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天空　叶梦扬

爸爸在电话中说他今天意外地收到广州一家杂志社寄给他的一份“父亲节”特别礼物，问是不是跟我有关。虽然是在电话里，仍掩饰不住他的激动和兴奋。

爸爸是我的人生第一师，呀呀学语时，看着沉沉夕阳，说了一句“夕阳像只水中的金鸟”，就为了这句话，年轻气盛的爸爸料定他的女儿将来会是个“乘日追梦”的诗人。记得两年前，我曾因写过一篇《世上还有爸爸好》的散文，被几家电台配乐朗诵，而成为我的“成名作”，此后，总有人拍着爸爸的肩头，问起他那个有点“才气”的女儿，这时爸爸却是异常的平静：“她呀！她还是个孩子呢。”然后向我投过来的目光，那份深深的爱意，让我一生感动。

6月20日是父亲节，过去的十多年的这个日子，我都在匆匆中疏忽了它是爸爸的节日。岁月流年，我已不能一一把它延展。那时候，我可以在爸爸温暖的怀里笑得花枝摇曳；那时候，我和爸爸一起去放风筝……这样的日子，我记得，爸爸也记得。

当胸前的红领巾被闪光的团徽替代，“六·一”这个节日，在我的记忆里就像一根断线的风筝飘远了的时候，爸爸却仍记着它。在这一天，他都不曾忘记从街上给我带来画笔、布娃娃之类的东西。终于在今年的这一天，我忍不住了：“爸爸，我都快和您一样高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

爸爸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已不见十多年前的灿烂，不变的还是那种微笑：“梦扬，无论你长多大，但在爸爸眼里，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个无际的空间，飘着几朵白云，这是爸爸的天空。爸爸没有抽烟喝酒的陋习，所以这个天空纯净如玉，我在这个天空的庇护下呼吸、长大。

记不清楚是哪一年的夏季，大概是我14岁的时候吧，我第一次收到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写来的信，我依稀记得那一年爸爸的天空布满了乌云。爸爸，我很感激您，是您用您那有力的手臂救助了我，没有让我掉进那个不可测的深潭；您用您的爱滋育着我，让我无忧地灿放我年轻的花季。

有这么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一位年迈的父亲，有一天把他的三个女儿叫到一起，他想知道她们究竟爱他到什么程度。大女儿说：“我像爱自己的生命那样爱您”；二女儿也不甘示弱：“我爱您胜过爱世上的一切”；只有他最钟爱的小女儿诚恳地说：“我爱您，就像肉离不开盐那样”……爸爸从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但我真愿意把这个故事讲给他听。

爸爸，走过山，走过桥，走不过的永远是你的脊梁。每天，我从这里看到太阳的升起。

——从前总以为收信很快乐，因为那表明远方有朋友；现在才知道，收信并不一定是好事，因为它意味着，朋友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