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文坛

人生在世,必须善待处境,万不可浪费时间,做无益的烦恼。——马克·吐温

成为焦点人物

在旧金山,马克·吐温靠着稿酬,本来过着较为安定的生活。但是,由于发生了一个意外事件,使得马克·吐温不得不离开。

一天夜晚,马克·吐温的朋友史蒂夫·基利斯跟人打架斗殴,把一个酒馆的老板打成了重伤,当即以犯有杀人未遂罪而遭到了逮捕。马克·吐温为了史蒂夫,主动到警察局具保,但史蒂夫在获得假释后逃跑了,没有到法庭受审。警察局追究担保人马克·吐温的法律责任,因此他被迫逃出了旧金山。

史蒂夫的哥哥詹姆斯是个老淘金者,在深山老林里修建了一座木板房屋,他得知总爱惹事的弟弟使马克·吐温受到了牵连而无处藏身时,就热情地邀请马克·吐温到他那里躲避一段时间。

于是,1864年12月,马克·吐温跟随詹姆斯去了内华达山区的采金小屋,过起了采矿工的艰苦生活。

马克·吐温白天和几个矿工在山坡上做些轻松的挖掘,晚上则在小屋里听詹姆斯和其他矿工讲故事。这些老矿工都是讲故事的能手,他们叼着烟斗,坐在火堆附近,编造一些离奇、浪漫的故事。

詹姆斯收藏了许多好书,他擅长讲故事。到了夜晚,马克·吐温就喜欢跟他聊天,听他讲一些诙谐幽默的民间故事和传说。

在猎户、农民和淘金者中,流传着一个“回声”的故事。故事中的“我”来到某地,看见远处巍然耸立的高山,由于相隔遥远,说话的声音到达山谷后又传回原地时,需要6个小时。为了不至于睡过头,只要在入睡前对着高山放声喊道:“该起床啦!”第二天清晨,回声就会及时地喊醒你。这个故事听起来真是有意思极了。

每晚,在摇曳闪烁的火光里,马克·吐温就默默地吸吮着西部幽默故事的乳汁。

马克·吐温后来在演讲中反复讲述的小故事《什么事难倒了蓝尴鸟》,也是在此时听詹姆斯讲的。说的是一只蓝尴鸟叼了一个橡子,落在木屋子,碰巧看到一块木板上有个节疤眼,它就把那橡子扔进去。谁知那个洞是直接通向屋里的,那只可怜的、天真的鸟却想叫屋里堆满橡子。

詹姆斯丰富的想象力,曾给他招来了很大的麻烦。有一天,一个印第安女人走过来,想向他们兜售大青梅那样的野果。迪克·斯托克住在这木屋里已经有18年了,他知道这种东西吃不得。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地说,他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果实。

然而,这句话对詹姆斯来说就足够了。他把这种鬼果子大加赞颂,说得是天花乱坠。他说自己吃过许多次了,吃起来只要加点儿糖煮一煮,在美洲大陆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美味的了。

迪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打断了詹姆斯的话。迪克说,既然果子这么鲜美,为什么没有在当地种一些呢?这一问,使詹姆斯张口结舌地站了好一阵子。但是詹姆斯不是那种甘心屈服或承认错误的人。他假装说,能有机会再一次欣赏上帝赠送的珍品,真是太好了。随后,他把这些果子买了下来,还笑眯眯地说,能有这个口福,他真是高兴极了。倘若迪克和马克·吐温不想和他一起品尝的话,他也不在乎。

随后,詹姆斯拿来了一只3加仑的煤油筒,灌了半筒水,放在火上。把十来个鬼果子倒了进去,等水一开,他便把一把红糖放进去。水还在开,詹姆斯时不时地尝一尝这糟透了的食物,这果子越烧越烂,越烧越软。他就舀起一调羹尝一尝,咂咂嘴,装得很满意的样子,同时还说最好再加点儿糖。随后,詹姆斯就把一把糖倒了进去,让它再开一会儿,一把糖又一把糖放进去。

詹姆斯一连尝了2个小时,迪克和马克·吐温在旁边一直在笑他,嘲弄他,可他则一点也不动声色。

最后,詹姆斯说果子烧好了,烧得非常好。接着,他给大家每人舀了一份。但是,大家发现那么多糖根本就没有改变果子可怕的酸味,酸得让人受不了。

大家尝了一下就都放下了,可是詹姆斯还在一点一点地喝,并且还一个劲儿地赞不绝口。到后来,连他的牙齿和舌头都发痛了。在后来的两天里,詹姆斯一点东西也没吃,牙齿和舌头痛得厉害,根本就碰不得。即便如此,詹姆斯仍在吹嘘那糟糕透顶的鬼果子,还一个劲地称颂上帝。

就这样,在不时发生的有趣的事件中,一个多月过去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找到金矿。为了找到金子,马克·吐温他们又迁到卡拉维拉斯县的安模镇去。

一月份的天气,阴湿且冷,淘金者只好去酒馆里聊天,讲故事,消愁解闷。在这里,马克·吐温又听到了许多奇妙的故事。

有一次,他听说了一只青蛙的故事。有个叫科尔曼的矿工养了只善跳的青蛙。他自知这是项了不起的本领,就找人赌输赢。这天,镇上来了个陌生人,科尔曼提出同他打赌。

可陌生人没有青蛙,科尔曼就把自己的那只交由他看管,自己去到一个水洼里捉来一只给他。科尔曼离开时,那人喂了青蛙一把铅弹。结果一比赛,那陌生人赢了。该文的妙处,与其说是讲青蛙,还不如说是揭示典型的遥远西部居民形象。

1865年4月,南北战争结束的消息传到西部的深山老林,马克·吐温于是从矿山小屋里走出来,回到旧金山,当起记者来。此时,他已经30岁。经过十几年的闯荡,他有了较为明确的人生目标。

纽约一位出版商想出一本阿特穆斯·沃德的短篇特写集,沃德建议马克·吐温也写一篇。于是他就把那篇青蛙的故事写下来寄去了。但是因为路途遥远,稿子寄到纽约时,那本集子已经编好了,于是它被推荐给《周末》杂志,并于1865年11月在该刊发表,这就是马克·吐温最有名的故事之一《卡拉维拉斯郡著名的跳蛙》。

在故事里,马克·吐温把科尔曼改名叫吉姆·斯迈利。斯迈利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要与人打赌。“别人乐意怎么赌,他就怎么赌,只要他能和人家打成赌,他就心满意足。”

“要是有人斗狗,他也要赌;有人斗猫,他也要赌;有人斗鸡,他也要赌。哪怕有两只鸟落在篱笆上,他也要和你赌哪一只先飞。”

斯迈利是故事的主人公,在他身上生动可笑地体现了一种西部淘金者的狂热和梦幻精神。故事的讲述者西蒙·惠勒,是位几乎被生活遗忘的老矿工,为人温和、朴实。他对有人来跟他聊天感到非常高兴。他坐在酒吧间火炉边的椅子上,从对方的问话岔开去,用一种西部特有的口吻讲述斯迈利的故事。

西蒙·惠勒是绅士风度与粗俗的西部人的融合,他的冷嘲热讽深刻揭示了故事的内涵。斯迈利是故事的主角,而西蒙·惠勒才是真正使这个故事不朽的人。

《卡拉维拉斯郡著名的跳蛙》的问世,标志着马克·吐温文学事业的开端,是他一生中的又一个转折点。

1865年,马克·吐温还写了一个短篇,即《一个没受上帝惩罚的坏孩子的故事》。坏孩子吉姆做了许多件坏事,在家偷吃果酱,在外偷摘苹果,在学校里偷他人小刀却嫁祸于人等,但他却从未受到像学校教科书里所说的那种应得的处罚。吉姆长大后爱酗酒,还杀妻灭子,利用欺骗和无赖的手段发了财,当上州议员。

这则故事的玩笑背后,隐含着明显的寓意。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宗教教义麻痹了善良的人,飞黄腾达的人则是邪恶之徒。

此时,马克·吐温厌倦了记者乏味的生活,他需要充分地展现自己。于是,他决定进行一次旅行演讲,把自己做记者和旅行中的故事讲给听众,介绍一些能促使他们深思熟虑的事实。

因此,马克·吐温又找到了一个新职业,即讲演人。后来他在讲演中又增加了滑稽成分。马克·吐温在全国各城市演讲时,总是习惯挟着讲稿,但他却从来没在演讲时翻过它,最后稿子散得到处都是,乱蓬蓬地不成样子,使人看了就觉得很好笑。

在纽约时,马克·吐温得知一家公司决定组织一次环球旅行,游客将游览希腊、意大利、法国、巴勒斯坦等地。马克·吐温想办法使自己以通讯记者的身份参加了这次旅行。

1866年3月,马克·吐温接受了《萨克拉门托联合报》的邀请,作为他们的特派记者去夏威夷群岛访问,条件是每月写4篇通讯,以报道在那里的所见所闻,每篇20美元稿酬。

夏威夷当时是一个鲜为人知的神秘之地,它那神秘的土著王国、迷人的草裙舞、四季飘香的花草、奇妙的火山等,令人着实神往。

马克·吐温骑马走遍了瓦胡、夏威夷、毛伊等岛,行程达300多英里。他观赏了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海拔3000多米的莫那洛火山喷发熔岩的奇景。马克·吐温从小就爱探险,他不顾向导的劝阻,竟然跟另一位胆大的游客,在火山底面步行了两英里。

他们到了长长的永不熄灭的熔岩火海附近,不慎中途迷路了。于是他俩索性就在那里欣赏烈焰翻腾的火海奇观,度过了一个兴奋的不眠之夜。

离开莫那洛活火山后,马克·吐温又登上了海拔3000多米的哈莱亚卡拉死火山,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火山口,周长约50英里。

就在此时,传来了“黄蜂号”客轮在太平洋上起火遇难的消息。于是马克·吐温马不停蹄,乘船在海上度过了40多个日夜,抵达“黄蜂号”船上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们所在地点,对幸存者进行深入的采访。幸存者只有15人,他们带了约10天的口粮,乘一艘小船在海上漂流43个昼夜后,抵达夏威夷。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瘦骨嶙峋的。

马克·吐温在采访后,通宵达旦地写稿子,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极其详尽而生动的报道。他的稿子刚好赶上一条正要动身去旧金山的大帆船。这是发往加利福尼亚的唯一一篇详情报道。消息在报纸登发后,引起全国性的大轰动。报纸老板也深感得意,付给马克·吐温十倍的稿酬。

马克·吐温在夏威夷群岛游览了四个多月,他在当地土著民族人民的身上看到了许多很美好的东西。同时,他也发现美国正在企图吞并和控制整个夏威夷群岛。

几年后,马克·吐温写了一篇政论《为什么我们要吞并夏威夷群岛》,对他当时在夏威夷群岛耳闻目睹的美国的强盗行径予以无情的揭露和辛辣的讽刺。

1866年7月19日,马克·吐温回到了旧金山。他发现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以前马克·吐温不过是遥远地区的幽默小品作家,然而现在全国各地已有数以万计的人读过他的作品,他开始出名了。

一家戏院的主人托马斯·麦奎尔对马克·吐温建议说,如今是他发迹的大好时机,要趁热打铁,冲进演讲的阵地!于是,马克·吐温就这么干了,他宣布要就夏威夷群岛的事做一次报告。

马克·吐温租了一家剧场,张贴出海报,海报的末尾一句是:“门票1元,7时半开门,8点开始势将出现麻烦。”结果是,马克·吐温的预言还挺灵验,麻烦的确在8点开始了。因为马克·吐温发现面前只有一个听众,他吓得从头到脚几乎都瘫软了。这样持续了2分钟,让人感到非常难受。

但是,马克·吐温的冒险行动成功了。一开始的怯场心理消除后,他自如地在台上讲起来。听众也陆陆续续走进来,以至坐满全场。他天生的气质,以及他从沃德、赖特、詹姆斯等人的表演中学来的技巧派上了用场。他脸上始终保持一种天真无邪,甚至冷漠的表情,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调讲着一个个俏皮话,全场笑声雷动。

在幽默的领域里,马克·吐温认识到,重复的威力是很大的,几乎任何一个用词确切的习惯用语,只要每隔一段时间郑重其事地重复它五六次,最后总会逗得人家忍不住笑起来。

当马克·吐温在旧金山第二次试图作讲演时,他曾有意识地证实这个道理。第一次讲演,马克·吐温取得了成功,他很满意。然后,他准备作第二次讲演,但是自己又有点儿怕,因为开头15分钟并不幽默。

因此,马克·吐温觉得有必要开头就让全场笑一下,如此一来,就能和全场听众感情融洽起来,而不是听任场上逐渐凝聚起一种吹毛求疵的情绪。心里有了这个谱,于是马克·吐温就定下了一个方案,其大胆的程度,令马克·吐温后来回忆起来,还不敢相信自己当初怎么竟有那么大的勇气坚持下来。

在头场演讲成功后,马克·吐温又在加利福尼亚和内华达各大城市作了3个月的巡回演讲。他对演讲的信心越来越足,技巧也愈加娴熟,财源也滚滚而来。

马克·吐温到各地演讲旅行时,经常会遇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伙伴。在组织演讲委员会的人把马克·吐温送到旅馆后,他经常有机会跟他们愉快地聊聊天。

演讲也是需要讲究技巧的。马克·吐温采取了在加利福尼亚时遇到的一种介绍方法。那是在红狗村里,一个懒散的、体格壮实的矿工郑重其事地创造出来的。听众违反了他的意愿,坚持让他上台给马克·吐温作介绍。

这个矿工站在那里,想了片刻之后,说:“对这个人我不大了解,不过至少有两件事我倒是知道的,一是他从没有蹲过监狱;二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么演讲技巧一度效果很好,后来报纸登了出来,就没有味道了。以后,马克·吐温干脆把作自我介绍这一套,统统给取消了。

马克·吐温时常会遇到一些小小的冒险。有一天,他来到一个镇上时迟到了,委员会的人没有等在那里,也没有看到有雪橇。于是,马克·吐温乘着月光逛到一条街上,发现人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马克·吐温由此判断,那群人应该是去听演讲的,于是他跟随着人群往前走去。果然,那群人正是往演讲大厅去的。马克·吐温庆幸他找对了队伍。到了大厅,马克·吐温想挤进去,可是让收票的人给挡住了。收票人说:“请把票拿出来。”

马克·吐温弯下身子,低声地对收票人说:“没有什么票,我就是作演讲的人。”

对方郑重其事地眯起一只眼睛,用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不,你不是的。到现在为止,你们已经有3个人进去了。今晚上,下一个演讲者要进去的话就得付门票。”为了不耽误时间,马克·吐温只好支付了门票钱,因为这是免得麻烦的最直接的办法。

还有一次,马克·吐温到一个小城市作演讲。他想找一家旅馆过夜,旅馆服务台上的职员请他将名字写到旅客登记簿上。

马克·吐温先看了一下登记簿,发现很多旅客都是这样登记的,比如:拜特福公爵和他的仆人。

于是,马克·吐温也写道:“马克·吐温和他的箱子。”

在演讲之前,他还想先理理发。主意打定后,马克·吐温走进理发店后,他坐下来等待理发。这时,为他服务的理发师问他:“你喜欢我们这个城市吗?”

“啊!喜欢,这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马克·吐温说。

“您来得很巧,”理发师继续说,“马克·吐温今天晚上要发表演讲,我想您一定是想去听听喽?”

“是的。”马克·吐温不动声色地说。

“您弄到票了吗?”理发师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

“这可太遗憾了!”理发师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惋惜地说:“那您只好从头到尾站着了,因为那里不会有空座位。”

“对!”幽默大师说,“和马克·吐温在一起可真糟糕,他一演讲我就只能永远站着。”

这就是幽默大师的魅力,走到哪里,快乐就带到哪里。在他的语言风格里,总是充满了诙谐和幽默。他还很有自嘲的精神。善于讽刺挖苦一些不友善的朋友,也善于制造一些小小的快乐。即使别人对他充满敌意,他也能巧妙地运用语言功力予以化解。

出版短篇小说集

马克·吐温准备在再次环球旅行前,先回圣路易斯向妈妈告别。1866年12月,马克·吐温乘上“美利坚号”客轮,从旧金山起程,沿海岸南下,经由巴拿马地峡和纽约回密苏里。

在“美利坚号”船上,马克·吐温结识了奈德·魏克曼船长。船长是位饱经沧桑的老水手,待人热情,心地善良。

马克·吐温很喜欢听他讲海上故事。后来,马克·吐温曾以这位船长为原型,塑造了一系列船长型人物,有时叫奈德·奥克利船长,或飓风·琼斯船长,有时则叫斯托姆斐尔德船长。

船到巴拿马地峡时,马克·吐温上岸,乘马车横过地峡,在加勒比海岸边换乘“旧金山号”,继续这一次航行。途中,他继续履约给《阿尔塔·加州日报》写游记。

重新开船后第二天,船上有两名旅客死于霍乱,众人顿时惊慌失色,一片混乱。后来船的引擎又出了故障,耽误了几天。经过12天的艰难而危险的航行后,这只有传染病的船终于抵达纽约。

在纽约,“西部粗俗的幽默家”马克·吐温的名气远远不够响亮。在朋友的支持下,他作了几场演讲,把自己对纽约的印象和各种新鲜的见闻写下来,寄给《阿尔塔报》。

此前,马克·吐温匆忙去看望母亲、奥利安和帕梅拉,顺便重游了他度过少年时光的汉尼巴尔、基奥卡克等地。

有一天,马克·吐温在纽约的街道上散步,无意间看到关于组织赴圣地参观旅游团的启事。这是实现周游世界夙愿的最好机会。不过,一张船票就高达1000多美元。突然,马克·吐温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请《阿尔塔报》聘任他为随船特约记者,这样就可以由报馆为他支付旅费了。

当加利福尼亚州的《阿尔塔报》的董事会收到马克·吐温的这一书面建议时,他们为这笔昂贵的旅费感到有些犹豫。但是,他们也十分清楚马克·吐温旅游夏威夷群岛期间的采访工作干得十分出色,在报业界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于是,《阿尔塔报》最终同意了马克·吐温的请求。1866年5月,马克·吐温回到纽约,作些随船游览访问的准备。观光船“贵格诚号”是6月初载着一群乘客从纽约起航的。旅途中充满了欢快和乐趣。

在这次旅行中,马克·吐温发出了50篇通讯,其中6篇没有收到,于是他又补写了6篇,以履行合同。然后,马克·吐温编了一个有关此行的演讲稿,在旧金山作了演讲,赚了一大笔钱。

后来,马克·吐温又深入到乡村去做演讲,结果是,他被人家忘得一干二净,听众很少。马克·吐温随即对这种奇怪的情况作了一番了解,这才发现《阿尔塔报》的老板已经把那20元一篇的通讯全部注册为版权所有,并且威胁说,任何一家报刊如果转载其中的一段,就要对其提出起诉!

此时,马克·吐温的处境就不妙了。因为他与哈特福德的美国出版公司订过合同,要为该出版公司就这次旅行写一本书。本来,马克·吐温打算把所有这些信都收进去。

后来,《阿尔塔报》的老板麦克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由他出版这本书,马克·吐温抽10%的版税。但是,马克·吐温对这个折中办法不满意。因为书的销售仅限于旧金山,版税还不够马克·吐温三个月的伙食钱。

而东部的合同如果能够实现的话,对他更为有利,因为他在大西洋沿岸有一些声誉,那是在纽约《论坛报》登了6篇旅行通讯,在《先驱报》登了一两篇以后取得的成果。

结果,麦克同意停止发行他的书,条件是:在序言中,马克·吐温必须感谢《阿尔塔报》放弃了它的“权利”,赐给他特许。但是,马克·吐温极力反对这个感谢之说,最终对方只能作罢。

1867年1月,马克·吐温从旧金山来到纽约。在这里,他邂逅了老朋友《纽约时报》记者查尔斯·韦布。韦布建议他成书出版,并帮助他找到出版商。

但是,马克·吐温不愿意自己把小品文收集起来,于是韦布承担了整理小品文的任务。他完成了之后,交给了马克·吐温。随后,马克·吐温把书稿拿到了查尔顿的公司。

马克·吐温找到了一个办事员,只见他俯身在柜台上,热心地问马克·吐温要什么。但是,当他发现马克·吐温是来卖书的,而不是来买书的,他的热度就明显下降了。

马克·吐温恭恭敬敬地跟这个办事员说,要求跟查尔顿先生说句话。他冷冷地说,他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随后,阻挠事随之而来,但是隔了一阵,马克·吐温勉强通过了界线,进入了查尔顿的办公室。如果不是韦布为马克·吐温给查尔顿约定见一面,他是越不过那个界线的。

马克·吐温一进门,查尔顿就站了起来,很冲地问道:“啊,有什么需要效劳的么?”

马克·吐温提醒他说,他是依照约定,送这本书来供出版用的。于是,查尔顿就开始自吹自擂。接着,他那个万顷波涛之水往下直冲,前后达两三分钟,尽是一些空话。

最后,他气派地把右手一挥,指着整个房间说:“书嘛!看看这些书架!每个架子上都堆满了等待出版的书。我还要书么?请原谅,我不需要了,再见。”

韦布得知这一情况后,对马克·吐温说,全世界所有的查尔顿们也阻挠不了这本书的出版,他要亲自出版这本书,版税30%。随后,韦布就这么办了,他把书印成蓝底金字的封面,看起来很好看。

马克·吐温为该书取的书名为《卡拉维拉斯郡著名的跳蛙和其它》。是在一家承印零星印件印刷厂装订,并通过美国新闻公司发行。

在这部书中,马克·吐温继承了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废奴派文学作品幽默、诙谐的传统,显示出了作者的幽默天才。

事隔21年后,卢塞恩·查尔顿怀着深深的内疚,拜访驰名美国的马克·吐温。当时,马克·吐温与家人在瑞士卢塞恩的施魏策尔霍夫。一见面,二人友好地握握手,没有什么客套,查尔顿就说开了:“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我有这几个重大荣誉足以使我扬名后世了。由于给你的一本书吃了闭门羹,我便成了19世纪无可争议的头号大傻瓜。”

马克·吐温说:“你的道歉听起来十分悦耳、中意。这21年里,我每年都要在幻想中杀死你好几次,而且是采用新式的和越来越惨无人道的手段。但是现在我应该把你看成我个人珍贵的朋友,以后再也不杀你了。”

以机智解脱困境

当马克·吐温没有钱时,他便到华盛顿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工作挣些钱。

在华盛顿,马克·吐温碰到了威廉·斯温登,他是一位历史学家的兄弟。他们想出了一个相互支持,以维持生活的计划。在他们名单上有12家报刊,都是周报,全是无名的,又分散在老远落后的地区。这些小报能有个驻华盛顿的通讯员,那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

这12家周报,每家周报每天从马克·吐温那里收到两篇通讯,每篇一块钱。马克·吐温与威廉每人每周写一篇,复写6次,给这些周报寄去。这样就是每周24块钱,用来维持生活,也就够了。

马克·吐温和威廉一起生活得很幸福,马克·吐温认为,无论从天性上还是从教养上,威廉都是一个高尚的人。威廉是个绅士,他非常有教养。他是苏格兰人,是长老会的教友。威廉一点恶习也没有,就是喜欢苏格兰威士忌。

但是这样一来,在经济上就不划算了。如果24块钱一周,那真算是阔气了。但是为了喝酒,他们总是感到手头紧张。只要收入中有一笔到迟了,就会引起一些麻烦来。

有一次,他们需要用3块钱,而且天黑以前就得有这3块钱。威廉要马克·吐温出去搞到钱,他说他自己也要出去,看看有什么办法。他丝毫不怀疑他们会搞到钱的。

马克·吐温很清楚,这是威廉的宗教信仰在发生作用。但是马克·吐温可没有信心。威廉劝慰马克·吐温不用焦急,他用简单、坚定的口气说:“上帝会给的。”在他们出门时,也几乎深信上帝确实会给的。

马克·吐温在街上逛了一个小时,边走边想着如何设法搞到这笔钱,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办法来。后来,马克·吐温走进了一家新旅馆埃比特大厦的大厅里,在那里坐了下来。

一会儿,一只小狗慢吞吞地闯了进来。它停下来,东张西望了一下,最后朝马克·吐温张望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友好么?”

马克·吐温用眼睛回答它说:“我是友好的。”

只见这只小狗摇摇尾巴,走过来,把下巴靠在马克·吐温的膝盖上,抬起棕色的眼睛,望着他的脸。它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狗,马克·吐温禁不住敲敲它光滑的棕褐色的脑袋,摸摸它往下垂的耳朵,感到很快乐。

不一会儿,迈尔斯准将逛了进来。他一身蓝制服,金肩章,显得神气十足。人人都以敬佩的眼光注视着他。迈尔斯看到了马克·吐温身边的这只狗,便停住了脚步。从他的眼神中,马克·吐温看出他对这样的动物打心底里喜欢。

然后,迈尔斯走上前来,拍拍狗,对马克·吐温说:“它真好……很希罕,你肯卖吗?”

此时,马克·吐温大为激动,因为这正中他的下怀。于是,他回答说:“可以。”

将军问:“你要多少?”

“3块钱。”马克·吐温说。

将军感到很吃惊,他说:“3块钱?只要3块?这只狗非同一般,至少得值50块钱。要是我的话,100块钱也不肯卖呢!我怕你不了解这狗的好处,你愿意的话,价钱可以重新考虑一下,我不愿意做对不起你的事。”

但是,马克·吐温仍十分平静地说:“不,3块钱,这是它的价钱。”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么办吧。”将军一边说,一边给了马克·吐温3块钱,把狗牵走了,上了楼。

大概10分钟左右,一个文雅的中年绅士走了过来,四下张望着,还在桌子下边和角落里寻找着。这时,马克·吐温对他说:“你是找狗呢吧?”

一听这话,这位绅士烦恼的脸色马上高兴起来,他回答说:“是啊!你看见了?”

“是的,”马克·吐温说道:“一分钟以前还在这里,我见它跟了一位绅士走开了。我想,你要我找的话,我能替你找到他。”

绅士说他希望马克·吐温能帮忙找一找,说的时候,他的言语间充满了感激之情。

马克·吐温说,他很乐意帮忙,不过既然要花一点儿时间,就需要他付点儿钱,希望他不要见怪。绅士说他非常乐意,并一再强调“非常乐意”这句话,还问他要多少钱。

马克·吐温说:“3块钱。”

绅士一听,大为诧异,他说:“天啊,这简直算不得什么!我给你10块,我非常愿意。”

但是,马克·吐温说:“不,价钱是3块。”说完,他便往楼上走去。因为,马克·吐温认为,斯温登说过这个数目上帝会给的。在马克·吐温看来,如果比上帝允许的多拿一分钱,那就是亵渎神明。

马克·吐温走过旅馆办事员的窗口,打听到将军的房间号码,他便走到将军的房间。看到将军正在抚弄这只可爱的小狗,显得很高兴的样子。马克·吐温对将军说:“非常抱歉,我得把狗要回来。”

将军感到很奇怪,便说:“要回?可是这是我的狗啊,是你卖给我的,还是你定的价啊!”

马克·吐温说:“是的,不错……不过我得要回,因为那个人又想要它了。”

“谁?”将军问。

“狗的主人,这狗不是我的。”马克·吐温坦率地对将军说。

将军比刚才更加感到诧异了,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后将军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把人家的狗出卖而且是明知的?”

“是的,我知道这不是我的狗。”马克·吐温说。

“那么你为什么卖呢?”将军疑惑地问。

马克·吐温说:“是啊,你问的是个怪问题。我卖它,是因为你要买这只狗,这你不能否认。我并不急于卖,我甚至连想也没有想到要卖,不过在我看来,如果这对你方便的话。”

最终,将军也被马克·吐温给说糊涂了,于是他说:“别用那套白痴般的理论把我的脑袋搞得稀里糊涂啦!拿去,让我清闲一会儿。”这样,马克·吐温还给将军3块钱,把狗牵下了楼,交给了他的主人。为了这个麻烦,马克·吐温收下了绅士3块钱。

随后,马克·吐温心安理得地走开了。马克·吐温认为,他卖出去的3块钱,他是决不肯花的,因为那不是真正属于他所有的。但是,把这条狗交还给原来的主人所得的那3块钱,理当归他所有,因为那是他挣来的。

因为,要不是马克·吐温看到小狗的话,那个人很可能根本要不回这只狗。马克·吐温坚守着永远不使用以可疑的方式得来的钱,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幸福美满的婚姻

1867年6月,马克·吐温搭乘“贵格号”游览船驶向地中海。他打算做一次远航,可是由于旅途生活的乏味,他于11月就回到了纽约。不过,这次航行使马克·吐温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在游览船上,他通过照片,第一次见到了后来陪伴他30多年的忠实伴侣奥莉维亚·兰登。

那是在1867年9月的一天,“贵格诚号”正通过土麦拿海湾,驶向土耳其的伊兹密尔城,马克·吐温信步来到旅途中新结识的朋友查理·兰登的房间。查理是纽约州埃尔迈拉大富豪杰维斯·兰登的儿子。杰维斯·兰登想叫他18岁的儿子出来见见世面,便让他参加了观光团。

在船上,马克·吐温那饱经风霜的外表、幽默家的谈吐气质,以及他说的那些故事,都对查理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令他十分钦佩,很快他们就成了好朋友。

那天下午,当马克·吐温走进查理的房间时,查理热切地把他让进去。在闲聊中,查理给马克·吐温看了一张他姐姐奥莉维亚的相片。瞬间,马克·吐温就被奥莉维亚那秀美的面庞俘获了心,一时间无法忘怀。

返航后,马克·吐温接受一位在内华达时认识的朋友——议员斯图亚特的邀请,到华盛顿给他做秘书。在干过一段时间后,他找个借口辞职去做记者,在华盛顿给一些报纸写稿。

1867年12月27日,马克·吐温去纽约参加一位朋友举办的酒会,恰巧查理和他的父亲、姐姐也来参加了。查理决定让马克·吐温结识一下自己的父亲和姐姐。马克·吐温真是兴奋之极。

奥莉维亚和马克·吐温想象的几乎一样:一个22岁的娇小文弱的姑娘,浮雕似的面庞上嵌着一双晶亮的眼睛,举止端庄。她是家中的宝贝,因为在兰登家人看来,她是一个苦命的人。6年前,她在冰上摔了一跤,伤得很重,引起了局部瘫痪,成了一个病人。从此,奥莉维亚一辈子就再也没有强壮起来。

在摔了这一跤之后,奥莉维亚有两年的时间不能下床,除了脸朝上躺着以外,也不能以别的姿势睡觉。在那段时间里,请遍了名医到埃尔迈拉来给她治疗,都没有什么效果。

有一天,兰登家的一位亲戚安德鲁·兰登来到家里,对兰登先生和夫人说:“你们现在可以试一试牛顿医生那个吹牛大王。他来了,住在拉思本大厦。给有钱人看病要大价钱,给穷人看病不要钱。我亲自看见他在杰克·布朗的脑袋上挥挥手,然后拿走了他的拐杖,让他干他的事去,就像什么病也没有一样。把牛顿请来吧!”

随后,牛顿被请到了兰登的家。他看到年轻的奥莉维亚躺在床上,在她躺着的上边的天花板上,挂下了一具辘轳。目的是希望靠这个设备,可以让她隔一阵坐一会儿。每次想叫她坐起来,但结果总是引起她作呕,搞得筋疲力尽的,因此不得不作罢。

牛顿把关了好久的窗户打开,做了一番短短的祷告后,然后把一只胳膊放在奥莉维亚的肩上,说道:“我的孩子,现在我们要坐起来了。”

全家人真是吓坏了,想要阻止他。可是牛顿还是把奥莉维亚扶了起来,她坐了几分钟,既不作呕,也没有感到不舒服。然后,牛顿说:“现在我们要走几步,我的孩子。”

牛顿扶着奥莉维亚下了床,然后扶着她走了几步。这时,牛顿说:“我的本领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没有治好,她不像能治好的样子,她永远也走不多远。不过,如果每天练一练,她能走一两百米,她终生都能这样。”

牛顿医生要1500块钱,但实际上值10万块钱。因为,奥莉维亚从18岁那天起,直到56岁,她总能走几百米,不需要停下来休息。马克·吐温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自己的爱妻奥莉维亚能走400米的路,但她却并不感到疲劳。

奥莉维亚虽然能够重新站起来走动了,但她仍不是很健壮,家人都把她当做病人看待。

在见到奥莉维亚后,马克·吐温一下子被她深深地迷住了,他不由自主地坠入了爱河。

没等马克·吐温登门拜访,他便再次见到奥莉维亚了。那是在初次见面后的一个星期左右,马克·吐温在元旦期间去一位朋友处做客,正巧奥莉维亚也在。他便不顾礼节地在那里一直待到午夜才离开。

不久,马克·吐温满怀信心地向奥莉维亚求婚,结果被泼了一头冷水。奥莉维亚是一个矜持、谨慎的姑娘,她生长的家庭环境和她自大病以来所受到的特殊保护,使她无法答应他。

奥莉维亚的父亲杰维斯白手起家,他是从乡村店员开始奋斗,一步步取得现在的地位,成为布法罗一座煤矿的主人。他一贯待人诚恳,且性格直率、意志坚定,既慈祥温和,又令人生畏。

奥莉维亚的母亲奥莉亚·刘易斯·兰登,是一个刚直而又有点阴郁的人。他们对子女管教很严。一家人都笃信宗教,厌恶人讲粗话,特别反对抽烟和酗酒。这样一来,马克·吐温的言行举止,以及对宗教的蔑视等,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但是,马克·吐温是认真的。他设法与奥莉维亚保持联系,两人经常互相通信。这时,马克·吐温在一个专门承办演讲会机构的安排下,与一群当时非常有名的演讲家一起,在中西部演讲。但无论在哪里,他都不忘给奥莉维亚写信,向她倾吐自己的爱恋之情。每隔一段时间,马克·吐温就去埃尔迈拉一次,向奥莉维亚和她的家人展示自己的真诚。

随着演讲的继续,马克·吐温的名声也越来越响,他在埃尔迈拉的运气也越来越好。有一回,他从查理那里搞到一份邀请书,在艾尔迈拉逗留了一个礼拜。

在实在找不到办法延长逗留时间时,马克·吐温只好准备离开埃尔迈拉,前往纽约。在兰登家的大门外停了一辆双马敞篷马车。此时,马克·吐温的箱子已经放在马车上了,车夫巴尼手握马鞭子坐在前座。

此时已是晚上八九点钟了,天已经黑了。马克·吐温在门廊上跟兰登一家人告别,查理和他走了出来,上了马车。他们两个人坐在马车夫后边的座位上,这是临时给他们安排的马车,并没有扣结实。但是马克·吐温和查理不知道,查理正抽烟,巴尼把马鞭子轻轻碰了碰马,谁知马突然往前一跳,查理和马克·吐温从车子后边被甩了出去。

在一片黑暗中,查理雪茄烟头上的一点红光在空中划了条曲线,马克·吐温看得很清楚。马克·吐温被甩出去之后,先是直挺挺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马克·吐温假装昏迷真是太像了,那是圆石砌的小沟,正在修理之中。而他的头部碰到4块圆石连结成的凹进去的地方,凹下去的地方填满了新的沙子,恰好成了一个垫子。马克·吐温的头部并没有碰到任何一块圆石,他没有跌伤。

但是查理可跌得不轻,可是他只关心马克·吐温。兰登先生一家人惊恐万状地围拢上来。

马克·吐温很害怕他的假装昏迷被发现,从而缩短他做客的时间。由于他身体很重,因而需要兰登先生、西奥多和查理一起用力,才把他拖进了屋里。

马克·吐温知道,这就是很大的胜利,他在屋里了,就可以稳稳地在一个不定期的时间里,成为奥莉维亚家的累赘。

因为这一意外事故,马克·吐温在兰登家多住了3天,受到奥莉维亚精心的护理。在此期间,奥莉维亚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乐观、幽默的青年。他终于获取了奥莉维亚那犹犹豫豫的爱情,将求爱计划向前推进了一步。但因为她父母仍未表态,所以还需要努力。

马克·吐温虽然一再在信中向奥莉维亚保证要改掉恶习,而且确实改掉了许多,但是杰维斯不会轻易将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身贱位卑的,品行、前途都不甚明了的人。

紧张的演讲活动仍在继续着。有一回在东部,马克·吐温下榻的地方离埃尔迈拉不远,他就不停地登门造访兰登先生。兰登宣布暂时休战,并表示他们必须在取得值得信赖的人对他的品行作出评价后才能定夺。

于是,马克·吐温提供了一份6个人的名单,他们全部是旧金山的显要人物,包括两名传教士。兰登告诉马克·吐温,在未收到那些人的回信前,请他不要再上门求婚。

在1869年初,回复陆续来了。杰维斯派人找到马克·吐温,与他进行一次单独的交谈。马克·吐温看完信后,心一下子就全凉了。他万万没有料到,几位朋友在信中有的说他嗜酒成性,必将烂醉而死。有的为了显示与他的关系密切,竟把他小时候的恶作剧也写出来了。

证明人不仅不赞成,而且提起了马克·吐温的各种“罪过”。其中一位教士说马克·吐温将来会“填补醉鬼的坟墓”。这时,马克·吐温才发现,没有一个给自己说好话的朋友。

谈话因此停下来了,房间里笼罩着悲凉、肃穆的气氛。好一阵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后来,兰登先生抬起头来,用明亮坦率的眼睛盯着他,说:“这是些什么人呢?你难道连一个朋友也没有吗?”

“显然是没有。”马克·吐温说。

兰登一面推开面前的那些信件,一面说:“我决定,我做你的朋友。你把姑娘娶去吧。我比他们更了解你。”

马克·吐温的命运就这样戏剧性地决定了。于是,他放开胆子说话了。他谈起了自己在西部的生活情况,亲切、热烈地提到《弗吉尼亚城企业报》的主人乔·古德曼。

兰登问:“啊!他仿佛是你的朋友啊!是吗?”

“是的,我最好的朋友。”马克·吐温说。

“那么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没有对我提起他呢?”兰登问。

“因为他准会同别人一样彻底地撒谎。人家光讲我邪恶,古德曼会光讲我的美德。你要的当然是没有偏见的证明。我知道,这你从古德曼那里是搞不到的。我确实相信,你从别处可能搞得到,可能你也已经搞到了。不过,当然不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夸奖一番。”

经过一番周折之后,1869年2月4日,马克·吐温终于和心爱的姑娘奥莉维亚订婚了。订婚戒指很普通,但金子的分量很重,里边刻着订婚的日期。一年以后,马克·吐温从她手上拿下来,准备改为结婚戒指,把结婚日期刻在里边,即“1870.2.2”。从此以后,这只戒指一刻儿也没有离开过奥莉维亚的手指。

在订婚后的第二天,马克·吐温向家人报喜,在信中,他说:“我写这封信是要告诉你们,昨天,2月4日,我已正式地、庄重地、不可改变地和纽约埃尔迈拉奥莉维亚小姐订婚,她是杰维斯和奥莉亚夫妇的唯一的女儿,现年23岁半。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是最有头脑的。我为她感到无比的自豪。”

与奥莉维亚订婚后不久,马克·吐温被聘为加利福尼亚《圣坛报》记者,对欧洲进行了长达5个月的采访。此间,他写了大量旅途通讯寄回国内,发表在《圣坛报》上,轰动一时。

回国后,美国哈特·福德的出版公司同马克·吐温商量,要把他在国外写的通讯汇集出版。他欣然同意,并着手准备。不料,《圣坛报》根本没有征求他的意见,抢先把已发表在该报上的50多篇通讯汇集起来,以《傻子国外旅行记》为题,出版发行了。

马克·吐温非常生气,他痛斥《圣坛报》老板为“偷儿”。同时诉诸法律,但毫无结果。马克·吐温最终只好承认了该书的出版。

在这本散文集里,马克·吐温以幽默的笔调,嘲笑了北方资产阶级富有者的蠢笨。这些阔佬是一帮呆头呆脑的角色。他们知识贫乏,对欧洲古老文化一窍不通,但却装作博学的样子,信口开河地大发议论,出尽了洋相,闹出了不少笑话。

《傻子国外旅行记》出版后,旋即畅销全国。马克·吐温在美国文坛崭露头角,被誉为“第一流的美国作家”、“我们文学上的林肯”。

马克·吐温和奥莉维亚虽然订婚了,但是在1870年2月2日正式结婚前,马克·吐温还经受了多重的严峻考验。

马克·吐温是一个酷爱自由的人,但迫于兰登夫妇和奥莉维亚的压力,只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办,尽量改掉说粗话、喝烈酒、不进教堂的毛病。

可是,他还有吸烟的嗜好。可是吸烟是他怎么也不愿放弃的。于是,他听到不少关于吸烟这个问题的坏话,他忍受不了,于是就对奥莉维亚抱怨,想获取她的谅解。但是奥莉维亚的让步同样是有限的,于是马克·吐温试图作些改变,减少吸烟的支数。

刚开始时,效果还不错,但是一星期后他就坚持不住了。他想了一个主意,在每天吸烟支数不增加的情况下,用自己定做的特大号烟代替了一般的烟。这样一来,他又毁了誓言,成为了一个自由人。

订婚后,马克·吐温仍在全国各地往返穿梭地进行演讲,给众人讲故事,但他从不忘记给自己的心上人随时寄去思恋之情。

在相识到结婚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马克·吐温共给奥莉维亚写了184封情书。在最后一封里,马克·吐温说,奥莉维亚的回信像是阳光,能带来心醉神迷的感觉,能消除他生活中其他事件带来的不愉快。他还深情地向将留下一段甜蜜回忆的情书道别。

马克·吐温一举成名后,出版商纷沓而至。他的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在征得兰登先生同意后,1870年2月2日,马克·吐温与奥莉维亚结婚了。婚礼是在兰登的宅邸举行的。

此时,马克·吐温刚刚被聘为《布法罗快报》的编辑。因此,举行完婚礼的第二天,他们就乘专车去了布法罗。同行到布法罗的有兰登全家,还有比彻家和特威切尔家的人,他们参加了婚礼。

马克·吐温对布法罗一无所知,因此,他通过给一个朋友去信,请他给安排了一个家。马克·吐温要求这个朋友给他们找一个公寓,要他的编辑低薪能负担得起,又像个样子的公寓。

晚上21时,朋友在布法罗的车站上接他们。同行的人分坐几辆雪车,然后,他们简直走遍了所有的大街小巷。因此,马克·吐温毫不客气地责怪了这位朋友,责怪他怎么找了一个没有确切地址的公寓。

当然,这其中有个计谋,新娘奥莉维亚是知情的,而马克·吐温却被蒙在了鼓里。

奥莉维亚的父亲兰登先生,在特拉华大街上给他们买下了一座新房子,并且把家里都布置好了,还安排好了一位厨师,几个女仆,一个挺精神的年轻车夫,他是个爱尔兰人,叫帕特里克·麦卡勒。而他们在全市到处转悠,就是为了让一辆雪车的人能有时间先赶到新房去,把煤气灶点起来,把大家的晚饭准备好。

后来,马克·吐温他们终于到家了。一进门,马克·吐温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仙境,但是,此时还不知道内情的马克·吐温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而是愤怒到了极点。他不留情面地责怪朋友干得这么蠢,把他们安顿在这样一个他根本无力负担的公寓里。

这时候,兰登先生拿出了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兰登先生从里面拿出这座房子的出让契约。一场喜剧就这样高高兴兴地收场了。

奥莉维亚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她对丈夫的体贴却细致入微,她不辞劳苦地料理家务,还帮助丈夫整理文稿,接见来访的客人。

在马克·吐温的心目中,奥莉维亚一直是他最理想的伴侣。在妻子的体贴、帮助下,马克·吐温一面从事新闻活动,一面勤奋地写作。

创作思想走向成熟

马克·吐温和妻子一起,生活得很幸福。一次,马克·吐温对朋友开玩笑说:“如果娶了亲的人都像我这些日子这样幸福,那我就要为我白活了30年而惋惜。要是我能从头活起,那我一定就在婴儿时期结婚,免得白花时间去长牙,打碎杯碟。”

面对全新的生活,马克·吐温显得信心十足。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布法罗快报》的编辑工作中去,同时创作一些短篇小说,给纽约的杂志投稿。

在这段时间里,马克·吐温写了《田纳西的新闻界》、《竞选州长》、《神秘的访问》、《高尔密斯的朋友再度出洋》等著名的短篇小说。

这些作品是马克·吐温在一种所谓“普遍和平”与“乐观主义”气氛中创作出来的。它们虽然对美国社会现实进行了冷嘲热讽,但是又对资本主义制度抱有幻想。作品充满轻松而柔和的调子。

《竞选州长》是马克·吐温早期短篇小说的代表作,是揭露美国“民主选举”制度的著名短篇。

主人公以独立党代表资格参加了纽约州州长的竞选。可是,出他所料,参加竞选的共和党和民主党控制了舆论。他被扣上“伪证犯”、“盗尸犯”、“舞弊分子”等罪名,并在公众面前受到人身攻击,使他狼狈不堪,不得不声明退出竞选。

马克·吐温抓住竞选活动的一个侧面,对美国“民主选举”的虚伪进行了深刻揭露。小说言简意赅、泼辣有力、富有戏剧性。他用夸张、讽刺的艺术手法,对资产阶级竞选中的舞弊行为和虚伪民主进行了辛辣的嘲讽,成为美国政治生活中一幅绝妙的讽刺画。

作品中的那个民主党候选人霍夫曼是现实生活中的纽约州州长霍夫曼的艺术再现。这个在现实生活中拥有万贯家私的铁路大王操纵着纽约乃至美国的政治命运。马克·吐温敢于向这个大人物挑战,表现出了他的非凡胆识。

在《高尔密斯的朋友再度出洋》中,马克·吐温描写了一个旅美华工在美国的悲惨生活。艾颂喜,一个中国穷老百姓,听说美国“人人平等”,于是一路上受尽折磨,最后总算登上美国“自由”大陆。

然而,在经过海关时,海关检查并没收了艾颂喜的全部行李和仅有的十块钱,为的是给已经是麻子的艾颂喜种牛痘。在他等待分派工作的时候,美国巡捕以“破坏公共秩序”的罪名,一脚将他踢进了牢房,并恶狠狠地说:“就让你在这儿倒霉吧,你这外国丑八怪!你迟早会明白美国是没有容纳你和你们那种民族的余地的。”

至此,艾颂喜的天真幻想在现实面前彻底破灭了,所谓“自由之邦”不过如此。

《竞选州长》、《高尔密斯的朋友再度出洋》,以及此后的《镀金时代》都是成功之作,它们标志着马克·吐温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1870年8月,杰维斯·兰登因患胃癌去世了。丧父之痛给奥莉维亚相当沉重的打击。她原本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憔悴。这一年的11月7日,她生下一个早产儿,取名兰登。兰登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孩子生下来时很瘦弱,让人担心。

经过一段时间,马克·吐温渐渐对编辑报纸感到厌倦。于是夫妇俩卖掉房子,撤出报纸的股份,于1871年10月搬到哈特福德。哈特福德是康涅狄格州的一个小城市,位于美国当时最大的工业和贸易中心纽约与波士顿之间。这个小城市被誉为富人之城,美国最富有的企业中,有半数都是用哈特福德的资金开办的。

马克·吐温一家迁来此地后,暂时住在租来的房子里。为了还清办《布法罗快报》欠下的债务,马克·吐温于年底开始进行又一轮的巡回演讲。

对于马克·吐温作巡回演讲,奥莉维亚感觉很伤心,但又很无奈。她一个人拖着病弱的身体,喂养一个体弱的孩子,何况这时她又怀了孕。她多么希望丈夫能留在身边啊!

对妻子在信中的一再抱怨,马克·吐温回信说:“我实在很不喜欢讲演,今后我一定尽量少干这个行当。讲演是讨厌的事,可是终究会结束的,然后我就要和亲爱的相见了。我多么爱你,爱你,爱你啊!”

马克·吐温在信中还不时地称讲演是“讲道”。马克·吐温是个要强的人,他要成为名人,要过上优越的生活,他坚信自己能做得到。

1872年2月,演讲结束后,马克·吐温回到家中,准备出版他的第二本书《艰苦生涯》。这本书是马克·吐温在前一年的夏天,在埃尔迈拉的夸里农庄完成的。

《艰苦生涯》记述的基本上是马克·吐温在1861年至1866年间远走西部的真实经历,从他和奥利安登上马车横穿大陆到内华达写起,直至他从夏威夷采访回到旧金山发表前几次演讲为止。书中穿插了许多在矿工中间传讲的幽默故事,也写了那些淘金者,包括他自己的狂热心理和艰苦的生活。

该书面世后大受欢迎,但马克·吐温不再感到扬扬得意了,因为他的目标不是做一个只会引起众人几声笑声的幽默作家。

关于“幽默作家”这个称谓,马克·吐温有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纯”幽默作家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幽默只是一种香味,一种装饰。

有人说,一本小说纯粹只是一种艺术品,仅此而已。马克·吐温说,在小说里,你决不要布道,决不要说教。而幽默并非如此,幽默绝不可以以教训人者自居,以布道者自居,可是如果它要流传下去,必须两者兼而有之。

在出版《艰苦生涯》之前,马克·吐温写信请布利斯来商量。布利斯随即来到埃尔迈拉。马克·吐温跟布利斯说,他不想离开他这个公司,也不想提出过高的条件。马克·吐温说,除成本外,自己应得到利润的一半。一听这话,布利斯便兴奋地说应该如此。

布利斯回到旅馆,把合同拟好后,在当天下午就带着合同来到马克·吐温的家。马克·吐温发现,合同上并没有写上“利润的一半”,而是写的7.5%的版税。

对此,布利斯解释说,这版税7.5%恰恰代表了利润的一半,还略多一些。这是以卖掉10万册计算的。要是在10万册以上,出版公司的那一半才会比他所得的略多一点儿。

马克·吐温对他这样的解释有点儿怀疑,于是便问布利斯能否发誓。布利斯马上伸出手来发誓,把他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

随后,马克·吐温用了10来年的时间才知道,布利斯的发誓是假的,7.5%还抵不上利润的1/4。可是,在这段时间里,马克·吐温有几本书都是交给布利斯出版的,抽版税7.5%,大部分利润都被布利斯骗去了。

1872年,《轻装旅行》出版。马克·吐温在这部作品中,描写了在西部旅行的情况和在那里当矿工的经历。书中充满了边疆开拓精神与粗犷的幽默。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流行的夸张性故事、冒险经历与生动的人物素描。这一切都为今后盛行不衰的西部小说和电影提供了典型。

1872年3月19日,马克·吐温的第二个孩子奥莉维亚·苏西·克莱门斯降生了。她是马克·吐温最喜欢的孩子。但此后不久,儿子兰登却因病夭折了。

马克·吐温夫妇在哈特福德生活的开支很大。本来马克·吐温打算婚后物质生活有了保证,他就不必再为钱而写作了,只写一些他喜欢写的东西就可以了。可是此时看来,他却不能不为巨额的家庭开支想办法了。

1872年8月,马克·吐温一家去了英国,马克·吐温一边四处游览,一边发表演讲。回国后,马克·吐温即开始着手写部长篇小说。当时和马克·吐温毗邻而住的是查尔斯·达德理·华纳,他曾写过几本小说和游记。

一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吃饭,席间聊起当时流行的小说,两人大发牢骚。两位夫人,即奥莉维亚和苏珊·华纳就鼓动他们说,与其品头评足空发议论,不如动手创作。于是,两位丈夫接受了挑战,决定合作写部时事小说。

议定好情节发展框架后,马克·吐温和华纳便分头写作。1873年初的那几个月,他俩几乎每晚都要碰头商量,向两位女士朗读各自所写的章节,听取意见。经过约四个月的艰苦创作后,书稿完成了。

小说围绕内战前的边疆生活,战后的议会活动、法庭审判和建设城市、修筑铁路、开采煤矿、创办大学等事件展开情节,翔实地描写了19世纪70年代初美国的现实生活,揭露了美国社会中的政界、商界、法律界、新闻界的种种劣迹和营私舞弊的黑幕。书中还成功地塑造了两位鲜明的人物形象:塞勒斯上校和狄尔沃绥参议员。

这部小说在结构安排与文体风格上有不足之处,但主题是统一的,借对当时社会上种种黑暗腐朽风气的描写,抨击所谓的“黄金时代”。它让人们看出,在一片繁荣景象掩盖下的丑行劣迹和金光闪闪的外壳下的污泥浊水。

马克·吐温和华纳给这个时代取了个恰当的名字,即“镀金时代”。这一句同后来一直被历史学家们用来专指美国19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特定历史时期,其真实性、准确性可见一斑。

关于人物的名字,还有个小插曲。马克·吐温和华纳当初给塞勒斯取名艾旭尔·塞勒斯,谁知出书广告登出后,真有一位同名者找上门来,这位拒绝受伤害的绅士命令他们立刻把名字改掉。他们只好从命,改成了伯瑞亚·塞勒斯。

这是马克·吐温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涉及的生活面非常广阔,对现实的透视和挖掘较之以前写作的短篇小说更加深入,对政治投机和商业投机的讽刺打击更加尖锐准确,是一部针砭时弊的佳作,标志着马克·吐温的创作思想正走向成熟。

《镀金时代》在1873年出版时,正值美国国内发生经济危机,书中所写的一切都清楚地暴露在人们面前,在全国引起了很大的震动。书的头版很快销售一空。

《镀金时代》给马克·吐温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而当他手中宽裕起来,他立刻想到该像他的街坊邻居一样,过点豪华优雅的日子。当年,马克·吐温就在哈特福德买下了一块地皮,设计兴建了一座引人注目的别墅。

房子是砖砌的三层塔式建筑,照马克·吐温力求舒适的要求,开了许多扇窗户。房间里的光线格外充足,空气十分畅通,每扇窗的外面都有一番景致。屋内装饰物不是很多,显得轻灵而不笨重,体现了主人实用主义的眼光和观点。

在书房旁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弹子房,每当马克·吐温枯坐太久时,便可以去里面打打弹子球,活动活动。隔壁是个温室,里面养着许多花草。当花儿开放的时候,其他屋子里会弥漫着香气,这些又使屋子充分显示出一种浪漫情调。

然而,所有这一切,都令当时的建筑师们恼火,他们指责马克·吐温不尊重维多利亚式的风格。在今天看来,马克·吐温的独特设计和安排,在当时代表了一种革新的意识。

不仅房子修建豪华,他的家还是个宾朋云集的地方,许多作家文人、演员教授都是他的座上宾。来自各地的记者和求教的青年也不时前来拜访,就一些问题讨教一番。马克·吐温成了哈特福德乃至全国最受人瞩目的人物之一。

此时,马克·吐温在文坛上站住了脚跟,成为小有名气的年轻作家。他的几本书不断地给他带来丰厚的稿酬和版税,他成为了英美两国社会的名流,不时收到人们的演讲邀请,所到之处都受到规格相当高的接待。

马克·吐温有了自己漂亮的居所,又有一个和睦安宁的家。他可以镇定自若地发掘自己的创作才华,朝更高的目标迈进了。

懂得“剽窃”的内涵

1872年,弗吉尼亚市的古德曼先生到美国东部来。有一天,马克·吐温和古德曼在百老汇大街上走着。

突然,古德曼对马克·吐温说:“你怎么剽窃了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的献词,把它写进你的书里?”霍姆斯是美国作家。

马克·吐温漫不经心地作了一个含糊其词的回答,因为他以为古德曼是在和他开玩笑。因为他从来没有剽窃过任何一个作家的任何文章。他以为古德曼是在试探他。不过,古德曼强调他是认真的。

古德曼说:“我并不是要讨论你究竟有没有剽窃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我们到前面第一家书店就可以解决。我要问的是,你怎样剽窃的,我感到好奇的是这个。”

但是,马克·吐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赌咒说自己没有剽窃过任何东西。在心里,马克·吐温以为古德曼把另一本书错当做他的书了,从而使古德曼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随后,他们走进了一家书店。古德曼向书店要一本《傻子国外旅行记》和一本讲究的蓝底金字的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的诗集。古德曼打开书,把献词找了出来,然后说道:“读一读看,很明显是第二个作者剽窃了第一个作者的话,是不是?”

马克·吐温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是,对于古德曼先生刚才提出的问题,马克·吐温无法提供任何解释,因为他实在记不起自己曾见过霍姆斯的献词。他知道霍姆斯的诗,但是对于献词,他还是刚刚才见到的。

对此,马克·吐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几个月之后,他才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马克·吐温收到牧师赖辛博士的一封信。在这封信里,赖辛博士提到了6年前,他们在夏威夷群岛上遇到的某些事情。在谈别的事情时,他提到了檀香山旅馆里文学书籍非常缺乏的情况。起初,马克·吐温不理解这句话的用意所在。可是,他突然理解了,在柯克霍夫先生开的旅馆里只有一本书,那就是霍姆斯蓝底金字丛书的第一卷。马克·吐温有两周的时间熟悉书中的内容。因为他骑在马背上,周游了夏威夷。夏威夷天气比较炎热,马克·吐温穿着马裤骑马,骑得太久了,屁股上就长了不少鞍疮。如果每个疮都要付税的话,他就得破产了。

于是,马克·吐温不得不待在房间里,衣服也不能穿,只感到一阵阵地疼痛,长达两周之久。在这难熬的一段日子里,除了雪茄和那一卷诗集外,没有别的伙伴。于是,马克·吐温便经常读这卷诗集,烂熟于心。

从此,这本诗集的全部内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马克·吐温的大脑保存在朦胧的记忆之中,然后到了需要献词的时候,它便自动地跑出来了,可马克·吐温却想当然地认为,那是他自己美妙的幻想的产物。

此时,马克·吐温还不懂得人类心理的奥秘,对他来说还是一本没有打开的书。他愚蠢地把自己看做是一个顽固的而又无可原谅的罪人。于是,他给霍姆斯博士写了一封信,把这件丢人的事讲出来,并以充满热情的语言请他相信,自己不是故意犯这个罪孽的。

很快,霍姆斯博士就回了信。在信中,霍姆斯对这件事的全部经过,善意地大笑了一番。他对马克·吐温说,无意识的剽窃何罪之有。他说世上每一个写字的或者说话的活着的人,天天在这么干,而且不只是干一两回,而是只要一张嘴就这么干。

霍姆斯博士还说,人们的用词,从精神上来说,可说是我们阅读的东西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投射下来的影子。我们用的得意的词汇,其实绝非来自于我们自己。

属于我们自己的,无非只是依照我们的脾气、性格、环境、教育与社会关系而作的一些微小的修改而已。只是这么点修改,使之区别于别人的表达方式,打下了我们特有风格的烙印,暂时算作是我们自己的东西。进而片面地认为,几千几万年来世世代代的人们所说的,只不过是一些陈词滥调而已!

在读到霍姆斯博士的这封信后,几十年过去了,马克·吐温自己也深刻地体会到,霍姆斯的见解是十分正确的。的确,大家写的任何文字,使用的任何语言都不是凭空出现的,那些集结着人类精华的语言和词汇,最终汇集成我们要表达的意思是需要一点点个人的发挥,这样才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但是归根结底,这些都是前辈们曾经使用过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剽窃”其实是一种创造和发挥。

成功塑造汤姆·索亚

在哈特福德居住的近几十年里,马克·吐温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夸里农庄。夸里农庄原是兰登先生买来用于消夏的乡村别墅,位于埃尔迈拉东边5英里的小山上。

兰登先生去世后,农庄由他们的养女苏珊·兰登继承。苏珊在和西奥多·克莱恩结婚后,把家安在农庄。夫妇俩待人非常真诚、热情,特别是克莱恩,他还是马克·吐温的好朋友,两人在一起经常讨论文学上的问题。

在离主要房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八角形的小书亭,四周全是窗户,坐在屋里,可以俯瞰不远处的艾尔迈拉和希芒河谷的风光,可以远眺宾夕法尼亚那些黛青色的山峦。近处是花草树木,盛夏季节甚是宜人。在这里,马克·吐温可以从10时一直写作至17时,而不用担心被打搅。

自从马克·吐温发现这样一个幽静、合意的工作场所后,他就舍不得走开了。也正是在这里,他完成了最为优秀的几部作品,即《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和《在亚瑟王朝廷里的康涅狄格州的美国佬》。

1874年夏,马克·吐温在此开始写《汤姆·索亚历险记》。他开始时的意图是想写部有关密苏里州的顽童汤姆·索亚的故事,但他发现,“写到手稿400页时,故事突然停了下来,坚决不肯前进一步了。我失望,我难过,我大为诧异,因为我明白,故事还没有讲完,而我又不理解,为什么我竟然无法前进。”

马克·吐温对此大伤脑筋,但又无可奈何,于是只好将写了一半的稿子放在书架上。恰在这时,威廉·豪威尔斯来信邀请他为《大西洋月刊》写些稿件,他犹豫了一下后,接受了邀请。他把自己在密西西比河上工作生活的一段真实经历写下来,以连载的方式在《大西洋月刊》上发表。

《密西西比河上的往事》,马克·吐温主要记写了自己在1856年以后的几年,在河上当领航员时的生活,几乎没作任何的夸张和虚构,是部自传体的佳作。

写完几篇连载故事后,马克·吐温又从书架上翻出写了一半的《汤姆·索亚历险记》,读了读。“只有在这时候,我才有了这个伟大的发现,那就是,当油箱干枯的时候,就要放下来,等它重新装满。”马克·吐温说,当初写不下去的理由很简单,“我的油箱干了,空了,储存的原料用光了。没有原料,故事是无法前进的,空空如也是写不出来的。”而今,相隔近一年后,他的油料充足了。

作品很快就完成了,但在送给出版商以前,马克·吐温还显得有些信心不足,因为他确定不了这是部纯粹的儿童读物,还是部供成人读的讽刺性作品。于是,他请豪威尔斯看一看,对方看过后,甚感满意,称赞它是一部了不起的小说。终于,1876年,马克·吐温放心地让汤姆走出了书房,走到世人面前。

《汤姆·索亚历险记》是马克·吐温所有作品中,拥有最广泛读者的作品之一。它描写了渴望创立功勋的少年汤姆和哈利冲破家庭、宗教和陈腐刻板的教育制度的束缚,去从事正义斗争的故事。

马克·吐温以酣畅的笔调,描绘了密西西比河畔优美的风光,倾吐了对童年生活的眷恋之情。同时,对停滞的小市民生活、畸形的教育制度等社会弊病进行了讥讽和嘲笑。《汤姆·索亚历险记》刚一问世就受到了广泛的赞扬,豪威尔斯称它是“至今在小说中表现西南地区生活画面的无与伦比的、最好的”作品。

这部作品的成功,极大地鼓舞了马克·吐温,他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素材和风格,学会了怎样对待写作进行不下去的办法。这一切都预示着他创作高峰的到来。

马克·吐温喜欢躺在床上读书或写作。有一天早晨,一个新闻记者来采访他。马克·吐温让夫人奥莉维亚把这个人请到他的卧室里来。

奥莉维亚反对说:“难道你不应当起来吗?你自己躺在床上,而让人家站着,这像什么话呢?”

马克·吐温想了想,然后说:“我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你最好叫佣人再铺一张床吧!”

有人在马克·吐温声名最盛的时候说他的幽默将流传30年而不衰,对这种高度的评价,马克·吐温本人却不是十分的自信。然而,时隔百年,他的名字还是很新鲜。他所获得的公认,先在欧洲达到顶峰,其后又传到美国,有力地证实了《纽约时报》在他逝世之日所作的预言:“他的名声是永远不会磨灭的”。

马克·吐温始终是一副认真而淳朴的面孔,他的情绪始终是轻松愉快的。

所以,有人说:“你必须带着一种幽默感来接近马克·吐温,不然你会迷失的。决不要试图去剖析一位幽默家。你的第一刀就会把他杀死,把他变成一个悲剧作者。你必须带着微笑来看马克·吐温。”

开创美国新文风

汤姆·索亚的成功塑造,使马克·吐温沉浸在对童年的美好回忆之中。由此,创作激情一发不可收。

于是,马克·吐温开始写哈克贝利·费恩的故事,但刚写几十页,便卡住了。这回马克·吐温不再心慌了,他平静地将书稿收起来,放到书架一隅,静候灵感的到来。

1877年,马克·吐温开始写另一部小说《王子与贫儿》,但这部作品的命运和“哈克”差不多,写到一半就搁置了,因为油箱干了。在两年中间,他碰也没有碰它。他又去写斯托姆斐尔德船长的故事,但仍不见成效。

马克·吐温还写了一个故事叫《究竟是什么?》,也发生了两次间歇。第二次间歇经过了很长的时间,达到4年之久。另有一本未完成的书,马克·吐温把它叫《破舟避难记》,书写了一半,以后也就这样了。另一本书叫《细菌历险记:一个细菌的三千年》,写了一半,就此算了。

其实,这些个油箱此时已经灌满了,只要他重新握起笔来,这些书会自动前进,直至完成。可是,他对笔已经产生了厌倦。

马克·吐温心里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于是想去欧洲旅行。1878年初春,他携同妻子和两个女儿,还有好朋友乔·特威切尔牧师一起动身去欧洲大陆旅行。

他们先是到达德国,在慕尼黑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去法国巴黎、比利时、荷兰、英国、意大利等地。途中,马克·吐温一边饱览湖光山色,一边为创作搜集素材。在巴黎,他写了本记述此次游历过程的《国外徒步旅行记》。该书在他回国后出版。

1880年,马克·吐温又坐到了哈特福德的书桌前,“哈克”仍在孕育之中,而《王子与贫儿》已水到渠成,同年6月便完稿了。就在一个月之后,他最小的女儿吉恩出生了。

《王子与贫儿》是历史题材,是部童话式的幽默讽刺小说。其主人公是16世纪中叶英国的两个男孩:一个叫汤姆·康第,出生于贫民窟,另一个叫爱德华·都铎,是王太子,两人年龄相仿。虽然他们俩在出身上有天壤之别,但碰巧长相、个头十分相像。一个偶然的机会,汤姆和爱德华遇到一起,两人好奇地互换了衣服,各自开始一段传奇浪漫的生活。

汤姆成为王子,落户宫廷,并在老王驾崩后,当上了国王。

爱德华则成为伦敦贫民窟中的流浪儿,一身破衣烂衫,过着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有几次要不是一位落难的好心的爵士迈尔斯·亨顿救助,怕连性命也没有了。

故事结尾时,真假国王会面用信物辨出真伪,真国王爱德华即位,汤姆领奖受封。

马克·吐温写这么一个虚构的故事,并非只是为逗人一笑。他的真正用意在于,借两个孩子的经历描绘同一个社会里的两个不同的世界,借贫儿的眼来看宫廷,让王子去体验一下贫苦百姓的悲惨生活。

1882年,为完成与出版社签过约的《密西西比河上》一书,马克·吐温专程重回阔别多年的大河,沿着当年做领航员时的线路,在密西西比河上往返旅行了一次,其中会见过许多老朋友,走访了多位童年时的伙伴,听取各种趣闻。

在汉尼巴尔,他惊讶地看到,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外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汉尼巴尔却还很贫穷。人们显得沉闷不乐,本应随着年龄的增长同时到来的那种富足满意的心情和对未来的信心并不存在。这次旅行给了马克·吐温极大的启发,使他找到了续写《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契机。

1883年夏天,马克·吐温坐在夸里农庄的小书亭里,一口气将全书写完。《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在情节上延续了《汤姆·索亚历险记》,是前者的续篇。但不同的是,后者改由主人公哈克贝利用第一人称讲述全书。

一部文学巨著往往在其思想内涵上既有明晰性的一面,又有多义性的一面,《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也是如此。它既是抗议奴隶制的呐喊,又是歌颂哈克与吉姆间友谊的赞歌。既是哈克的“自觉道德感”与畸形的世俗意识直接交纳,并战而胜之的生动演示,又是哈克在思想上由稚嫩走向成熟的发展过程的体现。

此外,《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在语言文体风格上的成就开创了美国文学的一代文风,成为“一个不可动摇的典范”。它的影响不亚于一场文学革命。

正是从这种意义上,欧内斯特·海明威评论说:“一切现代美国文学都来自马克·吐温写的一本叫《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书。”《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标志着马克·吐温文学创作的最高成就,它有着美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杰作之一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动摇的。

快乐的家庭生活

自1869年马克·吐温出版第一部书《傻子国外旅行记》以来,他的作品已有8部之多了。

在多年与出版商打交道的过程中,马克·吐温深刻地感受到那些出版商的阴险和狠毒,也感到其中有无限的商机。他为自己辛苦写成的书,没能带给自己最适当的报酬,却使那些出版商发了大财而深感愤怒,可一时却奈何不得。

此时,马克·吐温想起了外侄女安妮的丈夫查尔斯·韦伯斯特。虽然他从未从事过商业和出版工作,但马克·吐温还是看中了这个毫无经验的人显示出的“才干”。

马克·吐温决定,由他出资金,让韦伯斯特经营管理,开办一家自己的出版公司,同时交给韦伯斯特《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手稿。

1884年秋,为筹措资金办出版公司,马克·吐温又一次登上讲坛,在全国各地作巡回演讲。在这次演讲中,他不仅讲故事、小品,还为支持格罗弗·克利夫兰竞选总统而发表了一系列演说,均取得成功。4个月后,他满载而归。

1885年2月,《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在美国正式出版。而在前一年,该书已先在英国出版。经营的策略取得圆满成功,也为韦伯斯特公司打响了第一炮。

紧接着,公司印行出版了第二本书,即尤利塞斯·格兰特将军的《回忆录》。格兰特将军曾任南北战争时北方军队的总司令,战后,在1868年至1877年间连任两届美国总统。

马克·吐温与格兰特将军在19世纪60年代就曾有过交往,双方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格兰特将军退休后,有家出版社约他写自己的回忆录,但出的价码与其说是很低,不如说是在蒙骗他,坑害他。

在马克·吐温的全力说服下,格兰特将军同意书写成后,由韦伯斯特公司出版。事实证明,格兰特将军的选择是对的,而马克·吐温的决策更加英明,他不仅救了陷于贫困中的将军一家,而且替自己的公司赚进了一大笔收入,而且使自己的公司在全国赢得巨大的名声。

1885年是马克·吐温文学创作上登峰造极的一年,也是他经济状况十分丰厚的一年。事业的成功和经济的兴旺,为其乐融融的家庭增添了许多的欢乐。

此时,他的大女儿苏西已经13岁,克拉拉11岁,吉恩5岁。在这三个孩子当中,马克·吐温最喜欢苏西,尽管他在对待孩子方面一向做得恰到好处,彼此一视同仁,但对苏西的爱深到何种程度,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其原因不在于苏西是长女,而在于她天资聪颖,很小就表现出写作的天赋和才华,对文学有着超人的感悟力。而且,苏西心地格外善良,待人真诚和善解人意。

在苏西6岁的时候,她老是梦见一只凶猛的熊。每次从梦中惊醒,她都吓得叫起来。于是,苏西就开始认真地分析这个梦,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呢?目的是什么呢?起源是什么呢?经过深入的研究,她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因为她“从来不吃人,而总是被吃的”。

在苏西7岁的时候,妈妈有几次对她说:“好啦,好啦,苏西,不能为了小事哭啊!”

这句话引起了苏西的思索,因为她正在为她心目中的大灾大难连心都碎了:一个玩具给打碎了;原来计划好的一次野餐,因为遇到了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而被取消了;育儿室里一只老鼠养得越来越驯服,越来越亲近人,但是却不幸被猫咬死了。

灾难的大小应该怎样衡量呢?苏西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思考了好几天还是感到很困惑,于是她找到妈妈,希望得到指点。

苏西很认真地问:“妈妈,什么叫‘小事’?”

这看似是个简单的问题,但解释起来却遇到了困难。然后苏西举出了一个实例,妈妈准备上街去,任务之一是给苏西买一个答应了好久的玩具手表。

“妈妈,如果你把手表忘了,那是件小事么?”苏西问。

但是,妈妈关心的并不是手表,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忘掉。她希望的是如何做出合理的解释,让孩子受到困扰的心灵能够得到安宁。

当然,希望落空了,因为关于不幸的大小,不是由局外人来衡量的,而是由当事人来衡量的。因此,苏西获得许可,可以根据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不幸。

马克·吐温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们,对她们的要求可说是有求必应。在闲暇的时候,他会给她们讲故事,和她们一起扮成各种人物在家中演戏。每一年的圣诞前夜,扮成圣诞老人,并说上一些神奇的故事则成了他理所当然的“职责”,他对此的认真劲儿也丝毫不亚于写作。

有一回,他装作圣诞老人给苏西她们写信说:

你和你的小妹妹请人代笔给我写的信,我都收到并且看过了。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自己写的信,我也看过了,因为你们写的字虽然不是用大人用的字母写成的,却是用全世界各地的儿童都使用的那种字母,连眨眼的星星上的孩子们也用的这种字母;月亮上归我管的人都是孩子,他们也不用别种字母写字,所以我就能够认得出你和你的小妹妹乱画的那些记号,一点也不费事。

我要是在过道里掉下了雪,你千万要叫乔治把它归到火炉里去,因为我没工夫干那种事情。你叫乔治别用笤帚,要用抹布才行,要不然他不定哪天就会死掉。你千万要盯住乔治,别让他惹祸。要是我的靴子在大理石地面上踩了脚印,别让乔治把它擦掉。就让它留下,永远作为我来过这里的纪念吧!

你的亲爱的圣诞老人

作为一位慈祥的父亲,马克·吐温在家时同女儿们玩耍,每次外出时,也忘不了在信中向她们问好,回来时给她们带上各自喜欢的礼物。

此外,马克·吐温还时常帮助她们学习功课。苏西和克拉拉学历史时,老记不住那些年代和大事件,于是他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在夸里农庄的车道旁插上许多标桩,上面贴着纸条,记录下英国历代君王的姓名、生辰年月和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

马克·吐温和孩子们一起赛跑,经过标桩时,就大声念出上面的内容。这样记下来的知识既准确又牢靠。方法经实践证明,确实非常有效。

女儿们不仅给马克·吐温带来了无限的欢乐,而且还是他作品的读者、评论者和编辑。

孩子们总是帮着妈妈编辑父亲的手稿。奥莉维亚总是坐在田庄的走廊上,手里拿着笔,高声朗诵。这时,孩子们就会带着警惕而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她们相信,只要她读到特别满意的一段,她总要划掉。这个想法是有根据的,因为凡是她们认为满意的段落,往往含有某种力量,这就非得加以修改或者删改不可。而在妈妈的手里,也总是如此处理。

马克·吐温为了从孩子们的抗议中得到一些乐趣,他常常滥用“编辑们”的天真无邪的信任。他常常故意掺进一些措辞粗俗的字眼,以博得孩子们一笑。然后眼看那支无情的笔施展“生杀大权”。

而且,马克·吐温总是跟孩子们一起请求宽大为怀,提出各种理由,并且装得非常认真。于是孩子们和她们的妈妈就很容易上了当,其间充满了很多的乐趣。

正当马克·吐温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与生活的安适中时,厄运却在慢慢地向他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