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的舰长
“SOS”,国标通用的呼救信号。
在轮船、飞机等运载工具上工作的人都知道,一旦遇到严重的意外情况, 一旦有机毁人亡、船毁人亡的危险,可似发“SOS”信号,请求急救。这已经是国际社会中的一条常识。
然而,艇长瓦宁却无权发“SOS”紧急信号,因为他是核潜艇的艇长。这个限制,意味着他和他指挥的那个集体在危急时刻将失去一次求生的
机会。
核潜艇是现代化的。在一些人眼里,“SOS”的信号是不需要的。但是,呼唤“SOS”的那一刻竟然发生了。
核潜艇,由于特殊的军事功能,其构造和行动都是严格保密的,在艇上的工作纪律是非常严格的。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即使遇到艇毁人亡的特殊情况,也不准艇长瓦宁发“SOS”的呼救信号。显而易见,有关方面担心其行动泄密。
有趣的是,当前苏联对核潜艇的行动严格保密时,国外对前苏联的核潜艇早已了如指掌。前西德连前苏联核潜艇的剖面图都在公开发行的《明星》画刊上刊登出来。
那是 1989 年 4 月 7 日,莫斯科时间 11 时 2 分。前苏联“共青团员”号核潜艇在执行任务后返回途中,在挪威沿海因电线短路而突然起火。发了事故警报后,艇上的核装置被关闭了,潜艇浮出水面。然而火神的魔法已难以控制,潜艇上的电线网、控制板都在燃烧,在爆炸。急救队员把烧伤严重的水手一个一个抬出来。谁也没有想到,在这艘现代化的核潜艇上,装备的在紧急时刻使用的个人呼吸面罩却极不方便,有的甚至难以迅速戴上,数名体力弱的、被烟气熏得窒息了的和不会游泳的人,默默地离开了人间。
核潜艇在海浪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左右,从第七舱涌出来的烟气不断弥漫在海面上。但是,艇长仍然决定依靠核潜艇本身的力量来扑灭大火,没有向北海舰队司令部发警报。死神袭来,情况不断恶化。直到 12 时 26 分,核潜艇才不得不通过卫星渠道向舰队司令部发出了密码报警信号。令现代科学遗憾的是,斯勘的纳维亚没有一个救生站能破译出核潜艇呼救的密码,沉入海底的灾难终于在 4/小时 49 分之后降临到勇敢的水手们头上。
卫星在默默地工作。从发出事故报警信号到核潜艇沉没,足足有 289 分钟,这些时间足以组织营救工作了。但是,水手们企望的营救没有出现。前苏联和挪威两国之间签订有相互营救遇难水手的协定,核潜艇也可以向挪威政府求救,不幸的是,这种营救也没有到来。
为什么不发国际通用的“SOS”呼救信号呢?对于这个秘密,幸免于难的海军准尉科佩科痛苦地说:“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舰长瓦宁无权发出公开的国际呼救信号。”科佩科没有说出具体原因,但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了,“共青团员”号是核潜艇,艇上有核装置,前苏联的决策者不想让全世界知道核潜艇的秘密。
289 分钟,对于发生事故的核潜艇又是那么短暂。“共青团员”号带着它那些可能久久地威胁人类和平生活的两个核装置,迅速地沉向海底。挪威沿海深处,又增加了两枚宁静生活中的“定时炸弹”。
核潜艇造价昂贵,艇上的装备都是第一流的。有趣的是,“共青团员”号核潜艇遇难时,连救生筏这样最基本的救护装置都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发生事故的核潜艇漂浮在海面上。艇上的化学灭火队千方百计要扑灭第
七舱的烈火。甲板上,水手们在营救受伤和中毒的战友。突然间,船体开始倾斜,舰艇的尾部缓缓地沉没。这是多么危险的信号。
赶快放救生筏。求生的欲望驱使一名水手大喊一声。
但是,那个可以容纳 20 多人的救生筏被牢牢地系在艇上,水手们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救生筏放到水面,却发现自动充气的筏子没有打开。几名水手正要去打开充气筏,救生筏已经被海浪冲走了。
一名水手急忙去解第二个救生筏,突然一个巨浪打来,把水手和救生筏一起打翻在海里。这一次,救生筏终于张开了。但是,筏底朝上,人员无法上筏。
在冰冷的海水里,要不顾海浪的威胁把这个 100 多公斤重的救生筏翻过来,是不可能的。水手们眼睁睁地看着失去了救生筏,万般沮丧。
全部人员离船跳海。艇长不得不下达这一冷酷的命令。
大海是无情的。发生事故的核潜艇迅速地沉向海底。这艘艇上,4 名水手被大火烧死,38 名水手被冻死、淹死。
救生筏是水手的救命工具。在危急关头,救生筏不肯救生,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惰。然而,灾难还没有结束。
核潜艇上的水手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谁知,当灭顶之灾降临时,水手们连呼吸面罩都戴不上了。唯一生存下来的那名水手道出了又一个痛楚的话题。
“共青团员”号核潜艇沉入海中时,艇内还有 6 个人,其中包括艇长瓦宁。毫无疑问,他们都意识到只有离开核潜艇才能生还,他们开始走向艇上的弹射室。
当瓦宁和另外 4 名水手进入弹射室时,另一名水手却被无情的海水吞没了。
100 米、200 米⋯⋯核潜艇继续下沉,海水测深仪的指针急剧地下滑。快把弹射室的顶盖打开,否则我们就要和艇一样葬身海底了。艇长瓦宁
对一名准尉下达命令。但是,瓦宁感到万分失望,弹射室的顶盖就像同艇体焊在一起,无法打开。命运又一次折磨陷入深海中的人们了。
当核潜艇下沉到 400 米的深度时,艇体突然抖动了一下,海水测深仪的
指针不动了。就在死神即将降临时,一名水手竟然找到了 5 套呼吸面罩。这
就意味着水手们有可能浮出水面了。在数百米深的海底,不借助呼吸面罩, 水手们是不可能活着浮出水面的。
谁知,在异常的环境中,戴呼吸面罩这一简单的动作竟然变得万般困难。唯一戴上时吸面罩从核潜艇里钻出来的维多克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回忆。他
说:
“我们当时大概是在 600 米的海水深处。船舱的隔板被炸毁了,我们大都被震倒了。可能正是这强劲的爆炸冲力把弹射室震离了正在下沉的船体。我的伙伴没有来得及戴上面罩就在我面前牺牲了。而弹射室却像一个浮漂一样飞奔直上⋯⋯”
“共青团员”号是艘最新型超级现代化的核潜艇,他曾经创造了下潜深度的世界纪录。如今,这艘核潜艇留在海底的“尸骨”已经成为举世瞩目的一个怪物,核潜艇上的核反应器和核鱼雷至今没有打捞出来,它携带的核弹头内有多达 6 公斤的钚,这意味着“共青团员”号的“尸骨”隐藏着有巨大危险的放射性能量,随时可能对大西洋的某些海域造成污染。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维多克能在挪威海面上漂浮后终于得救,也许有些偶然性。但“共青团员”号核潜艇失事后没有及时呼救的历史事实,太值得人们深思了。利用核能源,给人类带来利益,这是科学家的真诚希望。当那些经过千辛万苦取得的科学成就不能带来福音时,国际社会是否还要寻找另一种什么东西?