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影响社会上劳动阶级状况的环境

前言

不少伟大学者在他的同时代人手中都曾受到粗暴的对待，与此相比，约翰·巴顿有关经济理论的一些优美的文章没有引起公众多大兴趣仅不过是一种细小的不公正而已。的确，巴顿“受到麦卡洛克轻描淡写的赞扬而实际被贬，在特德的《政治经济学词典》中被认为是‘几本有点才气但没有多大道理的小册子的作者’而不予以考虑，在《国民传记词典》中则全然没有提及”。

①而在《社会科学百科全书》中对他有好评的词条中只提及他的一篇文章，提

供了两条有关他生平的材料，并称有关他的生卒年月不详。人们或许还可以补充说，甚至在他去世己有一百多年的今天，似乎还没有一家图书馆藏有他的著作的全集，甚至没有一份完整的著作目录。幸好在约翰·巴顿生前无需怎么依靠舆论。他在英国萨塞克斯郡拥有的不动产使他能成为一个独立的乡村绅士。他对植物学和对社会科学同样感兴趣，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二者之间分配自己的时间。他喜欢读书，也能读得起。他各处旅行。他似乎有过愉快的童年，他一生都和他的兄弟妹妹保持亲密关系。最后但并不是最不重要的一点是，他受到他的杰出的同时代人的尊重对待。约翰·巴顿的著作长期间半被湮没，真正受到损失的是一些学者，他们不得不花费不必要的额外努力去重新发现李嘉图和马尔萨斯学说中的某些缺点，这些缺点使得他们的学说难以应用于经济政策上最为重要的问题，并且甚至在今天也有碍于了解经济学、人口统计学和政治学领域中的许多基本问题。

Ⅱ

我们有足够的线索能够追溯约翰·巴顿的生平梗概。但是，命运似乎对这位有创见的思想家有所偏爱，因为她对有关他的许多细节，都用神秘的面纱遮盖起来了，好象她希望我们老是保持着好奇心，并要求我们寻找有关他的活动的进一步的情况。

有三代人都用了同样的名字：老约翰·巴顿，据说是哈福德的一位教师，于 1789 年春天三十四岁时死去；他的儿子约翰·巴顿，经济学家，居住斯托

顿，生于 1789 年 6 月 11 日，本文所述就是这一位；传教士约翰·巴顿，上

述第二代约翰·巴顿第六子，生于 1836 年除夕。这 3 个都是不平常的人。事实上巴顿一家的良好德智品质还可以追溯到另外两代人。

有名的教友派诗人、经济学家约翰·巴顿的异母兄弟伯纳德·巴顿于 1839

年 2 月 11 日致一未提及姓名的通讯人的一封信中写道： “我兄弟约翰衷心希望我们恢复往昔的简单生活习惯，你真诚地同意他

的这一愿望，使我特来询问，我最近写给你的两封信中是否提及过他在翻检我们已去世的杰出的老处女姊姊的储藏箱时偶然发现的那些奇怪的老文件？我全忘了我是否提及过；所以我不会随便地重复全部项目。但他发现一份我们曾祖父——住在艾夫吉尔的约翰·巴顿的物品及动产的清单，一所距离卡

① J.H.霍兰德，巴顿的《论影响》（指《论影响社会上劳动阶级状况的环境》一文，以下均同）重印本引言

（巴尔的摩，1934 年）。

里斯尔约 5 或 7 英里的小农舍；由此可见，我们的祖先似乎是那种真正的家族人士之一，一位英国古代坎伯兰王国政治家——依靠他那微薄的不动产生活，从中获得他自己和他家庭的日常生活所需。我敢肯定，我的好兄弟在发现他的最早的可以追踪的祖先是这样一个人，比之发现祖先属于佩带红紫银色纹章的传令宫集团会更感到满意。除房屋、土地和他可能有的钱财之外，他的积菩的总额估价为 61 英镑 6 先令，而他的小小产业的一份许可证上记

载，为获得租契收取的地租为 5 英镑，因此我估计这项产业的年值当时估计

为 2 英镑 15 先令。这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但是此人却是在谷地建立小教堂的主持人，这座小教堂至今仍在（他是一位牧师）。我不怀疑他在当时是一位优秀的、心地单纯和胸怀高尚的自由民，我为他感到非常自豪。为什么他的儿子——我的祖父（我就是从他取名的）要离开这一快乐的溪谷，跑到卡里斯尔去开爿工厂，并发明一台机器，为此还获得皇家学会一枚奖牌？彭南特这么问过。我想他当时要是在那所座落在美丽的艾夫河畔的古老的、石板铺盖的灰色石屋中住下去，那该多好！但是我和他同名，我不想和他这段经历争论。”①

据我们所知，这家工厂是家布匹印花工厂，他发明的这台机器彭南特曾作过如下描述：“在伯纳德·巴顿处见到一个使人愉快的情景：12 个小姑娘同时在一座卧式的机轮上纺纱，12 个筒管同时转动；它是这样设计的：如果某一筒管发生故障，这一筒管的转动可以停止而下致妨碍其他筒管。”①

老约翰·已顿继承了这家工厂，据说他爱好文学。他写道，“我每阅读洛克、艾迪生、波普之书，辄感兴味无穷，而一坐下来，面对那本分类帐，就感到厌烦。”他成为公谊会的一员，并被选入 1787 年为废除奴隶贸易而成立的第一个委员会。托马斯·克拉克森和格兰维尔·夏普都是该委园会成员。他经营的商业，门类、规模、地点都几经变换，最后在英国南部建业。在他的第一个妻子去世之后，他续娶公谊会教徒、富商托马思·霍恩之女伊丽莎白为妻。伊丽莎白·霍恩为人极为和霭可亲。伯纳德·巴顿写道，“我出生不到几天就失去了母亲，当我尚在襁褓之中时，我父亲续了弦。他这样做很明智，以后也过得很幸福。我一直把他的后妻看作是我的亲生母亲，许多年以后，我在寄宿学校时才得知实际情况。”②如前所述，老约翰·巴顿生前没有来得及看到他这次婚姻中的独生儿子。但是小约翰很幸运，他出生在一个可以在理想的环境中养育他的家庭里，因为无疑他是住在他祖父的宅第里。关于这幢住宅，以及他在堤岸、伦敦和托特纳姆的房屋，伯纳德·巴顿留下了如下的描述：

“我的某些最初的回忆是他在堤岸街的住宅，从这里会客厅的窗户朝外眺望繁忙的泰晤士河，和何对岸在烟雾中隐现的圣保罗教堂的圆屋顶。但我童年时期最愉快的回忆是和那幢优美的古老乡村房屋联系在一起的，这幢房屋座落在偏离穿过托特纳姆的大道的绿色小巷里。我宁愿用现在的七年去换取当时那种生活的一个星期。那是一幢古老的大宅，门前有着铁栏栅和两扇

① 伯纳德·巴顿：《回忆录，书信和诗歌》，此书为他的女儿菲拉德尔菲亚所辑录，1850 年，第 13—14

页，此处提及之奖牌为金质（上引书，第 141 页）。

① 伯纳德·巴顿：《回忆录》，第 14 页附注。

② 上引书，第 16 页。老约翰·巴顿在第一次婚姻中：生了三个子女：伯纳德、玛丽亚和伊丽莎白。玛丽亚与一位奇切斯特商人斯蒂芬·哈克结婚，曾以婚后姓名署名，写了几本儿童读物。

铁门，每根方柱的上端有一只石雕巨鹰。在厅门台阶的前面有一条宽阔的砾石路，在夏季，两边摆着种植桔树和柠檬的大桶，在草地中心有一只更大的桶，种着一株巨大的芦桧。厅堂本身在我当时的心目中就和现在看教堂一样的高大和宽广，是玩板羽球和羽毛球的有名之处；在我后面是一座花园，和老阿尔辛纳斯自己的花园一样，⋯⋯整个庄园和周围的土地都是我童年时的仙境：而统辖一切的神仙则是我的祖父。我祖父在年青时必定长得很英俊，因为在我的记忆中，他当时已将近八十岁了，虽然身心都已衰竭，外形仍然很好看。⋯⋯”①

以上是关于经济学家约翰·巴顿的祖先，以及他童年时必定住过的地方。

Ⅲ 我们的著作者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们看到的他的唯一的一张照片是从一张小画像复制的。照片上显示的是一位相貌端正而略带忧悒表情的青年。

伯纳德·巴顿曾谈及他兄弟具有“精确地论证的才能”。在公谊会年出现“培根争论”之际，这两位兄弟曾交换意见，使伯纳德观察到“约翰心胸宽阔，他不会喜欢任何形式的宗派主义者”。②玛丽亚·哈克写道，他的兄弟约翰“有时态度冷淡，但心地善良。”据信他的孩子们“对他们的勤学而又沉默的父亲有几分畏惧”。①

约翰·巴顿象他的父亲一样，不是一位英国国教徒。他父亲参加了公谊会，支持它的反对奴隶的运动，以此表明了这一点。儿子则在 1827 年 9 月 2 日退出公谊会，他声明了一些观点，认为拒绝对教会文付什一税或不参加圣礼都是不正确的做法。正当成千成万工人和他们的子女在工业英国的贫民窟里因饥饿或疾病象苍蝇一样死去的时候，约翰·巴顿必定没有心思去参与敌对教派之间的神学上的争论。

当他在 1811 年第一次结婚（对方是一位公谊会姑娘安·沃德劳夫·史密斯）时，在结婚登记上约翰·巴顿填写为萨塞克斯郡奇切斯特商人。他从事的是什么商业？我们不知道。但可以猜想他是一位煤炭商，象他的叔父安东尼·霍恩一样。对他叔父的情况人们是知道的。后来他又自称为自耕农；1831 年他的一个孩子受洗礼时第一次出现“绅士”这一称呼。②再其后，在写给《标准》报纸的一封信中，他自称是个地主。

Ⅳ

① 《回忆录》，第 15 页。

② 致托马斯·盖茨·达顿（玛丽亚·巴顿·哈克之婿）的一封未发表的信，日期为 1837 年 10 月 2 日。（此信在劳伦斯·达顿处。）

① 参阅《约翰·巴顿，其子塞西尔·爱德华·巴顿的回忆》，伦敦，1910 年，第 2 页。这是传教士约翰·巴顿Ⅲ的传记。

② 但是早在 1825 年 2 月 10 日，查尔斯·拉姆给伯纳德·巴顿的信中写道：“你的绅士兄弟在得到宗教自由之后使我羡慕不已。要是我被人轻慢地一脚踢出灰黑的厅堂而口袋里却有着一笔钱财那该多好！天空的飞鸟也没有我那么自由啊。我将多么欢快地漫步前进，摘下几朵立金花，象傻子一样无目的地到处闲逛。”

约翰·巴顿肯定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他精通法文和德文，显然还懂拉丁文。他遗留下来的一份手稿——以后还要谈到——就包含有法文出版物的引语，以及用哥特体写的从德国一瑞士报纸摘录的引文。

大约在他第一次结婚的时候，约翰·巴顿开始阅读经典作品，作出摘要，学习亚当·斯密的《国富论》，“手持笔一支，几乎每页都做了笔记。”1814 年 12 月，他着手写《休谟的政治论文的批判分析》。1815 年 4 月，他草拟了《政治题材安排概要》，显然是为他自己今后的研究方向而写的。不久以后，我们发现他研究如“资本与收入”、“资本与货币”、“公共支出增加对价格之影响”、“国民财富之进展与效果”和“战争与和平”等题村。

1817 年当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出版的时候，约翰·已顿写了一封信给他，他在信中可能批判了李嘉图的利润学说。这封信已经散失，但李嘉图 1817 年 5 月 20 日的复信却保存了下来。①

第二年约翰·巴顿访问了欧洲大陆，这可以从现存的一份 1818 年 7 月他在日内瓦手写的笔记中推论出来。很可能也是在此时他到瑞士的其它地方如伯尔尼和施维茨去旅行，同时也去过意大利及法国南部。

1823 年 12 月 16 日，约翰·巴顿被选为伦敦机械学学会第一个常务干事委员会的成员。②据纪录记载，当监票人报告会员当选人时已是凌晨三时，当选的共 30 人，当时也出席的约翰·巴顿获得 268 票，最高获票数为 335 票，

最低为 103 票。在他当选以后迄至 1825 年 3 月 7 日他停止会籍期间，约翰·巴

顿在大约 64 次会议中出席了 51 次，同一期间参加了两个有专门任务的小委员会的工作。

1827 年 6 月前约翰·巴顿在斯托顿居住，这是在萨西克斯的奇切斯特西

北约 6 英里的一个美丽的小村子。这可以从他的《植物地理讲话》一书的前言的日期看出来。这一演讲的大纲早些时候曾对奇切斯特机械学学会会员发表过。同年约翰·巴顿与卢易斯的弗朗西丝·里克曼结婚（他第一个妻子已于 1822 年逝世）。弗朗西丝后来为他生了九个孩子。①

1831 年约翰·巴顿被选入奇切斯特文学与哲学学会委员会。

不知什么原因，约在 1833 年至 1836 年间，全家从斯托顿迁至东利（汉茨）②。在东利（汉茨）约翰·巴顿继续从事研究工作，但显然精力稍见衰退。1839 年他发表了两个短篇，其中第一篇包含对英国南部动植物的生动描绘，对仙人环蘑菇起源的评论，③以及关于他自己栽培兰花的方法。第二篇是以三个友人对话的方式对一些著名作家的作品作了半认真半幽默的评价。④

1842 年爆发的猩红热流行病夺走了弗朗西丝·巴顿和他的一个幼女的生命，约翰·巴顿第二次成为鳏夫。他的孩子最大的仅十三岁，只好托给弗朗

① 在霍兰德重印约翰·巴顿的《论影响》一书的附录中收有此信。

② 在伯克贝克大学门厅前 1824 年的奠基石上伦敦机械学学会委员会成员名单中有他的名字。

① 不是我在另一处所说的 6 个，当时根据的资料不完整。

② 约翰·巴顿在斯托顿和在东利居住的房屋被后来的房主人保存得很完好。斯托顿的一所仍被称为“巴顿住宅”。东利住宅有时被指为在哈范特，有时被指为在埃姆斯沃斯，它靠近旧伦敦和连接伦敦与朴次茅斯的西南铁路。

③ 这是草坪和草地上常见的一种深绿色环状物的俗称，在民间传说中这是仙子在午夜跳舞之处。

④ 这两个短篇的标题是《斯托顿的一个夏夜》和《斯托顿的一个冬夜》（《奇切斯特杂志》，1833 年，第 88—92 页及 522—527 页）。

西丝的妹妹约瑟芬·里克曼抚养。

在 1844 年间约翰·巴顿在伍德布里奇晤见爱德华·菲茨杰拉德，伯纳德的家在这个地方。不久以后，爱德华·菲茨杰拉德访问了东利，他对这一“明智、礼貌和亲切的家庭”印象很深。他在 1844 年 9 月 17 日写信给约翰·巴顿介绍他的朋友约翰·艾伦（后来是萨洛普的主教）时谈到这一点。①

1847 年 12 月 20 日约翰·巴顿当选为伦敦统计学会会员，②但他准备提出宣读的论文《谷物价格对死亡率之影响》未被接受。③但是，1849 年 4 月16 日，他对学会宣读了另一篇论文，论《土地分成小块对英格兰与威尔斯人

民道德及物质福利的影响》，这篇论文刊登在 1850 年 2 月学会的学报上。约

翰·巴顿于 7 月退出学会。

约在 1851 年某个时候，或是 1852 年初，约翰·巴顿突然中风，全家被迫迁住奇切斯特，以便就医更为近便。但不幸，医疗条件不够充分。他不久逝世，《绅士杂志》随即刊登了以下通知：

“约翰·巴顿先生于 1852 年 3 月 10 日在奇切斯特逝世。

他是奇切斯特储蓄银行、兰克斯特里恩学校和机械学学会的创始人之一。在机械学学会与哲学学会合并之前，他一直是前者的司库。多年之间，他常在学会发表演说，内容通俗，显示了他的才干。”①死者葬于汉茨的罗兰兹堡红山的浸礼会教堂庭院内。在牧师法衣室的窗外竖着一块墓碑，上面刻着的铭文是：

纪念

约翰·巴顿东利汉茨人氏

殁于 1852 年 3 月 10 日

享年 62 岁

并纪念

其妻范妮

殁于 1842 年 11 月 14 日

享年 35 岁其三女萨拉

殁于 1842 年 11 月 9 日

享年 3 岁

“我听到从天堂来的声音朝着我说，

① 参阅 F.R.巴倾，《爱德华·菲茨杰拉德的几封新发现的信》，伦敦，1923 年，88—89 页。早些时候，爱德华·菲茨杰拉德曾写信给伯纳德：“我很想见你的柏拉图式的兄弟；我希望近日能见到你的兄弟，向他学习。”（E.V.卢卡斯，《伯纳德·巴顿和他的朋友》，1893 年）

② 他的候选人证书是由约瑟夫·弗莱彻、W.H.赛克斯、F.G.P.尼森、霍尔特·麦肯齐和 W.D.奥斯瓦德签字的。

③ 被指定审查论文的二人委员会包括约翰·鲍林博士，“反谷物法令同盟”的创始人之一。

① 《绅士杂志》卷 37，1852 年 4 月，第 431 页。

为死者祝福，他们死后归依上帝，圣灵对他们赞许，因为他们辛勤一生，而今安息，他们的德行将留在身后。”

Ⅴ

约翰·巴顿的文章文体优美。他将统计数字和演绎分析巧妙地结合起来，并援用古今历史事实使文章生动活泼。他的文章写于不同时期，涉及不同题村，然而贯穿其中的思想却具有不同寻常的一致性和深度。那么，在十九世纪的学者中为什么他却不能占有一席地位呢？

首先，他比李嘉图、马尔萨斯、穆勒、图克和托伦斯这些人年轻。这从一开始就使他几乎不大可能和这些知名人士平起平坐。其次，他不住在伦敦。这或许使他不能和其他作者频繁接触。第三，他似乎是一个谦逊的人，这是由于他的秉性和教养所致。而这种性格自然无助于一个人的成名。

然而，更为重要的无疑是由于他批评了自由贸易主义。

李嘉图、马尔萨斯和他们的朋友们相信持久的繁荣有赖于遵守几条简单的法则，如“财产的安全”，“开支低的政府”和“贸易自由”。约翰·巴顿在文章中，特别在他的有关《谷物法》的论文和他致《标准》报纸的信件中，他揭示了这一学说的荒谬之处。要是逻辑就足以使某一论点站不住脚，则关于自由贸易的侈谈当时当地就会停止，但是，单靠逻辑从来不能办到这一点。当约翰。已顿写这些论文时，三个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正在由“工业界的首脑”移殖和发展，在某一意义上说，这是个偶然的环境，使得大不列颠国政府尽管实行自由贸易政策，在国内经济方面仍能取得发展。但是，把明显的经济发展归因于自由贸易的原则，没有比这更便当的事了。

约翰·巴顿到了晚年必定已经认识到，他在与自由贸易学派的争论中不能取得胜利。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在他写给《标准》的几封信中表现出明显的无可奈何的情绪的缘故。而且，在 1850 年以后对他的作品给予注意的人确实很少。人们只有从历史的角度才能正确估价约翰·巴顿对资本主义经济所具有的透视能力。围此，当李嘉图经济学及其涉及社会学方面的一些虚饰论点在过去 50 年间大部分都已消失其吸引力时，约翰·巴顿的分析在今天却显得更为有效和更成为人们议论的主题。他的关于《谷物法》的论文的某些段落今天读起来，实际上就好象是预言性的警告。

Ⅵ

有理由相信首先读到约翰·巴顿的《论影响》的人当中有一个是威廉·赫斯基森，当时是奇切斯特议会成员。①但是对这篇论文最初发表出来的评论是来自麦卡洛克和马尔萨斯。

麦卡洛克的意见发表在《爱丁堡评论》上。②它提出了一些对论文不利的

① 1819 年 1 月 30 日赫斯基森写信给他的妻子道：“ 我很担心我还没有时间查阅巴顿先生的文章和其他我必须在星期二以前阅读的东西李嘉图的书太硬，难以邮寄，但你可以将《爱丁堡评论》寄给我，上面载有对他的评论。”参阅 C.R.费伊，《赫斯基森和他的时代》，伦敦，1951 年。第 189 页。

② 第 65 期，1820 年 1—5 月，第 155—187 页。

意见，但没有多大根据。约翰·巴顿的压倒性反驳见于他的《探究》（1820 年）一文的跋中。③

马尔萨斯的印象概括在他的《政治经济学原理》第一版的一条脚注之中。它提到“巴顿先生写的一本有关工人阶级状况的有独创性的小册于。”④

这条脚注带来了很重要的影响。当时李嘉图期待马尔萨斯的著作出版已有数年，所以此书一问世，他便热心阅读，并在此时回忆起他与已顿的通信。巴顿关于机器对劳动需求和对工人阶级的影响所发的议论对他来说比之三年前更有说服力得多。因此李嘉图不仅承认巴顿的论文“包含了许多有价值的材料”而且大大改变了他自己关于机器对劳动需求影响的意见。如人所知，这结果便是他的《原理》的第三版（1821 年）增加了新的一章《论机器》。李嘉图承认约翰·巴顿“关于固定资本数量增加对工人阶级状况的影响问题采取了正确观点”并引用了《论影响》一文中的有关部分，①对此麦卡洛克深感沮丧。②

在欧洲大陆上，西斯蒙第以很大的兴趣阅读了《论影响》与《探究》，在《立法与政治经济年刊》上给予了好评。西斯蒙第在他的评论的开头写道， “虽然这两篇论文的发表时隔三年⋯⋯，而较早的一篇是在五年前发表的，我们相信，我们应当让读者注意这两篇论文。我们最近才收到这两篇文章，第二篇可以看作是第一篇的继续，大陆上知道它们的人不多，它们应当受到更大的注意。”③很自然，约翰·巴顿后来很乐于提及这篇评论。④

西斯蒙第同时提及两篇论文是对的，因为它们紧密相关。约翰·巴顿在他的第二篇论文的前言中写道，“在《论影响社会上劳动阶级状况的环境》一文中，作者几乎在三年以前就企图指出在政治经济学有关穷人状况的某些论述中，有一些公认的意见实际存在着重大错误。在那篇文章中所采取的观点主要是理论上的。在下文中，作者将以更为人熟悉的方式表达同样的原理，它更直接地与实际目的相关联，并根据进一步的研究和思考的结果对这些原理作了一些细微的变动。”①

但是，西斯蒙第作为经济学家，在英国不是那么为人所知，他的意见没有产生多大效果。李嘉图去世以后，他对他的自信的门徒可能具有的权威必

③ 第 104—107 页。

④ 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原理》，第 261 页。

① 参阅李嘉图《原理》，人人版（1948），第 279 页。

② 李嘉图在 1821 年 7 月 9 日写给马尔萨斯的信中说：“麦卡洛克特别反对我的关于机器的一章；他认为我承认了这一点便把我自己的书毁了，并严重地损害了科学，这是由我所发表的一些意见和发表这种意见的态度所造成的。后来我们就此题目通过两、三次信。在他最后一封信中他似乎承认使用机器的后果可能是减少总生产的数量与价值。在这点上作出让步以后，他放弃了这一问题，因为不可能争辩说，随着总生产数量的减少，还会有同样的财力去雇佣劳力。在我看来，对于这个题目，我的命题的真实性是绝对可以论证的。”（《致马尔萨斯信》，第 184 页）。李嘉图非常重视他的新学说，这也可以从下面这一事实看出

来：1821 年 6 月 25 日政治经济俱乐部的第一次”科学”会议上，李嘉图提出了这一问题：“机器是否有减少劳动需求的趋势？”七个月以后，俱乐部仍在讨论这一题目。参阅霍兰德在巴顿的《论影响》一书重印本中写的介绍。

③ 西斯蒙第：《立法与政治经济年刊》，日内瓦，1822 年 11 月，第 82—119 页。

④ 参阅巴顿关于《人口的过剩》的论文开头时的广告。

① 前言注明写于奇切斯特，日期为 1820 年 3 月 27 日。

定已经消失，因为麦卡洛克在他的《政治经济学原理》（1825）一书中，又恢复了与约翰·巴顿的论争。②后来，在他的《政治经济学文献》（1845 年）中，麦卡洛克警告说，巴顿的“叙述与推理并不是在所有情况下都可靠”，虽然他也同意要为“身强力壮的穷人”亦即失业者作出一些规定。

同时，在马尔萨斯的《政治经济学原理》第二版中原来提到巴顿的《论影响》之处都神秘地消失了。马尔萨斯本人是在 1834 年去世的，而他的《原

理》的第二版则在 1836 年出版。但如果马尔萨斯曾明白表示要保留这条脚注，则他的执行人未必会取消它。更为可能的是马尔萨斯自己划去了这条注释，或者他要求别人把它划掉。

1830 年和 1833 年约翰·已顿发表了他的论述《人口的过剩》的论文。他指出大不列颠人口的迅速增加已经产生了一个新问题，即保证食物的充分供应问题。他问道，如果整个欧洲粮食歉收，会出现怎样一种局面？他回答道，“肯定，如果我们每年要多喂养 20 万张嘴巴，而粮食的生产增加甚少或者是没有增加，那么，过剩的人口迟早会因饥馑或瘟疫而遭灭亡。”①补救之策何在？“为了避免这一威胁性的祸害，或许可以由马尔萨斯或他的门徒鼓励人们在缔结婚姻时要更加谨慎，以防止将来人口的过分增长。毫无疑问，要使每个人在心中形成一种强烈的印象，即他的责任是要在有力赡养妻子和家庭时才能结婚；但是，要依靠这样一种缓慢的作用去寻求摆脱灾难的安全是完全徒劳的。”②作为直接解决失业问题（因为这是当时的问题）的办法，约翰·巴顿建议由政府负责向殖民地移民。③他悲叹“大多数政治经济学家仅仅注意影响财富积累的环境，只是抽象他说明这个问题。他们不仅忘记财富并不等于幸福，他们甚至不考虑分配财富的方式。”④几乎无需解释，他所谈到的政治经济学家是李嘉图和马尔萨斯的门徒。

约翰·巴顿在他的关于《谷物法》的论文中，与反谷物法同盟的理论家们发生争论。这给予他一个机会去构想资本主义经济的比较完整的理论。他再次强调了他与马尔萨斯之间的分歧，井攻击那种认为不幸失业的人可以很容易在其他工业中找到工作的空洞理论。他问道，“那么，是否认为一个在萨塞克斯的无人雇佣的拉犁的农夫可以前往曼彻斯特找到一个棉纺工人的工作呢？⋯⋯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事实就会看到，一个人口过剩的地区，除非采取残酷的灭绝办法，是难以减轻人口的过度负担的。”①在同一篇论文的另一处，当谈到人们讨论经济问题的方式时，他又说，“研究这门科学的某些当代教授的文章不仅无用，而且肯定有害；因为它们会使读者的理解庸俗化，而且在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上在读者心中植人错误的观念。”②马尔萨斯的感

② 麦卡洛克：《政治经济学原理》，第二版，伦敦，1843 年，第 407—408 页。麦卡洛克论点的要旨是：引用机器不一定会降低劳动的需求，因为它能使产品更为便宜。他说，这能使消费者节省一定数量的金钱，并用此购买商品，这种商品的生产可以为因引用机器而失去工作的人创造就业机会。

① 《人口的过剩》，第 14 页。

② 出处同上，第 15 页。

③ 据说巴顿是当时国防与殖民部次宫威尔莫特一霍顿的支持者，这位次宫赞成政府负担费用移民，而韦克菲尔德则建议，对殖民者应征收土地使用费。

④ 《人口的过剩》，第 42 页。

① 《谷物法》，第 29 页。

② 同上引书，第 84—85 页。

情必定因此受到伤害！

对巴顿论《谷物法》的文章说过几句好话的是 L.R.维勒梅博士，见于他的关于法国北部纺织工人状况的报告。维勒梅受法国道德和政治科学院之托写了这份报告。他说巴顿是提出了统计数字说明谷物的低价对工人阶级有害的唯一的作者。③他提到的是巴顿的如下论点：当谷物价格下跌，使得地主种植谷物无利可图时，农业劳动者被闲置起来，由于生计无着，死亡卒升高。另一处提到这一论点的是 1846 年 2 月 16 日在伦敦统计学会宣读的一篇

论文。④它的作者成廉·法尔企图证明巴顿的论点错误，这一点使以后学会的委员会拒绝已顿宣读同一题目的论文一事显得更为重要。

约翰·巴顿的《论影响》曾在卡尔·马克思的著作中几次提到。⑤马克思虽然赞扬已顿对流动资本转换为固定资本的分析，但他似乎忽略了巴顿学说的许多重要方面，以及他后来所写的论文。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一书中是饶育兴趣的一段，①在这段文章中提到李嘉图曾经承认，他在巴顿的影响之下，修改了他的关于机器对劳动需求的理论。李嘉图是在受到巴顿的影响后这样做的，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但是，李嘉图自己从来没有用这么多字承认这一点。是巴顿自己在论《谷物法》的文章中指出这一点。因此，人们不禁怀疑在马克思的著作中为什么没有提到上述论文。

在以后的三十年间，似乎没有人对约翰·巴顿的著作给予多大注意。只有埃德温·坎南，曾在他的《生产与分配学说》（1894 年）一书中引述了《论影响》一文，井简单述及巴顿与马尔萨斯之间的争论。从此，又没有人再提起巴顿的著作。到帕尔格雷夫的《政治经济学辞典》②出版，书中有一条由斯蒂芬·鲍尔署名的注释才又提到巴顿的著作。不久以后，经济学史及历史的研究者在《社会科学百科全书》（1934 年）中读到一篇由 W.H.道森写的关于巴顿的很好的文章。大约与此同时，巴顿的《论影响》在巴尔的摩重印，由

J.H. 霍兰德写了一篇颇有兴味的介绍和注释。

Ⅶ

我们看到过的约翰·巴顿的经济著作可以分为以下三类：（1）论文，（2）致《标准》报的信，和（3）各种手写的笔记和感想。

本集包含了九篇论文——其中两篇是在身后发表的——以及二十三封致

《标准》报的信。①这些笔记与感想，其中有一部分相当完整，事实上代表未完成的论文，都包含在伦敦经济学院在 1952 年所获得的一份手稿内。

③ 参阅 L.R.维勒梅：《棉、毛、丝绸制造业中雇佣工人的体质和道德状况表》，巴黎，1940 年，第Ⅱ卷，第 20 及 272—273 页。

④ 参阅《荒年和小麦的高价对英国人民死亡率之影响》，伦敦统计学会学报，1846 年 6 月，第 158—174

页。

⑤ 参阅《资本论》（德文第 4 版，维也纳，1933—1934），第Ⅰ卷，第 665 及 711 页；第Ⅱ卷，第 223 及

394 页。又见《剩余价值论》（第 2 版，斯图加特，1921），第Ⅰ卷，第 256 页，第Ⅱ卷，第一部分，第

352—353 页，370—371 页；第Ⅲ卷，第 286 页。

① 参阅第Ⅱ卷，第一部分，第 352 页。

② 1925—1926 年版。

① 1845 年 11 月 6 日致托马斯·盖茨·达顿的私人信中曾预言 1847 年的危机，此信重印在第Ⅱ卷末。

这份手稿除其它文章外，还包含了两篇论文：《货币价值降低对情趣和文学的影响》和《人口增长和国家的力量》，这两篇论文经学院同意后于 1954

年和 1955 年印出。现收在第二卷内。由于上述手稿中的其余材料的整理和发表尚需时日，在此处只能简单介绍一下这份手稿的内容。②

它是用对折纸书写的一卷，共有 219 张，有 1810 年水印。内中有一张约翰·巴顿自己准备好的目录表。共有 408 张编号的页码（有的没有编页码）。约有五分之一的纸页是空白的：作者在纸页的一面书写，而用空白的一页书写笔记。附在书后的是从《标准》报剪下的巴顿写给编者的信；还有一封手写的致编者的信，注明“未发表”。

许多纸页上都已注明日期，从而可能将它们分为两类：1820 年以前和1845 年以后。未注明日期的纸页的位置、内容和手迹都表明它们中一部分写

于 1820 年前，一部分写于 1845 年后。因此，在 1820 年至 1845 年间有一段间隙，说明可能还存在其它手稿。

这本手稿的某些注释显然是为巴顿生前印行的一篇或几篇论文所用。除在其中发现的其它题材外，以下几篇引人注目：《李嘉图先生的经济和安全货币计划》，《过度发行纸币对黄金价格的影响》，《公共支出的增加对价格的影响》。但是，在其它题目下也很可能发现重要的经济分析。

价格和人口统计占了大量篇幅。后期手稿中的某些统计表是他人手迹，书法劲拔秀丽。约翰·巴顿在那一时期的书法颤抖无力，令人不禁猜测这是早期病患的征兆。

从笔 4 页留下的痕迹看，手稿的作者手中最后持有这份手稿可能是在

1849 年 5 月 15 日或其前后。

VIII

我们将作者在漫长的 30 余年间写的许多论文和书信归为两卷不可避免地要引起许多技术上的问题。读者有权知道是怎样处理这些问题的。

《论影响》一文和关于《人口的过剩》的论文原来没有小标题，但它们的内容可以再加细分。另一方面，《探究》和论《谷物法》的文章作者已分成几部分。在这种情况之下，为了使行文清楚，并使体裁统一，加上小标题似乎可取。

为了使读者对原版的样式有个概念，在可能的情况下，标题页以及每篇文章的目录都照原本制版。总目录、巴顿文章中提及的作者注释，以及按字母排列的索引都附在第二卷卷尾。

原版的页码仍保留。另外，在每页下端有本版本的连续页码。所有的编者注释在必要时都已注明。

为完成这项工作加拿大社会科学研究所提供了资助，编者对此表示感谢。

G. 索蒂罗夫1961 年 2 月于维多利亚，B.C.

② 这一介绍是以图书馆学家 G.沃利奇提供的显微胶卷作为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