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法侵越南

1883 年至 1885 年间，中国和法国发生过一场战争，历史上称做中法战争。这场战争是由于法国资产阶级推行殖民扩张政策，侵略越南，并以越南为跳板，进而侵略中国而引起的。

自 19 世纪 70 年代开始，世界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阶段过渡，争夺殖民地和分割世界领土的斗争尖锐起来。当时远东是资本主义列强激烈争夺的重点地区之一。在这里争夺角逐的，除原来的英、法、美、俄等国外，后起的资本主义强国德国和日本也加入进来。朝鲜、越南、缅甸等中国邻邦，先后沦为殖民地，中国边疆地区的危机日益严重。

法国侵略越南和中国不是偶然的，这是法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产物。法国侵略越南的历史由来已久，向上可追溯到 17 世纪。法王路易十六曾经根据法国阿德兰区主教百多禄的奏议，制定了变越南为法国殖民地的“法兰西东方帝国”计划，并采取了侵占越南的实际步骤。18 世纪下半叶，法国一些传教士和商人来到越南，成为侵略的先锋。有些传教士假借传教为名干预越南内政，制造混乱，搬弄是非。19 世纪后半叶，法国加紧侵略越南。1858 年以后，法国殖民军勾结西班牙组成法西联军，先后侵占越南首都顺化及嘉定、定祥、边和、永隆等省。1862 年 6 月，法国强迫越南王朝签订第一次《西贡条约》（即《柴棍条约》），要求赔款 400 万法郎，割让嘉定、定祥、边和和昆仑岛，允许法国和西班牙的教士自由传教，开土伦等港为商埠，法国军舰和商船可在湄公河自由航行。从此，越南南方沦为法国的殖民地。

从 19 世纪 70 年代起，法国侵略者以南方为基地，又开始向越南北部进犯。1871 年，有个法国军火商堵布益从北越（中国当时称之为北圻）的红河贩运军火到云南境内。他发现红河是从越南进入中国西南的捷径，便建议法国政府夺取北越各省，打通进入中国西南地区的红河航道。这正合法国扩张侵略势力的心愿。1872 年 10 月，堵布益率领一支侵略军强行占领河北，挑起了一场对越南北部的侵略战争。不久，法国又把一名海军大尉安邺调来，增派侵略军北援堵布益。1873 年 11 月间，安邺已侵占了河内、海阳、宁定、南定等省，扩大了地盘。

越南国王阮福时请求驻在中越边境保胜地方的黑旗军出来协助越南，抵抗法国的侵略。黑旗军首领刘永福出于对法国侵略者的义愤，在越南人民奋勇抗法意志的激励下，接受了越南政府的邀请，他亲自率领慓悍精兵 1000

多人，从保胜出发，翻过人迹罕至的宣光大岭，直抵河内郊外。1873 年 12

月 21 日，安邺带领法军出城挑战。黑旗军佯败，把安邺引到城外纸桥附近，

埋伏在这里的黑旗军战士杀死了安邺，法军官兵 10 多人被击毙。黑旗军乘胜夺回了海阳、宁平两省。法军龟缩在河内城里，黑旗军把河内围得水泄不通。

法军在军事上失利后，转而对越南阮氏王朝采取外交欺骗手段，表示要与越南和解，归还占领的南定和河内城。阮氏王朝本来就缺乏抗法斗志，害怕黑旗军的胜利会招致法国更大的报复，便派代表与法国议和。1874 年 3 月15 日签订了卖国的第二次《西贡条约》，规定法国承认越南是“独立国”，外交上受法国监督；越南允许法国船只在红河有航行权等。通过这个条约，法国不仅攫取越南大量主权，还把越南置于法国的“保护”之下，法国成了越南的“保护国”了。1875 年，法国驻京代理公使罗淑亚向清廷总理衙门的主管恭亲王奕，提出要求承认法越第二次《西贡条约》，开放云南，进行

所谓自由通商。但奕不予承认，拒绝在云南自由通商。法国对此虽然不满，但由于经过了普法战争的重创，法国的元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派不出更多的兵力到印度支那扩张。

19 世纪 70 年代末，情况又有了新变化。一方面，德、法的紧张关系缓和，德国宰相俾斯麦有意怂恿法国向东方扩展；另一方面，越南与中国的关系正悄悄密切起来，这对法国控制越南极为不利。1879 年，法国新任命富有殖民统治经验的高级官员卢眉担任交趾支那总督。法国海军部长在同年向法外交部提出一份备忘录，对北越现状不满，主张用“军事干预”的办法打开局面。从经济上看，法国在普法战争后，工业迅速发展，集中了大量剩余资本的法国垄断金融集团，为追求高额利润，要寻找新的资本输出场所。19 世纪 80 年代初，法国的金融资本迅速发展，法国政府在远东的殖民政策又加紧实施起来。当时在法国执政的，是以共和党温和派茹费理为首的内阁。共和党代表的是法国大金融资本家的利益。茹费理是个狂热的侵略分子。他在1880—1881 年和 1883—1885 年两度担任内阁总理。整个越南沦为法国的殖民地和法国对中国的侵略战争，就是在这个曾镇压过巴黎公社的刽子手执政时期发生的事。他领导下的法国政府，竭力推行殖民扩张政策。这个政策在东方的具体表现就是法国企图完全占领越南，进而侵入中国的西南边疆。

1882 年 1 月，卢眉决定派交趾支那海军舰队司令李维业（又译李威利）率军远征北越。李维业带领 600 名侵略军在 3、4 月间攻取海防、河内，又一次在河内建起侵略据点。6 月，法军溯红河而上，到达山西附近，妄图消灭黑旗军，打通侵入云南的航道。1883 年 3 月 27 日，法军侵入北越五省中最富庶的南定省，北越形势出现新的危机。

这时越南的军政大权完全掌握在国贼黄佐炎手中。他是越南驸马，以东阁大学士统督北越军务，对刘永福多方打击，不供给黑旗军粮草和武器。还是在 1873 年刘永福大败法军，欲乘胜追击时，黄佐炎就命令罢兵，以便签订第二次《西贡条约》。所以，法国侵略者趁黄佐炎当权，认为这是天赐良机，便卷土重来，相继侵占河内、南定。幸赖黑旗军前来援助，才给侵略者迎头痛击，这就是 1883 年 5 月 15 日的纸桥之战。

纸桥在河内城西 2 里，是一道涸水的小桥。刘永福率黑旗军在纸桥西边

3 里处扎营。这天，东方地平线上刚露出一片鱼肚白，黑旗军获得情报，得知河内城中法军准备在黎明时倾巢进犯黑旗军。右营管带杨著思立即下令起床，全营迅速赶往纸桥，据守桥边的关帝庙。刘永福派总领黄守忠作杨部的后队，扼守从纸桥到大营之间的通道，又派吴凤典领兵埋伏在大道左侧，刘永福带领亲兵往来督战。黑旗军刚布好阵，法军黑鸦鸦一片压到桥边，他们依仗有新式火炮助威，炮火十分激烈，打得庙屋瓦飞墙坍。这时，一名法国军官驰马上桥，立即被右营火筒炮击落桥下。它就是韦司令，是仅次于李维业的一个法军头子。李维业为给士兵壮胆，就拿出酒来让士兵在阵地上狂饮，然后乘醉驱使他们进攻，10 人一队，连环放枪，这些醉鬼疯狂地朝桥这边冲过来，黑旗军抵挡不住，开始退却。另一队法军又包抄后路，杨著思的队伍前后受敌，处境不利。这位对法军怀有深仇的英雄不幸两腿中弹，不能走动，亲兵准备把他扶起退出阵地，但他不肯离开战场，继续坚持战斗。后来他的右手手腕又中弹折伤，仍坐在地上用 16 响手枪击倒 10 多个敌人，打到 13 响时，胸部中弹，壮烈牺牲。他们率领的左营也被击溃。法军乘胜冲上大路，与黄守忠军对阵，战斗十分激烈。这时吴凤典部伏兵一齐涌出，横冲敌阵，

法军惊慌失措，队伍乱作一团。黑旗军利用这有利时机，以白刃接战，法军的枪炮已发挥不了优势，法军有的狂窜乱奔，有得吓呆了，坐在地上不能动。在混战中，一个法军头目受伤倒地，黑旗军一名士兵上去结束了他的性命。这位被杀死的头目就是法军司令李维业，他也落得了与安邺同样的下场。在这次激战中，法军死伤 141 人，法军全军溃败。

法军的两次进攻，在越南人民和黑旗军的抵抗下，都以全军溃败和主将毙命而结束。1883 年 5—6 月间，法国海军部发兵两路，继续采取军事行动。一路由海军大将孤拔和交趾支那殿下专员何罗棋率领，进攻越南首都顺化；一路由西贡法军司令波滑率领，自河内进攻北宁和山西。在北越的法军遭到越南军民和黑旗军的痛击，死伤数百人，损失比较惨重；在中部的法军攻入顺化，强迫越南封建王朝订立了城下之盟。7 月 17 日，越南国王阮福时病死，封建统治者为争权夺利，引起内讧，法军乘虚而入。8 月 25 日，越、法第一次《顺化条约》订立，法国终于以暴力把越南完全置于自己的控制下，并割让了平顺省。越南从此完全沦为法国的殖民地。但是，越南人民不甘忍受法国侵略者的蹂躏和奴役，为了捍卫祖国的独立和自由，坚决反对越南王朝的卖国投降政策，同法国侵略者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人民的反法起义，首先在南圻爆发，随后北圻和中圻人民也纷纷掀起大规模的反法起义，这些起义沉重地打击了法国侵略者，表现出越南人民是永远不可征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