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语:电影的下一个世纪

1995 年,是电影的百年诞辰。电影这门最年轻、也是最普及、最有影响、最赚钱的艺术也有 100 岁了。100 年的时间,对一门艺术来说,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电影又是那么生命旺盛的艺术,这一瞬它已经历了太多的兴奋、忧虑、喜悦、希望与绝望。回顾一个世纪的历程,我们来看一看那些创造了电影史的艺术大师们是怎样说电影的:

卓别林(188—1977,代表作《淘金记》、《摩登时代》、《大独裁者》等):“拍电影使我有一种冒险的感觉,正是这种可爱的不受拘束的精神, 给我增加了乐趣。拍电影那么自由,又是那么容易,它激发了我的创造力。”

爱森斯坦(1898—1948,代表作《罢工》、《战舰波将金号》等):“这是一种奇妙的艺术,它要使绘画与戏剧、音乐与雕塑、建筑与舞蹈、风景与人物、视觉形象与有声语言融合为一个整体,一个统一的综合体。把这种综合体理解为从未有过的有机的统一体——这无疑是美学有史以来所获得的最重要成就。这种新艺术的名字就是电影。”

希区柯克(189—1982,代表作《蝴蝶梦》、《后窗》、《精神病患者》等):“电影仿佛是这么一种手段,它能使惊恐不安、经常受着莫名其妙的内疚和焦虑所折磨的人们,通过导演对戏中人进行巧妙的安排来解除内心的痛苦。”

黑泽明(1910—,代表作《罗生门》、《七武士》、《乱》等):“电影这门艺术与其它艺术颇有相似之处,它既有文学,又有戏剧,还有哲学的一面,也有美术和音乐的因素。但我还是要说,电影毕竟是电影。”

伯格曼(1918—,代表作《第七封印》、《野草莓》、《处女泉》等): “电影是梦幻,电影是音乐。没有哪种艺术形式能像电影那样,超越一般感觉,直接触及我们的情感,深入我们的灵魂世界。”

费里尼(1920—1993,代表作《道路》、《甜蜜的生活》、《八部半》等):“在我看来,电影就是一个大厅,那里话语声嗡嗡不断,汗臭熏人, 检票员来回走动,叫卖炒栗子的声音此起彼落,总之,一片混乱的气氛。而且乱乱哄哄,灾祸百出。散场时幕后响起姑娘们的脚步,有些人在隆冬季节走出太平门来到街巷,冻得都有点发木了,还有的人哼着从影片中刚学来的曲调,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角落里小便。”

戈达尔(1930—,代表作《精疲力尽》、《狂人彼埃罗》等):“电影就像是一本个人的日记,一本笔记和一段个人独白,它的作者力图在摄影机面前为自己辩护。”

基耶斯洛夫斯基(1941—1996,代表作《十戒》、《白色》、《蓝色》、

《红色》等):“我会下象棋,下棋与导演相通。一方面,我与我自己下棋, 另一方面,我与观众下棋。我每走一步都要预先考虑到观众的反应,甚至, 我要预先考虑到几步棋的反应。从这方面看,电影与象棋十分相似。”

张艺谋(1951—,代表作《红高粱》、《菊豆》、《秋菊打官司》等): “电影其实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东西,科学技术的发展必然会导致电影艺术观的革命。因此,无论是观赏形式还是制作方式,未来的电影都是不可思议的。”

电影大师们实际总结的是电影史。早期的电影艺术家体会的是电影怎样从其他的比它年长的艺术中获取营养,诞生出一个全新艺术的兴奋喜悦;中期的电影艺术家们把电影当成是深入灵魂的梦幻,是个人的独白与自我辩护,是艺术家与观众共同参与的一个热闹的过程;到了今天,艺术家们想到的是它不可估量的未来。

“电影这门艺术至少还会存在一个世纪!”我还记得我在采访青年女导演宁瀛时她说的一番话:“在我们这个时代搞电影,是最幸福的事!因为电影是这个时代最直接的语言,就像是上个世纪的音乐艺术一样。”本世纪初的时候,电影在其他的艺术门类的滋养中脱颖而出,到了下个世纪,电影也许会与其他的门类如电视、计算机技术融合,不管怎样,不管变成什么形式, 电影的生命将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