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茹费理内阁的垮台

镇南关大捷不仅挫败了法国侵略军的嚣张气焰，而且使法国国内政局发生了巨大的波动。在人民群众的强烈反对下，1885 年 3 月 31 日，茹费理内阁终于在一片打倒的呼喊中倒台了。

前面我们曾提到过茹费理，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让我们简单勾勒一下。

法国政府从 19 世纪 80 年代开始执行的剧烈扩张殖民地的政策，主要是为实现向亚、非国家进行国外投资的大资本家的利益。1880 年至 1881 年和1883 年至 1885 年两度出任内阁总理的茹费理，就是这个政策的制定者和推行者。他是侵略越南和数次武装远征殖民地的组织者。革命导师恩格斯曾说过：茹费理“是镇压公社的可耻的刽子手中最可耻的一个，也是仅仅为了从法国和它的殖民地榨取膏脂才想统治法国的机会主义派别资产阶级的坏透顶的代表之一。”

1870 至 1871 年的普法战争，结束了法兰西第二帝国。法国大资产阶级镇压了巴黎公社后，建立了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开始了最黑暗的反动统治。残酷无耻的茹费理正是资产阶级最好的代理人和这种反动殖民政策最好的执行者。法国政府想通过对殖民地的压榨，来稳定国内的统治；转移工人阶级的视线，缓和阶级矛盾。所以法国把侵略的矛头指向了越南。

但是，法国侵略者的目的，不仅是掠夺越南而已，还企图进而侵略中国。1883 年，当法国进攻越南的时候，茹费理主张征服中国。他曾露骨地宣称，每一个资本主义列强都“在至今尚未考察的地区，在非洲，在蕴藏着无限富源的亚洲，竭力地攫取他们自己的一份。自然，必须征服那个巨大的中华帝国是不成问题的⋯⋯，而我们就必须站在那个富庶区域的通路之上。”

茹费理第一次任内阁总理期间，法国主要侵略目标是在突尼斯，但同时抓紧侵略越南的准备工作。1880 年法国增加了侵略越南的兵力，也把侵略的魔爪伸入中国的云南和广西两省。法国传教士在广西多次进行挑衅活动，法国“探险者”擅自到云南搞勘探活动。1881 年 7 月 22 日，在茹费理的主持

下，法国议会通过了 240 万法郎的拨款，作为侵越军费。

1883 年 2 月 1 日，茹费理第二次组阁。4 月 26 日，他向议会提出 550 万法郎的侵越军费要求。5 月 15 日，法国议会通过了茹费理的这一要求，茹费理加紧向越南调将，企图一举并吞越南和进攻中国。茹费理派脱利古到中

国，加强外交压力，茹费理在脱利古临行时告诉他说：“要像对待阿拉伯人一样去处置中国人。”1883 年五六月间，茹费理吞并越南和进攻中国的军事布置已准备妥当。

1883 年 12 月 10 日，法国议会又追加了 900 万法郎作为侵越军费；12

月 15 日，茹费理又向议会提出拨款 2000 万法郎，派遣 15000 名远征越南军队的提案，16 日在议会通过。茹费理一直狂妄地叫嚣要发动侵略中国的战争，叫嚷：“凡华兵所据兴化、山西、北宁三城，皆当取来，不能顾惜。”茹费理的剧烈扩张殖民地的政策，得到了国内一小撮大资本家的支持，

但遭到了法国人民的坚决反对。法国各报纸纷纷指责茹费理的远东政策，同时，国内反对派也曾指责茹费理不忠实地否认与中国战争的存在，指责茹费理在议会休会时期无权擅自派兵前往越南，认为在越南进行战争削弱法国在欧洲大陆上的防御等。

茹费理和李鸿章，一个主张侵略，一个主张投降，二者臭味相投，甚至是互相吹捧。

在中法战争中，李鸿章散布了一套失败主义滥调，力图证明他的“中国必败”的谬论。把公开建议出卖越南，作为向法国侵略者投降妥协的条件；法国侵略者把李鸿章看成是自己的朋友，茹费理认为：“我们应当尽量宽待李鸿章。”

1884 年 5 月 11 日，李鸿章和福禄诺在天津签订了《中法简明条约》，满足了法国侵略者的一部分要求，茹费理给李鸿章拍来一个很友好的电报： “中堂（注：指李鸿章）为国名臣，深于阅历，所见两国公共利益并未来之事，竟与我辈相同，显有证据，下怀易胜欣幸。”李鸿章受到茹费理的嘉奖受宠若惊，也对茹费理吹捧一番：“欣悦之至，久仰贵大臣办事明决，见识远大⋯⋯彼此为难之隐衷，两地心照，切盼。所有一切情形，福禄诺是我至好朋友，必能代达。”两人互相恭维，令人作呕。

1885 年 3 月 28 日，法军在越南大败的消息传到巴黎，平时不可一世的

茹费理感到大难临头，急忙寻找救命稻草。茹费理在 29 日早晨就急急忙忙打电报到柏林，要求德国政府出面干涉。俾斯麦在得到茹费理电报后，立刻在北京、柏林两地威胁清朝政府尽快签订和约，并威胁说，如不签订和约，法国就要准备复仇了。他想用签订和约的办法来挽救茹费理内阁的倒台，但这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法国侵略军在镇南关溃败的消息在 3 月 28 日传到巴黎，引起巴黎各界的巨大震动和极大的不满。随后又传来法国军队大败和弹药耗尽的消息，更加激怒了法国人民，法国人民早就痛恨茹费理，激进派领袖克雷蒙梭在众议院极其尖锐地批评了茹费理的政策。

3 月 29 日，巴黎激进派的报纸对茹费理内阁提出了尖锐的批评，认为镇

南关大败好比 1815 年拿破仑在滑铁卢的失败一样，造成了国家的巨大灾难。巴黎人民群情激奋，他们行动起来了，聚集在林荫大道上，高喊着打倒茹费理等口号。

3 月 31 日，资产阶级激进派领袖克雷蒙梭在议会中向茹费理提出强烈的谴责。他愤怒地说：“如今我认为，在内阁⋯⋯与议院的共和派之间，不再有什么争论发生⋯⋯。我们不再需要听命于你，我们也不能再同你辩论这个国家的巨大利益⋯⋯。他们再也不是我们面前的部长先生，他们只不过是被告发了的国事犯罪人！”

镇南关大捷，直接引起了战争的发动者和组织者茹费理内阁的倒台。茹费理和他的阁员们悄悄地离开了议院，波旁宫周围聚集着的群众向他们抗议示威，他们见到门外黑压压的人群，胆战心惊，吓得不敢从正门走出，只得灰溜溜地从侧门溜走。当茹费理过桥走到贡高德广场去的时候，群众高喊着要把他推到河里面去。这就是战争罪魁祸首的应有下场。其实，茹费理落到今天这个结局，是必然的。早在这以前 15 年，马克思在《法兰西内战》一书中就对这个卑鄙的镇压巴黎公社的刽子手下了结论，预见到了他的下场。马克思说：“费理（即茹费理）在 9 月 4 日以前原是一个穷律师，在巴黎被围期间却以本城市长资格巧于利用城中饥饿状况搜刮了大批钱财。当他将来必得作他的行政工作报告的那一天，就会是他受到裁判的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临了，这就是 1885 年 3 月 21 日。

人民为什么要把茹费理赶下台，这取决于他给人民带来的是什么，是幸福还是灾难？法国人民对战争强烈不满，1883 至 1885 年，法国在侵略越南和中国的战争中耗费的费用达到了 3.44 亿法郎，死亡士兵达 3 万多人，很多人变成了伤残人。巨大的军费开支转嫁到劳动人民头上，赋税的增加和日用品涨价，使法国人民的负担日益沉重，加深了劳动人民的贫困化。所以，法国人民要把他赶下台。对法国侵略者来说，镇南关的惨败会动摇他们在越南北部和中部所建立起来的殖民统治，这个统治是非常不稳固的。如果中国军队乘胜进攻，加上黑旗军配合作战及越南人民的起义运动，那么，法国侵略者在越南的残酷的殖民统治，就可能动摇甚至崩溃。冯子材在镇南关的胜利之所以引起茹费理内阁的倒台，成为法国侵略者灾难性的失败，原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