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挥泪撤兵

在镇南关大捷的同一天，黑旗军和越南人民起义部队在临洮与法军决战，大败法军。随后收复了广威府、黄扪屯、鹤江和老社等地方。临洮的胜利使法军在进攻广西的战争中遭到了沉重的失败，法军元气大伤，不仅没有反攻的可能，而且连企图退守红河三角洲的打算也感到极端困难，法军彻底失败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1885 年 3 月 29 日，谅山光复后，冯子材继续追击敌人。3 月 31 日，冯子材率军收复了谷松和屯梅等地，立即向郎甲、船头进军，准备恢复北宁的秩序。这时，法国侵略者已被打败了，不敢抵抗，只得落荒而逃。越南人民起义的烈火遍地点燃，越南人民欢迎冯子材将军乘胜进攻北宁、河内两省。冯子材本来决定在 25 日亲率军队攻郎甲，分兵袭击北宁。恰在此时，中法和议达成了，停战撤兵之旨这时又到了前线，腐败透顶的清朝政府命令清军停战。

原来，当李鸿章听到冯子材军在镇南关大败法军之后，他非常高兴，但不是为法军大败而高兴，而是为议和的大好机会而高兴。他赶紧写了个奏章， 向西太后报告镇南关战况，他献策说：我们应当抓住镇南关——谅山大捷的大好时机，同法国签订和约，这样，战争就停止了，法国人吃了败仗，不一定再提出其他无理要求了，我们也不用割地赔款。

西太后见了李鸿章的奏章，非常高兴，李鸿章说出了她的心里话，她也不愿意把战争再拖延下去，见好就收，如果真要把法国打急了，法国会拼命

来报复。所以，西太后立即命令身边太监，把军机大臣们召来。

西太后对几个军机大臣说：现在我们在镇南关和谅山一带打了大胜仗， 法国向我们求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们马上起草一道谕旨，命令前线各军马上原地停火，停止向法军进攻，按时撤退。

军机大臣们没有人敢反对，谁有几个脑袋敢惹老佛爷生气？他们一齐伏地磕头，高声说道：“太后圣明洞察，臣等一一敬遵。”

很快，这首停战谕旨就发出去了。西太后还是放心不下，她怕前线官兵不肯服从，坏了议和大事，于是又连续发出好几道谕旨，奴性十足地反复强调说：法国已命令法军按时停战了，我们如不停战撤兵，就会失去信用，还会引起法军再度来犯。这样，战火不能止息，旷日持久，还会失信于他国， 以后就不好与人家打交道了，所以，各路官兵，一律按时撤退，否则将按军法论罪。

西太后的停战令，断送了广大军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果实，激起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怒。尤其是前线浴血奋战的广大官兵，更是满腔怒火。负责在云南边境一带指挥作战的鲍超向西太后报告说：将领们听说要停战撤兵，个个气得捶胸顿足，怒目圆睁，言辞非常激烈，有的痛哭流涕，肝肠欲断，坚决要求与法军战斗到底。有的立下军令状，说如果战败，甘受军法制裁。臣虽再三劝解，费尽口舌，仍然无效。究竟应该如何处置，恭请皇太后、皇上圣断。

取得一系列胜利的冯子材部官兵，在接到朝廷的停战命令后，纷纷跑来围住冯子材，要求继续打下去，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冯子材也愤愤不平，他理解自己部下官兵的心情。因此，他打电报给张之洞说：“现在我们胜利，法军失败，乘势可一举收复越南北部各省，请不要中敌人的奸计，失掉这大好时机。去年的上谕中说过，论和者杀，请上奏杀那些议和的人”。他同时假装没有收到停战令，照旧命令所部，进攻北宁。

张之洞也不愿意停战议和，他知道今天的胜利来之不易，不能失去胜利果实。所以，他先后 3 次给总理衙门打电报，要求暂缓撤兵，结果都被驳了回来。西太后还对他发了火，说：“要立即打电报通知各营，按期停战撤兵， 倘若有违法者，致使意外的事情发生，那就惟你是问！”张之洞没办法，只好回电冯子材，告诉他说：“命令已下，无法挽回，不可违抗圣旨。”让他遵命撤兵，不要再向法军进攻。

当时，全国各地纷纷通电谴责和议，抨击投降派，情绪非常激昂。许多爱国人士把清政府给冯子材的停战令，比作南宋初年秦桧命令岳飞从朱仙镇退兵的 12 道金牌诏，有的人悲愤赋诗，痛斥投降派，其中一首这样写道：

电飞宰相和戎惯， 曹厉班师撤战回。不使黄龙成痛饮， 古今一辙使人哀。

还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十二金牌事， 于今复见之。黄龙将痛饮， 花目忽生期。

这些爱国诗篇，一时被争相传诵。

冯子材含泪奉诏，离开越南，当他经过镇南关时，望着那雄伟而弹痕累累的城关，不禁悲从中来，心中阵阵酸楚，他叹道：以前诸葛亮曾六出祁山， 不得寸土。今日我四出镇南关，打了胜仗，结果却有劳无功，落得如此下场。

冯子材返回龙州，军民香灯爆竹拜迎者长达 30 里，而潘鼎新去官回籍，

军民沿河追骂，向他坐的船投掷砖头瓦块者，也长达 30 里！ 这就是人民对爱国者和投降者的不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