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原子时代的诞生
费米出生于意大利,从小喜爱书籍,酷爱学习。罗马有一个著名的百花广场,每逢星期三这天,许多商人都来到这个露天市场作买卖,从活鱼到鲜花,从古董到旧衣服,应有尽有。费米对百花广场很熟悉,每星期三他总要来这里,两只滴溜溜的大眼睛在五光十色的地摊上搜索。
原来,从小就喜欢读书的费米根本不满足课堂上所学到的那点知识,他对数学和物理特别感兴趣。
1918 年,17 岁的费米以优异成绩考入比萨王家高等师范学院。在入学考试时,他写了一篇论述弦振动的论文,他的丰富的物理学知识使主考的一位教授感到惊讶。他特地找费米到它办公室里作了一次非正式的谈话。从那时起费米在物理学领域的才智,就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
大学里活跃的学术空气和轻松的学习生活,使得费米原先内向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在他身上,已难以找到童年时代那种沉默寡言、害羞怕臊的痕迹。小学时代那个怯生生、不合群的少年,现在变成一个爱开玩笑,有一副结实休格的年轻人。他跟同学们一起去登山远足,一起活跃在足球场上。
比萨给了费米丰富的知识,也激励着他为实现远大抱负而奋斗。
1922 年夏天,费米完成了毕业论文。11 位主考人倾听着他的毕业论文答辩。费米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阐明论文的观点。内容实在太艰深,连学识广博的主考教授有时也难听懂。显然,费米的论文已超出了某些老师的理解力。
论文答辩结束了,主考先生宣布: “费米的论文水平很高,可得一个最高份。”
费米很想在罗马大学从事物理学的研究,但这仅仅是希望。人生的道路并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美妙,费米没有如愿。作为爱因斯坦信徒的费米,遭到反爱因斯坦相对论考官的冷落。分子、原子是多么微小,芝麻大的一滴水中,大约就有一亿亿个分子。若要掌握那一个个分子和原子和运动规律,那该是多么困难。
当人们处身于车水马龙之中,繁华的大街显得那么杂乱无章,汽车、行人来来往往,使人眼花缭乱。可是,如果登上高楼之顶,往下鸟瞰时,那种乱七八糟的景象会顿时消失,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车流人行却是井井有序。
科学家们研究原子、分子也有类似情况,他们要区别的往往并非是某一个原子或分子的行为,感兴趣的却是那一群粒子的洪流,这种研究大量微观粒子所组成的系统的学科就叫做统计力学。
后来,费米提出了一个新的统计理论,成了微观世界最重要的规律之一。那时费米才 24 岁。他成为物理学界的一颗明星。
教育部长看准了费米的才华,特别建议在罗马大学设立一个理论物理新讲座,以便费米出任。1926 年,25 岁的物理学教授费米登上讲台,开始了他的第一堂课。
“物理学,当今正处在一个新生的时代,上一个世纪还认为是正确的东西,今天已暴露出了它的局限性⋯⋯,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去获得这些新知 识⋯⋯。”
费米的科学方法立足于鼓励学生培养创造性,而反对那种分数加名利的窒息青少年思想的陈旧教育手段。费米团结了一批血气方刚的青年科学工作者。
费米教授和学生罗拉相识并相爱。罗拉是一位有着犹太血统的可爱姑 娘,她佩服费米的渊博知识和自信心。他们结婚后,一切家务由罗拉照料, 费米消除了后顾之忧,更专心于他的科学研究。后来费米解释了原子核衰变现象,并且成功地提出了弱互相作用理论。
但是,意大利法西斯的崛起,疯狂的战争叫嚣打破了人们的美梦。歇斯底里的排犹太运动,使有着犹太血统的罗拉和费米一家受到了严重的威胁。这是 1935 年,大街上,一队队法西斯匪徒正在游行,不断在狂呼着:“绞死犹太人!”“犹太人滚出去!”“墨索里尼万岁!”等口号。
沿街的墙上,触目惊心的标语映入眼帘:“一手持书,一手拿枪”,“墨索里尼永远正确!”
此刻,费米再也无心去思考中子和原子核了,挤满了他脑子的是怎样才能生存下去。
费米过去很少过问政治,可是现在,老伽俐略受到迫害的命运已摆在费米的面前,他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命运。
走,既然罗马已无他生存的余地,那就走得远远的,到大洋的彼岸去。1938 年 11 月 10 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费米、罗拉从梦中唤醒。瑞典科学院已决定授予费米为该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以表彰他发现
了由中子轰击所产生的新的放射性元素,以及他在这一研究中发现了慢中子引起的核反应,他对超铀元素的研究也具有开拓意义。
对于正想逃离意大利的费米一家,这可是一个天赐的良机。这样一来费米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出国了。12 月 6 日,费米来到罗马大学,最后看了一眼那间蒙上了灰尘的实验室,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匆匆向火车站走去。费米和妻子罗拉离开了意大利。
费米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领取了诺贝尔物理学奖金。并于 1939 年 1
月 2 日和妻子罗拉一同到达美国纽约。
这一年,费米又迎来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著名科学家玻尔。并且从他那里听到了一个慨惊人又可怕的消息:德国的哈恩及斯特拉斯曼实现了铀核
的分裂。
原子核的研究正面临着一个新的转折点,人类应用原子核内能量的日子已为时不远。
费米从玻尔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二话没说,就径奔哥伦比亚大学实验室,立即动手重复做他五年前做过的没成功的试验。
许多物理学家加入了费米小组,协同作战。几个星期以后,消息传出, 实验结果完全同玻尔他们预言的一样:
一个中子把一个铀原子核轰击成两半,释放出能量,同时又跑出两个以上中子,这些中子又去轰击更多的原子核。
分裂,分裂,越来越猛烈的分裂。能量,能量,越来越多的能量。
费米把这种现象称为连锁反应(或链式反应)。
铀的连锁反应就是炸弹!而且是一种新的威力无比的炸弹,它可以把千万条生命瞬间烧成灰尽。费米一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打了个寒噤,要是德国的希特勒、意大利的墨索里尼这两个战争狂人掌握了这个秘密,那人类将遭受多大的灾难。
战争乌云已笼罩着整个大地,但原子核的分裂也同样使科学家们忧心忡忡,因为原子核释放的超级能量,不但可以给我们这个能源日益缺乏的世界带来光明,而且它可能把人类推向灾难的深渊。
后来,从匈牙利逃到美国的西拉德等科学家找到了费米,决定起草一封给罗斯福总统的信,请爱因斯坦签名,敦促美国筹划研制原子弹的工程计划。这个建议被罗斯福所采纳。并且把研制原子弹的计划称为“曼哈顿工程计
划。”
不久,日本偷袭珍珠港事件爆发,美国同日本、德国、意大利宣战。美国政府进一步大力推动实施原子弹研制的曼哈顿工程计划。
当时在美国的费米已经成为敌国侨民,因为他来自法西斯一方的意大利。美国战时的宪法规定,这些敌侨的言行将受到限制。
但费米同时已是一位成就卓著的核物理学家,原子武器的研制,没有费米参加可不行,他的朋友们千方百计设法使费米摆脱这些外加的限制。
核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康普顿教授向政府部门竭力推荐费米: “事实很明显,如要进行核反应堆的研究,那一定要有费米领导。他在
理论上的修养和实验上的经验,在我们中间是没有一个人能与他相比的。” 推荐获准。费米着手领导建设第一座核反应堆。
原子弹爆炸的能量和核反应堆的能量虽然都来自原子核裂变,但这是两种不完全相同的过程。如作一个对比,原子弹就好像我们把一根火柴丢进一桶汽油中,引起猛烈的燃烧和爆炸,而核反应堆犹如将汽油注入汽车发动机慢慢消耗一样。原子弹是由原子核里产生的快速中子在一瞬间引发的,而反应堆中的中子速度必须先降低,然后加以控制利用。
制造原子弹,必先建造核反应堆。因为设计原子弹所需要的许多重要数据和机理,必须事先在反应堆的实验中取得。
1942 年 11 月,费米出其不意地在芝加哥大学运动场的西看台下忙碌起来。
1942 年 12 月 2 日,上午 8 点 30 分,参加这项研究的 40 余位科学家聚集在北面的看台上。
9 点 45 分,费米下了第一道命令:“启动!”
下午 3 点 20 分,反应堆进入自持的工作状态。“胜利了!胜利了!”
“反应堆成功了!”
事情说来也凑巧,1492 年是意大利航海家哥伦布横渡大西洋到达美洲新大陆;而 1942 年,又有一位意大利“航海家”登上了另一块“新大陆”—
—人类终于首次实现了有控制地释放蕴藏在原子核中的巨大能量。1492 年和1942 只是中间两个数字颠倒了一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巧合。
人类第一次利用原子核反应堆,直接从原子核中提取了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