曾集结的最大数量。在突出部的两边,集中了约400辆法国坦克。300门以上大炮和330万发炮弹,保证进攻者将使用高爆炸药把敌人阵地彻底炸遍。
当时司令部赋予巴顿的任务是:指挥第五军的坦克,包括自己的6个坦克连和一个法国坦克连共计144辆坦克,支援从南面发起进攻的主力部队。
于是巴顿突然忙碌起来了。接到作战命令的第一天,他就在司令部里忙于为这项计划搜集补充的详细材料。
等巴顿冷静下来时,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巴顿立即去找自己的上司坦克部队司令说:“天哪!将军!我忙乎这些有什么用?我自己连一辆坦克都没有,我这样怎么能指挥第五军和其他部队的坦克呢?”
上司没有理会他,只是生硬地对他说:“不要多问,到时候会有的。”
巴顿还是不放心,又去别处打听。直到别人告诉他坦克已在途中时,他才冷静了下来。
同时,巴顿又听到了别的传言,说他的部队要经过的道路可能全是沼泽,坦克要过去非常困难。于是他又忧心忡忡起来,他决定亲自去察看地形。
巴顿跑到法国军团司令部去,征得了有关人员的同意,然后同一个法国兵一起去察看了地形,他看到那里没什么沼泽,几乎没有什么障碍能挡住坦克,他终于放心了。
等巴顿回到营地时,坦克也运到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司令部的命令了,巴顿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英勇战斗大受赞赏
发起进攻的时间一推再推,最后才决定在12日凌晨1时开始。在参加战斗前,巴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9月12日凌晨,900门大炮一齐开火,一直延续了4个小时。凌晨5时,地面进攻开始,50万美军和15万法军像巨浪一般涌向德军阵地。当时巴顿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他把坦克分成三路开进,自己靠近右路指挥康普顿营。
在真正的实战中,坦克部队的指挥员究竟应该在什么位置呢?是待在指挥所里,还是应随坦克跟进?
巴顿根据自己的想法,认为指挥员亲临第一线可以激励官兵的士气和斗志,并能随时依据变化的情况组织战斗。巴顿一行冒着炮火往前疾进。穿过进军路上的第一座城镇圣比桑,向埃塞前进。
巴顿处于极度兴奋之中。时而驾着坦克领队,时而跳到地面上大声叫嚷着指挥车辆前进。看到有人不听他的招呼,便一阵又一阵地大发脾气。在阵地上,他出没于坦克内外,步行比乘车多,跑的路比走的多。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已到了开在最前面的一个坦克排那里。
到了庞奈镇前面,跟随巴顿身边的5辆坦克有4辆已经耗尽了燃料,不能动弹。
坦克遭到敌人密集的弹雨的袭击,巴顿跳下坦克,隐蔽前进。他很快发现自己陷入了孤身一人的危险境地,最终不得不转身往回跑。
后来巴顿遇上了补充油料后赶来的原先4辆坦克,于是把5辆坦克重新组织起来,自己跳上领头的坦克,他们一面猛烈开火,隆隆地进占了贝内镇,缴获了4门火炮,16挺机枪。
这时,巴顿开始关心从左路进攻的布雷特坦克营的战斗情况,他步行穿过大段无人地带,发现该营的25辆坦克已经占领了弄沙尔。不过燃料全部用完,不能继续开进了。
巴顿在路旁拦住了一辆战地观光军官的车子,从赛谢普雷油库搞到了两个坦克营所需要的汽油。然后他兴冲冲地到军司令部汇报了一天的战斗情况。精力过人、神采飞扬的巴顿正为自己第一天冒险行为高兴时,他的上司罗肯巴克给了他一闷棍。
巴顿的上司已经听说巴顿有到处乱跑的习性,他时常离开自己的部队单独行动,并且只身进入德军防线。对此十分生气。
罗肯巴克训斥巴顿说:“你的任务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你愚蠢地闯进敌军防线的行为不能原谅!我不懂,你究竟想干什么?看来你的指挥职务非解除不可了!”
这下可击中了巴顿的要害!他最怕不让他带兵打仗,他明白自己所干的事确实有太多的个人英雄主义色彩,于是立即虚心表示歉意。
不过上司对巴顿取得的战果还是很满意,只是不希望他冒险惹事,听了他的解释,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此事便不再多讲了。
第二天,圣米耶尔战役实际上已经结束。美军俘虏敌军1.5万人,火炮450门。
一队又一队的德军战俘从巴顿身边经过走向战俘营,德军的防线收缩到兴登堡,中间留下了一段宽阔的无人地带。
巴顿把率领的坦克以扇形阵式开进到开阔地带,在离德军兴登堡防线八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巴顿命令西奥多·麦克卢尔少尉的三辆坦克向敌军阵地直冲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听到一阵隆隆的炮声。麦克卢尔捣毁了敌军一个炮兵连阵地,而后得意扬扬地返回。然而,美军司令部并没有打算正面攻击兴登堡防线。巴顿擅作主张的行动让他的上司大为恼火,他立即命令巴顿停止战斗,前来受训。
上司把他臭骂了一顿,不过,罗肯巴克将军深知巴顿在坦克部队中的威望与作用,深知像巴顿这种英勇顽强的军人品格是十分罕见、十分可贵的,便又原谅了他。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美军远征军总司令潘兴将军对坦克兵在此次战役中的英勇战斗精神,进行了大加赞赏。
无论如何也要前进
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潘兴专门制订了一个新的大规模作战计划。
按照新的计划,潘兴将突击方向转向了凡尔登西部地区,准备组织一次全新的战役。
为此美国集结了3个军的兵力,同时有3个师作为预备队,在墨兹河与阿尔贡森林西部边缘之间的宽约30多公里的地带,全面铺开。
巴顿的坦克旅属于第一军,总共有坦克135辆,任务是通过夏庞特里方向的谢匹与维朗内,沿着阿尔贡东边,在布昂泰和埃尔两边开进,支援步兵进攻。
美军通过铁路把坦克运到了预定攻击出发地域,巴顿组织官兵乘着夜色把它们卸下火车,然后率领人马开到一片小树林里隐蔽起来,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德军在墨兹到阿尔贡一线,构筑了一个严密坚固的防御体系,在纵深12公里的阵地内,修建了4道防线,其中有无数相互支撑的机枪火力点,并敷设了密密的鹿砦铁丝网。
9月26日晨5时30分,巴顿他们的坦克部队开始了参战以来的第二次战斗。那天雾很大,德军又不断地扔烟幕弹,巴顿们连3米远的地方都看不见。
75毫米大炮轰击一小时之后,巴顿往前挪了挪,想看看前面到底怎么样了,但什么也看不见,四面八方全是机关枪在扫射,谁也辨不出是哪一方的。
巴顿带了6个通信员和一个罗盘表,并把路上找到的迷路的士兵都带上了,有时竟有几百人。
大约9时30分,巴顿他们到了一个叫柴彼的小镇。巴顿部队越过步兵,要占领这块地方的时候,受到四面八方的枪击。
巴顿他们用机关枪扫射,又用大炮轰,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很快,一些美国步兵开始跑着往回撤。
因为巴顿的人都没有步枪,所以他也只得跟着步兵往回跑,在他们停下来之前,巴顿在一个山顶后面躲了起来。
巴顿他们到山顶后面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德军的枪声不断,逼着巴顿他们用大炮和机关枪回击。
这时步兵又一次逃跑了,巴顿们在后面喊他们、骂他们,他们才停下。
但是这些美国兵吓坏了,表现得非常糟糕,有的人戴上防毒面罩,有的人用手捂着脸,但没有一个敢进攻的。
除了巴顿以外,没有第二个军官,所以他决心履行职责。巴顿的一些后备坦克被困在壕沟里,他返回去让藏在壕沟里的美国人挖出一条通道。
敌人不断地开火,情况非常危险,巴顿急疯了,走在最前面指挥,终于有五辆坦克出来了。巴顿喊着、骂着,挥舞着手杖,领着他们前进。
大约有150个步兵也跟着前进了,但当巴顿部队到达山顶时,德军的地面火力实在太疯狂,巴顿他们都趴在了地上。
这时巴顿明白,他们要么必须往前冲,要么撤退。
当时巴顿部队正处于前方频遭炮轰、两侧遭枪击的形势下,但巴顿不断地对自己说巴顿不会被击中。这样感觉好些,虽然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下了,有的被炸得尸首横飞。
可巴顿不能撤退,于是他喊着问有谁愿意跟他一起冲,结果只有6个人往前冲,其中有巴顿的传令兵,巴顿和另外4个士兵。
巴顿希望其余的人能跟着,但他们没有行动。冲出来的人很快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他们就剩下3个人了。
巴顿能看见机关枪就在前面,所以他大喊着,鼓足勇气,继续往前冲。
又一个倒下了,传令兵对巴顿说:“就剩下我们孤单单的两个人了。”
巴顿回答说:“无论如何也要前进。”
就在巴顿他们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一颗子弹穿透了巴顿的左大腿,巴顿重重地摔倒在地。
子弹是在大约50米远的地方射进来的,所以子弹出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银币大小的洞。
鲜血顺着裤腿汩汩地流了下来,巴顿最初甚至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疼痛很快袭来,他感到腿被打中了。
巴顿静静地躺倒在地上,就那么短暂的一会儿,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就此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但是,巴顿不能对不起家族荣誉,而且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击中,他一定要站起来。
所以巴顿真的又站起来,走了大约10米的距离,他的腿实在不行了,又重重摔倒在地,这时只剩下巴顿的传令兵。
“天哪!上校被打中了,一个人都没了。”
传令兵边喊着边把巴顿拖到一个弹坑里。
巴顿躺在那儿,子弹从巴顿头上呼啸而过,咝咝作响。
传令兵用刀割开他的裤子,给他包扎好伤口,并勉强止住了血,可是他已经无法再站立起来了。
这时几辆坦克开过来了,巴顿派安吉洛迅速跑过去向坦克手指出约40米距离上的敌人机枪点的位置。
一个中士走过来,巴顿命令他赶回去向军部报告他受伤的消息,并指定另外一名军官接任指挥职务。
又有几辆坦克开上来了,巴顿躺在地上,给它们指示攻击的方向和目标。
大约一小时后,附近敌人的机枪点被摧毁,3个士兵抬来了担架,与传令兵一起将巴顿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队。
巴顿坚持先到师司令部,向司令部的军官汇报前线战况后,才被送往野战医院。
刚到医院,他就昏迷过去了。第二天上午,巴顿醒过来了,发现身边躺的全是他的坦克车手。
巴顿的事迹很快就上了报纸,人们称赞巴顿是坦克兵英雄,他受伤躺在弹坑里仍继续坚持指挥作战。
巴顿从26日晚至29日晚一直待在野战医院。之后,救护车把巴顿送到火车上。
对于巴顿来说,坐火车的滋味还行,因为天一直在下雨,路上没有什么灰尘。
途中,护士们还让巴顿吃了点儿糖浆、面包,喝了点儿咖啡。这在战争中可真是难得的安静。
到了基地医院,巴顿手下一个军官说,他受伤的那次战斗,面对的是一个营的德军,而巴顿他们只有9个人,真够幸运的。
不久,巴顿的伤口基本愈合了,大夫说子弹从这个部位穿过去竟没使巴顿致残,真是个奇迹。
因为医生自己用探针都不可能不碰到臀关节、坐骨神经或是大动脉,子弹竟然没碰到,很幸运。
虽然巴顿不能在战场上继续指挥作战了,但他那种坚韧不拔的毅力、带头冲锋的表率作用仍然激励着坦克部队的官兵们继续进行战斗。
美军坦克部队用为数不多的坦克一直战斗至10月中旬,配合步兵摧毁了敌人坚固的抵抗据点,建立了稳固的防线,并粉碎敌人的多次反冲击,最终取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
鉴于巴顿的英勇战斗表现和取得的功绩,罗肯巴克建议晋升巴顿为上校。
潘兴更充分地认识了巴顿的勇敢、牺牲精神,他写信给比阿特莉丝,说她有权利“比任何时候都更为他感到骄傲”。
在巴顿33周岁生日前不久,他被晋升为上校,属于美军中比较年轻的上校军官。
“你对我有何评价?”他写信问妻子。“我自然十分高兴,尽管说心里话我不认为自己很值得获得这个军衔。”
巴顿在总医院养伤期间,从前线不断传来胜利的消息,激励着他的斗志,急切盼望伤愈归队,重返战场。
出院后,巴顿奉命返回布尔格任职,他立即发布“关于着装举止和纪律”的命令,要求军官和士兵都要遵守纪律,着装整洁,训练刻苦。
很明显,巴顿还想率部队继续作战。
但不久,1918年11月11日,经过4年多苦战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失败投降而宣告结束。
对于巴顿来说,这虽然是一种不幸,但他又觉得战争在这一天结束对他无疑是一个吉祥的兆头,因为这一天恰好是他的33周岁生日。
第一次世界大战这场残酷的悲剧代价不小,协约国上战场的4200多万男人中,至少有700万人被杀戮,其中有300万人残废。
在这次战争中,美国只是参与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对于巴顿来说,圣米耶尔战役是巴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仗,尽管它既不重要也不激烈。速胜的圣米耶尔战役虽令巴顿沮丧,但是也同样令巴顿难忘。
将与坦克部队再次会合
1919年2月,巴顿率领自己的手下,乘火车前往马赛,然后从那里坐船回国。
法国马赛基地的司令官参观了巴顿的这支部队,他为自己所看到的震惊不已。
巴顿的美国部队,无论是军容还是纪律,可以说都是世界一流的,完全可以成为其他军队的楷模。
上船后,巴顿十分关心士兵的食宿条件,为此又忙碌一番。3月中旬,船队顺利抵达纽约。
此时对于巴顿来说,一场令人振奋的大战已完全变成了历史。
巴顿在这次大战中获得了值得炫耀的荣誉,他被授予“优异服务十字勋章”。
一向渴望得到荣誉的巴顿此时有些喜形于色了,他感到,自己没有虚度年华。
巴顿认为自己幸运地赶上了一场大规模战争,建立了功业,并为自己争得了美国第一坦克手的美名,他踌躇满志,颇为自得。
到此为止,巴顿已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所取得辉煌的成就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以前的剑术大师一跃成为美国一流的坦克专家。
巴顿创造性地建立了一个新的兵种,发明了一种新的战法,并在实战中检验了他的成果。
巴顿以自己的特有模式造就出一支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坦克部队,他们对美军在两次大规模进攻战役中取得胜利作出了突出贡献。
由于功绩卓著,巴顿连续3次获得晋升,直至升为上校。但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勇敢精神和领导才能在战场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回到美国后,思念亲人的情绪像烈火一样燃烧着巴顿,他觉得自己似乎已有一个世纪未同家人见面了。
巴顿摆脱了记者的纠缠,拒绝了任何邀请,匆匆地赶回家与妻子见面。几天后,巴顿又与家人团聚了。
和平似乎正在降临人间,世界又恢复到了1914年以前的状况。现在,军人又显得笨拙可笑,手中的武器似乎也没有用武之地。
在巴顿离开美国的两年多时间里,美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国家正在战争的催化之下成为工业化、机械化和城市化的国家,甲虫般的汽车塞满了公路,穿工装裤的人更多了,女权运动大大兴起。
由于参议院拒绝批准《凡尔赛和约》和拒绝加入国联,美国又退回到传统的孤立主义政策。
美国人民的眼光盯着国内事务,在欧洲的美国远征军早已被迅速召回,巴顿就是在1919年5月17日回到美国的。
对于战争向和平的转变,巴顿似乎还不太适应。
战争就是巴顿的生命,巴顿是那么的热爱战争,在战争中体会快意、乐趣、刺激和紧张,他认为自己就是战争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然而突然地,潘多拉的匣子关上了,巴顿觉得又回到了愚蠢的、地狱般的世界,生活失去了意义。
巴顿满怀着远离战争的悲伤,带着对戎马生涯的渴望,回到了平庸的生活状态。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的1920年,对巴顿来说是喜忧参半的一年,一方面,他在战时的功绩受到了无数的表彰,另一方面,留给巴顿的就只有烦恼了。
《凡尔赛和约》签订之后,法国总理克里蒙梭宣称:“我们已经把战争进行得十分彻底,十分彻底了。”
美国对保持一支何等规模军队为宜的问题展开了辩论,结果轻而易举地达成了共识:保留一支人员少,规模小,但比较精干的队伍。
陆军首当其冲大裁减,遭到全面清洗,几乎所有军官都被降职或解职。
陆军参谋长马奇将军由上将降为少将,数千名正规军军官被宣布退役,尽管他们不断抱怨政府忘恩负义,但丝毫无济于事,同时海军建设也大量削减。
回国后,巴顿的部队被调到马里兰州的米德军营。这个地方位于巴尔的摩和首都华盛顿之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专门开设的坦克兵军营。
当时除了巴顿的坦克兵外,在宾夕法尼亚州科尔特军营,还有一支受训的坦克兵,他们的指挥是艾森豪威尔中校。
现在,战争结束了,这支坦克兵与从法国返回的坦克兵合编,并转至米德军营。
1919年3月,巴顿与艾森豪威尔在米德军营的坦克中心初次相见,虽然两人的经历与学识各不相同,但他们志向相同,都立志为装甲部队奋斗。
尽管巴顿的年龄和军衔都比艾森豪威尔高,但对装甲部队抱有的同样热情,把这两名优秀的军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巴顿和艾森豪威尔两个人一起学习专业课程,常常共同做功课,讨论军事问题。
讨论最多的是如何把装甲部队发展为一个强大的兵种,而不受行动迟缓的步兵的牵制。
颇有实干精神的巴顿不仅限于讨论,而且积极动手改进坦克的通信和射击的稳定性。
巴顿一直在为他的坦克部队奉献着自己的智慧和金钱,甚至连他的亲爱的夫人也加入了支持他的行列。
虽然坦克的经费越来越少,油料也日益减少,但巴顿仍乐观地工作着。
巴顿还参加了一个技术委员会的工作,研究如何改进坦克的装备,使其从原始的粗胚形态走向成熟。
一个叫沃尔特·克里斯蒂的发明家给巴顿的坦克带来了一个可能发展的机会。
为了实现自己的坦克是最先进而又最简单的武器的设想,巴顿自己出钱资助克里斯蒂研制新坦克。
后来,巴顿还在米德军营专门为他安排了一次表演。
这次表演对巴顿来说意义重大,他认为它几乎可以决定坦克部队是存留还是取消的命运,然而陆军部的将军老爷们却不这样认为。
表演当天,巴顿夫人和陆军部的7位将军出席观看表演。
这次参加表演的坦克,不是由别的运输工具运来的,而是靠自身的动力,长途跋涉了400多公里到达的。
坦克的时速达到每小时近50公里,这个速度在当时来说就是一个奇迹!
巴顿在试验现场首先对坦克的性能做了简明扼要的介绍,并说:“操纵十分简便,连小孩子也能驾驶。”
巴顿邀请那些将军们坐上去,试试看,但无一人应声。他又一次邀请,又一次沉默。
于是,巴顿转向他亲爱的夫人,让他的夫人表演一下。
小巧玲珑的巴顿夫人十分沉着而娴熟地驾着车,虽然在行驶中掉了帽子,合体的衣服上也溅上了泥浆,但她表现出的高贵的气质和优雅的举止,使观看者无不深深折服。
即便如此,也难以改变陆军部这些老朽们头脑中那陈旧落后的观念。军械署最终还是拒绝了克里斯蒂的设计,理由竟然是难以操作。
失望渐渐向绝望转化。
当1920年6月来临的时候,巴顿身心交瘁。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的命运常常不是被自己掌握着,而是在一些对你来说可能毫无恶意的人的谈笑之间被决定。
巴顿不得不又一次经历了要与他所执著热爱的坦克兵事业分手的痛苦体验。
作为美国的第一坦克手、美国坦克部队的创始人,想到自己呕心沥血、费尽周折而得来的坦克部队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巴顿心中涌起的并不是悲哀,而是一种立誓重组坦克部队的豪情壮志。
1920年6月,美国国会通过了《国防法案》,规定陆军编制仅为28万人,分9个师。
最令巴顿伤心的是,坦克兵失去了存在的法律依据。该法案规定,坦克兵配属步兵,不再作为独立的兵种存在。
因为《国防法案》还规定,坦克兵以连为单位配属步兵,每个步兵师配属一个坦克连,由步兵军官统一指挥。1920年,全年的坦克经费只有500万美元。
这一法案的公布,表明战后以来巴顿为了他的坦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巴顿无可奈何。这年夏天,巴顿决心告别坦克,告别自己苦心经营的三〇四旅,重返骑兵部队。
临别之际,巴顿对他的部下发表了一篇满怀惜别之情又慷慨激昂的演说。
巴顿说:自己爱三〇四旅及其所有的军官和士兵们,并以他们为骄傲。无论三〇四旅走到哪儿,都会是纪律、勇气和效率的典范。
同时,巴顿坚定地说:坦克部队有我的心血和希望,我坚信它是不会衰亡的。
最后巴顿还认为,总有一天,他将与自己的坦克部队再次会合,因为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和荣誉与这支部队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