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领时代的潮流

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真理因为像黄金一样重,总是沉于河底而很难被人发现,相反,那些牛粪一样轻的谬误倒漂浮在上面到处泛滥。——培根

身处厄运仍笔耕不辍

培根尽管热衷于做官为宦,但他的志向远远不只在这一个方面。他想给不幸的爱尔兰带来和平与安定,想简化英国法律,改革教会,研究自然,建立一种新的哲学。要达到这些目的,除了利用做官的地位和权势外,他还一直在著书立说,推行他的各种主张。

由于他自己经历了宦海的浮沉,阅历丰富、眼界开阔、思想敏锐,因而写出的东西能够力透纸背,具有振聋发聩的作用。在受贿案结束之后,培根随即脱离了政治生涯,专门从事学术研究和著述活动。

一项计划已经在进行之中,经过合理的分配时间,加上有助手帮助,培根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但最让培根日思夜想的,是关于理想联邦国的计划。

培根一刻也没有忘记,那个“遥远的国度与几个世纪后的未来”。

培根描述那个地方,并为此写出一段传奇故事,让人们相信他们将要看到的是怎样的国度。建立一个更趋完美的国家,一直是培根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这个完美的国家不能在英国建立,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大洋对岸了。

从文学与哲学的观点来看,由此,培根才真正开始了他生涯中最有价值的历程,其暮年是培根一生中最光荣的阶段。

培根每天清晨就起床伏案写作,查阅各种资料。累了,他就在书房里来回走走,或用冷水洗洗脸、擦擦手,活动一下四肢。中午稍微休息一下,起床后就立即工作,一直忙到深夜。

培根生命中的最后几年,是他生活得最艰苦、最顽强,也是最卓有成效的几年。为了减少与他人的往来,也为了节约经济开支,用培根自己的话说是“为了安静,并且更简单”地生活,在受贿案宣判后,他又重新住在葛莱公会的老房子里。

振作起来的培根写了一篇《论厄运》的文章,增补于他的《论说文集》中。

可以说,这篇文章正是培根这一时期心态的真实写照。培根在文章中写道:

顺境的美德是节制,逆境的美德是坚忍。这后一种是较为伟大的一种德性。

顺境是《旧约》所宣布的福祉,逆境是《新约》所宣布的福祉,而新约者乃是福音更大、昭示上帝的旨意更为清晰之书。

好的运气令人羡慕,而战胜厄运则更令人惊叹,这是塞尼卡得之于斯多亚派哲学的名言。

确实如此,超越自然的奇迹,总是在对厄运的征服中出现的。塞尼卡又曾说:“真正的伟人是像神那样无所畏惧的凡人。”这是一句宛如诗歌一样美的名言。

在圣诗中,哀歌是与颂歌相伴的,而圣灵对约伯所受苦难的刻画比对所罗门财富的刻画更为动人。

一切幸运都并非没有烦恼,而一切厄运也绝非没有希望。最美的刺绣,是以明丽的花朵映衬于暗淡的背景,而绝不是以暗淡的花朵映衬于美丽的背景。

从这图像中吸取启示吧!人的美德犹如名贵的香料,在烈火焚烧中散发出最浓郁的芳香。正如恶劣的品质可以在幸运中暴露一样,最美好的品质也正是在厄运中被显示的。

这是培根的心曲。培根要在厄运中表现其最美好的品质,他在这个时期的学术活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此时的培根,已经60多岁了,他的身体一向就不太好,精力也大不如前了。但是,培根就在这年迈、体弱多病的情况下,凭着惊人的毅力和速度,在他下台后的几个月里,就完成了《亨利七世》。此书被后人称为“近代史学著作的里程碑”。

培根在《亨利七世》中,流露出对一位开明君主的仰慕之情,同时也反映了培根此时的心境。由于培根掌握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在写作过程中又做了认真的考证,所以培根在《亨利七世》中挖掘出许多新的东西,引发出一些新的思想。

培根虽然是初次撰写关于政治历史方面的著作,但他写得十分出色。许多人在读过《亨利七世》之后,就好像跨过时空,又回到100多年前的英国。资本原始积累初期的亨利七世,在培根的笔下复活了。

《亨利七世》获得了普遍好评。荷兰著名法学家格罗蒂斯·雨果和英国著名哲学家约翰·洛克,都称赞这部书富有哲学意味,是史学著作的楷模。马克思在写作《资本论》时,也援引了其中的资料。

培根的体质一向都很差,再加上长年伏案写作,身体就越发地衰弱了。作为一个思想家,培根比谁都懂得身体健康对于事业的重要意义。多年来,培根非常注意自己的饮食起居,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

有一天,秘书罗莱劝培根说:“您年岁大了,应该注意适当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培根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幽默地对罗莱说:“只要上帝保佑我头脑清醒,手能握笔,我就可以完成拟订好的写作计划。”

在完成了《亨利七世》之后,培根开始写《亨利八世》,并写出了大不列颠史的大纲,培根还为他的《英国律苏格兰律提要》做了笔记。这段时间,培根比较集中地撰写政治历史方面的著作,这可能与他在受贿案宣判前对詹姆士一世的承诺有关。

1621年4月,培根上书詹姆士一世,请求帮助使他免予起诉时就提出:“受贿赂的人易于给人以贿赂。假如陛下给予我安宁和闲暇,上帝给予我健康,我将献给国王一部好的历史和较好的法律提要。”“至于我本人,我发现适于我的莫过于研究真理。”

除了写政治历史、法律方面的著作外,培根主要还是继续他的哲学研究。

1623年,培根出版了一本未完的哲学小说《新阿提兰提斯》。这本书阐述了培根的一种半实际半诗意的关于组织一个思想家的团体的想法。1662年建立的著名的英国皇家学会,算是部分实现了他的这种想法。

这一年,《论学术的进展》的拉丁文增译本刊行。在给国王的献词中,培根写道:“我也许更适宜做一个哲学和科学方面的建造者,但是,我不惜做一个普通工人、挑夫,诸如此类的为大家所需要的人;把许多非做不可,而别人由于天生的骄傲而规避或拒绝做的事情亲自负担起来,亲自去执行。”

培根不仅这么说了,他也这么做了。培根很早就开始做“小工”的工作了。

1608年,培根写过一部《随笔》,这是他用一周时间,把以前的思考和实践,就记忆所及,信笔写下的记录。

例如,培根记下为了某件可能发生的事,他是如何做了长期准备的;他又如何不避困难完成眼前的某项任务,并表示准备做更困难的工作;他还观察自我,纠正自己的过失和不足,如改进自己说话时的声音和姿势;他健康不佳,记下如何保持个人健康,观察身上出现的大小症候。

培根还记下他的收入、支出和债务,如何管理和处理自己的土地和珠宝,以及新建一些花园的设想等。这些都是日常琐事,对培根的哲学研究可能毫无裨益,但从他写《随笔》这件事中,却能反映出一种精神。

以培根的地位和才智而自任“挑夫”,这给了后人良好而深刻的影响。18世纪法国的狄德罗,为了编纂“百科全书”有关实用的工艺、技术及其工具、机械的制造、操作的词条和附图,也是自任“小工”、“挑夫”,亲自到有关的现场向能工巧匠请教学习,收集资料。狄德罗崇拜培根,可以说在这方面培根为他树立了榜样。

暮年时的培根,念念不忘的仍然是完成他的《伟大的复兴》。首先他为了给“科学和实验的历史”做准备,开始研究具体的“自然现象的历史”,计划每个月出版一种关于自然现象的书。培根在晚年体弱多病的情况下,每年要出版12种书,还要保证质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培根的顽强努力下,1622年11月,其著作《风的历史》出版了。《生与死的历史》后来也终于出版了,但遗憾的是,这本书成了培根伟大计划中所能够完成的最后一项了。

1623年,培根把主要精力放到写作《伟大的复兴》第一部分上。他的意图是把这部分作为一项关于“科学分类”的著作、一种知识世界的地图。

过去,培根曾想以《论学术的进展》来担当这部分的任务,现在他感到《论学术的进展》还远远不够,可要重新撰写这个题目的新著作又毫无希望。于是他就下决心修改《论学术的进展》,以补空缺。

在修改的过程中,培根增添了大量的新材料,把原来的两卷扩充到九卷,并且全书都用拉丁文写成。翻译的工作,有些是他本人做的,有些是请人翻译的,不过这些翻译工作都是在培根的监督下完成的。修订本取名为《论科学的价值和发展》,于1623年10月出版。

营造科学的理想国

1624年,培根开始执笔撰写《与西班牙之战争研究》、《译诗选》、《格言集》和《新大西岛》。

《新大西岛》是一部乌托邦作品,但它与当时流行的同一形式的作品不同,它没有对现存的制度进行揭露和批判,而主要是培根把自己毕生所考虑和思索的,关于科学技术在社会发展中的巨大作用,以及怎样运用社会各种力量,促进科学技术发展的思想信念,都集中倾注在一个科学主宰一切的理想的社会图景里。

培根采用当时流行的游记体裁,描写了主人公一行人漂流到一座海岛,受到接待的情况,以及岛上的历史和岛民的生活习俗。书中内容富有神奇色彩,对话生动,引人入胜。

培根在书中描写说:在距今1900多年前,新大西岛有一个本色列国,是由一个名叫所罗蒙那的国王建立的。本色列国实行的是君主制,国王是这个国家的立法者,他以人道主义的精神治理国家。在这个国家里,民众贫富悬殊、等级森严,有“陷于贫困”、需要“予以解救和帮助”的穷人,有百万富翁和地位很高的元老、首长,有享受特惠权、特免权的特殊的贵族阶级,也有服役于人的佣人和传者。金钱在这个国家里有巨大的支配作用。尽管如此,由于国王的贤明,本色列国的民众仍然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很显然,本色列国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是当时英国社会政治制度的翻版。培根对这样的社会制度不但没有揭露和批判,反而持肯定和赞赏的态度。

在本色列国,所罗蒙那国王十分注重科学知识的价值和功能。在他许多光辉的业绩中,最突出的就是所罗门院的创建。

培根在书中这样形容所罗门院:

这是一个教团、一个公会,是世界上最崇高的组织,也是这个国家的指路明灯。它是专为研究上帝所创造的自然和人类而建立的,目的是要探讨事物的本质和它们运行的秘密,并扩大人类的知识领域,以使一切理想的实现成为可能。

培根笔下的所罗门院实际上是一个设施完善、科研部门齐全的科学研究机构,在这里的科研人员,整日忙忙碌碌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科学实验和研究。建所罗门院的目的,就是研究万物之因和万物运动的奥秘,以增强人类控制万物的能力。

这个研究机关的研究方法是实验,因此所罗门院里有各种实验设备,如热能的实验、声音的实验、气味的实验等,不一而足,其中有很多还十分有趣。其中试验热能,有各种炉来测试强势、速热、恒热、温热,模仿太阳和其他天体的热,测量粪便的温度、生物腹热、口腔热、血的温度、体温、湿草和石灰的热度。还有一些仪器可以利用运动产生热。诸如此类的奇思妙想跃然纸上。

所罗门院有植物园,这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花草,人们将它们嫁接、改良,使之“产生出各种异乎寻常的新品种,并能使一种树或一种植物变为另外一种”。

所罗门院还建有动物园,里面有各种奇珍异兽。在这里,人们除了对它们做各种医学上的解剖外,还繁殖、培育新品种。“用各种技术使它们长得异常高大,或者相反,使它们特别矮小或者停止生长”,“或者使它们有特别强的繁殖力,或者相反,使它们失去繁殖能力不能繁衍”。此外,还使不同种类的鸟或兽类杂交,以便产生新的品种。

对社会现实洞悉透彻的培根,知道科学工作如果得不到权力的扶持,不能和权力结合在一起,要想复兴是十分困难的。要想使科学得到长足的发展,就必须让研究科学的人拥有一定的权力。

因此,培根在《新大西岛》中,让所罗门院元老的权力和地位与国王相等,而且让从事科学事业的人,不只在科学和精神王国里称王,而且在世俗的王国里也凌驾于国王之上。所以说,《新大西岛》是培根的理想国。

塑造“所罗门院”,无疑是对英国大学的批判。培根写了这些实验后,就搁笔了。因而,《新大西岛》是一部未完的书稿。

在培根去世后的第二年,即1627年,《新大西岛》由罗莱首次发表。通过《新大西岛》,人们可以更好地把握培根的一系列关于科学哲学的思想以及社会伦理观。

在现实生活中,培根并不止于把他毕生怀抱的科学复兴的志向,仅仅寄托于空想社会,由未来去实现。

培根作为一位时代巨人的可贵之处,还在于他坚忍不拔的执着追求。他治愈了心灵上的重大创伤,摆脱了时代和贵族特有的偏见,脚踏实地地从事着促使科学复兴的每一个具体细小的事情。培根的最后岁月为“百科全书”所做的工作便是如此。

培根《伟大的复兴》的第三部分,是作为新哲学基础的自然与实验的历史,即“科学与技术的百科全书”。

1622年,培根为百科全书写了第一个分册《风的历史》;1623年,他完成了第二个分册《生与死的历史》。其余的时间除修订增补《论说文集》的第三版外,他差不多将精力全倾注于百科全书材料的汇集工作上了。

培根辛勤地把自己所能得到的,主要是有关古代及近代的自然史材料,全部不加选择地汇集起来。《林木集》就是由这么一些材料汇集的集子。

培根很看重《林木集》,他认为这本集子至少会有助于《伟大的复兴》第三部分,即自然与实验的历史所需材料的分类整理。

1625年,培根身体不佳,他在给富尔简蒂奥神父的信中写道:

我不可能完成自然史的写作了。但我已经把自然史清楚明白地描述过,如同已把任务交付给后人一样。我深信《林木集》至少有助于《伟大的复兴》的第三部分,即自然与实验的历史所需材料的整理。

培根在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倾注于《林木集》的著述。这本集子由罗莱于培根去世后的第二年,与《新大西岛》同时出版。

为科学献身的伟人

培根患有周期性发作的热证。贿赂案发生时,他曾一度病危,后来虽然治愈,但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了。

有段时间,培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几十年的重压、失望,不断生病以及失眠,都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刻的印痕,甚至连他敏捷的思维和不屈的灵魂,都不能将这种印痕洗刷掉。

1625年春天,培根对《论说文集》进行了大量的修改和补充,出版了第三个版本。他抚摸着新印制的书,像抱着新生的婴儿一样,对封面仔细观看了许久,然后轻轻翻开书,闻着淡淡的油墨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和愉悦。

培根翻阅着书中论人生、论社会的文章,每一篇都与他的生活经历有关,每一篇都是他的生活经验的总结。看着这些,他的两眼开始模糊了,往事一幕幕地浮上心头,种种滋味,难以说清。

1625年3月,詹姆士国王因患疟疾而故去。新登基的查尔斯国王在很多方面,都与父亲不同。培根对此十分清楚,他曾当过查尔斯的老师。

一切已今非昔比。人人都清楚,此时真正掌握实权的是白金汉公爵,年轻的查尔斯国王不过是他手中的一个小木偶。新国王太羸弱,也缺乏对事物的判断能力。培根预见到了查尔斯统治的最终命运:在斯图亚特王朝内,朝臣们自私自利,君主政体几乎陷于瘫痪。

查尔斯继承王位之后,培根请求取消对自己当年的判决。因为其他当年被判决的人,都得到了完全的赦免。

培根知道老詹姆士国王最后也一定会赦免他,只是老国王已经死了,这位新国王却在推托。培根在给查尔斯国王的信中说:“我希望自己不是唯一没有得到赦免的人。”但是,赦免书却迟迟不来。

培根夫人爱丽斯去了一趟伦敦,她要面见白金汉公爵,代表自己的丈夫请他向新国王提出赦免培根的请求。爱丽斯在去伦敦时,还刻意打扮了一番,所乘坐的马车也是当时最好的。但是爱丽斯缺乏丈夫培根的那种内在气质,也由于培根的被贬使她蒙羞。

在她眼中,如果不是在刚刚嫁给培根的时候,也会在后来的某些日子里,他看上去就是个乏味无趣的老头子。他的年龄更接近她的父亲,而不是她。

有段时间,培根和爱丽斯看上去好像分居了。在1625年,培根修改了遗嘱。至于为什么要修改,原因并不清楚。最早的遗嘱是在1621年写的。当时,培根正在遭受审判。

在遗嘱中,培根将分配给爱丽斯的遗产内容做了详细说明:“把所有钱物留给子爵夫人,使她保持能拥有此房产的竞争能力。”在4年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英国法律要求,必须给遗孀留下一定数额的财物。

培根的一份简洁的遗嘱附录,撤销了早先说好留给爱丽斯的那份遗产:“我在原来的遗嘱中曾允诺、同意、证实或指派给我妻子的所有一切,现在皆因公正与更大的事业,全部撤销,宣布无效。仅将她以妻子权利所应当得到的给予保留。”

培根去世前的第11天,爱丽斯与他们家的门房结婚了。

1626年1月底,培根刚过完65岁的生日,他就开始感到了年岁的压迫和因此带来的巨大的压力。他曾试图吃些补药,舒解痛苦,但效果不是很好。

培根在逝世前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健康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但他仍坚持不懈地进行学术研究。

1626年3月底,一个春意盎然的日子,空气潮湿而凉爽,地上还有未化的积雪。培根在一个叫威特伯恩的苏格兰医生的陪护下,从伦敦出来,搭乘一辆四轮马车,朝伦敦北郊的海盖特而去,那里有更好的空气。

据培根的秘书说:“当时地上的积雪,使培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雪和盐可否一样能起到防腐的作用?于是,他决定立即做个冷冻防腐的实验。他下了车,到海盖特山脚下一个穷妇人的屋里,买了一只鸡,让妇人去除内脏,然后在鸡腔里塞满雪。爵士自己也帮着去做。”培根刚做完这件事,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时,培根已无法回到葛莱公会的寓所,于是被抬到了阿伦德尔伯爵在海盖特的家中。此时的阿伦德尔正因为安排自己的儿子秘密娶了一位王室里的姑娘,在塔楼里遭囚禁。

培根知道阿伦德尔不在家。阿伦德尔的忠实管家迎接了这位不速之客,马上准备床铺让他休息。然而,这床已经有近一年没人睡过了,很潮湿。由于身体着了凉,加上床榻又潮又冷,结果培根感冒了,并发起了高烧。

开始时,培根并未意识到病情的严重,他还清醒地给主人阿伦德尔伯爵写了一封感谢信,兴奋地告诉伯爵,他的冷冻母鸡实验大获成功。同时,他还风趣地把自己冒着严寒做实验的举动,与老普林尼要在维苏威火山附近观看它的爆发的决心相提并论。

培根写道:“我有着类似老普林尼的命运,由于企图要做关于维苏威火山的实验而丧失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命运不幸被自己言中了。培根终因支气管窒息,于1626年4月9日,很平和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培根和老普林尼两位伟大的科学史家,都是为科学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培根成全了他自己所盼望的“在热烈的搜求中静静地死去”。

临去世时,培根在遗嘱中,指明除把部分遗产留给他的管家、仆人外,其余规定了一个总数作为大学设置自然哲学和科学讲座的基金,以及25个名额的学生奖学金。

不过,实际上,培根在去世时,他的负债总数已达22371英镑,而他的财产估价仅为7000镑,因此大学实际未能获得这笔捐赠。

在培根的遗嘱中,他要求把自己葬在离圣奥尔本斯不远的圣迈克教堂里。培根的理由是:“我母亲就埋在那里,那里也是唯一的基督教堂。”培根要求把他葬在安妮·培根夫人所在的教堂里,她是唯一没有离弃他的人。

培根的秘书托马斯·米奥蒂斯为他在教堂中立了纪念碑,碑上是培根坐着的雕像。罗莱称赞这雕像逼真地表现了培根凝神沉思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